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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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一只修长的手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将她刚刚一直观看的桃花连着花枝掐了下来。“给。”男子的声音温润如玉,虽话不多,但语气里却带着浓浓的宠溺。正是云飞扬。
    夏初萤的思绪被打乱,心底有些恼火,但面上未表现出半分,面颊上带了一丝红,粉红的唇弯起,“谢谢了。”伸手接过那满是桃花的枝叶,垂下了眼。
    人人都以为初萤是害羞了,无人见到,初萤垂下的眼底满是冰冷和嫌弃。
    崔澜馨见大家心情都好,也开玩笑道,“皇上,臣妾们也想要嘛。”说着,还扭了两下,极是可爱。
    夏胤修大概数了数后妃人数,便真撸起龙袍袖子,开始摘桃花起来,一旁伺候的太监们赶紧围过来保护,生怕皇上伤了自己。
    初萤用余光观察拓跋月,见其气的快双眼喷出火来,唇角的笑意更深。
    她伸手将自己头上一侧的粉色丝带卸了下,绑在桃花枝尾,又细心地打了个花节,顿时为一只简单枝条添了雅致。“送你。”递给了云飞扬。
    飞扬略微惊讶,很快便领会其意,接下了带着粉色丝带的枝条,又摘了一只更大的桃花枝,从怀中抽出青色手帕,在桃花枝上打了个节,双手递给了夏初萤,“赠你。”
    这一举一动,充满爱意,引得贵妃们艳羡不已,赞美之声更是不绝于耳。
    夏胤修微皱着眉,看着一堆枝条,心中暗道是否让太监多取一些皇手帕过来。
    太后见两人冰释前嫌,感动得眼圈都快红了,对着初萤道,“驸马常年在外不常入宫,你便带驸马去赏东边的园子吧,那园子最近引了一些奇兰国花。”为两人创造条件。
    “好。”夏初萤如何不知太后的意思,便真的向东边而去,回头对云飞扬巧笑,“走吧。”
    云飞扬唇角带着淡笑,眼神柔得如同水一般,本就是俊美非常,因这爱意,更是让人无法移目。
    崔澜馨扶着太后道,“母后您看,别国第一男才女貌皆是一国皇帝与皇后,但我们大鸾第一男才女貌,怕是被公主夫妇夺了去呢。”讨着好,因所有人都知,太后和皇上两人极其溺爱金玉公主。
    双袖之下,拓跋月早已将手中帕子撕得粉碎。
    夏初萤真会带着云飞扬去东边的园子?当然不!
    御花园东侧的院子独立存在,专门培育一些珍稀品种,后宫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只有带品阶的妃子才可去赏花,不是人人可入。初萤不去东侧园子的原因不是别的,而是去了那园子,这些人就看不到两人了,那还如何秀恩爱?还如何引起拓跋月的重视?
    没错,这一切,都是她刻意做给拓跋月看的。
    “你看这鱼。”初萤一指池中的鱼。
    云飞扬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只见鱼群五颜六色,斑斓华丽。
    “啊——”一声小声惊呼,夏初萤好像一脚踩空,直向那池子里跃去。而云飞扬身怀武功,反应速度自是比普通人快上许多,一把抓住初萤的手臂,将其纳入怀中。“别怕。”低头,轻声在其耳边语。
    不远处,众人没见夏初萤“踩空”的一幕,只见两人相拥在一起,多少人高兴、多少人艳羡,又有人恨得发狂。
    云飞扬只觉得暖香在怀,依旧是那般甜香袭人,不忍将其放开,恨不得永远将这软香的小女子抱在怀中。从前未发现她的好,如今却发现自己有些离不开她。他暗暗发誓,若初萤回府,他定要好好宠爱,给她所有想要的东西。
    即便这一切是事先计划好的,即便之前已有了心理准备,但当这一刻到来时,夏初萤仍觉心底满是恶心、厌恶!
    曾经的自己对这怀抱朝思暮想、曾经的自己对面前这个人神魂颠倒,但他却从未回报给她多一些心思。如今这心思来了,怀抱到了,却可惜……太迟了!
