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

    叶仲谦摩拳擦掌，“带你去看一个好东西。”
    他神神秘秘的说着，带着叶梦来到外面，打开车子后备箱，里头全是烟花。
    “你，你胆子可真大，烟花放后备箱。”
    “十二点的时候再带你放，到时候你可以许愿把你家老莫变回来。”
    叶梦狠狠瞪了他一眼。
    “好好，我的错，大过年的别跟我生气，以后再也不提你的伤心事了。”
    ——
    京都莫家，原本以为今年的年夜饭能全家团聚，可莫绍庭一早跑出去，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馨儿，你真的不知道你爸爸去哪儿了？”
    小丫头摇头，“我真的不知道。”
    老爷子闷哼，“那臭小子八成是跑滨海去了，看来我们还真小看那边那个女人了。”
    “爸，绍庭也许只是在赌气，不愿和我们一起吃年夜饭。”
    老爷子不再多说什么。
    莫绍庭一早的飞机到了滨海，他知道这样也许会让家人对叶梦更有防备，可他控制不住心底的思念，哪怕只是看她一眼就离开。
    他先去了盛庭，卧室还和他走时一个样子，只是她的物品全都消失了，就连浴室里她的洗漱用品都不见了。
    他又辗转去了她的公寓，好在钥匙还好用，用钥匙开了门，地板上积了厚厚的灰尘，好久没住人的感觉。
    他的心顿时拎了起来，这段日子她都住在哪里？和谁住一起？
    他不知道她会在叶家过年，还是回丽县过年。他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开车到了丽县。把车子停在村头，走到她外婆家。
    远远的站在一棵大树下，他真的看到了她，正和她小叔在门口摆放烟花。她穿了件雪白的羽绒服，脖子上裹着厚实的围巾，戴着厚厚的手套。不知是距离的缘故，还是灯光的原因，他觉得她瘦了，好似瘦了很多。
    见不到人是想得发疯，见到了心还是痛，抽痛得厉害。他几乎控制不住得想上前去抱她。可他不能这么自私，给她希望又让她绝望。
    曾经犯过的错不想再犯。
    零点的钟声敲响，叶仲谦把所有烟花点燃，一瞬间，天空绚烂无比。
    “我要许愿。”叶梦闭上眼睛，双手合十，“我希望今年我能把自己嫁出去。不想再被剩下了。”
    叶仲谦在她后脑勺拍了一下，“幼稚！”
    烟花燃放完，叶仲谦很认真的对她说了句，“丫头，新年快乐，新的一年我只希望你健健康康。”
    叶梦伸手抱住他，“小叔，能不能借你肩膀靠一会儿，我又想哭了。”
    “傻丫头。”
    “我想他，没当这个时候我就很想他。”
    叶仲谦看了看不远处的那个人影，并没有告诉叶梦。
    ——
    那晚，叶仲谦哄叶梦睡着后才离开。
    那个人影还在，他直接走了过去，“人都来了，为什么不过去看看她。”
    莫绍庭靠在树干上，不说话。
    “要抽烟吗？”
    叶仲谦递上一根烟，莫绍庭没接。
    “你的难处说说吧，确实是不得已，我就不对你动手，否则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莫绍庭的声音低沉而悠远，“我曾经有个女朋友，我们在一起很多很多年，我的家人始终不同意，可我依然坚持和她在一起。在我们决定不顾家里的反对，迈向人生新阶段时，我的家人突然就同意了。他们让我把人带回去，我天真的相信了他们，也这样做了。只是一顿饭的时间，我们双双被下了药。”
    莫绍庭说到这里，吸了口气。
    “第二天醒来时，我光着身子和别的女人躺在一张床上，而她捉奸在床。我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我确实因为酒劲因为药效，碰了那个女人。我女朋友没有怪我，我们也没有因此分手，我们继续反抗家人。可突然的一天，那个女人怀孕了，我必须对她负责。那个时候，我女朋友选择了分手。”
    叶仲谦听到这里，猛吸了口烟。
    “我娶了那个女人，对她负责。我后来才知道，我女朋友那个时候也怀孕了，我的家人知道，我全然不知。他们用孩子逼迫我女朋友，结果却出尔反尔。在我和那个女人结婚的那天，我的家人把我女朋友送进了手术室，强行打掉了她腹中的胎儿。从那以后，她彻底离开了我的世界，我再也没见过她。”
    叶仲谦以为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可是没有。
    “我带着那个女人到了滨海，孩子顺利的生了下来。可是没过多久，她换白血病离开了人事。又过了不久，孩子检查出也患有白血病。在进行骨髓配对时，我才知道这孩子不是我亲生的。多讽刺啊，我自己的孩子被他们打掉了，我却一直在照顾别人的孩子。”
