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隔日，季云喧在腰痛中醒来。
    脑袋还混混沌沌，翻个身都有点困难，想起昨天那场酣场淋漓的床上大战，他猥琐地笑了出来。
    终于做了，而且做好久，男朋友好棒！
    不论是体力、技术还是那一根都超棒的！
    他季云喧可以死而无憾了！
    想到这里，他拉起棉被矇住头笑起来，整坨被子抖啊抖的。
    大约十分鐘后，季云喧发现自己身上穿着乾净的睡衣而且还香香的，床单棉被也没有他以为那种床事完了之后会有浓浓味道的情况，看来蓝慕林趁他睡着时不仅帮他把身子清洗乾净，连床舖也全都清理过了。
    真是贤慧的男朋友。
    精神恢復些后，季云喧拖着酸痛的身躯想起身，刚坐起来马上又躺下。
    后面还是有些痛，坐着的时候有点刺，大概成语的“如坐针毡”就是这个意思吧？（不要乱用成语）
    然后他脸红的开始回味昨天蓝慕林野性的动作和那些挑逗的话语，既羞涩又幸福。
    这种平时和床上的反差表现实在很带感，尤其发现自己还因为这样感到兴奋而高潮，他觉得他自己就是个抖m无误了。
    等他回味完毕，这才驀然想起男朋友人呢？
    家里静悄悄的，不，也没有，房门外有隻狗正在扒门，唰唰唰地有点吵。
    勉强起身下床开门，伊尔一见到他就衝了进来，左闻右嗅的猛朝他摇尾巴。
    没多管伊尔那隻笨狗，他回到床边打算继续躺着，馀光看到昨天被蓝慕林丢到一旁的手机已经被捡回来放在床头柜上，顺手拿起来打开一瞧，发现都中午了。
    蓝慕林留了讯息给他，时间是早上八点，说自己去送机了，知道他累没叫醒他，要他好好休息，送完机后会先到公司一趟，过中午就回家。
    「“肚子饿先喝杯温牛奶，我用保温杯放在床头，等我回来做饭，不要乱吃东西。还有，帮你洗过澡上过药了，自己动作慢点，没事别乱动。”」季云喧喃喃地念出最后一段话。
    看到“上过药”三个字，季云喧没忍住夹了夹屁股，想到蓝慕林修长的手指在他那里进进出出的感觉，差点又起了反应。
    他赶紧在心里默念起圆周率：「3.14159265358979323846……」
    冷静下来之后点开其他讯息，前几则是isaac昨晚传来的，无非是问他今天会不会去送机？他回法国后能不能再一起跟他打游戏？有空能不能跟他聊天？最后一则是今早，问他怎么没来，他想跟他说再见。
    季云喧原本习惯性地想按问题顺序礼貌性回覆，但脑中顿时出现蓝慕林说在吃醋的那些话，思考再三，他只回了：“昨晚被男朋友操太晚，起不来，一路顺风，有机会游戏见。”
    「宿主！您昨晚做了什么？进度条全满了！」配配惊喜道。
    「做爱。」季云喧把手机放回床头，懒懒地回答。
    「时间挺长的，」配配停了一下，「您居然承受得住？」
    「嗯，对手技术好，节奏也掌握得不错，虽然中间一度差点陷入昏迷，不过又被爽醒了。」具体事实具体分析。
    要说昨晚他最尷尬的地方就是动不动就流眼泪吧？
    刚被进入时是痛到哭，后面是爽到哭，丢脸死了。
    「宿主您先休息一下，我需要分析任务过程才能结算积分发放奖励，这段时间我没办法回应您。」
    「嗯，自便。」
    季云喧侧躺着，伸手摸摸想往床上跳的伊尔。
    伊尔本来就兴奋地扒在床沿，听到配配的声音时又高兴地的汪汪两声。
    这时的季云喧可不敢让牠爬上床来，平常伊尔啃他的头他还能反抗，现在这情况他只能任狗乱啃，到时不秃才怪。
    不过，进度条满了啊……
    从开始到现在，他还是不能理解这个没有任务的进度条到底是以什么做为标准在前进？
    有的是他的行为，有的是蓝慕林的，还有的是和家人们有关。
    配配说这是“强身健体”的任务，当任务完成后他的身体就会恢復健康，难道这过程和奖励有什么关係吗？
    由于还是有些疲累，季云喧想着想着又睡着了，床下的伊尔见小主人没了动静便不闹腾，乖乖趴在床边闭上眼睛。
    再次醒来时，季云喧是被蓝慕林叫醒的，下午两点半。
    「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蓝慕林把折叠桌摊开放在床上，将煮好的鸡蓉粥放在上面。
    「你吃过了吗？」
    「在公司跟你哥他们吃了，你今天几点醒的？」
    「看到你的讯息时大概一点左右。」
    「嗯，现在会很不舒服吗？」
    「还好，腰跟大腿比较酸。」
