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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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肥娥抱着弄盏迎上前,弄盏则是伸出小手指,指向满身污渍的脏苍一。
    肥娥顺着小主子的指引的方向看过去,听到弄盏一直在嘟囔“一”字,她不确定地问道:“妈啊,陛陛陛下……这莫非是苍苍苍一?”
    她当初和小扇子就是被苍一堵在客栈,此刻想想还是挺害怕的!
    龙走月笑着点头,从肥娥手中接过儿子亲了亲。
    “凉。一!”弄盏扯扯娘亲的衣领。
    “弄盏,你竟然还记得它?”
    陌弄盏坐在娘亲的臂弯里,笃定地点点头,继而不管不顾地弯下身子,试图摸摸许久不见的大玩伴儿。
    苍一曾经给弄盏摇过摇篮,拉过小车,它又岂能忘记眼前的小不点儿是谁的孩子?不过,虽然它也很想亲近弄盏,但似乎知晓自己连夜赶路脏得要命,所以摇着尾巴围着弄盏转圈圈。
    陌弄盏的笑声像银铃一般清脆,他很久没笑得这般开怀了。
    龙走月抽出手帕帮儿子擦擦汗,这就是幸福的笑容吧,又开心又不知如何表达那份情绪,仿佛拥有眼前的一切便足矣,不必奢求其他。
    “肥娥,带苍一去洗澡。然后让它陪弄盏玩一会儿。”
    “…………是。”肥娥只想哭!
    龙走月将儿子交给杜鹃,吩咐道:“你也带孩子去洗个澡,他满身是汗。”
    “是,不过您真的要让这只大狗陪弄盏王爷玩儿吗?奴婢看着都害怕呀。”
    “其实猎犬跟鲨鱼有着相似之处,它们除了必要的生存扑杀之外,多半是感到危险才会采取攻击行动。这只狗知晓弄盏非常喜欢它,它又为何要伤害弄盏?”龙走月抚了抚儿子的软发,又对杜鹃道,“朕去看父皇,你们不必跟随。”
    杜鹃与肥娥双双领命,目送龙帝离开。
    ……
    与此同时,太上皇寝宫。
    陌奕宗与龙神风正在专心致志地对弈乌鹭。
    今日二人发挥得都特别好,一个时辰过去了,胜负还未分出。
    陌奕宗唯恐龙神风体力不支,于是故意放水,让龙神风获胜。
    难得的好棋,难得的精彩,龙神风笑逐颜开,命太监呈上最好的水果茶点,二人稍作休息。
    “你的脸,伤得很严重?”龙神风看向他的面部,绷布几乎斜向挡住半张脸。
    “还行,不过估计得留下一道很深的疤痕。”
    “哦?怎么造成的?”
    陌奕宗饮了口茶,喟叹道:“其实过程并不复杂,龙帝莫名其妙看我不顺眼,总想着弄死我,但又担心皇宫主因为我的死跟她闹别扭,所以龙帝说什么要带我出海,其实就是想把我扔进海里喂鲨鱼,没想到真遇到鲨鱼群,我不计前嫌,勇敢地救了她。而后她又不讨厌我了。”
    听罢,龙神风指了指他,哈哈大笑。
    “你这张嘴啊,确实容易得罪人,咳咳……”
    龙神风身体孱弱,情绪稍有起伏便会咳喘不止,他今日因为赢了一局漂亮的乌鹭,有些忘乎所以。
    陌奕宗起身帮他拍背,忽然注意到摆在桌上的某种食物,不由眸中一惊!
    “您吃这种果子……多长时间了?”
