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聪明人

    眼前有路，路通往洞穴，洞穴里黑漆漆的，充满未知。
    水君城望着洞口，犹如望着通往地狱的大门，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是肉跳，越看越不想进去。
    少女沉香站在他的面前已经很久了，少女沉香不知吃错了什么药，非要进入洞窟内，她自己想去就去吧，还必须拉着自己一起去，真是没事找事！
    水君城抬起头，目光穿过对方的身体，延伸至虚空中飘渺的一点，定住，他沉沉地叹了口气，陷入到遥远的回忆当中。那是一年半以前的事情了，自己正在林冢隐居的后院与他下棋。
    一个圆乎乎、很干净、很可爱的小女孩，忽然破门而入，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说要和林冢谈点事情。后者对这个冒失的闯入者保持着异常谨慎的态度，他答应了小女孩的要求，并充满歉意地让自己暂且回避一下。
    水君城一辈子都忘不了，林冢对小女孩毕恭毕敬的姿态，他更一辈子都会记得，就在那次长谈之后，自己便不得不和这么一个“女魔头”生活在一起。
    他还清楚的记得，林冢当时是这样说的：“君城，这个人非常重要，你先替我照顾她两天，顺便带她四处玩玩！”
    自己当时丝毫没有怀疑，就那样天真的答应了下来，而这小女孩竟然立刻就像狗皮膏药一样，再也甩不掉了，天知道他在答应了林冢不负责任的委托的之后到底有多后悔！
    他不止一次，回那个院子寻找林冢，可是对方早已经不知去向！
    林冢到底怎么了，他的离开是否与小女孩有关！
    这是水君城常常问自己的两个问题。
    “喂喂喂，你在那发什么呆啊！”沉香极为不满地双手叉腰。
    水君城回过神来，又是叹气：“算了，去就去吧，算我上辈子欠你的！”
    “乖啊，摸摸狗头！”沉香装出一副大人的样子。
    “你给我滚！”水君城咆哮。
    “我和你们一起进去，互相也有个照应！”萧皓辰道。
    水君城斜着眼看着他，撇撇嘴道：“算了吧，我怕被你照顾死！”
    萧皓辰尴尬地笑了笑，道：“我想君城大师对我有误会！”
    水君城道：“没误会，只是怨自己遇人不淑。”
    萧皓辰又是尴尬的笑：“君城大师确实误会了，等回去，小弟我愿意请酒谢罪！”
    水君城道：“你请的酒，我可不敢喝。”
    萧皓辰苦笑。
    沉香道：“你确定不让他们跟着吗，那洞里面可是很危险的！”
    水君城被她说的一愣，腹诽道：是啊，在那洞穴深处的，可是已经杀红了眼睛的佣兵和那只急欲报仇的凶犬。沉香这小姑娘虽然看起来不一般，但是未必就会打架，会打架也多半不会管我，如果就那么进去，自己多半是有去无回啊！倒不如让这两人作伴，从那个年轻人之前种种的表现来看，应该不是泛泛之辈！
    水君城改变了主意，咳嗽了两声，轻捋长须，道：“罢了，罢了，你们愿意跟来就跟来吧！不过有一点可说在前面，之前对我造成的精神损害和肉体损害，得加倍的补偿哦！”
    萧皓辰拍着他的肩膀，笑道：“放心吧，放心吧，绝对不会让您受委屈的！”
    “不让我受委屈！我受的委屈还少吗！”水君城嘟囔着。
    几人走到洞口，发现里面出奇的黑暗，并且，似乎很深很深，狂暴的风不停地冲出来，好像是某只巨兽的吐息。
    “风这么大，这个洞穴应该是和别处连着的！”萧皓辰这样说着。
    水君城道：“废话，这谁都知道，你能说点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吗！”
    萧皓辰微微蹙眉，手摸着下巴，道：“里面有血腥气，应该是又死人了！”
    水君城尖叫道：“啊，又死人了啊，咱们还是走吧！”
    还未迈开步子，便被沉香抓了回来，“你往哪走啊，他骗你的，听不出来啊！”
    萧皓辰咧开嘴，露出了一个阴谋得逞的奸笑。
    水君城大怒，跳过来找他拼命道：“臭小子，之前的账还没算清，你又来骗老人家我啊！”
    萧皓辰自然不会和他动手，踩着轻快的步点，在极小的范围内风一样的穿梭，水君城一通乱锤，连他的衣角都没沾到。
