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珠 第1节

    《掌上珠》
    作者：乔燕
    一句话简介：救人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第一章 楔子
    永定年间，年岁仅满五岁的太子殿下秦辰作一首《江山策》献与当朝天子，艳满京华，深得太子太傅的赞赏。
    同年，宣帝去丞相府游玩，对丞相府嫡女一见钟情，特封为贵妃，宠冠六宫。
    其后不久，丞相指证国舅府通敌卖国，证据确凿，中宫皇后娘娘自缢。
    朝堂之上，宣帝俊朗的眉目一片阴沉，他看着底下跪着的众朝臣，不咸不淡的嗓音响起，“众爱卿这是枉顾朕的意见？怎么，众爱卿觉得朕处置不公？”
    话音一落，好几个大臣面露踌躇，但是没有一个人敢走上前，此事非同小可，帝王之怒，他们已经见识到了，若是再贸然上前，只怕帝王并不会放过他们。
    许久，朝堂之上一片静滞，宣帝见状缓和了下神色，刚准备出声就见身穿貂鹤官袍，面容冷峻的南阳王站出来，他一出声就惹得众朝臣偷觑，南阳王府与国舅府关系匪浅，南阳王又是皇上的老师，只盼南阳王等会能够掌握分寸。
    见南阳王上前，宣帝目光闪了闪，抬手示意他开口，紧接着，南阳王沉稳的嗓音响起，“回皇上，微臣觉得此事纵然证据确凿，但是此事与皇后娘娘跟太子殿下无关，皇后娘娘乃一代贤后，自入宫起就一心服侍皇上，宽待六宫，现今皇后娘娘自缢，微臣请求皇上看在皇后娘娘的份上，宽恕太子殿下。”
    这话一出，朝堂之中陷入短暂的冷凝，南阳王终究还是为中宫一族求了情。
    “哦？”宣帝轻飘飘的看了南阳王一眼，“南阳王府为我朝鞠躬尽瘁，不是最不喜欢通敌卖国之人，怎么，这是要为国舅府求情？”
    “于公，国舅府世代为朝廷尽忠，究竟是居心叵测还是被人陷害，想必皇上心中比臣清楚；于私，臣认为太子殿下年仅五岁，才华便可艳冠京华，已有为君之风，所以臣觉得未来不管哪一位皇子，都不及太子殿下，其中自然包括贵妃娘娘生的皇子。”
    “放肆。”闻言，宣帝直接拍案而起，“南阳王的意思是怪朕故意污蔑国舅府了？”
    南阳王纹丝不动的站着，口中振振有词，“臣不敢，只是国舅府乃我朝百年大族，臣想问皇上一句，究竟是国舅府真的不可饶恕，还是皇上已经被贵妃娘娘迷的失了心智?”
    君臣对峙，其他大臣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们其实也不愿意相信，但是皇上宠爱贵妃几乎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所以这个时候谁敢去触贵妃娘娘的霉头。
    当初，这件事情可是丞相府先挑出来的。
    许久，宣帝最先移开目光，多年为君，早已让他忘记了当年南阳王府跟国舅府力保他登基的事情，南阳王掩下眼帘，却听见上首的君王不紧不慢的开口，“朕记得爱卿的小女儿才刚满月？”
    南阳王背脊一凉，目光陡然凛冽，帝王这是拿他的女儿威胁他。
    满意于他的表现，宣帝笑道，“贵妃说她很盼望有个女儿，若是南阳王……”
    贵妃的手段，南阳王自然有幸见过，他的女儿才刚出生不久，南阳王面色铁青，许久弯下腰，跪下去，一字一顿，句句艰难，“臣……知错。”
    他不能放弃太子殿下，但是他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女儿出事，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帝王之术。
    宣帝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传朕旨意，南阳王以下犯上，口不择言，朕念及南阳王劳苦功高，罚俸一年，面壁一月。”
    “臣谢主隆恩。”南阳王捏紧了拳头，早知如此，当年他就不该让帝王去参加丞相府的春日宴，简直是太过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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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子之怒，无一人敢劝，中宫一族最终被流放边疆。