    他指向龙神风最爱吃的——八宝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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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哎呦什么情况(⊙v⊙)……
    下一章预告:龙神风爆出与妻子发生的一切。94
    ☆、第95章 传宗接代
    【本章提要】:龙神风道出与妻子之间的秘密。
    龙神风折着身子,用手帕紧紧捂住嘴,但仍旧未能阻止溢出的鲜血。血染红了白色的手帕,也消耗掉他今日的气力。
    陌奕宗戴着脚镣手铐,不方便照顾龙神风,刚欲转身呼唤太监,发现龙走月就站在门的一侧。
    龙走月朝他做个噤声的手势,用眼神示意他搀扶父皇躺下。
    她按捺情绪没有冲过去帮忙,是不想让父皇更加难过,曾经那般骄傲强壮的男人,如今体瘦骨露,钟鸣漏尽,莫说亲人看了心碎,他自己也无法面对这样的事实。
    陌奕宗推开摆在病榻上的矮桌,小心翼翼地将龙神风放在枕边。
    “您先歇着,琴某这便去传太医。”
    他正要转身,龙神风却拉住他的衣袖。
    “不,不必了,寡人心中有数,治不好……”他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良久,龙神风的咳喘终于稍稍有所缓和。他的脸色苍白如纸,缓缓抬起一双失焦的双眼,望向爱妻的画像,伸出颤抖的手指,还未开口,他的眸中已经涌起一片炙热的泪光。
    “妙琴,妙琴……过不多久,寡人便去见你,你且等等寡人,寡人知错了……”
    屋中弥漫着悲伤的气流,仿佛蒸腾的眼泪,无声飘散。
    殿门的旁边,龙走月不自觉地抓紧衣领,莫非正如陌奕宗所说那般,父皇知晓母后已经过世?!
    陌奕宗下意识地看了眼龙走月,又悠悠地转过身,拉过椅子,坐在龙神风的床边。
    他猜想只要他问,龙神风便会将上次未讲完的事情讲出来。只是,有一种真相,叫做最好永远不知道。
    陌奕宗不确定,但凭男人对男人的了解,皇太后的出走,应该与其他女人有关。而龙走月,对于她父母的爱情,又是那般羡慕与深信不疑。
    “人活一世,哪有不犯错的,我这一生就犯过很多错误,杀错过忠臣,也放纵过奸臣,还信任过许多痛恨我的人,后悔又有何用?既然您确定皇太后会在奈何桥上等您,您又何必耿耿于怀?”
    龙神风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沉浸在悲痛与愧疚之中,无法解脱。
    “相濡以沫,至死靡它;承君此诺,必守一生。这十六个字,是寡人在与妙琴完婚当日,对她立下的誓言……可是寡人,食言了,食言了……”一滴热泪,顺着龙神风的眼角悄声滑落。
    “寡人真的很爱妙琴。倘若寡人只是一介武夫,可以拥有一位可爱温柔的妻子,和两个乖巧美丽的女儿,乃人生之大幸。然……寡人是皇帝,需要皇子继承大统,所以等啊,等啊,妙琴却再也怀不上第三个孩子。寡人为此十分焦虑,为了女儿的幸福,更为了龙茗的未来,寡人决定与妙琴商议选秀一事……”
    遥想当时的情景,龙神风至死也忘不掉。钰妙琴双眼含泪,无助地望着她的夫君。她说,我抛下所有的责任,甚至是钰国的安危,不顾一切地与你奔走天涯,你却因为我生不出儿子,要与其他女子结为夫妻?
    许多时候,信任之间一旦出现嫌隙,或许再也回不到当初。从那时开始,他们冷战,争吵,乃至辱骂,战火一刻不曾停止。龙神风起初选择忍耐,但久而久之,终于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一连七晚,临幸宫女十名。
    当然,龙神风还记得他爱的女人是谁,所以延续香火的计划一直在暗中进行。然而,终究是纸里包不住火,其中一名宫女为了尽快获取封号,巧妙地在钰妙琴的面前透露真相。钰妙琴伤心欲绝,与龙神风吵了最凶的一场架,连夜离开龙茗。
    有人说,只要还有力气吵架,便证明心中还有爱。是的,他们仍旧深爱着彼此,只是那份爱,变得不再纯粹,满是裂痕。
    钰妙琴就这样伤心地离开了,她徘徊在现实的残酷与爱情之间,不断折磨自己。龙神风没有走,但心跟着她的离开慢慢死去,他没有颜面接钰妙琴回家,赐死了与他发生关系的所有宫女,日后也不想再碰任何女子。他每日伫立在皇宫的至高点,遥望钰国的方向,想念他的妻子。
    或许是失信于爱人的代价吧,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只能躺在病榻前,阅读妙琴发来的信函。而他一早就知晓那些书信并非妙琴所写。因为通过字里行间的表达,展现的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妙琴。他猜想,妙琴或许已经不在人世。然而,他不敢捅破这层窗户纸,因为女儿年纪尚幼,龙茗还需要他,一旦对自己的猜想深信不疑,他就彻底垮了。就这样熬着,欺骗着自己,催眠着自己,认认真真地回复每一封来信,再向女儿们编造一个委婉的谎言,告诉她们,母后很想念你们,但是母后也怀念故乡的一草一木,你们要理解母后,让她在钰国多住一阵子吧。
    直到钰国皇帝正式发出妙琴病逝的噩耗,龙神风竭尽全力为自己建造的谎言之城,从身体到灵魂,彻底崩塌。
    只待龙走月可以独当一面时,他便可以安心地走上黄泉路。届时,他要跪在妙琴的面前,忏悔,每时每刻都要忏悔,静静地等待她的救赎。
    “爱情如棋,一步错,满盘皆输……而那步错棋,寡人明知会错,依旧放了上去,怪不得旁人。”龙神风色若死灰,疲惫地动动唇,“琴穆楚,寡人身为帝王,有太多无奈,你说,倘若妙琴泉下有知,能否体谅?”