    “嘿嘿嘿，里面是有血腥味啊，只不过，其中夹杂着腐烂发臭的味道，应该是它们之前杀死的猎物散发出来的。
    “那还是很恐怖啊！”水君城发现打中他，真的是一件非常困难，非常困难的事情，便止住了动作，双眼发直道：“那还是很恐怖啊！”
    沉香不耐烦地道：“酒囊饭袋，我一个小姑娘都不害怕，你怕个什么劲啊！有点男人气概行不行！”
    水君城不甘示弱地道：“男人气概！男人气概能当饭吃啊，男人气概能保命啊！更何况，老头子我都是快要入土的人了，想要男人一点，都难了！”
    沉香极度鄙视地瞅了他一眼，啐道：“恶心！”
    脚下一点，极为灵巧地跳到洞内。
    她一步踩入黑暗之中，矮小清灵的身影与狰狞的洞口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萧皓辰望着她的背影，望着她盘头的发簪，望着她一身的绿衣，忽然发现，黑暗似乎在畏惧着她，悬浮在她的体表上，不敢有丝毫侵犯。
    心中一凛，对沉香的身份更加好奇——除了那几个古老的家族之外，这片大陆上，居然还存在着这样一个姑娘！她不会特意展现自己的特别，但是，只要站在那里，你就知道，她是与众不同的！
    正出神，沉香转过头来，下命令一般的发问道：“还发呆啊，赶快过来啊！”
    她当先走入黑暗的洞穴，身边无一照明之物，却是如履平地。
    沈熙姚不禁感慨道：“沉香姑娘，真的很不一般啊！”
    萧皓辰点点头，从空间戒指中找到了火炬，点燃，牵着沈熙姚的右手，向前迈步。
    马上就要踏入洞里，水君城忽然窜过来，道：“我走中间，我走中间！”
    萧皓辰与沈熙姚对望一眼，笑了笑，“您请吧！”
    水君城走了进去。
    山洞里，湿气很大，即便风流始终吹荡，仍有潮湿的空气在石壁上，凝结为水滴。
    水君城许是为了抢到位置，迈的步子大了点，“噗通”一声，坐在地上。“哎呦……”
    萧皓辰强忍笑意，走过来道：“我说，你老人家倒是慢着点啊，都这岁数了，要磕伤了，还真不好办！”
    水君城剜了他一眼，抬起胳膊，道：“少给我说风凉话！还不快点扶老人家我起来！”
    “是是是，先伺候您老人家站起来！”萧皓辰伸手过去，“您老抓紧了哦！”
    他有意装出呲牙咧嘴的样子，好像很吃力一样。
    水君城站起来，瞧他似笑非笑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连续用脚跺了两下地面，道：“妈的，凹凸不平的，难怪老子会摔跤！真是见鬼了！”
    他蹦起来，狠狠地踩在凸起的地面上，一次，两次，三次，第四次的时候，萧皓辰偷偷送了道轻风过去。“哎呦！妈的，这是什么鬼地方！”可怜的水君城，在同样的地方，狠狠地摔了第二跤。
    他毕竟上岁数了，连续摔两跤身体真有些吃不消了，坐在那里好久站不起来，萧皓辰瞧玩笑开得有些大了，双手架着他的臂弯，硬生生地将他拖了起来，“您说您跟一块石头置什么气啊，要真摔坏了身子多不值得！”
    地面上有湿气，水君城连续两次摔倒，白净的衣服一下子就脏了，斑驳的水渍一块一块的，很是狼狈。
    他斜眼瞅着萧皓辰，没好气地道：“打跟你小子遇见，就一直倒霉！你真是千年一遇的扫把星！”
    萧皓辰道：“哎哟，这事看您怎么说了。咱古语说的好啊，破财免灾，得小病免大祸！说不定，这是您本来该遭的大劫，就被这一摔，给摔没了呢！这是福气啊！大福啊！”
    水君城道：“呸呸呸，你才该遭劫呢！你该遭大劫，遭特大劫！你个乌鸦嘴，嫌老子还不够惨啊，还诅咒我！”
    萧皓辰假装正经地道：“您看，又误会了不是，我可绝对没有这方面的意思啊，绝对没有！”
    水君城道：“哼，有也白费！我水爷命硬的很，不会被你几句话说的就真的倒霉的！哼！臭小子，离我远点！”
    “好好好！离您远点，离您远点！您可别再摔着了啊！”他和沈熙姚对望着，脸孔憋的通红，“哈哈哈哈哈……”强忍着的笑声，好像驴叫。
    “哎呦，妈的！这什么破地方啊……”水君城仰天长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