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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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樱未做声,待苏正则喝完返回,裴樱身旁那人又挨了过来。裴樱突然不小心打翻面前一杯红酒,汁液淋漓,二人立刻起身,裴樱一边道歉服务员一边过来收拾。
    整理好待二人再落座,裴樱怕那人故技重施,她借着道歉的名头将那人手掌摁摆在桌上道:“打翻领导的红酒,是我失礼了。我原先跟人学过几天手相,不如帮领导看看,算给您赔个罪。”
    美人效劳,荣幸之至,那人眉开眼笑十分乐意。
    裴樱哪懂看手相,仔细回忆苏正则两年前给李心雨看手相时胡诌的那番话,瞎扯几句,简直不能自圆其说,但醉翁之意不在酒,那人也没真在听。算完手相,裴樱笑意盈盈道:“我想起来了,我还有事没向您解释呢,上次那事我们大股东可把张总怪死了。是这样,我想跟您请示一下,以后再派人来公司,找不到张总可以找我呀,我是张总的助理。”
    那人握着裴樱的手不放,亲昵地笑着拍拍她的手背:“有裴助理这句话,一切都不愁了,小柯,你还不赶紧来认识一下裴助理。”
    立刻有人端着酒过来找裴樱赔罪,裴樱忙起身应了,满满一杯白酒喝下去,整个人脸色都变了,却依旧强撑自若坐下去,不多时趁人不备狂喝白开水。
    裴樱喝了大半个晚上,来之前不管有用没用服了一堆解酒药,方才喝酒时也没少装醉上洗手间吐,因而到此时仍旧可以保持“微醺”的状态。方才一边喝一边强迫自己默记,几个关键人物是摸清楚了。在座几个女人久经沙场,能说会道酒量好,满场“干哥哥”乱认,喊得老男人心酥了一半。裴樱自不能相提并论,但胜在漂亮清纯,老男人自持格调,又忍不住撩拨,故意抛几个荤段子,裴樱配合地娇羞几回,或者恰到好处“奔放”一次,反比那几个女人更让人心动神摇。
    何董见小柯端酒与裴樱赔罪,明白事情有了眉目,心里十分高兴,便对裴樱也和颜悦色不少。
    对桌却有人不满意了,忍不住膈应道:“苏总,你们天明娘子军个个都是女中豪杰,先前有位小张总,现在张总又有个裴助理,巾帼不让须眉,我们真是自愧不如。”
    那人正是对手公司高管,苏正则不接话,眼神凌厉扫过去,裴樱并不看他。苏正则给她发过数条短信,多次警告无效,面色阴冷下来。
    ☆、第86章 且珍惜(下)
    那人正是对手公司高管,苏正则不接话,眼神凌厉扫过去,裴樱并不看他。苏正则给她发过数条短信,多次警告无效,面色阴冷下来。
    裴樱身旁大领导也端起酒站起来道:“这事也不能完全怪小柯,小张的事是我错怪在先,裴助理,我和你喝一杯,算向你和你领导张总赔个罪。”
    又是一杯白酒,裴樱有些反胃用纸巾轻轻掩住唇,忍得脸上青黑如猪肚,却依旧强撑着起身强笑相迎:“不敢不敢。”
    正要喝,已被苏正则轻轻扯住胳膊接过酒来:“裴助理已经喝多了,不如这一杯,由我替裴助理喝?”
    “苏总,您这就有点不通人情了,这赔罪的酒,怎么替?”那人笑眯眯偏头看裴樱,“怎么着,裴助理,喝了小柯的,不喝我的,这是不肯原谅我呀?”
    那人正要举杯示意,苏正则却忽然按住了他的手,强行压了下去,其余两桌人马脸色一变,惊异一闪而过,顷刻又换成幸灾乐祸。
    苏正则挡裴樱面前,温言道:“领导有所不知,裴助理是真不能喝,上回他们部门聚餐小酌了一杯,回去就在医院躺下了。她今天喝了这么多,再喝下去,我还真怕她出点什么事。”
    那人神色一冷。
    裴樱喝了一晚上也不差这一杯,轻碰他一下,随意从桌上抄了杯白酒钻出来道: “苏总说对了,我是真不能喝酒,每次喝一点回去就要躺两天医院。但您这么给面子,我今天就舍命陪君子了,这杯是我敬您!”
    苏正则回头皱眉瞪了裴樱一眼,扣下她的酒杯顿在桌上,朝那几欲发作的男人道:“我这真不是拦着裴助理敬您酒,只不过,这裴助理要是再进一次医院,我回头可没脸向首长交代呀。”
    “首长?!”
    苏正则含蓄一笑:“说起来,裴助理还真是我的福将,若没有裴助理,我们今年的接待任务铁定就完不成了,是不是,温董?”他说着朝温世安一笑。
    温世安不置可否,脸上笑容暧昧。
    那人已有所悟,换了笑脸,正待问话,苏正则不就此时过多纠缠,干脆利落道:“既然裴助理不能喝,我只好替她多喝几杯赔罪。首先,我自罚三杯!”
