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相隔一千步

    小粤在医院住了两天，段希惠忙前忙后，倒叫他有些感动，虽然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中途宋行来看过一次，主要是关切段希惠住处的事，她不忍叫好友一直睡医院。
    出院的当天下午，段希惠就以闪电般的速度消失了。
    也是，如果不是因为那块饼干，他们的关系早就结束了。
    从未尝试过这种快餐关系的小粤感到很不适应，他很想再找到段希惠，既然她是宋行的朋友，那他们应该也还会见面的吧。
    可是她未必会期待见到自己吧，否则怎么消失得如此迅速？好生无情的人。
    段希惠离开医院后又以闪电般的速度去了宋行的公寓，累死累活两天，过得挺邋遢，她就盼着能洗个热水澡然后美美地睡上一觉。
    于是当宋行回来时，就看到段希惠窝在自己的床上，睡得不省人事。
    “醒醒，起来吃饭了。”她还贴心给她打包了一餐盒食物回来，虽说不过是些点心面包一类，到底比空着肚子好。
    段希惠揉揉眼睛，看看外面渐暗的天色，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短短两天，发生了许多事。
    “接下来什么打算啊？”宋行问段希惠。
    “接下来？”段希惠自己也有点迷茫，按理说不是应该照原计划去下一个城市吗？只是她想起小粤，又有点舍不得。
    不知道是舍不得他人，还是舍不得自己人生第一次的疯狂。
    “你了解小粤吗？”段希惠问宋行。
    “不是太了解吧，只知道应该没有女朋友。”她很敏锐地给出了关键信息。
    “我的意思是，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宋行有点无语，道：“你们不是都睡完了么。”
    “那不能代表有过深入交流啊。”
    宋行：说得好像我和他有过深入交流一样。
    段希惠回想在医院的那两天，小粤看自己的眼神总是怪怪的，她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就好像……封建时代那种被玷污了清白的良家子。
    这个比喻的确有点破，但段希惠想不到别的形容了。
    宋行听完哈哈大笑起来。“什么良家子，你太搞笑了，他又不是没交过女友。”
    “他交过几个啊？”
    宋行摇头，表示如果她真的对小粤感兴趣，她可以叫柳青山来问问，柳青山肯定了解得比较多，毕竟据说他们还分享过av。
    不过段希惠拒绝了这个提议，她虽然觉得那男人不错，可是自己八成只是对方的一段露水情缘。
    说起分享av这事，还是柳青山无意间说漏嘴的。当时宋行正在看一部剧集，里面有个女性角色长得很好看，柳青山瞟了一眼就说像那谁谁。
    宋行没听过这个名字，就追问了几句，然后很多关于av的事就这么抖了出来。
    虽然知道男孩子看点这种东西很正常，但宋行从此还是对柳青山刷新了认知，口口声声说自己看得少，却好多人都知道的样子。
    啧啧啧……
    段希惠又住回了宋行处，柳青山感觉自己和宋行的二人世界似乎又要中道崩殂。
    还是得把段希惠给推销出去才行。
    柳青山闲下来找到小粤，问：“你觉得段希惠怎么样？”
    “怎么样？挺好的啊。”尤其是床上，讲真她的身材比自己历任女友都要好，以前他不觉得自己是多么在意这种事的男人，可是试过一次之后，总觉得心里痒，不止心里痒，哪儿哪儿都痒。
    “看人辛苦在医院里照顾你两天的份上，你就没点别的想法？”
    这回轮到柳青山反应迟钝了，并没有很快看出此二人之间其实早有猫腻。
    小粤倒也坦诚。“想法啊，算是有吧。”
    “那就赶紧行动起来啊！”
    小粤皱眉，这人怎么那么关心自己的私事？
    见小粤不回答，柳青山又催促：“说真的，你要有兴趣，我和宋行努力给你们制造机会。”
    提到宋行，小粤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柳青山这么执着给段希惠介绍男朋友了，这人还真是令人无言以对，连女朋友闺蜜的醋都吃。
    小粤作出一副了然的神情，故意道：“急什么。”
    柳青山当媒人的热情褪去了一半。他问宋行，段希惠对小粤什么看法，宋行表示还不错。
    “既然他们互相都觉得还不错，为什么不在一起呐。”这个问题有点难倒柳青山，宋行面露尴尬，她自然不好说是因为二人可能只是对方的onenightstand之类的吧。