    与此同时，南阳王府新认一义子。
    第二章 心上人==
    十三年后，天下初定，南阳王府作为南朝第一世族，其地位如日中天，加之长公子韩辰跟二小姐韩玥都处于适婚年龄，提亲的人更是踏破了门槛。
    天色朦胧，暗欲还晓，南阳王府早早的就掌了灯，南阳王更是一早就在正堂等着，原因无他，只因今日是长女归宁的日子，虽说小女总是让人操心，但是长女性情太过强势，他也担心她会受了委屈。
    等南阳王喝了三盏茶，正堂中还是只有他一个人在这坐着，南阳王这才掀起眼皮，淡淡的问，“二小姐呢？”
    “奴婢已经派人去请了，许是天色渐冷，所以二小姐来的迟了些。”闻言，伺候在南阳王身边的丫鬟脸不红心不跳的跟南阳王解释。
    南阳王不置可否，不是因为天色渐冷来迟了，而是因为娇懒所致，平日里长子跟长女都将其捧在手心上宠着，他想管教，两个人就开始在他耳边“念经”，所以只能由着她的性子来。
    但日后若是出阁……
    正在南阳王沉思的时候，身穿藕粉色散花逶迤裙，面容娇俏如花，桃腮雪肤的小女儿娉娉婷婷的朝他走过来，南阳王点了点头，若是忽略他女儿懒散的性子，还真称得上是“大家闺秀”。
    小姑娘眉眼一眨，嗓音清脆的对着南阳王行一礼，“女儿给爹爹请安。”
    “嗯。”南阳王满意的点了点头，看了看时辰，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时辰，还是蹙了蹙眉，“今天是你姐姐归宁的日子，为父在一个半时辰前就让人去请了你，怎么又来迟了呢。”
    这个“又”字别具深意，小姑娘心虚，但想着今日可没人帮她，于是拿起梨花手帕，假装受到了极大的委屈，南阳王看着她一系列的动作，嘴角抽了抽，她这女儿性子是跟了谁，经常出其不意的，但他也没出声阻止她。
    紧接着，小姑娘瘪了瘪嘴，娇声娇气的开口，“因着昨天爹爹的嘱咐，女儿可是天没亮就起来呢，但是这寒霜路重的，女儿可是走了整整一个时辰，所以才来迟了，可是爹爹还责怪女儿，爹爹既然这么偏心，那还不如早点把女儿嫁出去算了。”
    南阳王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海棠园离正堂是最近的，就算走过来也只要一炷香的时间，更何况他女儿还是坐轿子来的，“你现在还怪爹爹偏心，你问一下府里其他人，在你们兄妹三人身上，爹爹最疼爱的是哪一个。”
    长子韩辰自小惊才风逸，冠绝当世，之后三元及第，名动京师，如今奉命处理江南贪污受贿一案，长女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唯独这小女儿，真的是当成掌上明珠宠着的，连一句重话都没敢说。
    “爹爹。”小姑娘见南阳王一副了然的神情，捏起裙角，一看便是羞的。
    南阳王轻笑一声，还准备说两句打趣的话，就听到外面拂开珠帘的声音，一双精致的绣鞋先踏了进来，来人美目含笑，温柔的眸光落在小姑娘身上，“妹妹这是怎么了？可是又受了委屈。”
    “长姐。”小姑娘倏然站了起来，弯若新月的杏眼儿尽是高兴，莲步微移，就走到韩晗面前，韩晗未出阁便对这个妹妹可是诸多疼爱，当即牵住她的手，带她坐下，“姐姐近来可是听说来咱们南阳王府的人都要踏破了门槛，怎么都要定亲的小姑娘，做事还是这般莽撞。”
    话虽如此，但是韩晗的声音相当轻柔，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小姑娘娇憨的倚在炕上，“姐姐又不是不知道我，没有一点才华就算了，而且还没有规矩，我觉得那些人都是来向哥哥提亲的。”
    小姑娘口中的哥哥正是韩辰，虽说是南阳王义子，但南阳王府身份摆在那，加上韩辰本人极其出色，名满京师，堪为京中第一好的儿郎，因此很多人都盼着能与南阳王结成这门亲事。
    而这位哥哥待小姑娘更不是一般的好，所以这也是为何小姑娘即便没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依然是全京城最羡慕的对象。
