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节

    ----
    但如玉对自己最近在网络上的火热程度有所了解，但是并没有自己去关注，而是通过许芬妮掌握了一些信息。偶尔，她也会上微博和论坛去看留言，看帖子。但是大部分时间，她除了在家坚持写更新，就是在画展这里寻找菲利克斯。
    没错，菲利克斯一直不见踪迹。
    但是但如玉越发肯定，他就在周围。
    她假想了无数种可能。比如他伪装成了其他人，藏在了什么隐蔽的角落，使用了某种方法让自己不会被人看到……
    但是这么多天过去了，但如玉已经针对每种方法尽力去找。甚至还让郭大勇等人来帮忙找，都没有找到。
    而每天不会缺席的，就是那个被控制的死人。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振动起来，但如玉接起电话，听到纪光叶的声音传来：“你在博物馆吗？”
    “恩，在休息室。”
    “你出来一下，我在外面。”纪光叶的声音有些颤抖。
    但如玉觉得奇怪。她一早就叫纪光叶来画展。主要不是为了要他看，而是跟他说了菲利克斯的事情。然而纪光叶却一直没有出现。
    这让但如玉的心里有些复杂。
    在洛杉矶，纪光叶突然出现，救了差点中招的她。虽然不知道菲利克斯控制死人攻击她是为了什么，但是她直觉这个疯子找她不会有什么好事儿——两人当初就没什么交情，现在乍一碰面，就做出如此举动，让她不得不心存堤防。
    而之前，虽然纪光叶突然的举动让但如玉有些下意识逃避，可是逃避毕竟不是她的本性。
    况且，纪光叶的体内，有乌斯丁残魂，本身又是天地之气的亲和体，是传说中黑帝的化身……加入菲利克斯当真做出疯狂举动，她能想到的，可以帮忙控制住他的人只有纪光叶。
    这也是为什么，这几天来她虽然一直在寻找菲利克斯，但是却不愿意贸然惊动那个被控制的死人。
    因为纪光叶不在，如果出了什么意外，无法控制。菲利克斯会对她不利也就罢了，如果伤及无辜她是不愿意看到的。
    但如玉出去之后，按照纪光叶电话里所说的，在距离博物馆一条街的地方，看到了他的车。
    博物馆坐落的地方比较偏僻，附近道路上人也比较少。那一辆孤零零的黑色路虎，看上去在周围白茫茫一片建筑中，格外扎眼。
    但如玉皱了皱眉，还是抬脚走过去。还没上车，她就从驾驶座的车窗外看到了纪光叶的神色不太对。
    “你怎么了？”她问。
    纪光叶看向博物馆的方向：“那地方有古怪，我只要一靠近，这里就疼。”他指着太阳穴的地方，“非常疼。”
    但如玉了解他，见他眼神，便知道这种疼痛绝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别看纪光叶现在好像能冷静地谈论，没事儿人一样。但是恐怕，他在试图接近博物馆的过程中，那种疼痛恐怕已经伤及他的元魂了。
    她的画展，或者说那座博物馆里，究竟有什么？
    ☆、94|第 94 章
    纪光叶暂时不能接近博物馆，但如玉只能描述。尽管她再怎么细致地转述，纪光叶也无法从中分析出菲利克斯在不在，在什么地方。
    但如玉只好找腓腓帮忙，将博物馆的监控系统影响，发送到她的ipad上，再给纪光叶看。
    纪光叶看得很认真。他一屏一屏的翻，反复对比，极为耐心。
    “有什么发现吗？”但如玉问。
    纪光叶摇摇头：“暂时没有。”半晌，他又道，“我前两天公司有点忙。《云天宫》和《疯子迪亚洛》的后期都凑到一块了，再加上前一段时间接的几个case……时光科技这边的技术实力虽然达到了，但是人员培训没有跟上，目前有点吃紧。”
    但如玉一愣，半晌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解释为什么前几天没有立即过来：“我明白，你不用解释……”
    “要解释。”纪光叶用短短的三个字，打断她的话，似乎也为这一段对话画上了句号。
    不容反驳的三个字。
    但如玉微微翘起嘴角，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她将副驾驶座的椅背放低一些，闭上眼，一下子从这几天紧张的情绪中解脱出来。
    不安，困惑，压力……
    所有负面的情绪，仿佛都消失无踪。在这车厢中狭小的空间里，她却收获了几分悠然自得的闲适。而只要感觉到纪光叶在她的身边，便本能地觉得安心。
    纪光叶看向但如玉，见她紧皱的眉头和眼底淡淡的黑色，便知道她这段日子过得并不轻松。他放下手中的ipad，将车内温度调高一些，又不由自主伸出手去，拨开她的额发……
    外人看到的她如今正风光无限，万事顺遂。
    年纪轻轻便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和名气，全面开花。不但拿出的作品被人深深喜爱，更具有极高的价值——这份价值，也许只有很少的人才能看到，但那也已经足够了。
    如果这时，熟悉纪光叶的人，看到他看向但如玉的眼神，必定会被其中难掩的深情吓一跳。
    而他则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知道自己的眼中只有那一个人。
    仿佛从天地初开始，必要到宇宙洪荒止。
    她一直都是她，在他的注视下，在他的庇护下，记录着这苍茫大地上发生的一切。将众生的故事悉心描绘，再传播给众生所知。
    嗡——
    手机的震动声，忽然打破了这狭小空间中的宁静和沉默。
    是但如玉的手机。
    纪光叶有些反感地蹙眉凝视，如果那打电话的人在跟前，他恐怕要将他看出一个洞来才罢休。
