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

    “妹子，你来了！”屠劳极是欢喜，再看到小花身边生得极为美丽脱俗的十五六岁的少女，当真令人眼前一亮。“这位就是花兰小姐吧，第一次见面，真是久仰了。”
    兰兰微笑着，“初次见面，屠大哥果然跟小姑姑说的一样呢。”
    “好了，你们就别寒暄了，快点过来卸下食材，马车一直停在这里不好。”小花扭过头来说。
    看着一大马车的食物，屠劳吓了一大跳，“妹子来了就是，何必带礼物呢，这么多东西，我们得吃到猴年马月啊。”
    “你们吃不完不是还有我吗？保证几天就解决掉了。”小花笑眯眯地说，扭头问东方，“二哥，你说呢？”
    东方一直愣愣地看着花兰，听到小花的问话才回过神来，“哦，嗯。”
    兰兰好奇地看过来，东方有些脸红地扭过头，哟，看不出来，这长相秀气，身材有些纤细的美少年居然是个容易害羞的，“你好，小姑姑说你们喜欢吃能吃，车上都是食物，我不知道你生日快到了，只准备了一些烧饼，不嫌弃的话就收下来吧。”
    “不嫌弃不嫌弃。”看到那一篮子饼，东方的眼睛亮了，“我最喜欢吃饼了。”尤其是你做的烧饼。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花兰给他的就是一块饼，他一直记得去年那一场大雪中递到手中温热的饼，今天再次见面花兰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他有些失望，但不是不能理解，那时候挤在一起的人太多了，花兰一直忙着给那些饥饿的人分饼，哪会有心思记住他呢。
    东方按下心中复杂的心绪，过来帮忙卸东西，一看到那满车的食物，湖水般清澈的双眼更亮了，果然他和小花妹子心有灵犀，这食物做礼物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将所有的东西搬到院子里之后，屠劳将前门一关，先吃中餐再说。他们的作息是这样的：凌晨去杀猪，接着拉肉来卖，午餐时间人就少了，他们关门吃中饭加休息，下午又重新开铺子。每天摆铺子时间其实不过三四个时辰而已，算不上累，有时肉太好卖，早上卖完了他们索性下午上山去砍柴或去打点野味什么的，两人都功夫高强，每次打猎都收获极大，所以他们的肉铺偶尔还卖点野味什么的，收入相当好。周围不少有闺女的人家可都瞄准了，只是他们能躲就躲能避就避，从没有成家之念。
    “陋室，实在不好意思。”屠劳谦虚地说。
    兰兰打量着两人住的地方，前头是肉铺子，后面是一个小院子，还有五六间房，相对小姑姑家来说这房子实在太小，但对于寸土寸金的京城而言已不算小了，这些铺子里有些人家四世同堂挤得满满的，这房子就住了两个单身汉够用了。
    小花也不觉得这房子小，她习惯现代的蜗居，这房子都三百多平米了，还小啊。
    屠劳和东方在人前都算得上举止进退有度，细心观察到两人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的走路方式的兰兰微笑，这绝不是什么山野小民，小姑姑这两结拜兄弟说不定都是有来头的人呢。
    “兰兰，他们是我结拜兄长，你称她们是叔叔呢还是……”这辈份上的点乱啊，小花有些发愁。
    兰兰很警觉地对两人说：“我们各论各的啊，尽管你们是小姑的义兄，但我可不想小一辈，喊我兰兰就行了，你们也不想让我喊叔叔吧。”有了小沈探花的前例，花兰可不敢掉以轻心了，小姑姑比她还小两岁，一直以来都是她在照顾这个辈分比她高的小姑姑，在心里她当小姑姑是妹妹看待的。
    叔叔？两人蛋疼了，他们也大不了这小姑娘几岁真当了叔辈都不要活了，两人可都还没成亲呢，尤其是长相未长先衰的屠劳又强调了番自已的年龄后果断地说，“我们各论各的，兰兰以后就喊我们屠大哥东方大哥就好。”
