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就在春华说那句话的时候，苍穹手中暗了千年的灯忽然亮了起来。里面燃烧的火焰是金黄色的，在透明的灯罩里面轻快的跳动，仿佛一下子把他们沉寂了千年的心都重新点燃了。
    “王，我们的王，回来了！她终于出生了！”春华忽然大喊，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收不住，“我们现在怎么办，马上就去找她吗？可是我们要怎么找？我是不是要先去告诉秋实他们？把他们叫回来我们一起找……不然回天麓让静阳她们带着剩余的族人全部都下来一起找？”
    与此同时，昭南的邻国厥月国，康尤城城主府的下人房中，一个憔悴的妇人刚刚生下了三个孩子，两男一女。
    第二章
    厥月国,康尤城，城主府邸。
    “夫人，用力啊！夫人,你可千万要挺住啊！”
    听见房里传来的声音，康尤城主心绪不宁的在外面走来走去,满面的焦急。在里面生产的不是他的妻子，是他的亲妹妹，三年前嫁给了厥月国的丞相殷适，怀了七个月的身孕。这月份本来不应该从王城回到康尤城来，但是因为他们的母亲病重,怕见不到她最后一面，接到信的妹妹还是咬着牙回来了,谁知道在这里才待了一日,不知为何忽然就要早产。
    眼下听着里面的动静，还有稳婆的回禀都说不好了，康尤城主都快愁白了头。这个妹妹从小就是在家里被娇宠着长大，长大后嫁的又是一国丞相，从来没受过苦。她身子娇弱，医师说怀的是双胎，本来就凶险，现在这突然就要早产了，不仅孩子可能保不住，连她自己的性命也难保。
    人是他接来的，如果现在真的有个万一，他要怎么和妹夫交代？再次接到大夫擦着冷汗来询问决定保大人还是要孩子的时候，城主牙一咬，“我要我妹妹没有事，她还年轻，孩子以后还可以生。”
    “可是，这次伤了底子，以后丞相夫人可能就……就不能再生了。”大夫战战兢兢的说。
    康尤城主顿了顿还是一挥手决定，“保下大人吧。”
    “是，是。”得到回答的大夫退了下去。看着那个众人进进出出的房间，城主颊边的肌肉抽搐，最后对旁边的侍从说：“去把在老夫人那里照顾的夫人请过来。”
    城主夫人严氏很快的就来了，她的气质十分可亲，一派温柔娴淑的模样，见到夫君满脸愁容的在院子外面踱步，立刻就明白里面的小姑情况如何了，上前来握住他的手就道：“夫君，可是小姑情况……”
    “孩子保不住，她身子弱已经晕过去了，还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那，夫君的意思是？”严氏轻声细语的问。
    康尤城主似乎决定了什么，神色毅然的说道：“不能让妹妹和妹夫知道孩子没了，夫人，你去找一对刚出生的双胎来顶替死去的两个孩子。”
    “这可巧了，刚才有人来报，我们府中的下人中，有个妇人刚诞下三个孩子，其中就有两个男孩子一个女孩子。”严氏温柔的表情不变，又说道：“那妇人是前段时间收留的，据说是家乡遭灾已经没有了亲人，无亲无故的死了也没人去追究，况且生孩子本就危险，她现在就是死了也说得过去。我看那两个男孩就抱来给小姑，至于那个女娃就说早夭和她死去的娘一起埋了吧，也省得日后牵扯出什么来。”
    康尤城主点头，脸上的表情总算好看了一些，又说道：“这件事情不能让那么多人知道，凡是只晓的都处置了，稳婆大夫还有在妹妹身边伺候的人都弄干净。”
    “是的，妾身知道，会把这件事做的干干净净，夫君放心。”
    夫妻两说话间就决定了十几人的生死，而在康尤城下人房中，刚生下三个孩子的女人，正在同屋的一个妇人帮助下看着自己刚生出来的孩子。
    “两个哥哥，一个妹妹呢，妹妹有些瘦弱，但是以后好好养也能养活的。”好心的妇人给她把孩子包好放到了她身边。
    “谢谢姐姐，如果没有你帮我，我真是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大恩不言谢，这番恩情，日后舜英定然会好好报答。”
    那妇人闻言笑的爽朗，“一看你就是读过书的，一点都不像是什么穷人家的妇人，说话文绉绉动不动就谢来谢去。人嘛，哪有一辈子顺遂的时候，都有失意，我现在帮你，说不定好人有好报，以后也能遇见帮我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到厨房讨点好东西来下奶。”
