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对视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沉之远的表情呆滞了几秒。
    粉色的嘴唇张开又闭上，仿佛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样子，一向云淡风轻的脸上出现罕见的窘迫。
    算了，不难为他了。
    “好吧，那我换个问题？”
    “现在好看么？”她一边问一边盯着他越来越红的耳朵，不听到满意的回答就打算誓不罢休了。
    在她以为他仍然不会回答的时候，他却认真的看着嘉木的眼睛，轻轻地说，“好看。”
    无论是昨天还是今天，嘉木在他眼里一直都是好看的，不仅仅是外表。
    他常常下意识的用目光追随着她，这种目光偶尔会被她扑捉到一秒，仅仅是那一秒，却能使当时的他手足无措。
    面前的这双眼睛她从未仔细看过，幽深静谧，仿佛里面有很多情绪。
    你是在等待什么人吗？
    这一秒，嘉木又陷入了犹豫。
    “你有喜欢的人么？”她或许不该这么武断的决定主动勾引他。
    可是，听到她这么问，沉之远的表情似乎很难过的样子。
    有。
    我有一个，喜欢了很久的人。
    只是她从来不知道。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他没有直接回答。
    “没有啊，就随便问问。毕竟高中生嘛，有喜欢的人很正常。”难道真的有喜欢的小姑娘了？没听嘉林说过啊。
    听到这个回答的他似乎很失望，转身收拾起了书包，没有再看嘉木一眼，“没有。”
    无论他回答什么，她应该都不会在乎吧。
    就像是姐姐关注弟弟的个人情感状况，也只是随意的疑问，并没有其他想法。
    可是即使是这样，他也不想让她误会他喜欢别人。
    嘉木心里送了口气。
    她现在虽然对沉之远挺感兴趣，但如果对方有了喜欢的女生，她也绝不会再做出让他误会的行为。
    那既然这样，她就可以放心的下手了。
    “嘉林估计快好了，咱们先出去等他吧。”沉之远收拾好东西，手里拿了几本书，将嘉林的书包随意的跨在一只肩膀上，看了眼嘉木后就往前走了。
    嘉木落在他身后，也没有出声让他等等，站在后面看了看沉之远身侧落单的那只手，快步向前走了几步，伸手牵住了他。
    洁白柔软的手指轻轻的拉着那双骨骼分明的手，她感受到沉之远的身体仿佛停滞了几秒，却没有松开她。
    两人就这样继续拉着手向前走。
    很快走到走廊处，她似乎也没有松开他的意思。
    沉之远不敢低头看牵着的那只手，他感受到今晚的嘉木和以前不太一样。
    但是他见过嘉木和嘉林打闹的样子，有的动作甚至比这更亲昵。
    那时的他只能在一旁沉默地看着，心里从未如此羡慕过一个人。
    他嫉妒嘉林能够以弟弟的身份和她亲近，但又心怀侥幸，幸好他不是她的弟弟，没有血缘关系，他可以和她在一起。
    后来和她熟悉了之后，她也牵过他。
    有一次他俩一起过马路时，因为担心安全，往常牵习惯嘉林的她拉住他的手腕。只是在走到马路对面的那一刻，她毫不犹豫的松开了手。
    那一天，他无数次将另一只手轻抚被她触摸过的手腕，直到入睡。
    很快，嘉林从走廊另外一端的厕所走出来，看见站着的两人加快了步伐。
    叁人距离越来越近，嘉木依然没有松手的意思，她轻轻地挠了挠牵着的手心，看见沉之远低头望着她，眼睛里仿佛在问怎么了。
    她没有说话，静静地对视，两人仿佛置身于无人之境，眼里只有彼此。
    突然，嘉木对着他眨了眨眼，嫣然一笑。
    好可爱。
    他看着眼前的笑颜失了神，连嘉木悄悄松开了他的手都没有感觉到。
    嘉林走到他们面前，向沉之远伸了伸手。见他却像呆滞了一样，眼神都没有焦点。
    于是又将手伸到他眼前晃了晃，见他眼神虽然恢复了正常的状态，却没有要把背包还给他的意思。
    他也没出声提醒，免费的劳动力，不用是傻子。
    更何况精明如沉之远，平时可占不了一点儿便宜。
    然而嘉木看到嘉林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将沉之远肩上的包递给他，转身和沉之远一起走了。
    难得叁人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却没有往日的氛围。
    身旁的两人都沉默着，只有嘉林一个人说话。
    很快得不到回应的嘉林也沉默了，叁人就这样进入电梯。
    嘉林透过电梯的反光偷偷盯着两人，心想：难道真的吵架了？
    平时沉之远话也不多，但好歹也回答几句。但是今天因为嘉木在，什么也不说了。
    但沉之远的嘴巴实在太紧了，平时有什么事情问半天都憋不出来一个字。对于沉之远能告诉他这次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件事，他不抱任何期望。
    他打算回去问问嘉木。
    ——
    16楼是沉之远租的房子，他走出电梯，如往常一样站在电梯口看着电梯里的两人，直到电梯关门。
    但这次嘉木让嘉林先上去，她有点事找沉之远。
    嘉林不敢多问，看来，这两人估计真的吵架了。
    沉之远也没想到嘉木会走出来，他思索了一会，说：“怎么了？”
    站在电梯口的嘉木没有说话，她又如同刚刚那般，静静地看着沉之远那双眼睛。
    被暗恋很久的女孩用这种眼神望着，沉之远用了很大的勇气才能保持外表的冷静。
    眼睛总是难以藏匿一个人的秘密，他担心嘉木会从中发现什么。
    像是终于无法忍耐，他低声轻轻地喊“姐姐…..”
    这句呢喃仿佛与梦中的声音重迭。
    就是这种感觉，她想要亲他，摸他，甚至玩弄他。
    没有忍住，她下意识将手轻轻的抚摸在他脸上，沿着下颌角慢慢向上，将手指放在他的眼角处，大拇指轻轻的拂过他的眼睑。
    沉之远没有反抗，这一幕他等待了很久，久的他现在难以分辨此刻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她能摸久一点。
    他看见女孩脸颊上酒窝浅浅，温柔地对他说：“你的眼睛…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