    东方猛点头，真成了这姑娘的叔叔，他觉得自已肯定会后悔一辈子。
    小花将几大包用油纸包着的肉打开，屠劳就欢喜得叫起来，“这不是牛肉吗？”
    时下牛可不能乱吃的，要吃牛肉就得等牛出了什么意外不能再耕田下地才可以向官府申请拿去卖或拿来吃。人人都知道牛肉好吃，但吃牛肉等同于犯罪啊。
    “这是今早别人送的。”小花笑眯眯地说，心里有些甜蜜，自上次她跟李湛说她喜欢吃牛肉，李湛就为了她知法犯法了，橘子还笑她说这她这算不算是走向祸国殃民的妖妃之路了。
    “牛肉啊，卤来吃不错。”屠劳吃货的双眼热情地看着那至少二十几斤的牛肉。
    “还是用煮的吧，我做香辣牛肉最拿手了，我拿了个高压锅过来，煮牛肉牛腩都很快速呢，绝对是入口即化！”小花翻出高压锅来。
    “我来帮忙吧。”花兰走过来说。
    屠劳一听跳了起来，“妹子，兰兰姑娘，这可不成，你来我家怎能让你下厨呢。”
    “大哥把我当外人了？”
    “怎么会？只是女孩子下厨手会变粗的。”屠劳理直气壮地说。
    小花倒是忍不住笑了，“我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而且下厨是我的喜好呢。”
    兰兰也笑了：“你们莫非以为我们手就没什么茧子吗？刺绣，弹琴，写字手上没弄出茧子来都是练不成的。”
    “兰兰就算了，你做辣的东西不擅长，厨房太小了，挤不下那么多人，你跟东方在外边聊天吧。”小花拿出一件可爱的花边围裙，这可是她最近学女红的大作，宋嬷嬷都夸她女红不怎么样，但很有想法呢，“而且我只拿了一件围裙过来。”
    兰兰什么也听不见了，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这围裙吸引了，“这围裙款式不错啊，做法也很简单，很可爱，女客个肯定会喜欢的，一定很多人来买。”
    小花翻白眼，兰兰真是钻钱眼里了，“好了，屠大哥，我们进厨房忙吧，二哥……”扭过头来对不知为毛今天意外的少话的东方说，“你们收拾一下院子吧。”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皇帝：听说最近皇庄里的牛又被摔死了一头。
    李湛：真是太可怜了，命真不好。
    小花：对不起，我吃的时候一定给它念往生咒的。
    ☆、第151章
    院子里，花兰看到了早上屠劳和东方弄好放在大盆里的各种腊味，作料是上好了，但因为两人太忙还没穿线挂在阴凉处，花兰过来将袖子一挽，拿起粗长的针和长线，东方看到了过来阻止。
    “这个会弄脏手的，我来弄吧。”
    “你忙别的吧，这穿针引线的事我一个女人不比你更拿手？”兰兰头也不抬，低头将一根粗粗的缠着线的针穿过腊肉，说是针，其实应该说是钉子吧，兰兰吐槽，“你去扫地吧，呆会我晾腊肉，风沙太多不好。”
    “哦，好的。”东方耳朵有些红，状似低头认真的扫地，实则很想开口和花兰说话，他现在无比羡慕那些嘴巴上能跑马的人，他越是想表现就越笨拙。
    东方很快将地扫完了，这院子十分整洁干净，屠劳外表看起来很有沧桑的男人味，其实是个少见的居家好男人，尽管做的是杀猪的生意，但意外的爱干净。
    杀猪人家并不缺钩子，花兰将腊肉缠到钩子上。
    见花兰东张西望想找梯子将肉挂在屋檐下，一直在偷看她的东方过来说，“我来吧。”
    “好的，我找梯子去。”花兰看到在角落的梯子了，“我们去搬梯子过来吧。”
    “不用。”东方将各种扎好线并上了挂钩的腊肉，腊兔子和腊肠轻轻一甩，兰兰惊叹地看着各种腊味非常听话的挂在屋檐下的竹竿上。时下屋子都很高，东方这眼力这手劲真是绝了。
    “太厉害了。”兰兰由衷称赞。
    东方的嘴角一直往上翘但却努力谦虚，“雕虫小技，不足挂齿。”