    “胡说什么，我的妹妹容貌倾国倾城，自然是这世间千好万好的女子。”听罢，韩晗屈指在小姑娘头上轻敲了下，道。
    看着姐妹两个关系这么好，南阳王心中欣慰，轻咳了一声，韩晗这才将目光看向南阳王，轻喊了一声，“爹爹。”
    南阳王温和的目光落在他小女儿身上，瞥了一眼，道，“她这哪里是受了委屈，分明是故意逗你爹爹玩呢。”
    “爹爹又不是不知道溶溶的性子，怎么还跟一个小姑娘计较起来了，何况爹爹现在对溶溶这么凶，将来溶溶若是出阁，爹爹说不定有多心疼呢。”韩晗温柔含笑，但是南阳王还是察觉出不对劲，他环视一周，终于发现出不对劲，因为他的好女婿似乎没有来，南阳王不由沉下眸子，“怎么？世子没陪着你一起回来。”
    韩晗此番所嫁之人恰好是昌平侯府世子爷谢宴，若说这昌平侯府，跟南阳王府比自然是差了些，但是昌平侯府因为与丞相府有姻亲，所以很受当今圣上的宠幸，一开始南阳王根本不同意这门婚事，但是长女与那昌平侯世子情投意合，南阳王原本对一向懂事的长女就有所亏欠，自然不愿意在婚事上委屈了她，但若是从一开始，昌平侯府世子就给他女儿委屈受，那南阳王自然不肯放过他。
    小姑娘一听顿时急了，扯着韩晗精致的梅花袖摆，道，“姐姐，是不是他欺负了你，我……”
    “傻姑娘，你姐夫对我很好，原本他是准备今天跟我一起来的，但是因着今天皇上传召，所以不得违抗圣名，这才没有过来。”见小姑娘急了，韩晗失笑，赶忙对她解释。
    这倒像是当今圣上做事的风格，南阳王听完脸色总算是好看几分，他虽然对朝中权势并无留恋，但若是真有人敢对他女儿不好，那就别怪他对那人不客气。
    南阳王让长女坐下，身侧已经有丫鬟开始奉茶，南阳王对长女道，“圣上这两年行事越发让人琢磨不透，既然是圣上旨意，那为父自然无话可说，但是你是从南阳王府出阁的，若是有人欺负了你，你也千万别跟人家客气上了，为父再如何，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受委屈。”
    知道父亲跟姐姐又要说那些高深的话，小姑娘懒懒的躺在炕上，丫鬟用冰蚕丝做成的薄被搭在小姑娘身上，小姑娘便拿手去捏盘子里面的点心，韩晗下意识的替小姑娘剥了个橘子，递到她手上，再开口，“女儿是南阳王府嫡长女，自然不会委屈了自己，但是夫君待女儿确实很好，父亲不必太过担心。”
    “为父本来不同意这门婚事，但是看你对那世子不是一般的在意，为父自然不能不成人之美，但是这个中事情还需要你自己去把握，好在昌平侯府人口比较简单，想必你也应付的过来，既然已为人妇，那就做好分内之事便好。”南阳王对长女的行为一直都很满意，点头道。
    “谢谢爹爹。”韩晗温柔含笑，眸光重新落到小姑娘身上，语出惊人，“姐姐听说妹妹是有心上人了？”
    这话一出，小姑娘呛的连连咳嗽，伺候的几个丫鬟赶忙端茶的端茶，倒水的倒水，而韩晗则是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让人将水端上来，南阳王还未从她的话中反应过来，就问，“还有这事？”
    小女儿的婚事一直是南阳王的一块心病，倒不是没有与他们南阳王府匹配的世族，而是小女儿这性子，若是没个愿意将她捧在手心呵护的人，他始终难以放心，这会说他女儿有心上人，南阳王简直大喜过望，韩晗微微一笑，“爹爹有所不知，前几日女儿让姝儿去靖安侯府送礼，刚好碰到了靖安侯府家芝兰玉树，端正雅风的世子爷，结果爹爹你猜怎么着，咱们溶溶刚好在那世子爷旁边，郎情妾意，堪为天作之合，当时在场的几位夫人都说溶溶跟靖安侯府世子爷极为般配。”
    “我就寻思着，靖安侯府世子爷温润之名众人皆知，又是今年刚受封的探花郎，妹妹若是喜欢的话，也不奇怪。”
    竟然是靖安侯府世子爷，南阳王起初有些意外，但是看小女儿整个人窝成一团，藕粉色的撒花裙，像一个雪白可爱的猫咪似的，难得的没有反驳，南阳王就知道长女所言非虚，而且一看就知道长女是将靖安侯府调查个遍。
    但是想到一个人，南阳王笑容还是淡了几分，对长女道，“快别打趣她了，小姑娘家家的容易害羞呢。”
    看到南阳王的神色，韩晗知道事情不对劲，于是特地在南阳往府留了一夜，闻言，最高兴的莫过于小姑娘。