    自称舜英的女人看着她离开，又带着慈祥的笑意伸手在三个孩子的脸上轻轻摸了摸，“娘亲什么都不求，只求你们能平安长大，就这样做个平凡的人也挺好，不去牵扯那么多事。”
    两个哥哥都皱巴着小脸睡着了，只有最小的女孩子还在那里动来动去。她还没有睁开眼睛，但是醒着也没哭，只是安静的蠕动了一会儿然后瘪了瘪小嘴。舜英看着有趣，摸着她头上稀疏的头发笑道：“娘亲的小囡囡怎么了？是在娘亲的肚子里睡了太久所以现在睡不着了？乖乖的娘亲给你唱歌听好不好？”
    张昭华觉得自己现在的情况糟糕极了，她明明就是下楼买了点存粮准备回寝室继续宅着，没想到就是上楼梯绊倒都能穿越。
    她开始还没发现自己现在在哪里，脑子里迷迷糊糊的回忆起意识消失之前的事情，回想起自己在寝室的楼梯上绊倒，她还以为自己摔的很严重被送到了医院呢。但是很快的，听见了模模糊糊的声音后，她分析出自己这绝壁是穿越了，还是传说中的婴穿。
    她还不能睁开眼睛，连翻身都做不到，耳朵里听到的声音也是模模糊糊的能听见个大概，好不容易才听明白了这好像是古代的样子。
    中二萝莉期每天翻来覆去的想着穿越死活都没能实现，在她奔二的年纪早就摒弃了当年幼稚想法的时候，偏偏穿越了真是操蛋！操蛋至极！一向不怎么喜欢说脏话的张昭华忍不住在内心爆了句粗口还比了个中指。
    她听出了这个身体的母亲在说话，但是还没等她听到她在说什么，因为这个刚出生的身子觉得困极了，她只好暂时放下无数种念头，在那隐约的歌声里睡了过去。
    舜英见到小女儿也睡着了，便笑着躺了下去。只是就在这时候，门忽然被打开了，走进来三个穿着打扮都比较讲究的嬷嬷。这是城主夫人身边的，舜英还记得当初那个将自己捡了回来的城主夫人身边围着的那群丫鬟婆子里面，就有这几个面孔。
    “嬷嬷们，来此是？”她问着，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那三个嬷嬷冷眼看着，也没和她说话，两个上前来按住她，一个捞起被子就使劲的蒙在了她的口鼻上。她刚生产完没有力气，连挣扎都不能，很快就没有了气息，只有一双秀丽的眼睛还不甘的睁着，看向自己刚出生的三个孩子。
    “这两个是夫人要的孩子，抱走吧，小心着点，这以后就是丞相家的公子了。”那个把人蒙死了的嬷嬷指着两个男孩对另外两个哑巴嬷嬷说，等看着她们抱着孩子走了，这才打开门让几个小厮拿着麻袋来把女人的尸体装进去搬走。
    “花嬷嬷，这个女娃娃怎么办？”一个小厮装好了尸体，指着那还睡得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女娃问道。
    “怪她自己命不好，和她娘一起埋了吧。”花嬷嬷神色淡然的说完就离开了，那个小厮虽然面带不忍之色，但还是把孩子抱了起来放进了麻袋里。
    前院因为丞相夫人得了一对双生子在喜气洋洋的打赏下人，这边几个小厮背着尸体离开了城主府，径直去了城外的乱葬岗，挖了个坑草草的把尸体埋了。只是终究还是不忍心，那个女婴并没有埋，而是又被那小厮从麻袋里拿了出来，放在了不远处的一棵枯树下。
    这不知来历的女人一胎所生的三个孩子，因为这场偷天换日，拥有了截然不同的人生际遇。
    距此万里之遥的昭南国王宫里，昭南皇帝公良绉虞听见内侍来报国师来访时，手里的茶都摔在了地上，良久才好像没反应过来一样的喃喃问道：“什……么？你说谁来了？”
    “国、国师大人。”内侍也是满脸的反应不过来，梦游一样的说。
    公良绉虞骤然站了起来，面前桌子上的一叠书都被他带倒了，还被椅子给绊了一下，站直身子就匆匆往外走。国师，对于他们昭南来说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每一代的皇帝在教育自己的孩子时都会反复的告诉他们，如果国师当初没有在混乱中选择昭南扶持，他们早就灭国了，只要国师还在昭南，他们就永远都是大陆上最强大的国家，无人敢来侵犯。
    没有任何人能怠慢那位国师，那位本该归于天麓的神族。公良绉虞见到坐在庭前的国师时，忽然觉得有些恍然。一转眼就已经三十多年了，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这位神秘的国师是在三十多年前，那时候他登上了皇位，由他来给他授冠。如今他已经五十多岁了，早就从当年那个年轻而野心勃勃的青年变成了一个将要迈入老年的人，而国师还是从前的模样好像没有一点改变。
