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喪夫又喪子

    第十二章
    安静的刑房里只剩沉洛熙和前面椅子上背对他的克雷提。
    知道是自己的小狐狸来了之后，克雷提急切地问：「他们有没有对你做什么？有没有威胁你拿掉宝宝？」
    克雷提不停回头，但碍于固定在刑椅上他只能稍稍用馀光瞥见沉洛熙的身影。
    「乖乖，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他们对你怎么了？」
    沉洛熙低垂着头不敢出声，因为他怕自己一回应，眼泪会溃堤，情绪会崩溃。
    「洛熙？」克雷提奇怪的唤着他，担心的奋力把头一转，瞥见沉洛熙手里拿着一把长长的电光刀，瞬间明白沉洛熙此刻出现在刑房的意思。
    「是他们逼你来的是不是？」克雷提开始失控的低吼：「你回去！！要死我也不要死在你手里，让他们自己来了断我！！」
    沉洛熙摀住快要呜咽出声的哭声，眼泪停不下来的疯狂落下，听着克雷提死前依然牵掛着他与宝宝，心里像是被千万把刀片疯狂砍划过。
    「为何要逼一个怀孕的Omega来杀他的Alpha！！这些人渣不如的东西！！！」克雷提疯狂挣扎着，愤怒的粗旷虎吼回盪在刑房里，震的沉洛熙心里剧疼，趔趄了一下脚步，伤心的快站都站不稳。
    「你走！我不要死在你和宝宝面前！！沉洛熙！！！」
    「克雷提......对不起......」沉洛熙握紧手上的电光刀，像是在测量距离似的一下稍稍向前一下又向后，指着克雷提的后颈许久。
    「沉洛熙！！！！！」
    在一阵刀光划过之际，克雷提的叫喊全没了声音。
    刑房里的檀香信息素大量涌出，紧接着开始慢慢淡去。
    沉洛熙回过神，扔掉手里的电光刀衝上前，从背后紧抱着已经没了任何反应的克雷提。
    「对不起......克雷提对不起......对不起......」胸前的衣物全染上了大片腥红，沉洛熙不管不顾的嗅着即将要闻不到的檀香味。
    不捨的扳过克雷提低垂着的头，朝那还润红着血色的唇，轻柔的贴上去。沉洛熙苦涩的泪水滑到两人紧贴的唇瓣中，没有任何回应的亲吻，他只能苦不堪言的感受着最后一次与克雷提的温存。
    门在这一刻被打开，一群官兵又拥了进来。
    「把他拉开。」
    葛夏普一声令下，大批人马立刻上前把沉洛熙紧抱着克雷提的手掰开，沉洛熙奋力的挣脱掉，紧紧抱住即将要被拉走的克雷提。
    「不......放开我......克雷提......我的克雷提......你们别碰他！！」沉洛熙被捉住两边手臂，看着克雷提被拖出刑房，他终于无力的放弃挣扎，低声呜鸣。
    门外又再度传来葛夏普阴沉的命令：「那隻雪虎，找个有野生兽类能把他啃尸骨无存的地方丢包就行了。」
    「再来......」葛夏普一边说一边走进刑房停在沉洛熙面前，阴狠的眼神落到他微微隆起的肚子上，瞇起冷血的眼神说道：「把他肚子里的东西处理掉，别给我留下和那隻雪虎有关的任何东西在我罗德亚。」
    「不！！你说过会放过宝宝的！！葛夏普！！」沉洛熙一听疯狂的怒吼，不停踢踹一旁拉着他的官兵。
    葛夏普捏住沉洛熙的下巴说道：「只有让克雷提死也太便宜你们了，若是我这个当头的轻松就把你们的死罪都打发了，以后谁还把罗德亚的军法放眼里？」
    他摸向沉洛熙微微隆起的腹部，却被沉洛熙厌恶的抬脚狠踹了一记。
    葛夏普不怒反笑：「你以为那隻雪虎留下的孽种，我会让他安好的留下来做为祸患？哈哈哈哈......沉洛熙，你终究还是个青涩的少年，这种叛徒的孩子还是趁早打掉免得出生了遭人唾弃，尽早怀上优良Alpha的种，更......」
    （啪——）
    沉洛熙奋力的挣脱了其中一隻手朝葛夏普的侧脸大力一搧，把他的脸都打偏了过去。
    「你再继续说下去我发誓有朝一日一定杀了你。」沉洛熙气得浑身发抖，连说话的声音都气的颤抖着。
    葛夏普抹掉嘴角上的血：「行，你不肯接受现实，我就强迫你面对现实。」
    葛夏普大力的一挥衣袖，双手朝被后一揹：「把他带上手术台。」
    沉洛熙被半拖半拉的拽进开刀房，只能不停做无谓的挣扎：「不要！......连还没出生的孩子你都要残害！变态杀人魔！！」
    他被绝望的架上手术台，四肢被紧紧綑绑，喊到没力只能将小声的哀求掛在嘴边，试图唤起这些医官的怜悯心。
    「不要杀我的孩子，求求你们......我只剩他了......你们不要杀他。」沉洛熙哭的瘫软，眼泪不停流到冰冷的手术台上。
    那些人用超音波照着孩子的位置，哭到一半，沉洛熙馀光瞥见一支又长又粗的针。
    「不要不要......求求你们......不要杀宝宝......不要杀他......」
    在沉洛熙无力的哀求之后，那些人拿着长针对准了刚才照出的位置，直直的对沉洛熙的腹部刺穿了进去。
    「啊啊！！......」他疼的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哀嚎，在他晕厥的前一刻明显感受到肚子里的狐狸宝宝大大的抽蓄一下便没了胎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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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后，当沉洛熙从病房里再度醒来，以经明显地感觉到他肚子里的狐狸宝宝......没有了。