    从前的夏初萤愚昧,认为只要夫君对她好便满足,但自从认识的涟漪,自从见到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她方才觉悟出自己从前多么幼稚可笑。
    若夫君真心爱妻子,又怎能心中容下他人?若真爱妻子,又怎会明知妻子独守空闺,而自己去妾室房内欢愉?
    “你在想什么?”云飞扬并非放开怀抱,低头问怀中的小人。
    初萤低着头,想到这坚实又温暖的怀抱抱过其他女子,心底很是反感。她用尽全力克制自己推开他的冲动,淡淡地笑了,“我想起了一个词,物是人非。”
    飞扬皱眉,“不,人依旧是那个人。”
    初萤忍不住冷笑,“即便你自己未变,又如何保证其他人未变?”
    云飞扬也是个聪明人,立刻明白夏初萤的意思,丝毫不管此时所在之地,更不管身后有多少人观看,他将夏初萤抱得更紧,“无论变与未变,这一次我都不会放手。”
    夏初萤未答,闭着眼,唯有冷笑。
    ……
    妙绫阁。
    拓跋月回到房间便大发脾气,“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我举步维艰,她却可与金鹏将军大秀恩爱?老天爷为何如此不公平,我拓跋月从不做亏心事,却落得如此悲惨,但那夏初萤为人狠毒却可集万千宠爱?”
    徐嬷嬷在一旁陪着,叹了口气,“公主,这些器皿都是奴婢命人换上的,皆是从宫外带来,若公主气不过,便砸了出出气罢。”
    拓跋月冷哼一下,“出气?出气有什么用?出气能改变什么事实吗?别说砸了这些东西,便是将这妙绫阁烧了,我依旧是声名狼藉的轩国公主,夏初萤依旧是备受宠爱的金玉公主,改变了什么?”
    徐嬷嬷老眼转了一转,从袖口中取出一只布娃娃,那布娃娃胸口绣着夏初萤三个字。“公主,这个娃娃里面有那贱人的头发,又被降了咒,公主只要在这娃娃胸口狠狠扎下,那贱人定会痛不欲生。”
    拓跋月笑得凄惨,“别傻了徐嬷嬷,若一个娃娃便能让人痛不欲生,你以为夏初萤会费尽心思地传本宫的谣言?这些娃娃,只能糊弄你们这些毫无实权、靠发泄度日的女子罢了。”
    徐嬷嬷怏怏地收回娃娃。
    拓跋月冷静道,“这娃娃留不得,速速烧掉,万不能为自己凭添把柄。”
    “是,公主殿下,是奴婢考虑不周。”徐嬷嬷一边收回娃娃,老眼却转得厉害,突然如想到什么一般,道,“公主殿下,不用娃娃也有一个让那贱人痛苦的办法。”
    拓跋月见徐嬷嬷胸有成竹,问道,“什么办法?”
    徐嬷嬷阴险一笑,“公主殿下,据奴婢打探来的消息,金玉公主最爱的是驸马金鹏将军,最恨的则是金鹏将军府内的妾室们,如今最让金玉公主愤恨的怕就是金鹏将军移情别恋了,但一般女子却无法与金玉公主对抗。”
    拓跋月皱眉,“这些情况本宫都知道,徐嬷嬷你直说重点。”
    徐嬷嬷道,“说之前,奴婢斗胆问公主一个问题,公主殿下您还喜欢云飞峋吗?”