    “国师大人，您忽然来访是……可是住着有什么不适？”公良绉虞见国师看过来，连忙快走了几步到了他面前，小心的问道。
    苍穹从那时候看见琉璃灯亮了，脑子里就好像除了王什么都想不起来了，直到现在才平息了澎湃的心绪，找回了以往的平静，面对这位昭南皇帝，他带着些和以往不动的生动笑意道：“你应该知晓，当年我扶持昭南的用意和约定，现在是时候实现了。”
    公良绉虞心中一跳，历代昭南皇帝都知晓这位国师当年和初代国王定下的约定，他坐镇昭南，一手把昭南发展壮大，作为交换，到了特定的时候，他们昭南皇室要举全国之力帮助他寻找一个人。国师这么说，意思就是如今这个人出现了？
    “我要找的人，在方才诞生在了这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我要你们帮我寻找。以昭南国师和神族的名义，将大陆上所有在今日降生的孩子都召集在此。”苍穹接着说道。
    “是的，国师大人，我这就去召集大臣传达命令。”公良绉虞笑着退出了房间，他一出了房间脸上的笑就消失了。在窗前站了一会儿，他想起王室内部流传至今的那个传说，关于神族国师在寻找的人，就是创世的母神转世。他还想起了自己的宠妃现在怀着的八个月身孕，逐渐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母神转世，就连这些强大的神族都要仰视的存在啊。公良绉虞垂眼遮住了眼里的贪婪，招来自己的心腹内侍，阴沉着脸说道：“让人给沐妃催产，务必要让孩子立刻出生，现在！”
    “可是，可是沐妃娘娘才八个月身孕，现在就生很危险，陛下……”内侍还没说完，公良绉虞就挥袖甩落了桌上的一个花瓶，“如果生不下来就把她的肚子剖开把孩子取出来！听着，只要孩子好好的，沐妃的生死毫无关系，快去！我马上就要听见孩子出生的消息！”
    没过多久，听见内侍传来的从沐妃肚子里剖出一个公主的消息，公良绉虞笑了。也没顾上去问自己平日里宠爱有加的那位宠妃的生死，直接起身就去寻找国师。
    “国师大人，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让人拟旨了，明日就会发往昭南各城和其他八个国家。还有方才我听人禀报，在您来之前，我的沐妃刚为我生下一位小公主。”公良绉虞低着头说着，忍不住偷偷抬眼去看国师的反应，这一抬眼却看进了一双仿佛洞察一切的眼睛，他一惊之下低头再也不敢看，几乎忍不住颤抖着跪下去，背上也出了一层的虚汗。
    在这种透彻的目光下，他忽然感到了后悔。他不该妄想着能瞒过神，公良绉虞第一次感受到了来自于神族的威压，心头害怕慌乱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之前编的那些话都忘得干干净净。
    “是吗，我先回去，你办好这件事。”许久，苍穹才淡淡的说，说完转眼就消失在了他的身前。公良绉虞感到那个视线消失之后，撑不住的整个人摔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呼吸，额头的冷汗都流进了眼睛里。
    “把消息传递出去了吗？”苍穹回到国师府，春华还在对着那盏跳跃的灯发呆。
    听见苍穹的问话，春华霍的回过神来点点头，“都送出去了，小鹿那边比较方便，他手下的佣兵游者遍布大陆到处都有，通过他们转交的消息很快就能到他的手上。风轻我不太确定他现在到底在哪里，能不能收到消息。”
    “无事，很快昭南皇帝就会发下旨意，让今日，也就是昭南九六二年四月二十四日出生的婴儿全部来昭南王都。这么大的动作，风轻只要听闻，应该就会猜到是我们在寻找王，到时候就会赶过来。”苍穹说完顿了顿，又摸着额头有些无奈的道：“就怕他又待在什么深山植物堆里几十年不出世，风轻如果待在植物里面，他自己不出来就算是我都找不到他。”
    这种事并不是每发生过，曾经有一次，还是在几百年之前，他想联系风轻的时候偏偏找不到他，结果很多年后他自己出现了。问他在哪里，他满脸淡然的回答在大陆四大森林瀚海森林深处寻找一种据说很好吃的果子。