    韩晗安抚的笑了笑，等人先回去了之后再回去见南阳王，“爹爹有话跟我说？”
    南阳王点了点头，让人添了一盏茶，紧接着南阳王道，“你妹妹若是真喜欢那靖安王府世子，可能事情不太好办。”
    韩晗不解，眼下她能顾全到的肯定是她亲生妹妹的幸福，“这怎么就不好办了，若是爹爹觉得事情不好办的话，那女儿这边来办。”
    “不是事情不好办，其实是……”南阳王看她神色，知道她是想错了，便斟酌道。
    第三章 有意==
    “是什么？”韩晗是南阳王府嫡长女，自小受尽旁人的追捧与夸赞，但是她知道这些只是表象，自从十三年前，国舅府一族流放边疆起，帝王对这些世家就颇为忌惮，所以即便南阳王身为当朝第一世族，但如果帝王有意除去，南阳王府估计也落的个国舅府的下场。
    所以韩晗以为是帝王那边想在她妹妹的婚事上做手脚，眸光微变，她妹妹的婚事肯定是不能作为帝王平衡各世家的手段。
    南阳王见她神色变化无穷，知道她是想多了，略微一笑，南阳王道，“晗晗，这件事情跟圣上无关，其实跟你兄长有关。”
    “爹爹说的是？”韩晗自然清楚她父亲说的这个人是谁，那人虽为南阳王义子，但是……
    好在那人待她妹妹很好，前不久又刚奉命去处理江南一带贪污一案，总该不会事情跟她想的一样吧，韩晗神情有些古怪。
    南阳王看她已经猜到，也没藏着掖着，而是将手负在身后，不紧不慢道，“其实辰儿对你妹妹应该有那方面的意思。”
    因为从一开始，那人的身份就一目了然，若只是兄妹情谊，那为何长子对长女是不管不问，而对小女儿是捧在手心上宠着，所以这也是为何面对京城这么多好儿郎，南阳王迟迟没给小女儿定下婚事的原因。
    但若是小女儿喜欢的是靖安侯府世子爷，那事情肯定是不好办了。
    韩晗了然，果真是这样，“所以爹爹是觉得妹妹嫁入皇家更好，爹爹，且不说咱们南阳王府府他有抚养之恩，当年为救他咱们南阳王府交出了兵权，就说溶溶的性子，也不适合嫁入皇家。”
    “但是你兄长的性子，你是知道的，为父很担心他在感情上会跟圣上一样偏执，到时候慧极必伤，所以溶溶的婚事，还是等你兄长回来再说。”
    “何况臣子为君办事，本就理所应当，你兄长名满京华，绝对是既始祖爷以来能力最为卓绝的人，所以抚养一事也是咱们南阳王府占了便宜，就算当年中宫没有出事，或许你妹妹也是最有可能成为太子妃的人。”
    因为小女儿看起来闹腾，但是可能比长女还要心思玲珑，若不然当年怎么可能在丞相府下死手的时候将长子给救回来，想必先皇后娘娘在世，肯定是更喜欢小女儿这样的姑娘。
    闻言，韩晗眉目流光溢彩，唇角溢出三分笑意，“溶溶就是性子娇气了些，其他的，不管在容貌，还是在其他方面，都是咱们京城数一数二的姑娘，还是兄长眼光独特，但是爹爹，就算哪天兄长登基为帝，溶溶也必须嫁给她自己喜欢的人。”
    若非如此，她妹妹怎么能成为上京第一贵女。
    南阳王笑了笑，“这是自然，为父会让人调查靖安侯府，但是你妹妹的婚事，全凭她自己做主。”
    靖安侯府世子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问题，靖安侯府也是上京清流世族，但是南阳侯总觉得越是这样的家族，越透着一丝古怪，而且他觉得靖安侯府世子两袖清风也颇具古怪之处，还未过及冠之年，就似对任何事情都不敢兴趣了。
    “那女儿就先告辞一步了。”韩晗原本想说自已经将事情都调查清楚了，但是她妹妹的婚事肯定是不能这么随便的，目前也只是考虑了下靖安侯府。
    “去吧。”南阳王温和笑笑，转头看向自己的小厮，道，“你帮我送一下大小姐。”
    “爹爹留步。”韩晗侧身行一礼，柔婉娴静，如琼花照水，亭亭玉立。
    及至门口，韩晗才叮嘱自己的陪嫁丫鬟，“你去海棠园一趟，就说现在天色晚了，我就不过去了，最近天色渐凉，你让她们照顾好二小姐，若是有不妥当的地方，那日后就不必在南阳王府待着了。”
    “是，小姐。”丫鬟恭敬地退了下去，她们小姐未出阁时，对二小姐的事情就从来不假于人手，现在出阁了，还是对二小姐事事关怀。
    难怪满京城都在羡慕她们二小姐，就连她这个做丫鬟都羡慕二小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