    这个问题真的很难回答,陌奕宗长嘘一口气,道:“我想,皇太后完全可以理解,但从心里上不能接受,毕竟您承诺爱她一生一世。我们男人可以将感情与肉.体分得一清二楚,但女人不行,她们要求的爱情必须是身心合二为一。”
    “寡人本以为你无法理解这整件事,不曾想,你居然这般理解妙琴的心态,难怪寡人与你特别合眼缘。”
    “我并非了解皇太后,而是越来越理解爱情是什么。在我看来,爱情就是,我的眼睛里看不到其他女人,更别说睡别的女人,无福消受,提不起兴趣。”
    怕失去一个人,就会替对方多着想,既然想到对方一定会难过,还会去做吗?
    龙神风不自觉地点下头,他当初临幸宫女,除了传宗接代的必要步骤之外,并没有其他亲密动作。但是尽管如此,还是触犯到妙琴的底线。
    无法挽回。
    “是啊,再看看如今的走月,聪颖、勤奋、果敢、有担当,在她身上,看不到女子的娇弱胆小,寡人真的好后悔没能信任自己的女儿。”
    听到这番话,陌奕宗可不乐意了。
    “其实我觉得,您既然已经对不起皇太后,为何不多生几个算了?您除了自豪之外,难道一点不觉得您的女儿很悲惨吗?”
    这时,急促的敲门声传来,龙走月将纷乱的情绪强压心底,疾步走入寝宫,由此打断陌奕宗莫名其妙的问话。
    “父皇!打扰您休息了吧?朕有要事要与您立刻商议。”她的出现太过突兀,所以故意摆出一副紧急的态度。
    说话的同时,她悄然扯了扯陌奕宗的衣衫,示意他赶紧滚出去。
    陌奕宗轻哼一声,趁龙神风没注意,在起身离开的时候,捏了一下她的臀部。
    “……!”龙走月脊背一僵,正要瞪他,他又突然晃到她的眼前,龙走月下意识地捂住嘴,但他并不是要耍流氓,而是虚晃一招,伸手从桌上顺手取走一整盘八宝果。顺道,朝她眨下眼,赠送坏笑一枚。
    “……”贱死了,真想一脚踹飞他!
    房门关闭,寝宫中只剩下父女二人。
    刚刚听闻真相的龙走月,说实话,情绪非常之乱。
    而刚刚道出真相的龙神风,情绪更是无法抽离。
    父女俩,一个躺着,一个坐着,安静得仿佛雕像。
    半晌,龙神风吐出一口微颤的叹息,打破沉寂。
    “走月,寡人培养你,传位于你,却从未问过你,你愿意吗?……”
    龙走月眼眸低垂,须臾,悠悠地抬起手,盖在父皇苍老的手背上。
    “可以替父皇分忧,孩儿求之不得。”
    她的笑容很真诚,孝顺父母乃天经地义之事,做儿女的,能分小忧分小忧,倘若硬塞给你一个王朝,哭着也要扛下来。
    龙神风欣慰地笑了笑,翻过手掌,把她的手攥在掌心,他恍然发现,女儿的手,又瘦又小,掌心还藏有些许硬茧,像个少年的手。
    他合起双眸,满是心疼。
    “走月,希望你可以答应为父一件事,放过琴穆楚。为父虽然与他接触不多,但是可以确定,他乃将相之才,只要你能驯服他,他日后定能成为你的左膀右臂。别让他做面首了,太浪费。”
    龙走月浅笑不语,父皇果然好眼力,他何止是将相之才,还是中原的霸主。他此次会出现在龙茗的皇宫,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卸掉她的左膀右臂。
    她越发纠结,父皇如此器重陌奕宗,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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