    拓跋月无奈的笑笑,摇了摇头,“经过这些是是非非,我已看透,云飞峋不喜欢本宫,本宫又何必自找没趣?”此时她已认识到这件事错在哪,却再无回头路。她即便是后悔,也回不去轩国了,她绝不会因自己的错误让父皇与母后被人笑话。
    徐嬷嬷嘿嘿一笑,“公主殿下,这和亲是定是要和的,即便不是公主殿下您,轩鸾两国也会有和亲,而因为公主的到来,为皇上分忧,轩国百姓都会记得公主殿下的好。”
    拓跋月垂目不语,因徐嬷嬷的话,心情好了一些。
    徐嬷嬷继续道,“若公主不喜欢云飞峋将军那便最好,奴婢有个建议,公主选云飞峋将军,还不如选金鹏将军云飞扬。”
    拓跋月吓了一跳,“你说什么?云飞扬!?”这个,她从未想过。
    徐嬷嬷点头,眯着一双老眼,“对,这样做的好处有二。其一,如此才俊的金鹏将军便宜给夏初萤那小贱人实在可惜,但只要公主殿下在,夏初萤就不会有顺风顺水的好日子。”
    徐嬷嬷说得还算委婉,拓跋月明白其意思,那便是嫁过去给她添堵。但还有一个问题,拓跋月忧心忡忡,“徐嬷嬷,难道为了报复那个贱人就要将本宫一辈子的婚姻搭进去?如今我们二人交锋,本宫败就败在异国他乡孤立无援上,若选了云飞扬,夏初萤会不会受打击本宫不知,就怕再一次被瓮中捉鳖,那就成了弄巧成拙了。”
    拓跋月的顾忌不无道理,但徐嬷嬷却仿佛深思熟虑一般,道,“公主殿下莫急,这其二奴婢还未说呢。”继续道,“鸾国与我们轩国接壤,其国界东坞城原本一直是赤虬元帅把守,这个公主定还记得吧?赤虬元帅正是金鹏将军之父,而后发生种种战乱之原因,公主也是知晓。鸾国新帝吸取了鸾国先皇的教训,不打算派亲王驻守,决定继续改派武将,此事鸾国朝廷众所周知,而鸾国皇帝选中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金鹏将军云飞扬。”
    “还有此事?”拓跋月惊讶。
    徐嬷嬷点头,“是,这件事金鹏将军已考虑多时,并不算秘密,朝堂上下人人皆知。”暗想,公主殿下也是个痴情人,自从来了鸾国便一门心思在云飞峋身上,只打探云飞峋的消息,朝堂其他消息自是充耳不闻。
    拓跋月是个聪明人,举一反三,“京城是夏初萤的地盘,但东坞城濒临国界,鸾国在其影响未必比轩国的影响大,若本宫嫁给金鹏将军,随其到东坞城去,到底谁输谁赢,就另当别论了。”此话一出,拓跋月只觉得心中拨开乌云见明月一般,有了希望、更有了斗志。
    徐嬷嬷笑道,“公主殿下英明!东坞城是最好的地方,既完成了和亲,又离娘家近不会轻易被欺负,况且,以奴婢的拙眼,怎么看,金鹏将军都比飞峋将军好了不是一点半点。”
    拓跋月想到今日在御花园午膳时,金鹏将军云飞扬的动人风采,也是十分满意。想到其对夏初萤的呵护,幻想若云飞扬呵护的是自己,那夏初萤非活活气死不可。
    “徐嬷嬷,本宫定要重重赏你,只因你的高招!”这么多天来,拓跋月第一次由衷的开心起来,“本宫既为和亲公主,便不能为妾,嫁给云飞扬后定与夏初萤为平妻,而因本宫的身份,云飞扬也不敢冷落本宫,那夏初萤到底该怎么恨本宫呢?真是期待!”
    “是,公主殿下说得有理。”徐嬷嬷赶忙道。
    “若他日到了东坞城,哼,今日之辱,他日定当百倍回报!”拓跋月说着,粉拳狠狠砸在桌上,声音巨大,但拓跋月本人却浑然不觉得疼一般。
    ……
    从宫中出来后,夏初萤和云飞扬两人并未立刻分开,因初萤欲游湖散心,那云飞扬哪肯任其孤单?放下了手上所有工作相陪。两人游山玩水,画舫赏曲,品尝时鲜,玩了整整一下午,直到傍晚,方才上了马车回京。
    当马车停在公主府门前,初萤欲下车回府时,却被云飞扬拉了住,“初萤……”欲言又止。
    夏初萤余光扫了下云飞扬那张动容的俊颜,不着痕迹地将手从他大掌中抽回,微微一笑,轻声道,“怎么?”
    云飞扬只觉得一颗心都被夏初萤带了去,两人好像又回到了初相识时的情景,“今日……我可否留在公主府?”
    初萤笑了,车厢中灯烛光照在她娇美的面颊上,美得令人惊心。“我朝律例,公主府不可留驸马夜宿,难道你忘了?自成婚之后,我们都在将军府而不是公主府。”
    云飞扬再次将初萤的小手紧紧捏在手中,“跟我回去。”
    初萤笑意更深,却未达眼底,皮笑肉不笑。“今日太晚,何况我想熙瞳了,改日吧。”回去?回那满是姬妾犹如青楼画舫的将军府?