    「等等吃完休息一下，我再帮你按摩。」
    「不用啦！还真娇贵成这样吗？让我多躺一下就好了。」
    蓝慕林看到季云喧逞强的样子只是笑笑，交代他慢慢吃别烫着后自己便先去冲澡。
    **
    昨晚之后，蓝慕林的心才完全踏实，并非只是拥有了对方才如此，他更高兴的是季云喧的身体似乎真的没问题了。
    虽然做的时候他看起来没有一点犹豫地把人拆吃入腹，但中间看到季云喧快晕过去时也有点后怕，放慢了速度轻轻地刺激把人给弄醒一点后才敢继续。
    要说他也是做得战战兢兢的，现在想想觉得自己真是禽兽。
    不过他在季云喧面前也一直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就是了。
    而且，他一直有一种感觉，一种完全充实了自己的感觉……
    他无法具体说出感受，却对这样的结果感到异常满足。
    季云喧用餐时配配已经结算好了，正在跟他解释自己的分析结果。
    关于进度条的疑问，配配也大致推算出可能的原因。
    「这个任务估计不只是让宿主您强身健体，同时也在修復蓝慕林。」
    「啊？他坏掉了吗？」
    「不是这个意思的，宿主。」
    「知道，开个玩笑。」季云喧边吃粥边道：「我觉得他很正常，没有什么不完整的地方。」
    「蓝慕林原本的设定就只是个无情无爱的反派，主线对他并没有过多的描述，甚至没有活到结局。您以自己的私心改变了他的命运，主线中间因为他而让剧情有所偏差，虽然最后皆大欢喜，但那是以主角攻受为主，所以对于您和他实际影响并不大。」
    配配将资料调出来，由蓝慕林回国找季云喧开始，到目前为止所有让进度条前进的节点。
    两人头一次的接触，蓝慕林对他示好，到和哥哥们坦白，然后是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季云喧看着如幻灯片展示的过往，心下软成一团，鼻子也酸涩起来。
    蓝慕林真的对他好好啊……
    纵然一开始自己找了一堆藉口想拒绝，但对方却用了各种心思让自己卸下心防，尝试在一起之后也认真的对待自己，没有一丝马虎。
    相较之下，他就显得怯懦了。
    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很多时候他觉得自己在为对方着想但其实不然，总是蓝慕林让着他，就好像只要他安心了高兴了就好。
    「最关键的在后面这一段。」配配把重点用萤光色标记出来，「法国那边来了人之后，进度条不时缓慢攀升，我将您和他的情绪做对照，发现您这里是稳定的，但蓝慕林的情绪起伏有些大，似乎也是因为这样促进了进度条的前进。这种例子非常特别，其实通常是宿主身上才会发生的，原本缺失的某一部份情感因为被刺激而找回来，让性格更完整。」
    「你是指曾经有系统遇过情感缺失的宿主吗？」
    「是的，资料库有案例可供查询，但基于宿主隐私，系统不能任意把其他非相关宿主的资料提供给现任宿主。」
    「我知道，我只是想确定一下是否真的有相同情况而已。」
    季云喧挠挠头，回想从认识蓝慕林开始到现在对方的变化，或许是他神经太大条，他一直都觉得蓝慕林以前不过是对儿女情长没兴趣。
    就算后来在一起了，他也只觉得蓝慕林就是一个很完美很标准的男朋友，总会挑符合他心意的事做，不管去哪或想做什么也都是配合着他。
    他当然不会怀疑蓝慕林对他的爱和真心。
    季云喧明白当蓝慕林选择踏出这一步时，就是确认了他自己的确有这样的感情，并且想尝试，所以才会回来找他。
    那不是反派蓝慕林，所以不会存在玩弄他感情的行为思想。
    只是因为两人在一起太顺利平和，还一直都是甜甜蜜蜜的，他完全没去注意到这样相处其实有点反常。
    蓝慕林很少表达对季云喧的需要，或是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就像要做个满分恋人一样，虽然挑不出错却又让人有些彆扭。
    他就是个大数据恋人，以多数人开出来的条件来参考自己的行为是否符合“优质恋人”的条件。
    所以当蓝慕林发现自己有嫉妒、吃醋、对伴侣的行为有负面情绪时反而不知如何是好。
    以为自己年纪比较大就该忍让、包容，这样才符合规范，但这依然无法说服他自己，消弭他内心的不安。
    他可以接受季云喧胡闹，却认为自己不能如此，他要当一个成熟、体贴、温柔的恋人，不能因为那些自私的想法去束缚住对方。
