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山雨欲来风满楼

    昨天李铁嘴的那场评书，对于普通市井百姓来说，不过是给平淡的生活增添了一些谈资罢了，而武林中的纷纷扰扰对于普通人来说太遥远。对于普通人来说，那些快意恩仇纵横江湖的侠客们，如同现实世界当中的明星，听说过江湖侠客一掷千金的潇洒，听说过江湖中刀光剑影的生死仇杀。这让普通人既好奇，又望而却步。
    当清晨的阳光洒在洛阳这座繁华的都城上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平头老百姓又开始了枯燥反复的一天。走街串巷的货郎整理好货物，挑着瓜果蔬菜的商贩也排着队走入洛阳城门。临街的店铺买卖，那些打着哈欠的伙计正各自分工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除了些日上三竿才起床的富商员外，就算是衙门里头的官老爷，也在侍女丫鬟的搀扶下早早起身。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洛阳城内最大的米行‘刘氏米行’每日都会准时开张，可是今天却笼罩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刘氏米行’这块百年老匾在刘氏米行的东家指挥下，四名店内的伙计小心翼翼的将老匾拆了下来。
    与此同时，同一条街上的两家绸缎庄、三家当铺、一家钱庄也在各自的东家指挥下更换起了匾额。当一块块‘黑旗米行’、‘黑旗钱庄’、‘黑旗绸缎庄’、‘黑旗当铺’接连换上，一面面黑底写有血色的‘盟’字旗亮出时，来往的行人无不驻足观看起了。而当看到这些个洛阳城内的百年老店，所更换的牌匾中相同的‘黑旗’二字时，昨天在同福客栈里头听了李铁嘴评书的人们仿佛恍然大悟一般，一时间议论纷纷。
    “怎地都是黑旗这个字号？难道是同一个东家？”
    “不会这就是李铁嘴所说的关外霸主黑旗盟？”
    “我的乖乖..这黑旗盟得有多少钱啊？竟然一时间将这么多百年老号盘下来..”
    “还当真是富可敌国啊..看看..看看，已经有七家百年老店挂上黑旗盟的旗子了..”
    “嚯..还有..又有一家挂出黑旗盟的旗子了..”
    不到一个时辰，当整个洛阳城内整整十八家规模庞大的百年老店先后换上带有黑旗字样的牌匾，挂出黑旗盟那黑底红字的旗子后，来往的行人，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刺激的已经麻木了。
    而在洛阳城内，三五成群的乞丐，见到了十八家百年老店先后更换匾额后，连忙将这个消息传递出去。
    汪剑通在得到丐帮麾下弟子传来的消息，证实了黑旗盟的财力后，便开始踌躇。虽然丐帮号称弟子数十万，但是多为穷苦人出身，正所谓穷文富武，没有足够的肉食打熬身体，哪里能练出武艺？
    而真正懂得武艺的弟子，不过占了不到四成罢了。而如今不但是洛阳城一地出现了十八家百年老店改旗易帜的情况，随着遍布大宋各地的丐帮弟子源源不断送来的消息，仅仅是今早两个时辰内，整个大宋境内，便有近百家店铺同时更换牌匾，挂上黑旗盟那黑底血字的旗子。
    除此之外，经过耳目遍布大宋的丐帮弟子打探，黑旗盟的名声，就算是在中原绿林中，也是十分响亮，尤其时那些常年游走于关外的商旅口中更甚。就连那些倒卖马匹、军械的豪商，出了关外，也要仰仗黑旗盟的鼻息。而且那些曾经见过卓不凡的客商，对于这神秘的黑旗盟盟主的样貌，都十分默契的只字不提守口如瓶。
    由此可见黑旗盟的财力物力是何等庞大，竟然在号称耳目便天下的丐帮丝毫未见察觉的情况下，就在大宋境内拥有了如此多的产业。黑旗盟展现出了庞大的财力后，那么李铁嘴口中所说的五万精锐，还有其盟主‘卓不凡’那精妙绝伦的剑法，想必不会有假了。
    倘若这卓不凡仅是孤身一人，汪剑通自然不惧。可是拥有如此庞大的财力、势力。在加上这‘卓不凡’展现出来的枭雄之姿，一贯以侠义自居的汪剑通倘若想要调查出卓不凡是否正是那屠戮无量剑派东宗满门的真凶时，就要掂量掂量了。
    “唉..真是多事之秋啊..”汪剑通叹息道。
    一旁的白世镜、马大元、徐长老、项长老等人看过丐帮弟子收集到的情报后，也是满脸震惊。
    “姑且不论那卓不凡是否真是屠戮无量剑派东宗满门的真凶，此子的野心我丐帮也要多加防范！”马大元沉声说道。
    “马副帮主说的是，黑旗盟如今在大宋边疆厉兵秣马占山为王。就算其势力庞大，咱们也未曾听闻辽国出兵征剿的情报，由此可见黑旗盟跟辽国之间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项长老点头应道。
    “难道这黑旗盟背后真有辽人支持不成？如果真是如此..这黑旗盟入侵中原，咱们丐帮就留他不得..”脾气火爆的传功长老喝道。
    身为丐帮副帮主，更加是净衣派首脑，掌管着丐帮钱财的马大元却摇了摇头，上次乔峰率领数万丐帮弟子，伏击辽国大将耶律川，虽然这一仗胜了，但是三万丐帮弟子死伤过半，一大笔安家费、治疗费用就已经让丐帮难以承受。“正所谓抓贼抓赃，现在关于那黑旗盟盟主卓不凡屠戮无量剑派东宗满门的消息，不过是从李铁嘴口中传出罢了..未经证实我等无凭无据，要说这黑旗盟跟辽人勾结，还有欠妥当..虽然那些店铺都亮出了黑旗盟的旗号，但这些都是正经买卖…有些还跟官府之间颇有关联…我等贸然行动，势必会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对于马大元所说，就算是脾气火爆的传功长老徐长老也偃旗息鼓了，武林跟官府可是两个世界，虽然丐帮调集数万帮众伏击辽国时，大宋官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甚至会开些方便之门。可是如果丐帮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对这些涵盖了衣食住行的百年老店动手，官府方便就不会视而不见了。
    能够统领丐帮数十万帮众，汪剑通除了义薄云天外，其谋略也是不凡，“大元说的是，如今单是冰山一角就能看出黑旗盟的财力，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黑旗盟想要收买些贪官污吏为其庇护，自然不难..贸然动手，那些佞臣定然会给我丐帮安上杀良冒功，欺压良善的罪名..”
