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圣光忽悠着你 第50节

    伊莉莎和碧翠丝不同，她拥有着自己的人生，自己的记忆，还有真实的作为人类活过的十八年时光。即便命运不观测她，她在这个世界上生活着，折过的书角、用过的水杯……留下的痕迹也都存在着，是无法抹消的证据。
    所以，作为碧翠丝转世的伊莉莎即便已经暴露在了父神面前，拜亚也没有让她永远留在后花园里——她有着自己的生活，神国只能去保护她，而不是干涉她。
    在伊莉莎主动要求做出选择之前，他们一定会守护住她作为人类的一切。
    “你带她回去休息吧。”拜亚起身走远了，这是要独自静一静的意思。
    西恩依言抱起伊莉莎，从空间门回到神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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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莉莎睡了饱足的一觉，她揉了揉眼睛，刚醒来就觉得自己胸口上压着一团东西。
    火焰色的小奶猫团成了一个球，蜷缩在她身上睡得很沉。毛茸茸的耳朵时不时地会抖一下，小奶猫就会蹬着伊莉莎的衣服翻个身再次蜷起来。
    猫奴伊莉莎现在最在意的倒不是西恩吃她豆腐，而是她要怎么做，才能在不吵醒西恩的前提下揉/捏这只小猫咪。
    西恩翻着翻着就从伊莉莎身上滚下去了。
    小家伙睡在被子上伸了个腰，白白的小爪子伸着，猫猫睡觉总会翘着脚，变成猫的西恩也不例外。
    伊莉莎心痒难耐地按着猫咪的爪爪，指腹揉/捏着粉粉嫩嫩的柔软肉垫。
    终于玩够了小猫咪之后，伊莉莎心满意足地再次睡着了。
    接下来醒的就是西恩了，他茫然地坐起来，发现自己还是猫的样子。而窗外的景色也已经从夜幕黑沉变成了日上三竿。
    他昨天晚上送伊莉莎回来之后，真的是只想在少女颈边窝一会儿的，就窝一小会儿。
    谁知道往她脖子旁边一靠就睡着了。
    西恩记得自己为数不多的睡眠中是常常会抱枕头的。
    他看了看伊莉莎，觉得自己晚上睡觉时说不定有抱着伊莉莎的脖子。幸好他现在只是一只猫，要是昨天晚上鬼/迷/心/窍，真的就整个人躺上床了，误会可就大发了。
    西恩骚/操作虽然多，但他其实很保守。
    他连伊莉莎的脸都不敢亲，哪敢在对方没答应他的追求之前搞出这种飞跃性的进展？
    西恩猫背过身去，开始反思自己。
    话说他怎么感觉全身都怪怪的？
    就是一觉睡醒了，觉得自己不干净了的奇怪感觉？
    -
    神国失去了两名守护者，却一次性填进来了六人。
    原本的十名守护者都惴惴不安，以为神座要把他们换掉。但等了好几天都没什么动静，守护者们才明白，神座发掘这么多新守护者，纯粹是觉得人多力量大，也免得以后有人犯事就难以补足缺口。
    修补莱拉蒙顿王国的魔界封印在即，守护者们再次在星夜穹顶汇聚，又一起前往了已经荒废的莱拉蒙顿王都。
    这里还维持在灾后的样子，地上已经积了一些尘土，还有没淡去的血迹。
    莱拉蒙顿的王都原来是最繁荣的城市之一，王都的中心打理的干净整洁，从来不会有这样多的灰尘。圣堂后面的喷泉广场上，水龙头已经坏掉，彻底停止了工作。那小小的喷水池里还有余下的水，已经生了厚厚的一层绿苔。
    “可能会出现裂痕的有两处，一处是圣堂，就是这片塌的不能再干净的废墟。”西恩指了指只剩下个轮廓的圣堂。“另外一处在第一魔法学院，白龙克鲁伊就是在那里出现的。”
    阿娜蕾雅冷笑一声，反驳道：“这明明是王都保存的最完好的建筑。”
    “因为要保存钱财珠宝才修得这么坚固？”西恩话语中带着嘲讽。
    当初阿娜蕾雅她们被传送阵送进了父神的后花园后，前来找人的神官阿克顿就看见了散落在地的财宝。神官们在这里挖了一天，把地窖里和地面上的财宝全都挖掘出来，发现这些东西竟然赶得上一个王国的财富。
    而圣堂钱财的来源……毫无疑问是信仰着神的信徒的供奉。