    “我觉得王会喜欢，就去收集种子，以后等王回来了就种给她吃。”风轻是这么说的，然后就一直游走在世界各地寻找据说很好吃的东西。对于他这种收集食材的行为，大厨春华很赞成，一般他们也没有什么事情要找他，于是就这样到了现在，完全和风轻失去了联系。
    当年举双手赞成风轻到处找食材的春华对上苍穹看过来的目光，哼着歌转开了视线。不过一会儿他又把头转了回来，“苍穹，王回来了的消息，真的不告诉秋实吗？”
    “秋实驻守着冥海，阻隔黑暗生物，身上的责任十分重要。你说如果他知晓王回来了会做怎么做？”不等春华回答，他就摇着头再次道：“秋实一定会抛下冥海和黑暗生物回来寻找王，到时候如果给黑暗生物可乘之机，来到大陆肆虐，那大陆上的人们就要遭殃了。”
    春华点头，“苍穹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你真的不是因为他之前和你闹别扭的事情在蓄意报复吗？”
    苍穹一顿，随即温和的笑看他，“你不妨猜上一猜。”
    这就是说，确实是因为私怨了，苍穹出乎意料的小心眼啊，春华摸着鼻子移开了视线。将目光凝聚在桌上那盏亮起来的琉璃灯上，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感叹：“到现在，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王，我们等了这么久，就这样忽然的出现了？”
    苍穹没说话，伸手拍了拍他的肩。他们的心情都是一样的，欣喜若狂之后忐忑不安，不敢置信之后诚惶诚恐，焦急到五内俱焚，既期待又害怕。
    厥月国，康尤城，小鹿此刻正在那里落脚。从千年前世界初定，苍穹做了昭南国师聚拢声望，春华创办昭卿学府笼络人才，秋实守在冥海边，风轻独自游走各地，他则是收留了很多无家可归的孤儿，无意中也兴起了一个组织。
    他们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浪儿，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只靠着接受完成别人的委托赚钱生活，因此被称作‘佣兵游者’。到了现在，虽然战乱很少，但是每一个朝代都不缺少贫穷的活不下去的人，孤儿也有不少，每一代的佣兵游者都是孤儿，他们也会收养孤儿将自己的武技和各种技能教给他们，让他们成为新一代的佣兵游者。
    作为最初的创办者，小鹿一直是佣兵游者们默认的帝王，他们心中不可取代的神圣的英雄。只是就算是他捡回来那么多的孩子，待在他身边一代又一代那么多人，都从来没有一个人知晓他的名字，只称呼他为游者大人。
    他刚带着手下的一群游者进入康尤城，在一家旅肆里入住。他不怎么说话，沉默又孤单的样子，就算是一直陪伴在他们身边的几个游者都不太敢轻易和他搭话。眼看着他又是一个人进了房里，那跟着他的几个游者都习以为常的耸了耸肩。
    “康尤城我还没来过呢，我们去逛逛吧~”说话的是个十几岁的小伙子，热情又开朗，特别爱笑，游者里面那些二十多岁的姐姐们都特别喜欢逗他。也就是他才有兴致在这种平常的城到处跑，其余人都更愿意趁着在这里落脚的时候，好好休息喝点小酒放松一下心情。
    见没人回答他，小伙子对着伙伴们招招手，“那我就一个人去玩啦~”说完就蹦跳着跑了，让旅肆里面没来得及阻拦的一个中年游者大摇其头，“年轻人啊，毛毛躁躁的。”他就是把少年捡回来，相当于他父亲的人。
    “哈哈哈，你自己年轻时候不也是这样的，我记得你刚被捡回来那会儿不也是怎么都闲不住的，才七岁还是九岁呢，有一次因为贪玩走丢了，还是游者大人去把你找回来的。”另一个年级较大的游者不客气的哈哈大笑。
    中年游者虎着脸上楼了，惹得一群还在喝酒的男男女女游者们拍桌大笑。
    那个脸上笑容洋溢的少年在康尤城里到处走，不知道怎么的走到了城外的乱葬岗。这对于一般人来说是不愿意来的地方，作为游者见惯了各种事的少年是不会害怕的，反而饶有兴致的在乱葬岗上走了一圈。
    就在他觉得无聊想要回去的时候，忽然听见了细细的哭声，循着那哭声一路走到了一棵枯树下，少年看到了树下放着一个好像是刚出生不久的婴儿。
    这婴儿正是张昭华，她还没想明白自己到底为什么会从学校寝室的楼梯上一跤摔成一个异世界的婴儿，就发现自己好像被抛弃了。因为累极了睡着，睁开眼睛后这个身体的娘亲不在身边，她也没有躺在床上，而是荒郊野外。