    而正当汪剑通踌躇时，身为大智分舵，副舵主的全冠清突然开口说道“帮主容禀..弟子有一计策..不知当讲不当讲。”
    愁眉不展的汪剑通诧异的看了眼全冠清，这洛阳城乃是大智分舵的地盘，因此这全冠清才能以副舵主的身份前来。“人们都说大智分舵‘十方秀才’智谋无双..将你的计策说来便是。”
    气定神闲的全冠清看到众人的眼神，先是尊师重道的朝着在座各人拱了拱手，朗声说道“帮主..各位长老容禀，从那李铁嘴的评书后，一夜之间整个大宋突然有近百家成名已久的大商户同时换上了黑旗盟的招牌，这一切的巧合只能说明黑旗盟所谋非小，但如今咱们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丝毫的凭据证明，这卓不凡便是屠戮无量剑派东宗满门的真凶。而这留言既然是从李铁嘴口里传出，想必这个说书人，背后是另有其人故意为之..不若我等将这消息，传给无量剑派西、北两宗。让其找黑旗盟讨要说法，我丐帮在号召武林正道，一同向黑旗盟盟主卓不凡传信，让他来洛阳好还他一个公道..”
    听到全冠清的话语，在场之人哪个不是久经江湖的人物？一个个如同人精一般，江湖中人最重脸面，人的名树的影，如果这卓不凡不敢来，那么除了证明这卓不凡心中有鬼之外，对其黑旗盟名声也是个不小的打击。就算卓不凡亲临，洛阳乃是中原腹地，可不是白雪皑皑方圆五百里的长白山。到了这里可是丐帮的地盘。以中原武林人才辈出，丐帮高手更是不少，任由卓不凡武功再高，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众人之中大部分人已经暗自赞同了全冠清的计策，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汪剑通。可以说‘十方秀才’全冠清的这条计策，不但将替丐帮打出仁侠之名，还将丐帮抽身事外。不过却是要利用无量剑派西、北两宗来当出头鸟。
    权衡一番，汪剑通缓缓说道“有我丐帮同一干武林正道在，量他黑旗盟在关外一手遮天，也不敢胡来..全冠清你不愧为‘十方秀才’之名，哈哈哈哈..倘若冠清你去参加科举，说不定我丐帮还能出一个状元..”
    一番嘉许之下，全冠清赶忙谦虚的拱了拱手。
    此时，洛阳城首屈一指的青楼‘焕春楼’雅间内，李铁嘴看似风轻云淡，可是眼神中的笑意，却流露出其内心的喜悦。一旁还有两名衣着各异的男子，一人大腹便便，穿着绫罗绸缎。打扮的如同富商一般，另一人一身白衣，儒雅非凡，看似潇洒风流的文人墨客。这两人就是直属于黑旗商行在洛阳城内，天字部、地字部的管事。
    一身绫罗绸缎，打扮的如同富商一般的地字部管事张万财抿了口杯中酒，指着李铁嘴打趣道“老李啊..你可真不地道，既然认出了盟主他老人家，也不通知一声..平日里你可没少到我哪蹭酒啊..”
    天字部的管事，是一名相貌儒雅，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名叫李树秋，乃是一名举人，可惜得罪当朝权贵，当官无望。当官无望的李树秋选择的经商，一年前被梅娘招揽入麾下。而李树秋凭借着举人的身份，自然可以跟洛阳城内的官府接触。摇着手中折扇，李树秋玩味道“哎..张员外这可是羡慕不来的，谁让李铁嘴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既然盟主他老人家就在洛阳城中，咱们何不一同前往拜见一番？”
    已经先拔头筹的李铁嘴、窦五海两人则淡然一笑，李铁嘴笑道“盟主亲临洛阳，我等自然要前去觐见一番..李管事、张管事你们二位将这洛阳城内经营的有声有色，想必盟主他老人家也不吝赏赐..”
    就在这时，窦五海冲忙跑了进来。
    “窦五见过三位管事..”行了礼后，窦五海从怀中掏出一个纸条递给李铁嘴，刚才还满脸笑意李铁嘴变得面色凝重，怒骂道“哼..还整日将侠义挂在嘴边，没想到这丐帮居然如此卑鄙…这是我人字部，在丐帮内部发展的眼线传回来的消息，二位管事也看看吧..”说罢便将纸条传给张万财、李树秋二人。
    瞄了眼纸条上记载的情报，张万财皱眉说道“丐帮整日标榜侠义，但弟子众多，看到我黑旗盟展现出来的实力后，自然有所忌惮。但我们却要注意这个‘十方秀才全冠清’。”
    看过情报后的李树秋也点了点头，“丐帮当中还真是人杰辈出啊..一个北乔峰据说武功了得，豪气干云。没想到这个‘十方秀才’也是个智谋不凡之辈..”
    “还是将此时禀报盟主，让他老人家定夺..”李铁嘴沉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