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六十章 酒宴之上认祖母

    杨氏老夫人一听柳知返自报家门，心情激荡之下竟然背过气去。
    这一下所有人都慌了神儿，王提督粗犷的嗓门高喊道，“老夫人，老夫人呐，郎中，快请郎中----”
    新郎官杨树青和他爹杨挺，二叔杨迟全都围了上来，喊娘的喊娘，喊奶奶的喊奶奶，众人一阵喧哗，纷纷慌乱如鸟兽，没人再有心思吃酒了，更多的人则在小声议论‘杨清’是何许人也，‘柳惠臣’是何许人也。
    “杨清不就是杨老太爷和老夫人的三女儿嘛，本来是和前代提督之子，就是今天的王提督订了亲了，却不想和一个上京赶考丢了盘缠的秀才私奔了，当年这事闹的沸沸扬扬，十里八乡谁不知道呀-----”
    “哦----我也想起来了，是那位杨小姐，哎呀，杨小姐听说死了十几年了，想不到这个少年竟然是杨小姐的儿子，真是，哎呀-----”
    也有人挪揄道，“杨家家大业大，不知多少人想要攀附，就连咱们王提督还不是这样，当年他没能娶到杨小姐，现在就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树青公子，谁知道这个柳什么的是不是冒充来骗钱的-----”
    柳知返见杨老夫人昏厥过去，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这老太太听见自己早夭的女儿的儿子回来了，居然直接激动地昏了过去。
    他一步上前，两手拎着杨挺和杨迟的胳膊，两个大活人被他拎小鸡一样推到两边，柳知返抱起杨老夫人取出一颗丹药来，刚要往她嘴里塞，手却停住了。
    柳知返心想自己的丹药都是给修士吃的，劲力相当之大，这老太太年过花甲别吃了一个丹药直接被药劲儿顶过去----
    他将丹药分成两瓣儿，两瓣儿又分成了四瓣儿，然后喂一瓣给老夫人吃了。
    “小子，你给老夫人吃的什么东西？”王提督怒目道，“你是郎中吗？出了事本帅扒了你的皮----”
    “住口！”柳知返侧头看着他，虽然并没有多严厉狰狞，但却有一股滔天煞气瞬间向着王提督涌了过去，王提督张了张嘴却是说不出话来，全身好像坠入冰窖般再不敢说半个字，只觉得眼前这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猛兽，一只魔物。
    过了几个呼吸的功夫，杨老夫人突然张嘴长长喘了口气，眼睛也重新睁开了，一睁开眼就看见自己正被一个苍白脸色眼神呆板无神的少年抱着。
    她眼神激动哆嗦着手往柳知返的脸上摸去，“孩子，你，你真是清儿的孩子？”
    柳知返点点头，将老夫人扶了起来，立刻有两个丫鬟搀住了她。
    一旁一个穿着白衣的干瘦黄脸中年却说道，“娘，您怎么又相信这种鬼话了，这些年冒充小妹孩子的还少吗？说不定这又是一个来骗吃骗喝的，咱们杨家家大业大，难免引来一些宵小觊觎------”
    杨挺却瞪了他一眼，“老二，别说了！”
    他转头对柳知返说，“这位小兄弟，我母亲思女心切，实在受不得刺激，你若是只是想要些钱财，就去账房支个百十两银子赶紧走吧，今天是我儿子大喜之日，我不想闹的大家都不愉快！”
    “更何况郑国西北镇守王提督就在此地，若是有什么想闹事，可小心吃不了兜着走----”杨挺的二弟白衣干瘦的中年杨迟冷声道。
    司徒月婵一听脸色就冷了下来，手一动柳知返背着的剑匣里一阵剑鸣，但还没说话柳知返却拉了她一下，他只是微微一笑。
    事实上他此时心里并没有太过愤怒，他看见老夫人听见女儿的名字就昏了过去，这说明这老太太心里是真的思念女儿，因此柳知返也就消了气儿。
    他说道，“你觉得我柳知返有必要来你家骗点儿金银吗？”他目光扫了眼地上的包裹。
    杨挺的儿子杨树茁好奇地打开包裹看了一眼，只看见他眼睛里面仿佛闪过两抹明黄色的光芒，他眼神呆愣，脑袋却开始晃了起来，全身一哆嗦学着他奶奶的样子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但倒下之前手却极为迅速地将包裹包上了，将里面的东西掩藏的严严实实谁都看不到。
    “茁儿，你怎么了？”杨挺大惊。
    没想到杨树茁倒了一半儿突然又坐了回来，咽了口口水说道，“我，我没事儿，爹-----”他冲杨挺使了个眼色，将包裹打开一角，杨挺皱眉一看，也不由脸色煞白，转头惊愕地看着那白脸少年，良久说不出话来。
    杨老夫人看着柳知返的脸颤声说道，“就是这孩子，错不了，你看那眉眼，这不和你三妹一模一样吗？”她看着杨挺和杨迟说道。
    杨迟还想说什么，但杨挺却只是一个劲儿点头，“不错，的确有三妹的神韵，何止是神韵，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孩子，你终于回来啦！”
    听见老夫人这么说，众人这才放下心来，只觉得这个插曲的确十分精彩，王提督哈哈大笑一声，“老夫人，今天真是双喜临门呀，不但树青和我女儿喜结连理，你还寻回了失散多年的外孙，哈哈哈。”
    杨夫人也点头大笑，拉着柳知返的手说道，“能在死前看一眼我这外孙，我死也瞑目了，孩子，你叫什么来着？”
    “柳知返！”