    “这些腊野兔和腊野鸡真不错，这种吃法是小姑姑教的？”
    “嗯，妹子很厉害，她教我们怎样灌腊肠，腊肠很好吃。”对食物很执着的东方称赞道。
    以往屠劳家有肉剩下时总有些发愁，不吃完很快就臭掉了，现在两人一个仗着秒杀整条街屠夫的脸蛋一个仗着吸引无数中年妇女的肌肉将生意弄得红红火火的，卖不完的肉就越来越少了，而且基本上早上就能卖完。时间空下来了，两个闲着没事干的单身汉听到小花口水滴答地说，“最喜欢吃野味”之后，号称无比危险的十万大山里的飞禽走兽就倒了血霉。
    有了妹子，不怕不够吃，就怕吃不够。吃不完还可以做腊肉，屠劳打了鸡血般经常上山打野味去。不仅是野味，在尝过腊肉的美味之后，猪肉拿一部分来做腊肠后，腊肠意外的好卖，最近给他们两提亲的人家越来越多了。
    东方弄好腊肉之后地拿起桌布擦桌子，兰兰是个勤快的，无事可做了，她干脆找出茶壶泡起茶来。
    “东方大哥，过来喝杯茶吧。”兰兰向擦完桌子后没事干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的东方招手道。
    “好的。”今天的东方完全没了平时的高贵冷艳，像个呆头鹅一样愣愣地回答道。
    不喝茶还好，一喝茶东方就觉得饿得厉害，肚子咕噜咕噜地喊起来，卧槽，东方暗骂自已，怎么每次都在她面前丢脸。
    “东方大哥饿了吧，不嫌弃的话先吃些烧饼吧。”兰兰忍不住笑了出来，这种熟悉的声音对她而言真是久违了，以前小姑姑就是这样，肚子经常饿得咕噜咕噜叫，她做的一手好饼也是从那时开始的，饼容易储存，又耐饿，那时候小姑姑被祖父视为饿死鬼，在自己家里也总是忍耐着不吃太多东西，晚上经常饿得睡不着，所以她学会了做饼偷偷留给小姑姑。
    “哦，好。”看着兰兰脸上温柔的笑，东方觉得心跳得厉害，为了掩饰忙接过她手上的饼大吃起来。
    这是栗子饼，甜甜的，烧饼和栗子粉完美地结合在一起，十分好吃，东方低头品尝着，花兰无论做的是咸的还是甜的烧饼都那么好吃。
    去年下第一场雪的时候，他身无分文的到京城，对着路边店铺前的白胖馒头流口水，但这里不是山林没有野兽，也没人知道他是师傅口中吹嘘的“天下第一的杀手”，他带着斗笠漫无目的的在京城寻找招工的地方，想寻个落脚处。在一条巷子里，他看到一群乞丐挤成一团等着一个生得极为美丽的少女为他们分发烧饼，在肚子没饿得咕噜咕噜喊个没完之前，他真的只是路过的，他是杀手，功夫很高，体力很好，犯不着去和一群老的老小的小的乞丐抢东西。
    “给。”那美丽的姑娘递过一块饼。
    东方吞了吞口水，摇头道，“我有力气，能干活的。”虽然饿，但他不能拿，这一块饼说不定就是一个没有劳动能力的乞丐的晚餐。
    下一秒，闻到烧饼香味的肚子背叛了他，发出更大的咕噜声。
    东方脸红了。
    虽然看不到斗笠下的人长得怎么样，但看他大冬天还穿着麻布衣想来身上也没钱，花兰笑了笑说，“你肚子一直叫呢，这个饼只是暂时给你充饥而已，我知道你有力气，这样吧，下次等你有能力了，到这个地方请他们其中一个吃一顿饭吧。”
    那块饼是最普通的烧饼，只放了盐，油和一点点葱花，但真的很好吃，在那之后，他回去请乞丐们吃了好几顿，可惜却再也没看过这姑娘，当然最寒冷的时候，还是有小厮模样的人来这里发放烧饼，那饼的味道一模一样，只是来发放的人不是她而已。
    东方还沉在记忆中，不知不觉吃得越来越快，花兰的喂食癖好又开始了，一看他吃完一块饼马上拿起另一块放他手上，没回过神来的东方一直胡塞猛吃。
    花兰两眼亮晶晶的，这吃相，太太像……以前被她喂撑差点撑死的小狗了，也很像小姑姑，不管是食相还是食量。见他吃得太快嘴巴上沾了无数细碎饼渣显得有几分孩子气，兰兰不由得母性大发，拿手帕给他擦嘴巴，“东方大哥，你看你吃得满嘴都是了，跟小姑以前一模一样呢。”