    叶仲谦也苦笑，“为什么一直抚养那孩子？”
    “她是无辜的。”
    “孩子的父亲找到了吗？”
    莫绍庭摇头，“找不到，这些年我发了疯似的在找，想尽了一切可能的办法，展开地毯式寻找，什么法子都试过了，还是找不到。”
    “找出来你会打他一顿吗？”
    莫绍庭淡笑，“我只想知道他的骨髓和孩子能不能配对！”
    “你的家人，那个女人的家人，他们都知道真相吗？”
    “不知道，我永远不会让他们知道。他们知道了，孩子就不再是我的了。”
    “我他妈的想揍人！”叶仲谦一拳捶在树干上。
    “我想你的家人也不会同意你和梦梦在一起吧？今天为什么回来？”
    “想她，想看看她，远远的看一眼都觉得心里舒服了很多。”
    “她睡着了，睡得很熟，你进去看看她吧。”
    莫绍庭摇头，“我怕她一醒过来我就走不了了。”
    “那又怎样？你怎么就知道她不愿和你一起面对？也许那看不到的未来，只要有你在身边，她并不畏惧呢？”
    “我怕有一天，她也会从我的视线消失，再也找不到她。”
    “千方百计从京都来到这里，就这样远远的看一眼，你满足吗？”
    经叶仲谦再三劝说，莫绍庭进了屋，上了楼。
    叶梦的房间里，还是那张小床，她只露出一张粉嫩嫩的脸，睡得很安详。
    他走到床边坐下，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动作不敢太大。他又俯身在她额头轻轻印上一吻。接着不敢再有任何动作，就这样坐在床上看着她，直到天明。
    叶梦醒来以后浑然不知。
    ——
    她只在丽县待了两天，大年初三就回了滨海，陪着潘姐研究案子的事。她回了自己的公寓，公寓里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不像是久没住人的样子。心下顿时有了个年头，她不敢往下想。
    和潘姐一起见了小叔介绍的律师，很有名的离婚律师。可律师说了，“这案子很难打，最好能和对方和解。”
    “和解不可能，他现在的妻子没有生育能力，两个老人很想把孩子要过去。”
    “和你前夫比，你完全没优势。既不能像他那样给孩子富足的生活，也不能像他那样给孩子完整幸福的家庭。”
    潘姐很激动，“那个女人打我女儿，那怎么能算是幸福的家庭。”
    “可你有证据吗？法庭是讲究证据的。”
    “那怎么办？没有赢的可能吗？”
    “比较困难。”
    潘姐不信任这位律师，找了几家律师事务所，都得到了相同的答复。
    叶梦只好又去求助叶仲谦，对着他撒娇，“小叔，你就帮帮我同事吧，你的举手之劳，能拯救一个可怜的孩子。你不知道那个后妈多凶，把孩子的脸都打肿了。我去拦她，她还把我推倒在地，骨头都摔疼了，疼了好多天。”
    “这样啊，那我想想办法。”
    叶仲谦后来一打听，那个残忍后妈家和叶家还有些来往，他出面断然是不可以的。他想到莫绍庭，给他打电话，无比夸张的说，“前段时间叶梦被人打了。”
    “你说什么？被谁打了？你怎么才告诉我？”
    “我也是才知道的。”
    叶仲谦不无夸张的把事情详细的描述了一遍。
    那头低沉的声音回道，“我知道了，我会处理的。”
    叶梦和潘姐正在为案子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传出消息，那女人的父亲被调查，情形很严重。
    王能也打了电话来说，案子的事晚些再说，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处理。
    叶梦猜想这个时候后妈应该不会再来找茬了，暂时放了心，一边又在努力搜集证据。
    她以为是叶仲谦出了力，打电话去感激他，“小叔，谢谢你，你太能干了。”
    “这次我可没帮上你。”
    “好了，帮就帮了，看你那别扭样。”
    “梦梦，其实是……”
    叶仲谦到嘴边的话还是吞了下去。
    叶梦问，“其实什么？”
    “其实你应该请我吃饭。”
    叶梦笑出声，“应该的，应该的，您想吃什么，我请。”
    “不如你亲自做顿饭给我吃吧，我也没什么要求，炒一荤一素，再来个汤。”
    “好，就这么说定了。”
    叶梦去菜场买了菜，直接去他的公寓做，他的公寓设备齐全些。
    叶梦一边看着电脑上的步骤，一步一步的照着做。
    叶仲谦站在旁边观望，问，“梦梦，还想他吗？”
    叶梦装傻，“想谁？”
    “别给我装，还想他吗？”
    叶梦简单的回道，“偶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