    在那混乱的一天里，他同时失去了他的雪虎Alpha和他的狐狸宝宝。
    双重打击不停击溃着沉洛熙的生存意志，他一心嚮往的世界全数崩塌了，厄萨多反抗军也被歼灭的只剩了了无几，残党逃无踪跡，可这已经撼动不了他的心了。
    他在病房待上了好几天都不吃不喝，直到被人压在床上强行灌入营养乳、注射大量营养针剂才免强不饿死。
    那次葛夏普在他耳边威胁说道：「你的命是罗德亚的，在我的监控下你别想这么轻易的寻死，就算是动用了罗德亚所有医疗资源我也会把你救活。你看你是要好好活着，还是痛苦的一直持续接受治疗。」
    那一次他把葛夏普的话听了进去。
    他坐在病床上，空洞的双眼望着窗外翱翔的鸟儿，时不时的又望向掛在一旁的罗德亚军服，肩章上的叁颗星代表着崇高的总司令官位，却日日刺痛了他的双眼，多的这一颗星不是荣誉......是用来折磨他的不灭存在。
    日子一久沉洛熙开始常常在空荡荡的房间自言自语。
    「我是罗德亚珍贵的资產......」
    「我的命是罗德亚的......」
    「我不能自杀......」
    「不能自杀......不能自杀......」
    「我会把罗德亚珍贵的资產毁掉......」
    「......」
    「......是不是就能成为罪人被判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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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跑向罗德亚高层办公室。
    「参谋总长！参谋总长！」门外紧急的敲门声传进葛夏普耳朵里，让他烦躁的蹙眉。
    「进来。」他看着一进门就紧张得快下跪的官兵问：「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总司令他......」
    当葛夏普领着一批官兵来到沉洛熙病房时，只见那隻狐狸一手摀住涌出大量血液的右眼，另一手紧握着原本放在水果盘里的叉子，叉尖指着自己的另一边左眼。
    「别过来！在靠近我，我就连这一隻眼睛都弄瞎！！」沉洛熙疯了似的坐在床上嘶吼。
    看见葛夏普那因为不悦而皱起的眉头，他心里就无比痛快。原来残害自己的器官能换来葛夏普的痛苦，让他大饱心里的满足感。
    葛夏普对旁边的官兵低语：「拿麻醉枪过来。」他把音量压到不被病床上的沉洛熙听见。
    没多久葛夏普揹在身后的手悄悄接过官兵递过来的小型麻醉枪，在沉洛熙又准备失控之前迅速的把麻醉针射到沉洛熙手上。
    他手里的水果叉滑落掉到地面，几位魁武的官兵上前制伏沉洛熙，将他押回床上綑绑住四肢。
    「推出去，不管要多久，都给我医好他的眼睛。」一声冷沉的命令又在沉洛熙挣扎的嘶吼中打破了他的美梦。
    「放了我......求求你们......我不想继续待在罗德亚......求你们放了我......放了我......」沉洛熙一边被推出病房，一边无力的哭喊，声音渐渐消失在空荡荡的回廊中。
    不杀沉洛熙并不是葛夏普对他的宽恕，反倒是葛夏普对沉洛熙最冷血的严惩。一个丧夫又丧子的Omega会承受多大的情绪压力他不是不知道，所以对沉洛熙最好的惩罚，就是独留他一个人在这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自我折磨，这会比死还痛苦。
    就如同日夜被克雷提的嘶吼吓醒，后颈上的牙印标记一日又一日的消退。残忍的提醒着他，他的Alpha死了。
    又或是时常惊喜的梦见小狐平安的出生，牵着他的手，可爱的抖动大耳朵叫爸爸，可每次一睁开眼却又只剩他寂寞一个人。
    这些日子他过得快发疯，双重的思念夜夜排山倒海的袭来，后来他很抗拒入眠，脾气也时常毫无起伏像座蜡像，或者暴怒到全身涨红，嗜血的见人就攻击简直快把病房掀了。
    可这一切，葛夏普都会让他知道，他越是折腾，葛夏普越是有方法让他吃尽苦头，唯有乖乖做罗德亚的杀手，才会让他过上平常人该有的日子。
    连日的手术过后，沉洛熙已经不知道他醒来的日期是几号，只知道他右眼的视力回復了一半，虽然稍稍模糊但还是看的清楚来者是谁。
    而且后颈的腺体也被植入了不明的晶片，肿胀着。或许这是葛夏普对他下的最后通牒，让他完完全全的变成一个任人操控的躯壳，追踪着他的一举一动。
    沉洛熙推着点滴架走到浴室的镜子前，那双比原本绚丽的深蓝色异瞳闪着光亮的粒子在他眼中飘移，可这看似星空的美丽外壳下，不过只是一些最新的科技的技术，把一些微米机械零件装在他人工的水晶体眼球里做动，而折射出的机械反光而已。
    什么美丽的星空......说好听是异瞳，说难听了，不过是颗机械水晶体眼球，运用作动的微米零件在他大脑投射出微米镜头照到的影像罢了。
    「真丑......」沉洛熙潮镜子里的自己贬了一句之后，又推着点滴架回到病床。
    经歷过这些，他终于心如死灰的明白，他就是生来为罗德亚卖命的，逃也逃不掉，死也死不了，或许他真的该好好振作起来，或许有朝一日......自会有人替他攻打罗德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