    听到她的轻笑和感觉到嘴巴周围的手帕，东方这才回过神来，脸顿时通红。他平时见的女子都是在他面前含羞带怯的，眼含爱慕的，第一次遇见在他面前母性大发的女孩子，他无比失落地发现这姑娘看他的眼神丝毫桃色，反而像极了隔壁小媳妇看他刚生下来的儿子的眼神，都是母性十足。
    东方沮丧极了，如果他没记错他比她大吧，这满脸母爱的……卧槽！
    夏天牛肉是保存不了多久的，小花带来的肉太多了，这高压锅已经是最大的了，但肯定煮不完所有的牛肉。小花将一部分肉丢过高压锅后，看着砧板上的大部分牛肉思考着做个什么好。
    屠劳家的厨房除了大锅大灶，还有两三个小灶，据他说以前这房子被拿来出租过，住户多灶也多，小花拿起一个大锅准备再做一个红烧牛肉。
    “还好这锅够大。”小花满意地说，“大哥，帮忙我烧火好吗？”
    牛肉炒干后加上酱油炒变色，再加上红糖炒至颜色变深，将炒好的牛肉放入大锅里继续烧，大锅里已放上干豆腐的香菇，八角，草果，辣椒花椒等一大锅的慢慢炖着。这锅极大，想来平时是拿来烧水洗澡的，不过两人都自认是硬汉，冬天的雪水直接上身的汉子，这大锅后来最大的用途就变成煮东西吃了。
    屠劳做卤猪头已经是熟手了，兼职烧火什么十分利落，灶头上炒菜用的大锅里卤着的猪头正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高压锅的速度是惊人的，没多久，那一锅香辣牛肉就煮好了，小花小心地掀开锅盖，告诉屠劳这高压锅的具体用法和注意事项。
    一打开锅盖，屠劳就闻到了让人浑不守舍的香辣味，他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真是香，这是我这辈子闻到的最香的味道。”妹子还小，他吞下了比百美楼怡红院的花魁身子还要香这样的话。
    “大哥，你这辈子还长着呢，这味道绝不是你闻到的最香的。”小花不以为然地说。
    *****
    花兰为东方的胃口目瞪口呆，她这一大篮子的饼，装得满满的，足够六七个壮汉吃得饱饱的，在半路上，小姑姑吃掉了近一半，但剩下的份量也足够拿来送礼了，谁知道东方居然吃得没剩几个了。
    “不会撑死吧。”兰兰有些担忧地看着骨架比起一般男人纤细的美少年的肚子，好神奇，居然还是平的。
    “放心，我只有五分饱。”才说出来，东方的脸又一次羞红了，他为什么这么老实地说出自已是个大胃王的事实呢，他真的很想找个地洞钻下去，为什么越是想表现出风度翩翩就越显得自已二得不行呢，东方不由得又说了一句，“对不起，我吃太多了。”
    兰兰倒不觉得这和食量跟风度扯上什么关系，应该说大概因为小姑姑是个大胃王的关系，她对吃的多的人反而很有好感，“不多，你还没我小姑姑能吃呢。”
    听到这样的话，东方不知是该羞愧还是该庆幸了，他瞠目结舌地说，“其实……我吃得真的很多，和妹子的食量应该相差不了多少。”小花上门时，他们就经常比赛看谁吃得多，虽然他每次都输，但输得真的不多。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一代大胃王是怎么形成的。
    屠劳十五岁：今天还有十斤肉卖不完，为了不浪费，我吃我吃。
    屠劳十六岁：今天还有二十斤肉没卖完，我吃我吃。
    屠劳十七岁：今天还有三十斤肉没卖完，我吃我吃。
    屠劳十八岁：今天参加大胃王比赛，得了冠军，可喜可贺！
    ☆、第152章
    小花探头出来，“很快就可以吃饭了，再等等。”
    兰兰问道，“味道好香，做什么菜呢？”
    “红烧牛肉，香辣牛肉还有屠大哥的拿手好菜卤猪头。”小花很开心，有肉吃的人生就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