第154章 男人的对话

    “为什么？”方少棠不解的望着他，坦白讲，他方少棠从小到大，要风得雨，从未受过什么挫折。
    除了……陆思琪。
    旁人只知道方逸清是个医生，他却清楚，他的身家和势力是别人可望不可及的，包括他方少棠。
    “因为你有母亲的关爱。”方逸清扯了扯嘴角，他看着面前猩红着双眼的男人，低声叹了一口气。
    不知是在叹他，还是在叹自己。
    “母亲的关爱？”方少棠喃喃低语，沉默片刻，又拿起酒杯倒了一杯，“这有什么用？”
    他突然大笑出声，目光中带着嘲讽，似乎在说……
    方逸清，你是个傻子，这种我不屑的东西你居然当成宝贝。
    “或许吧……”方逸清没再多说，只是淡淡的开口。
    “方逸清，人都来了，酒，分你一半！”方少棠大方的拿过一瓶酒，摔在方逸清面前的桌子上。
    无论他们之间有什么矛盾，此刻无非是两个借酒消愁的男人罢了！
    方逸清看着面前的酒，良久没有动作。
    “方逸清，你是不是男人？”又是一杯酒下肚，方少棠嗤笑出声。
    “嘎吱”，包厢的门被推开，服务生走了进来，那盘子上端着一扎果汁。
    “噗嗤！”方少棠一口酒直接喷了出来，这男人不会要在酒吧喝果汁吧？
    然很很快，方逸清便证实了他的猜想，在方少棠愈发震惊的目光中，他淡定的拿起果汁，为自己倒了一杯，目光直视正前，很自然的喝了一口。
    方少棠的表情一点点裂开，他侧头看着面前的男人，他喝果汁的模样驾轻就熟，就同他来酗酒一般。
    “方逸清，你确定你是个男人？”他将质问的话又说了一遍，疑惑中带着鄙夷。
    “方少棠，你觉得什么是男人呢？”方逸清默默的喝着手中的果汁，自得其乐。
    从这一句淡淡的话开始，深夜拉开了序幕，两颗以不同力道跳动的心坦荡荡的在同一个空间响起，两个截然相反却有有着同样来源的灵魂在黑暗中碰撞。
    “男人，至少你得喝了面前的那杯酒吧。”方少棠早便喝了不少，不知是酒后吐真言还是借酒纵情，他倒是卸去了伪装，少见的坦荡起来。
    “方少棠，真正的男人从不是靠这些来判定的。”他将果汁一饮而尽，又倒上一杯。
    他此刻才发现，方少棠居然幼稚的可笑，可谁，不曾是这副模样呢？
    “你酗酒，爱你的人会为你担心，如果你是个男人，就应该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他看着男人不解的目光，格外耐心的解释，“如果你的家中有重要的人等待，你就会懂得承担的意义。”
    “方逸清，你真的喜欢果汁吗？”方少棠从沙发上滑落，靠坐在沙发旁，晃动着手中的酒杯，不知在想些什么。
    “喜欢。”他看着那橙色的果汁，透过浓郁的色彩看到了缤纷绚烂的世界。
    他从前不喜欢，现在很喜欢。
    “那我再问你，你为什么要帮那个小助理啊！”他宁愿相信，方逸清只是顺着陆思琪的心思在做，可是他眼前的一切，清楚的提醒他，不是！
    方逸清是真的觉得他错了，可是为什么？方逸清明明和他一样啊？！
    他记的上学的时候，他会把欺辱他的人狠狠的踩在脚下，用最冷漠的声音羞辱他们。
    那时的他高高在上，他的眼中最重的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尊卑，那些普通人的存在不过是玷污了他的高洁罢了。
    他几乎要嘶吼出声，像那个淡定的喝着果汁的男人要一个答案。
    “因为有人教会了我爱啊。”
    她教他什么是尊重，什么是喜爱，带着他，从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狱一步步的走出来，让他看到花团锦簇，光芒万丈的世界。
    他第一次知道，空气是清新的味道，阳光是温暖的味道，而她，是甜的味道。
    “为什么没有人教教我呢？”方少棠自嘲的笑了一声，仰靠在沙发上，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他笑了笑，只当是屋顶漏雨。
    “妈的，这酒吧该拆了吧。”他摇摇晃晃的起身，走到开关的地方，胡乱的摸索，将五颜六色的灯打开，屋内瞬间被光芒笼罩，闪烁的光有些刺眼。
    他心满意足的走回去，继续喝着手中的酒，只有这样，他才能感觉到自己是真实存在的。
    “方逸清，这世界它不公平。”
    凭什么同样不懂爱的两个人，他方逸清却能被人拯救，他方少棠就只能坠入无边黑暗。
    “不公平吗？”方逸清皱眉，他不曾喝醉，却也放纵自己的神经，同方少棠一起卸下那些沉重的负担，只剩一颗赤裸裸的心。
    或许真的不公平吧……
    方逸清不会知道的，他难以回答的问题，陆思琪早便找到了答案。
    方逸清是冷漠的，但他会给流浪的小狗准备食物，会打跑欺负残疾乞丐的小混混。
    那时的他，神情依旧冰冷，阳光打在他坚毅的侧脸，柔和了冷硬的线条，便叫人察觉到温暖来。
    陆思琪发誓，那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笑容，叫她找不出复杂华丽的辞藻来形容，只有平铺直叙的两个字，
    好看！
    他的睫毛薄如蝉翼，扑散在眼睑，落下一层淡淡的阴霾，他的眸子漆黑透亮，带着少年的纯粹，他紧抿着薄唇，微微侧头，一头凌乱的碎发在阳光下散发着光芒。
    他不曾微笑，她却瞧见他嘴角的弧度。
    他永远不会知道，最先爱上的人，是陆思琪，是那个平静美好的午后，少年微侧的头，微勾的嘴角，叫她交代了自己的一生。
    这世界公平吗？这是个无解的答案，但时光知道，方逸清从来不是被人救赎。
    因为他的身上，本就有光。
    “方逸清，陆思琪喜欢你什么？”方少棠倒了倒空掉的酒瓶，倒了许久却不曾见到一滴，索性将酒瓶一摔。
    方逸清起身，打了一个电话，直到人走进来，他方才离开。
    “喜欢我什么吗？”无声的答案，隐匿在身边呼啸而过的冷风中，迷茫的人在找寻答案，却不知炙热的心是唯一的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