    那人道:“好说,好说。”酒樽中茅台所剩无几,说着招手叫服务员来开瓶。
    趁此空档,苏正则踢了裴樱一脚,话到这份上,若再待下去只怕要露馅,裴樱终于趁乱摸出去。
    在洗手间整理一番,正出门想着如何回去取包,却忽被人拽进怀里,裴樱回头一看,未及说话,她的手包外套已被塞进怀里,她道:“你……”
    那人眼中阴鸷闪动,不待她说完,语气极冲:“出去!”
    裴樱应酬一晚,连晚上回去让罗小虎来接自己的后路借口都想好了,谁知这人横空出世,又扯什么“首长”,以后真不知如何交差。苦心经营被苏正则眨眼搅黄,竟还添一顿臭脸,委屈辩解道:“他们在查温世安关联交易的事,而且王承孚还有一堆烂账……”
    苏正则不管她说什么,盛气凌人道:“你是不是傻啊?”
    裴樱小声道:“张玉珊现在都这样了,我不能让人欺负她,我要替她挺着。”
    苏正则余怒未消,气冲冲道:“挺什么挺,要挺也轮不到你,明天就给我辞职走人。”
    “你……”裴樱眼眶通红。
    “马上给我走,别让我看见有下一次。”苏正则转身即走。
    苏正则回到房间,对大家抱歉道:“裴助理有点事先走了,刚给我打了个电话,托我来给大家说一声,实在不好意思。”
    天明集团接待领导考察的事具体如何运作,外面不得而知,苏正则既说与裴樱有关,温世安又不加否认,大家将信将疑,就坡下驴,又开始各自喝酒应酬。时候不早,在场人蛇混杂,其心各异,再喝了几杯,酒局便也三三两两散了。
    裴樱被苏正则赶出楼来,未见小虎来,正掏出手机给小虎打电话,却发现好几条未读短信,都是苏正则的。
    曾兴亮将车开过来道:“裴助理,苏总让我送你回去。”
    裴樱心内难过,不愿意搭理:“你走吧,我自己会回去。”说着一径往前去。
    曾兴亮跟上来,裴樱态度坚决不肯上车,曾兴亮这才低声道:“你不要怪苏总,他这两年,过得不容易,也是担心你。”
    裴樱心神烦乱,嗯了一声,仍旧不愿上车,没多久拦了个的士。
    曾兴亮见她上了出租,这便折返去接苏正则。
    裴樱在跨江大桥下了出租,趁着夜风爬上桥墩。裴樱站在桥心,凭栏而立,倏忽竟然已经过了两年多,此时想起李家,又想起张玉珊和王家乐,心潮起伏。
    没多久,手机响起来,裴樱看了看来电显示,想了想,终究接起来,却迟迟不肯说话。
    那头也是一般静默。
    良久,那人才低叹一声,柔声道:“在哪?”
    “……”裴樱眼眶犯酸,更不想回话。
    “这么晚了,为什么不坐我的车。”
    “……”
    此时桥下渡轮经过,长鸣一声。
    苏正则道:“不早了,早点回去。”这便挂了电话。
    裴樱又转回去瞧着江心,怔怔出神。
    不一会儿发梢微动,她回过头来,眼前一个黑影,她惊得猛退几步,那人却突然发力将她拽回怀里,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是我!”
    裴樱垂着头,眼眶一下变得通红。
    苏正则低头瞧她:“还在生气?”
    裴樱使劲挣脱他。
    苏正则抓着她不放,顺着力道揉进怀里,轻叹一声:“别再给我裹乱了,你一乱,我干什么都定不下神。”
    裴樱立刻柔和下来,二人胸口相对,在这静谧的夜风里,几乎可以听见彼此心跳声。静静相拥了好一会,裴樱才被人推开,那人没好气瞪她:“你跟程远怎么回事?”
    裴樱心猛地一跳,想起当日程远的话:“天明集团是业内领头羊,行业规则的制定者,在这里名声坏了,基本上也就全都知道了……”
    她不知如何应对,推开他转身扶着栏杆,却道:“你今天晚上那样说……以后让人知道了,怎么办?”
    苏正则从她身后抱过来,嘴唇往她脖颈里去,含糊道:“知道我不好办你还去?”