    云飞扬想了想,确实有道理,却依旧恋恋不舍。
    夏初萤本就漂亮,在灯烛光下,更是有种恬淡娇俏的美,何况云飞扬一颗心都贴在初萤身上,更是觉得她美艳得难以移目。他一把将初萤纳入怀中,低头吻去。
    初萤不动声色,侧过了头,避开了他的吻,但那热吻还是撒在了她雪白的脖颈之间,“老夫老妻的,别闹。”娇嗔道。
    云飞扬很高兴,“早一些回来,好吗?我想你,也想熙瞳了。”
    背着云飞扬的角度,初萤的面色冰冷一片。想?用什么想?用嘴巴吗?若真想我们母子、恋我们母子,会孜孜不倦的纳美?呵,男人啊。
    “知道了,我走了,晚安。”说完,挣脱云飞扬的怀抱,下了车去。
    云飞扬也跟着下了车,直到看着下人们将夏初萤迎入府门,府门关闭,方才上了马车,回自己的将军府去。
    门内,不似在马车中的娇艳乖巧,夏初萤面无表情,快步向主院走。“张嬷嬷,今日世子可好?”
    一旁的张嬷嬷赶忙道,“回公主殿下,世子一切皆好,刚伺候着睡下,公主殿下要去看看吗?”
    夏初萤从怀中抽出帕子,擦拭雪白的脖颈,所擦拭的位置,正是刚刚云飞扬吻的位置。“不用,睡下便好。”说完,将那帕子随手一扔,如同扔垃圾一般。
    正说着,有一丫鬟匆忙跑了过来,“奴婢见过公主殿下,小门有一老妇人拿公主的令牌求见。”
    夏初萤一挑眉,而后得意的笑了,“好,人在哪?”
    “正在琳琅堂候着。”丫鬟道。
    涟漪点了点头,对一旁张嬷嬷道,“走,去琳琅堂。”
    琳琅堂,是公主府待客厅堂之一,临近小门。当夏初萤到门口时,屏退了下人,自己入了内。
    琳琅堂内早已有一名身着暗色的老妇人在等候,见夏初萤到,立刻从座位上站起,规规矩矩地跪礼,“奴婢给金玉公主殿下请安,公主千岁。”
    “恩,起来把。”夏初萤转身坐上了主位,居高临下,“徐嬷嬷,事情是否办妥了。”
    那老妇人一抬头,脸上满是殷勤讨好的笑,“回公主殿下,一切都按公主殿下的交代,月公主已对金鹏将军动心,想来改变和亲人选是铁板钉钉的事儿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伺候在妙绫阁的徐嬷嬷。
    夏初萤轻笑,“好,本宫果然没看错人,张嬷嬷,一会带徐嬷嬷去领报酬。”
    “奴婢多谢公主殿下!”徐嬷嬷大喜,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要知道,金玉公主给的报酬,那可是比她一辈子赚的都多!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老老实实跟着月公主没这么多好处,反倒是帮金玉公主办一两件事便能赚一辈子的钱,何乐而不为?
    徐嬷嬷虽是轩国人,但也爱财,何况金玉公主并未让她加害月公主,只是从旁吹一些风罢了。这样既不损人又能得到大把银子,为何不去做?
    初萤眯着眼冷笑着——拓跋月啊拓跋月,若你在轩国,本宫拿你定无办法,但你自动送上门来,本宫若不下手,岂浪费了手上的权力?
    徐嬷嬷有些不解,“金玉公主英明,但奴婢有些不解,不知当问吗。”
    “你问吧。”初萤心情大好。
    “您与月公主不共戴天一般,为何您还要将月公主引入将军府?这不是……给自己添堵吗?”这个问题,徐嬷嬷想了很久,也想不到答案。
    初萤哈哈笑了起来,“添堵?为何会添堵?一个滥情无度,一个花痴无脑,这天下还有比这两人更绝配的吗?本宫这是在做好事!天大的好事!”
    徐嬷嬷惊恐地看向夏初萤,“但……但金鹏将军明明是公主殿下您的驸马……”
    初萤打断了她的话,“以前是,现在也许是,但未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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