    列出的一长串清单早已送进了西恩手中，西恩那时一边满不在乎地读着盘点单，一边觉得人类真是可怕。那些钱财已经分给了灾民，还剩了一部分，被送往世界各地的贫困角落里去了。
    阿娜蕾雅嘴上输了一截，她抱着手臂扭过头去，等着下次机会反击。
    自从神座西恩坑她做了守护者，两人以伊莉莎为核心建立起的良好合作关系就急转直下，变成了不是你坑我就是我坑你的糟糕状态。
    原来的守护者们都很乖巧地在听神座讲话，但新来的这几人明显和西恩比较熟悉，丝毫不尊重神国的主人。
    帕吉特拉着一名守护者的手，热情邀请道：“你好你好，以后常来星河秘境玩啊。”
    “您太客气了，领主大人。”守护者顶着西恩冷漠的目光，惊出了满头冷汗。“在下一定会去拜访的，所以……我们先忙于正事好吗？”
    “哎——好吧。”帕吉特转头看向西恩，“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西恩：“……”
    守护者们：“……”
    西恩上任两千年以来，第一次有了这种想法——这真是他带过的最差劲的一届守护者，虽然一共才两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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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小猫猫睡觉的时候被摸也不会醒，就是：醒来之后感觉我全身都不干净了.jpg
    寂静岭
    第49章
    冰冷原野上白雪漫漫, 呼啸的风卷着细碎雪花, 无依无凭地四处飘扬。天空一片灰茫, 密布的云层中偶见稍白的边缘，却很快又擦碰着拧在一起, 于鹅毛大雪中打着闪电。
    冰川万里，生灵绝迹，寸草无生。
    这是不存在的寂静之国, 拥有着一个别扭的名字——根瓦卡纽, 在恶魔的语言中拥有“死亡”的意思。
    根瓦卡纽的土地上，并不只有雪原。
    还有熔岩的海洋，旋转的沙漠，遍布刀剑的岩川。
    各种各样的险峻地势, 一个比一个更加糟糕，绝不会是适合生灵居住的地方。能在这里存活的，只有死/灵和那些古老的恶魔。
    和能将一切烧成灰烬的岩浆, 会把触及到的所有东西都卷进沙子下面以及能割破巨龙鳞片的剑锋相比，千年飘雪，不见晴日的冰川雪原实在是好太多了。
    雪原上搭着一个小小的屋子，木材普通, 搭建的工艺也非常简陋，放在人类的世界中是受欢迎的原木古朴风格。这屋子外表看上去不错, 但如果打开门, 里面恐怕也只有大约三十平而已。
    房屋上被施加了结界, 因此这个看起来又小又旧的屋子, 打开门之后会有宽敞的空间和温馨舒适的内景。
    柔软的红色地毯，还有被围栏包住的壁炉，温暖的红色火焰正在里面燃烧着。
    有些年头的旧沙发上换了一套灰蓝色的布罩，好歹坐起来还是柔软的，非常适合躺着睡觉。
    屋子里摆放在圆地毯旁边的几张沙发上各自坐了人。
    他们拿着又旧又破的书本，坐在小小的沙发上，日复一日地如此打发着时间。古老书籍纸页薄软泛黄，页脚脏兮兮的，这本书恐怕早已翻阅了不下千遍。
    坐在最靠近壁炉的沙发上的雪发少年安静地摆弄着手里的星盘，但根瓦卡纽没有星星，星盘也早在千年前就已经损坏。但他仍是耐心地，拨弄着星盘里的彩色玻璃球，浅灰色的双眼注视着星盘上符文。
    他银白长发里掺杂着一丝水蓝的色彩，又长又卷的浓密睫毛也是同色，眨眼时忽闪着，像两片漂亮轻灵的小扇子。
    木门发出“吱呀”的声音，被推开一条缝隙。
    灰暗的雪原上风雪扑入，带来阵阵寒意。回来的人迅速地钻进屋子里，把有些旧的木门阖上了，屋子里是暖和的，他墨色发丝上夹着的雪很快就融化成水滴，沿着脖颈流淌进衣服里。
    “封印快要破掉了。”他脱下厚重的棉服，挂在门口的架子上，那古旧的架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无人在意衣架的哀鸣，毕竟这架子年岁大了，大伙都习以为常。
