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

    小黑蛇刚沿着树干游到了地下，陆凌西和颜越带着大黑出了小院。两人一狗的方向赫然就是大柳树这边。走到一半，一直小跑在前面的大黑突然停住了脚步，挡在了两人的面前，呲着牙朝着前方发出了威胁的低吼。陆凌西和颜越一愣，谨慎地看向了大柳树的方向。冬天的夜晚黑的早，颜越打着手电筒照了一圈什么都没有看到。
    大黑弓着背做出了防御的姿势，陆凌西看出了大黑的警惕，但他不知道大黑到底在警惕什么。
    柳树下，小黑蛇犹豫地看着大黑，记起了大黑的气味。它迟疑地转了一个圈，沿着原路又爬回了树顶，缩回到了之前那片枯黄的叶子底下，只是探着脑袋偷偷地看着下面。
    大黑慢慢地放松了警惕，低低地对着陆凌西叫了一声。陆凌西听出了它的意思，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大柳树，示意颜越他们先走。
    “怎么了？”颜越问。
    陆凌西小声道：“树上好像有什么让大黑十分忌惮。”
    颜越若有所思，“难道是蛇？”
    也只有蛇能在夜色中隐藏身形，要是其他的动物早被手电筒发现了。不过这里怎么会有蛇？
    陆凌西摇摇头，他也完全不清楚怎么回事。
    两人带着大黑离开了大柳树拐进了李大爷家的院子，李大爷看着他们过来十分高兴，连忙招呼他们去洗手准备吃饭。今晚李大妈准备的是火锅，热腾腾的锅子摆在桌上，周围是四碟切得薄薄的羊肉片和一些其他的配菜。下锅一煮，一股浓郁的香气在鼻间萦绕。
    几人吃的满头大汗，屋内的香气散出，顺风飘到了村口。柳树上，小黑蛇再次从树叶下探出了脑袋，向往地看着李大爷家的院子，口水不知不觉地滴了下来。
    一顿饭吃饭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李大爷早在陆凌西他们过来时就帮他们烧好了火炕。这个时候烧的应该正旺，李大爷嘱咐颜越回去记得加点炭，他都已经安顿好了，就在外面的屋子里。
    颜越点点头，找着帽子给陆凌西带好，又给他裹好了围巾，两人牵手出了李大爷家的院子。这次路过大柳树时，大黑没有像来时那样警惕。颜越微微皱眉，“看来树上的东西已经走了。”
    陆凌西松了一口气，他还是第一次见大黑这么忌惮着什么。两人回了小院正要进屋，一路安静地大黑突然叫了起来，弓着背冲着门口压抑着愤怒地低吼。
    颜越拦在了陆凌西的前面，轻轻推开了门。灯光下，一条手指粗细的小黑蛇保持着朝着屋内爬行的动作呆呆地看着他们。许是被他们的动静给惊到了，小黑蛇细细的尾巴尖在地上甩了甩，陆凌西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大黑摇尾巴的样子。
    “嘶。”小黑蛇嘶了一声。
    颜越微微皱眉，他觉得他似乎听懂了小黑蛇在说什么。不等颜越反应过来，小黑蛇看了两人一眼，看他们似乎不准备阻拦它，继续慢吞吞的朝着里屋爬去。
    大黑看到小黑蛇进屋有些暴躁，陆凌西安抚地摸了摸大黑的头，不知道大黑为什么会忌惮这条小黑蛇。大黑在陆凌西的掌心蹭了蹭，弓着背跟了进去。屋内，小黑蛇正努力的沿着炕沿想要爬上炕去。他们进去的时候它正爬到了一半，眼看着就要爬上去了，“啪”的一声，小黑蛇直直地摔了下来。头晕眼花地绕了一个圈子，小黑蛇歪歪扭扭地继续朝着它的目的地奋斗。这次和上一次一样，小黑蛇同样是爬到了一半，又摔到了地上。
    陆凌西颜越：“……”
    一连三次之后，连大黑的脸上都人性化地露出了不忍直视的表情。
    小黑蛇傻傻地在地上绕了一圈，转向陆凌西的方向，“嘶”
    颜越眉头皱起，上前一步拽起了小黑色的尾巴把它扔在了炕上。小黑蛇似乎十分舒服，一点点的挪到了炕头，它本意也许只是高兴地绕了几圈，结果绕来绕去把自己打成了一个解不开的结。
    “……”
    小黑蛇以一个结的方式留在了炕上，颜越拿着笔记本上网查了半天也没查到小黑蛇到底是什么品种。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它是一条无毒蛇。
    陆凌西洗了脸回来就看到小黑蛇还在试图努力解开身上的结，可惜它每次解的方向都不对。大黑蹲在一边看着它，原先的警惕早就没了，又换回了之前的淡定。
    他不由得笑了起来，转身问颜越，“晚上就把它留在这里吗？”