    裴樱心砰砰跳,红着脸,胳膊肘往后顶着他:“有人……”
    那人才不理她,将她转过来,裴樱闻见呼吸靠近僵着身子不敢动,苏正则下巴微微一侧含住她的唇。苏正则将她压在栏杆上,裴樱手搁那人胳膊肘上,心狂跳,脸上发烧,身子不由自主微微朝栏杆后倾。那人身后便是车水马龙的大桥路面,她心慌意乱,被他压得一退再退,扶在他肘弯的手改抓紧他。苏正则嫌不得劲,长手一伸,将她揽进怀里,另一只手插进她后脑的秀发中扳住她,启开唇齿,唇舌交缠。
    两人在黑暗里沉默而热烈地接了一阵吻,不多时裴樱觉出些不对劲来,轻轻推他,那人轻笑着放开她,将她整个人拢进怀里抱着,下巴搁她肩窝。相拥了好一会儿,忽然蛮横道:“不管你和程远怎么回事,你尽快给我处理了,不然……”
    裴樱不敢作声。
    苏正则松开她,捏起她的下巴,凶神恶煞道:“听见没有?”
    裴樱望着他:“不然怎样?”
    苏正则眉一挑,不悦道:“你说怎样?”
    那人眼里竟还有些犹疑,苏正则正待发飙,手机忽又响了,他接起来吩咐几句,挂断电话便牵着裴樱往桥下停车场去。
    上了车,苏正则点着火,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道:“停车场那事温世安已经知道了,你以后躲着他点儿。”
    裴樱这几日一直在回忆王家乐出事当晚情形,以温世安撞人后惊慌失措的神色来看,他应该不是有意撞家乐,可那人开车凶猛,目标明确,不是针对家乐那一定是针对自己。裴樱心里揣测了好些天,终于尘埃落定。
    “这几天尽量按时上下班,加班最好也坐公司晚班车回去。”苏正则拉开手刹,将车缓缓驶离,裴樱这才道:“家乐的案子还有十多天开庭,真让他……”
    苏正则想起还回去的那张sd卡,忽而又记起陈巍,神色一冷:“你先回去,其他的别管。”
    将车开到楼下,裴樱下了车,苏正则也不急着开走,望着她的背影。忽而视线落在玻璃中央后视镜处的行车记录仪,心内有了计较,这便将车驶离。
    翌日上班,刚进电梯,苏正则昂然而立,其他几位同事都与他保持些微距离,二人视线相触,裴樱垂下眼睫不知怎地脸有些发热,这时她身后的程远赶上来道:“等一下。”
    程远进来后,又进来一个搬着梯子的工人,那人身上挂满工具,梯子上支出半根铁丝,手上扛着一匝网线,众人忍不住都往角落退。
    那工人仿佛预感到,便往裴樱苏正则人少的这边挤。
    最近天明集团已通过网络对外发布了程远的副总任命公告,顶楼的副总办公室却还没装修好。因程远负责技术,办公环境要求特殊,行政人员正紧急找人装修,这工人今日正是前来为程远办公室布线的。
    程远怕那人梯子上零碎物品挂着裴樱,抬手微微护着她往自己身旁靠。裴樱顺势微移,忽然察觉垂立一旁的手一紧,手掌已被人悄悄捏住。裴樱心狂跳,背心一身冷汗,挣了几下没挣脱,又怕人发现,终不敢再挣。
    电梯一路上行,半路已三三两两下去不少人,未至顶楼,程远也出了电梯,梯内只剩三人。裴樱轻轻一甩,苏正则没好气手上微微使劲,裴樱立刻被拽回身旁,那人堂而皇之地当着装修工人与她十指紧扣。
    作者有话要说:
    ☆、第87章 失踪
    出电梯时,那工人先一步,裴樱紧随其后,这层认识裴樱的人多,幸好苏正则未再纠缠。
    又忙了几天,因王家乐案子十几天后开庭,程远怕裴樱忙不过来,主动将婚期延后。
    这日裴樱上班,刚到公司便接到丁骋的电话,约她出去见面。
    丁骋在裴樱公司附近的星巴克等,她到了门外犹疑一阵,却还是进去了。
    丁骋已经等候多时,裴樱在他面前落座,丁骋将一杯咖啡推过去:“也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给你点了杯卡布奇诺。”
    裴樱放下包,摸过那杯咖啡,垂着头,有些不知所措。
    丁骋为人孤傲,先前在他工作室学了近十年画,其实都没亲近起来。此时已知彼此身份,都有些尴尬不知如何开口。
    丁至恒等了一会,才淡淡地说:“父亲过世了,三天前在北京举行的追悼会,我母亲不让通知你。”
    裴樱抬头瞧他,有些发懵,半晌把握不住自己的想法。这个突如其来的“血亲”又这么突如其来消失了?
    丁至恒从一旁的包里翻出一封文件袋,掏出几张文件和一张银行卡推至裴樱面前:“这是父亲的给你留的……虽然弥补不了什么,但是对你将来的生活,多少还是会有一点帮助。”
    裴樱根本不往那文件上头瞧,脑海里仍旧一片空白。
    丁骋道:“父亲定居国外,一直不知道你的事,我后来也一直在法国……”丁骋不擅寒暄,干脆直入主题:“给你留了点钱,除了这个,”说着将银行卡下头一封股权让渡书移出来,“画廊有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是父亲特意为你留的,将来你要是不上班了,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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