    又累又饿的张昭华咿呀了半天也没有一个人来，就在她觉得要放弃的时候，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少年的面容，他毛毛躁躁的伸手把她抱了起来，傻乎乎的盯着她惊叹了几声，忽然郑重的对她说：“决定了，我要收养你当女儿，以后你也和父亲我一样是个伟大的佣兵游者啦！”
    张昭华什么都不能说，在发现自己好像得救了之后，她眼睛一翻昏过去了，昏过去之前，她糟心的想着，穿成行动不便的婴儿什么的真是太糟糕了。
    少年抱着自己捡到的婴儿回到了他们的旅肆，喜滋滋的准备给游者大人看看，但是走进去之后却正看到游者大人准备离开。
    “游者大人，您去哪？啊对了，快来看看我捡的孩子，您觉得怎么样？”
    小鹿接到了春华的消息，说女王大人已经出生，顿时就坐不住了，立刻扔下信就要去昭南和他们汇合，刚走到门口就被身边的一个游者小伙拦住。他本来心中很是焦急，但是看到拦路的少年怀里抱着的婴儿，不自觉的就停下了步子。
    难得的仔细看了看那个小东西，他忽然开口说道：“很可爱。”
    尽管他莫名觉得这孩子可爱，但是显然还是女王更重要，于是他又大步的离开了这里赶去昭南。
    自家的孩子得到了游者大人前所未有的夸赞，就连少年都感到受宠若惊了，要知道，游者大人可从来没有夸赞过他们任何一个人啊，有时候十天半个月都不说一句话，要说话都是一个嗯字，刚才竟然说了三个字！
    连游者大人都喜欢他的孩子呢，他的眼光真不错~少年在一群同伙们羡慕的目光中抱着自己捡来的孩子去厨房觅食了。他决定一定要好好的把自己的孩子养的白白胖胖的！
    “喂，攸绛，游者大人有事去昭南，吩咐我们自己去完成接下来的委托，我们快要上路啦，你快着点。”一个青年对着往厨房里钻的少年喊道。
    “好啦好啦我知道，我去给我的孩子找点吃的，这可是连游者大人都夸赞的孩子，我要好好的养！”
    “得了吧，你自己还是个孩子呢，不如把那孩子给我养？”
    “就不要，有本事你自己也去捡一个能让游者大人夸赞的孩子啊~”
    “你这小兔崽子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哈哈哈~”
    第三章
    昭南国在整个大陆上是公认最超然的国家,因为它后面站着神族。其余八国就算再如何强大也不敢打昭南的主意，也有不少人企图去说动那两位神族将他们请至自己的国家，但是从来没有一次能成功。
    各国在收到昭南皇帝发的诏令,“昭南九六二年四月二十四出生的婴儿皆要来昭南王都接受神族的洗礼和祝福”之后，上至王室下至平名百姓都沸腾了。与此同时还有一个流言一同悄悄的流传了起来,那两位留在人族大陆的神族是为了寻找母神的转世，而这个时间出生的婴儿其中一个就有可能是那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创.世母神。
    这下子，少部分犹豫着不知道是不是要带着孩子去昭南王都的父母们都再没了顾忌,抱着自己刚出生的孩子,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之中踏上了匆匆的昭南之旅。或许他们家就要出一个创世母神了！无数人心中都有着这种期待憧憬。就算自家孩子不是创世母神，能见见这世上仅有的神族也好啊。
    小鹿到达国师府的时候,那第一批的孩子已经到了,正在接受苍穹和春华的审视。
    “你们回吧。”苍穹对那群脸上期待之色都快要满溢出来的父母这样说道。就算早有猜测但是真听见神这么说，那群人的脸上还是不能克制的露出失望的神情来。就算还有不甘的，在苍穹和春华的气势之下也不敢作声，在王宫侍卫的安排下，他们又乖乖的抱着孩子离开了国师府。
    “小鹿，许久不见了。”只剩下他们三人时，苍穹这才转头看向小鹿。
    “苍穹，春华。”小鹿依旧是那样一副糙汉子的模样，穿上了灰色的斗篷之后还带了一股子沧桑和经历风霜的意味。“王，真的回来了？”
    “确实，你来得正好，和我们一起在这些婴儿里面寻找女王。”说话间，第二批的婴儿已经被他们的父母抱着走进了国师府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