    “破了又怎么样，神国的人应该会守在外面吧。那家伙自从继承神国主人的位置后就实力飞涨，一日千里的进步，强的就像个怪物。”屋子里的一人事不关己一样地回应道，“一千年前你们合力也只能稍占上风，如今我们在这魔力躁动的糟糕地方不断被消磨，人家可是在神国的云端年复一年地精进啊。”
    他话里的意思很明显。
    从封印里走出去的话要拿什么对抗神座西恩，拿头打吗？恐怕只会落下一个以卵击石一无所剩的下场，还不如留在魔界安度晚年。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在直白地说出来之后，屋子里就又恢复了沉默。
    大家这次不再是各自看书打发时间了，而是低着头各有心事。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人站起身来，说道：“主人召唤我们了，我感受到了她的力量，却无法回应。”
    “醒醒吧，穆拉。碧翠丝死了两千年了，魂魄被天罚击碎之后，又被长钉贯心，死得干干净净，搞不好连躯壳都剩不下了。”
    穆拉，在碧翠丝的恶魔之书中记录的第一个恶魔。
    此地聚集的族群显而易见，这里所有的人都样貌美丽得不像常人，而他们也的确头上带有恶魔的双角，有的是长长的尖角，有的则是盘成个圈儿的乖巧圆角。
    只有坐在沙发上那名雪发少年例外，他头顶空空如也，只有清冷的银蓝发丝，不见角的踪迹。
    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插/进了同伴们的争吵之中。
    “她没有死。”少年固执地说道，“我的角为她落下，我的灵魂为她而存活，只要我还活着，她就一定还存在于世上。”
    这倒是个有意思的传说了，有的恶魔遇见命定之人时，头顶的双角就会自然脱落，原本的位置则会生长出头发来，看起来与人类再无差异。
    而恶魔将与使他掉角的人拥有一份死契，永远忠诚于那人，灵魂和心都属于她。
    故事说得好听，但这其实就是个倒霉的诅咒。这不过就是一种恶魔在进入发/情/期时，有极小的概率会发生的变化，并不是什么美丽传说。还有伴随而来的灵魂死契——发个情就要把命交出去，实在是太扯/淡了。
    “那可能只是因为主人身份特殊，你的死契无法连接到她。”反对此事的恶魔摸了摸少年的头发，“那可是始神拜亚的小公主，魔法的常理在她身上失效不是很正常吗？”
    雪发少年又变得安静如往昔了。
    恶魔劝说道：“你该放下了，雪。”
    “塔瑞斯那家伙发展信徒，兴冲冲地离开的时候，跟我们说会打开封印的门。现在倒好，封印倒是快破了，那家伙失踪了，没回来也没有消息，杳无音讯。”
    “怕不是刚出门就被神座西恩打死了吧……”
    安静了一会儿的少年突然站起身来。
    “不，我要出去。”雪走到门边，拉开木门进入风雪中。“我一定、一定要见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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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莱拉蒙顿王国国都的上空，巨大的魔法阵因为濒临破碎，终于在天空中显现出来。魔力的介质被快速消磨着，发出“刺啦”的声响，一闪一闪地开始化作虚影。
    守护者们各自就位，燃烧着自己的魔力，开始填补这巨大的魔法阵。
    他们皆是这世上位于顶端的存在，每个人都有着丰厚到常人不敢想象的庞大魔力。各色的纯净力量从他们的身体中抽出，浓郁到几乎可以化成水流，缓缓地流淌进封印的缺口之中。
    可是如此庞大的力量，却如同泥牛入海，带起的反应几乎无可察觉。
    西恩持着长弓立在半空，他没有参与进封印的修补之中。
    他以自己的力量设置了新的魔法阵，堵在了各个缺口的下面。那些从封印的裂痕中呼之欲出的负面力量，在终于有一丝被推挤出来之后，就会在西恩的魔法阵上湮灭成齑粉。
    他在愿意咏唱，好好走施法流程的时候，做出来的仪轨都是又强大又结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