    可这是错误的，两人在一起，哪怕不是爱情，在亲情和友情间也不该只是一方的顺从或迎合。
    两人在一起应该要互相尊重，对双方的优缺点能理解并加以包容，无法接受的要沟通改善，同时也不能吝惜讚美对方的优点，适当表达自己的情绪，磨合，这样的感情才能长久。
    天底下没有谁本来就该让着谁，在感情的世界里一切开端都是平等的，一旦一方让自己做大或伏小，又不愿直面问题时感情就容易出现裂痕。
    没有爱情之前的蓝慕林在其他人际关係中表现的完全正常，但有了爱情之后的他却开始无所适从，又怕伤了所爱的人，只能去参考他人的“完美爱情表现”。
    「难怪啊……他平时一定很压抑，所以在床上时才那么反派，因为他只要不太过份我都会接受，他就不认为那时候表现出自己的情绪会很奇怪了。」季云喧恍然大悟。
    他很难过，明明那么长时间在一起，他只知道对方的好，却没发现这些癥结。
    如果他再仔细点，多和蓝慕林沟通，让他早点明白两个人相处其实不用把负面情绪藏起来，只要理性沟通，很多事其实没那么严重。
    他放下汤匙，叹了一口气。
    「宿主您别难过，现在的他因为你们的爱变得完整了。」
    「嗯，我以后一定会多注意他的，多让他跟我说心里话，平常说不出来就让他在床上说。」
    「……假如他本性就是比较压抑的话，这也是个方法。」
    伊尔在旁边汪汪叫，蓝慕林一出浴室就把牠赶到门外去了。
    「怎么没吃几口？很不舒服吗？」他边擦头发走到床边，看到粥还大半碗在那。
    「没有，刚刚觉得烫，想放凉一点。」季云喧鼻尖红通通的，一双眼湿漉漉地看着蓝慕林。
    「怎么了？」蓝慕林伸手捏捏他的脸颊，又挠挠他的下巴。
    「我爱你。」季云喧握着对方的手，让对方手心直贴在脸颊蹭了蹭。
    「我也爱你。」蓝慕林坐下，柔情似水。
    季云喧先是暗爽地“嘿嘿”两声，接着危襟正坐，一脸严肃。
    「蓝慕林，以后我们两个人，高兴的不高兴的都要老实跟对方说。」
    「怎么突然说这个？」
    「你就答应我，高兴的跟不高兴的都要跟我说，两人在一起就要坦诚，你没必要担心我不开心就把想法放在心里。我也想知道你在想什么，为了我又想做什么？我年纪是比你小，但我们在相爱，我想跟你永远在一起，所以我不要你总是把我排除在你的负面情绪之外，我想完全融入你的世界，包含着正面和负面，我都想暸解。」
    蓝慕林闻言只是有些无奈的笑笑，带着欲言又止的温柔。
    「这么会说话。」
    「你别岔开话题。」
    「有时候，我只是觉得有些事我能自己处理，处理好也就没事了，犯不着让你担心。」
    「我管你能不能处理，我就要担心，你不给我担心我就每天胡思乱想，把自己搞忧鬱。」
    「我想给你无忧无虑的日子。」
    「你说梦话吗？只要是个人就不可能无忧无虑，就连三岁小孩都会有自己的烦恼。」
    「你好兇。」
    「我就兇，谁教你讲不听，敬酒不吃吃罚酒。」季云喧“哼”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道：「你看，你现在就惹我生气了，你现在就让我又忧又虑，焦躁不安！」
    蓝慕林失笑，「又忧又虑是什么？」
    「哼！」
    「知道了，以后有想法都不瞒着你。」
    「说好了啊！我刻心上了，要是被我发现你又自己在那边低气压，我就那个……」
    「那个什么？」
    蓝慕林拿起汤匙舀了口粥，确认不烫口后直接餵到小男朋友嘴里。
    季云喧边嚼边想，要怎么样才能达到威吓效果？
    直被餵了三四口后，他才想到一个不知道是折磨自己还是折磨对方的方法。
    他皱眉佯怒道：「做了不让你射。」
    蓝慕林佯装一脸惊恐答：「我好害怕。」
    随后两人相视而笑，那是一种释怀的、心意终于相通的氛围，温暖而令人依恋。
    他不让季云喧把汤匙拿回去，自己慢慢地餵他吃，边和他聊天，想起了不久前在书上看到一句话。
    那是西元十二世纪，法国一名女性贵族–亚奎丹的埃莉诺为宫廷爱情定下三十一条守则的其中一条：
    “一个人如果没有嫉妒心的话是无法拥有爱情。”
    所以，他为了拥有爱情，会因为对方和别人好而嫉妒是正常的吧？
    小男朋友似乎也不介意他嫉妒，他很放心，也很开心。
    原来恋爱可以这么美好，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