    颜越低头在陆凌西头上亲了下，斟酌道：“我找个盒子把它养在里面。看它的样子能在明早之前解开结就不错了。”他说完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小黑蛇，能让大黑反应这么大，这条小黑蛇一定不是普通的蛇。只是看到小黑蛇急着解不开结的样子，颜越就头疼起来，哪怕它的品种再厉害，这么蠢又能有什么用。
    更让颜越头疼的是，他好像真的能听明白小黑蛇的意思。
    他和陆凌西就动物和人类的进化问题讨论过，目前出现的几则“进化”例子似乎都是人和动物之间形成了交流。但这种交流是一对一的，他们还不确定会不会有一对多的情况出现。
    但若真是一对一，难道他的进化就是为了听一条蠢蛇在那里喊着转圈头晕？
    94幸福
    小黑蛇在天亮前终于自己解开了结。它晕头转向地看了半天，视线落在了纸箱的边缘。
    甩了甩尖细的小尾巴,小黑蛇爬到了纸箱的边角,开始努力的朝着上面爬。颜越找的这个纸箱之前是放花肥的，并不怎么太高,只有60厘米。考虑到小黑蛇的“智商”,颜越觉得60厘米已经足够了。再说外面还有大黑在守着呢。
    果然,小黑蛇费了半天的力气努力地爬到了纸箱的边缘，刚探出去一个脑袋，一直趴在纸箱旁边的大黑立刻警醒地抬了头，黑色的眼睛同小黑蛇相对。小黑蛇迟疑半晌,委委屈屈地换了方向,重新爬回了纸箱的底部。
    大黑抖了抖耳朵，淡定地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时间刚过六点,颜越就醒了过来。身下的土炕烧的太旺，有些睡得不舒服。他轻手轻脚地起身坐了起来，就看到陆凌西小半个身子露在外面，显然也是觉得烤的厉害。难怪他半夜觉得怀里空荡荡的，怎么都摸不到人。低头亲了陆凌西一下，颜越替他拢好了被子，穿好衣服又去看小黑蛇。
    大黑早就听到了颜越的动静，趴在地上安静地看着他。颜越摸了摸大黑的头，现在可不是他不肯让大黑上炕，而是炕烧的太热，大黑自己不愿意上去。
    纸箱内，小黑蛇咬着尾巴正在转圈，看到颜越过来好奇地探着脑袋。颜越同它对视半晌，伸手掐着七寸把它拎了起来。昨晚他做梦都是这条蠢蛇，也不知道它到底是哪里来的。小黑蛇被掐住七寸也不害怕，傻傻地看了颜越一会，尾巴尖小幅度地勾了起来，试探地缠在了颜越的手腕上。
    似乎发现这样挺好，小黑蛇缠着颜越的手腕不肯放开了。颜越松开手要把它放回箱子，小黑蛇咬着颜越的袖口，赖着怎么都不肯回去。
    颜越：“……”
    一人一蛇博弈半天，颜越无奈只得容忍了小黑蛇吊在他的手腕上。好在这条小蛇十分自觉，颜越说了不许动，它真的僵着身体一动不动。要是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这条蛇还是活的。
    快到七点的时候，陆凌西才揉着眼睛坐了起来。看到他准备起床了，颜越凑过来亲了他一下，柔声说：“怎么不多睡一会？早晨想吃什么，我去做。”
    “什么都好。”陆凌西套着毛衣一低头，就看到了颜越手腕上的小蛇。他诧异地眨眨眼，有些好奇地伸手去戳了戳。小蛇呆呆地摇了摇头，犹豫地朝着陆凌西的方向爬了几步。吸引它的味道就在这里，十分的舒服好闻。颜越就看着小黑蛇放开了自己，尾巴尖一点点地朝着陆凌西的手指挪了过去。
    “汪。”
    大黑的脑袋凑了过来，两只前爪搭在炕沿，半立着身子目光温和地看着陆凌西。陆凌西的注意力马上被吸引，笑着伸手摸了摸大黑的头。小蛇看到大黑出现，伸到半空的尾巴尖僵了几秒偷偷地换了一个方向，重新缠到了颜越的手上。
    颜越勾了勾嘴角，觉得这条蛇也没彻底蠢到家。
    陆凌西起床后，想去灵水河边看看苦草的进化情况。颜越有邮件要回，陆凌西就没打扰他，自己带着大黑出了门。现在还不到七点，天色有些昏暗。村子里的村民大部分也都是刚刚起床。喧闹声、狗叫声、鸡鸣声，整个村子仿佛从夜色的沉静中挣脱出来，一点点的变得鲜活，带着蓬勃的生机和希望。
    路过大柳树时，陆凌西停了一会。他点开了白色面板，大柳树的根系一直在朝着四周延伸。就在他去的方向，根系已经延伸过了灵水河底部，朝着河对面继续伸展过去。河对面也是灵水村的范围，不过没什么人住，基本都是一些荒废的土地。再往那边就是一座小山丘，山丘对面有什么陆凌西就不知道了。
    尽管现在是冬季休眠期，但大柳树身上的生机依然十分旺盛。陆凌西仰头看着隐约似乎又长高了一些的大柳树，想象着它再次进化后的场景。
    许是他发呆的时间有些长，大黑舔了舔陆凌西的手指，提醒他别忘了出来的目的。陆凌西弯着眼睛笑了起来，心血来潮地对大黑说：“我们一起跑，看谁先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