    但如玉茫然惊醒，本能地接起手机：“喂。”
    “如玉，你在哪呢？我到博物馆了！还给你带了几个人儿来。不过进不去馆里面，你接我们一下啊！”
    “哦，啊……”但如玉甩了甩头，听出是郭大勇的声音。她想起来是怎么一回事儿，立刻道，“你们在门口等我一下，我马上过去。”
    挂断电话，但如玉让纪光叶继续看视频，她先去把郭大勇等人接进厅里。顺便也可以问问他纪光叶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纪光叶却遥遥头：“让他过来见我，其他人你带去查看情况吧。”
    但如玉想了想，道：“好，那我跟他说。”
    -----
    晚上，画展时间结束，人渐渐都走空了。
    随着整个画展展期接近尾声，来看画展的人又多了起来。最近几天，每天几乎都要等到结束之后半个小时，才能彻底清空。
    月光早已笼罩，夜色早已降临。
    但如玉站在旁门，看到纪光叶带着棒球帽，走在郭大勇的旁边，两人一同走过来，立刻迎上去：“怎么样，头还疼吗？”
    纪光叶摇摇头：“不疼了。”
    郭大勇笑了一声：“那当然，这场馆里都清空了，肯定不会疼了。”
    “为什么？”但如玉不解。
    “他之前之所以会头疼，其实是因为发生了灵魂的共鸣。就好像咱们平时生活中，不是会遇到一种叫共振的现象吗？如果外界震动，与物体的固有振动频率相同，就会共振。”郭大勇道，“纪光叶的情况也是类似。只不过这里的共振，是灵魂之间的共振。”
    但如玉点头，又听他继续道：“所以可以想见。如果有什么东西，能引起纪光叶灵魂的共振、共鸣，必定就是在这场馆里，而且多半与人有关。”
    “是菲利克斯。”但如玉很肯定，“他每天都来画展，但是我却找不到他。如果再这样下去，哪怕拼着让他发疯，我也要把他揪出来。”
    纪光叶看向但如玉，见她神情认真严肃，不禁心中一软。
    不论时光流转过多少的年月，他们辗转了多少的轮回，她仍是他最初见她，爱她的那个样子。
    果断，坚定，认真，永远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忽然，一个念头滑过他的脑海。
    “如玉，你是不是说，每天那个被菲利克斯控制的死人，都会来画展。开馆来，闭馆走，不浪费一点时间，天天盯着你的画看？”
    但如玉点头：“是啊，没错。每天都看到他在展场里，但是控制他的菲利克斯却从来不见踪影。”
    “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就是菲利克斯……或者，菲利克斯就在他的体内。”
    但如玉瞪大眼：“你说什么？！”
    郭大勇也是不解：“什么时候吸血鬼还能换身子了？难道我看的吸血鬼小说都是瞎写的，不准确？”
    小说本身就不准确。但如玉没工夫吐槽他，但她也有和他类似的困惑：“我不认为菲利克斯有这个能力。至少在我知道他的时候，他根本做不到这一点……他太年轻了！”
    纪光叶道：“但是现在呢？这么多年过去了，也许他已经有了自己的特殊能力，恰好能做到这件事。”
    见但如玉还有迟疑，纪光叶拍拍她的肩膀：“等等吧，等到天亮开展，就能知道答案了。”
    ----
    偌大的展馆里，三人席地而坐，互相闲聊着，看上去十分悠闲自得。而被纪光叶施了法术之后，监控摄像头里，根本看不到他们三人的影子，仿佛他们根本不存在一般。
    郭大勇和但如玉都需要睡觉，但是纪光叶好像精力特别充沛，一点也不困。
    郭大勇睡之前，简直就是话唠，聊着聊着兴致来了，问但如玉：“我告诉你，虽然不敢说是百分之百，但是基本百分之九十我认识的那些妖怪灵精，都被我忽悠去看你的《云天宫》了！”
    但如玉忙道：“真是谢谢你了。”
    郭大勇挥挥手：“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努力宣传吗……？你以为是为了我自己演个电视剧得瑟？因为我淘宝店的生意？根本不是！我是为了你！为了天地之气的平衡……我……我才……”
    “……”
    但如玉一直守在旁边，想听郭大勇把话说完，却他真是睡得快，一躺下立刻打呼噜，连一点间隙时间也没给她。
    但如玉只好靠着纪光叶的肩膀，看向他的手机屏幕。
    开始她还能和纪光叶聊两句。但是渐渐地，眼皮越来越沉。她闭上眼，彻底睡着了。
    纪光叶坐在空荡荡的画展大厅里，但如玉斜靠在他身上，睡得很安稳。而他一抬头，就能看到墙壁上她绘制的图画。充满艺术感和视觉冲击力，颇有魔幻主义色彩。
    就这么，一直看着，看着。
    东方既白。
    随着时间一点点接近开馆时间。但如玉和郭大勇相继清醒起来。而纪光叶更是突然之间抱住头，跪倒在地。
    “啊——————！”他终于按耐不住，发出了可怕的嚎叫生。
    但如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神中都是慌乱。
    郭大勇对自己的假设很熟悉，立刻怀疑是能引起纪光叶灵魂共鸣的人出现了。他站起身，看向门口，突然看到一个身穿黑色休闲服的男子走进了展厅里。
    他连忙拉住但如玉：“哎，如玉，你看看是他吗？”
    “对，就是他！那个被菲利克斯控制的死人！”
    却没想到，她的话音刚落，那人也抱着头摔倒在地。但如玉一下子愣住了，旁边的保安却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郭大勇道：“纪光叶已经下了结界，外界不会影响到。但是如玉，我怀疑这个人，可能就是你要找的菲利克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