    “知返，好名字，好名字呀，你爹就是个有学问的，哎，当年我那老头子死活不同意你娘嫁给你爹，生生将他们小两口给逼走了，等后来想通了，也想闺女了这才托人到处去找，结果没想到好不容易在柳河村找到他们，他们却已经----哎----我那可怜的孩子呀----”杨老夫人摸着眼角，旁边的丫鬟赶紧递上来手帕。
    杨挺笑道，“娘，今天是喜事，您何必这么伤情呢？我爹他泉下有知的话，也会感到欣慰和高兴，知返呀，回来就好，先吃饭喝酒，其他的咱们晚上再详谈。”
    他起身冲宾客们拱手施礼道，“诸位，让大家见笑了，我外甥多年漂泊在外，今天终于回到我杨家来，礼数不周之处，各位海涵，来来来，喝酒，喝酒。”
    众人这才又坐下接着喝酒谈话。
    柳知返和司徒月婵坐在了杨老夫人身边，鹤白翎和萧落就到旁边杨树茁他们这些小辈人的酒桌上坐下，杨树茁一见鹤白翎和萧落，眼睛就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结结巴巴眼神热切地招呼着二人，又是倒酒又是添菜，还有意无意打听她们和柳知返的关系，只引来同席两个年轻的姑娘一阵白眼。
    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娇俏小姑娘嗔恼道，“二哥，你别吓到了人家，看看你，真没出息！”
    另一个身穿白裙气质温雅的年轻女子也说道，“就是，人家又不认识你，你可真够自来熟的。”
    杨树茁嘿嘿一笑，说道，“小姨，正因为我和这两位姑娘现在不熟所以才要相互了解吗，我那柳知返表弟既然已经回来了，那就是我杨家的人了，他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你说是不是？”他嬉皮笑脸地对鹤白翎说道。
    “哼哼！”鹤白翎只是淡淡哼了一声。
    那个双丫髻小姑娘眼睛机灵灵地转了转，低声问道，“这位大姐姐，我叫杨树树，是我爹的女儿----是杨挺的女儿，你能和我说说那个柳----柳表哥的事吗？他是个什么人，怎么就突然找到我们了----”
    鹤白翎想了想，觉得也没必要瞒他们什么，便将柳知返回柳河村拜祭父母发现棺木不见的事情讲了一遍，但白翎并没有说他们这些人是修行者，只是说柳知返娶了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儿司徒月婵，所以才发迹了。
    杨树树小嘴儿长大变成个圆形，慨叹道，“哦----那个姑娘原来是表嫂，表嫂真好看！”
    白衣温雅的女子也多看了司徒月婵几眼，温声说道，“清姐有个儿子我是知道的，听柳河村的村民说他几岁的时候就被人带走了，却不知这些年他都在做什么，怎么今天才找回来，看他样子，却不像个书生，又不像普通的武师，他那把刀有些奇怪，不像是普通的兵刃----。”
    “呃-----”鹤白翎一时语结，这时萧落冷声道，“他刚刚回来，还没向你家要什么，你们就这般盘问算怎么回事儿，实话和你们说，柳知返来这清水镇只是为了找到他父母的尸骨，然后祭奠拜祭一番，不是贪图你家的家产----”
    白衣女子脸色微变，杨树树却脸蛋儿红了起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杨树茁瞪了妹妹一眼，“这位姑娘说得对，小妹，你瞎问什么！”
    杨树树委屈地鼓起圆脸蛋儿无辜地说道，“我说什么了？人家就是好奇嘛，是小姨要问的，你干嘛不说她？”
    白衣女子看了杨树茁一眼，杨树茁打了个哆嗦嗫嚅道，“你还狡辩，看我不告诉爹让他罚你背书！”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对鹤白翎和萧落举杯道，“不管怎么样，既然娘和大哥都认了这个外甥，我这个做小姨的自然也不敢多说什么，先前多有冒犯，这杯酒小女子杨芸敬两位！”
    她手中的酒杯向萧落送来，萧落微微一笑抬手和她碰了一杯，两人的白嫩修长的手指轻轻触了一下，萧落接过酒喝了，白衣小姨却闪电般缩回手，看着萧落的眼神也变了变。
    酒宴一直持续到黄昏掌灯时分，宾客们都陆续走了，王提督也喝得醉醺醺的被手下人搀扶着回了提督府，杨家大院只剩下杨家人和柳知返他们。
    仆役丫鬟们收拾酒席自不必说，却说杨老夫人带着众人来到了正堂，在丫鬟的搀扶下坐在上方的太师椅上，下面是杨挺杨迟还有几个杨家的老辈叔伯，一个白衣女子也坐在其中，和其他人相比她就显得年轻多了，大概只有二十六七岁的样子。
    在往下做的就是杨树青杨树茁这些孙辈，以及柳知返四人。
    杨挺对杨树青说道，“你媳妇还在房里呐？”
    “她尚在房中。”
    老夫人皱了皱眉说道，“你媳妇一整天也没吃什么东西，让她出来吃点儿东西顺便来看看她表兄弟夫妻，知返好不容易回来，她就别躲在房里摆小姐谱啦。”
    杨树青脸色为难，按习俗来说新媳妇哪有出来见表兄弟的----杨挺皱眉沉声道，“还不去办？”
    “是，爹！”
    杨树青应声而去，杨老夫人撇了撇嘴，“他这媳妇是提督的女儿，日后若是不好好管教，还不得上房揭瓦，既然入了我杨家的门儿，就算是皇帝的女儿都得规规矩矩的！”
    说罢她又笑眯眯地对司徒月婵说道，“孩子，你家是哪里人士？都是做什么的？”
    司徒月婵侧了侧脸，“嗯----我家有一座城，还有---一群人！”
    “哦?原来是城主之女，难怪----”杨挺微露惊色，目光却不由又飘到了那包奇珍异宝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