    “可能时机没到？”
    宋行也觉得柳青山这个当媒人的热情有点大，劝他顺其自然。
    柳青山却说：“我要是啥啥啥都顺其自然，就不会跟你在一起了。”
    “真倔强。”
    “倔强一点不好吗？”柳青山的性格里一直都有一股子倔劲儿，别人觉得不能做到的事，他偏要去试试，在感情上也是。
    宋行靠在他肩上，缓缓道：“有些事的确可以执着一点，但是很多事太执着不行。”
    “比如说？”
    “比如感情的事啊，该放手的时候就要放手。”宋行说这话时想到了前任，她自认就不是个对感情很执着的人。
    柳青山眼神一暗，情绪不明。
    “你以后可千万别叫我对你放手，我绝不会的。”
    宋行轻笑，没有放心上，她时不时还是会觉得柳青山的感情观像个孩子。而她，不知道是小时候的经历还是一些环境的影响，除了青春期的时候，一直都很清醒地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非要陪谁一辈子的。
    就算是父母当年那么好的感情，后来父亲也不早早离世了。
    她养成了一种悲观却又淡然的处事态度，说到底是没有什么安全感，所以对很多事都不太抱什么期望，尤其是感情方面。
    “还有几个月，你就要回国了，你都不打算在那之前让我转正吗？”
    转正？宋行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说实话，她还是不太愿意将这件事告诉父母或更多的人，目前也就段希惠作为最亲密的好友知道她和柳青山在一起的事。
    柳青山将宋行从自己肩上推开，摆正她的脸，语气不悦道：“你是不是做好打算了，等回国就和我分手？”
    宋行一愣，她没想到柳青山这么敏感，还能想到这茬。
    “不说话就是承认了？”柳青山眼眶泛红。
    “没……”
    “那你在犹豫什么？”柳青山自认自己已经做得非常完美了，比宋行那些前男友体贴周到百倍，他们甚至还有着更进一步的亲密关系。
    可是每次说到未来的事，宋行就显得很敷衍，她似乎不喜欢听他计划未来，畅想任何以后结婚等等的事。
    柳青山认定了宋行一辈子，可是宋行根本不信这世界上有什么一辈子的事。
    宋行这些日子一直都在感受着来自弟弟的汹涌热情，可是这感情太过炙热，总是让她惶恐。
    “我得好好想想。”
    “我是有什么地方叫你讨厌的吗？”
    宋行摇头。“跟你没有关系，是我。”是我并没什么勇气去面对不确定的未来。
    “你得告诉我啊，你到底在犹豫什么？”
    宋行沉默，没有说话，柳青山有时候真的很讨厌她这样，心里有点事会藏着，真正生气或有情绪的时候会沉默。
    良久，宋行终于开口。
    “柳青山，你喜欢我什么呐？”
    柳青山没料到过了这么久，宋行的疑问点竟然还是在于他是否喜欢她这件事。
    “我说了，因为你是宋行。”是宋行，不是别的人。
    “实在是个无法反驳的标准答案。”
    柳青山眉头一皱。“这不是什么标准答案，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可是，人会变的，不是吗？”
    “我不会。”
    他依旧那么坚决甚至绝对，也正是因为这种绝对，让宋行觉得不可信，她不希望二人纠缠太深，投入精力太多，以至于以后真遇到什么坎坷时覆水难收。
    宋行低头，不知道说什么可以让柳青山能够冷静下来看待感情的事。可是她想错了，感情本就是一件无法冷静的事。
    “好吧，我其实没有想太远的事，想太远也没有好处……”
    “难道你和你前男友在一起的时候，也是从来不想以后的吗？”
    这话问住了宋行，从前她谈恋爱是会聊些以后的，尽管聊得不多，可和柳青山在一起确实不一样，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会有什么以后。
    她以为这一切不过是他年少轻狂的一段追逐，终有一天会消散。
    柳青山见宋行又沉默，终于说出了长久以来一个自己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说到底，你只是不那么喜欢我而已。”
    “可笑我一直觉得，就算我们之间相隔一千步，只要你往前跨一步，剩下的999步我来走都行。”
    ……
    宋行听着柳青山说这些，霎时红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