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珠 第29节

    “嗯。”韩辰将手负在身后，姿态清艳如玉，眉目如画，甚是舒朗。
    三日后，南朝三年一度的科举考试开始，韩辰为主考官，谢宴等人从旁协助。
    经过重重评议，最后确定沈若清为状元，榜眼是礼部侍郎的儿子，探花是镇国大将军府的小公子，同时镇国大将军府也是原南阳王妃母族。
    之后，帝王亲自接见这三位学子。
    当进行提问之时，宣帝龙颜大悦，刚准备授封官职的时候，南阳王走上前来，道，“皇上，微臣有一事禀报。”
    “哦？不知道南阳王有何事禀报，说吧。”自从知道南阳王府二姑娘跟陆子盏的事，宣帝对南阳王态度便不如之前那般热拢，不过南阳王既然有事禀报，宣帝自然不能不让他说。
    但是等南阳王将话说出来之后，宣帝彻底笑不出来了，因为南阳王说，“回皇上，微臣要状告丞相府，欺君罔上，随意捏造证据，残害忠良，陷害国舅府。”
    第五十章 太子秦辰==
    这下别说是帝王, 举朝皆震，当年丞相府指责国舅府通敌叛国的场景依旧让人觉得历历在目，没想到今日南阳王府出面说是丞相府故意污蔑国舅府，那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因为国舅府谋反之事, 当时牵连了许多朝臣, 若是国舅府真是被人陷害的, 那丞相府又要以何罪名被论处。
    何况宫里的贵妃娘娘那么得帝王宠爱, 若丞相府真有罪的话，那么皇上为了贵妃娘娘会不会选择退让。
    众朝臣脑中不由浮现当日国舅府被指责通敌叛国的时候，那时候帝王震怒, 朝堂之上无一人敢帮国舅府说话, 除了当时与国舅府交好的南阳王府。
    “南阳王所说之事可否属实？”宣帝眉目沉了沉，并没有开口指责南阳王，而是非常平静的问。
    众人摸不透帝王的意思，所以都是静静地将目光盯在地上，一言不发。
    而郑丞相则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下去, “皇上冤枉啊，微臣何曾故意诬陷国舅府，实在是当年国舅府谋反证据确凿啊, 微臣知道南阳王一直看微臣不顺眼, 但是万万没想到南阳王想要致微臣于死地，微臣自认为与南阳王无冤无仇，不知道南阳王为何要这么对待微臣, 微臣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他这一番悲切的模样顿时让其她官员面露不忍, 宣帝刚准备开口就听到南阳王冷笑一声, 郑丞相一脸羞愤, 瞪着南阳王，南阳王便道，“若是丞相大人直接一头撞死，那本王还高看你一眼，丞相在说这话的时候难道就没想到当年被你们逼得自缢的皇后娘娘吗？”
    这下，宣帝的神色瞬间淡了下去，郑丞相也感知到帝王情绪的变化，在心里暗骂了一下南阳王，南阳王便笑着道，“皇上，微臣此番状告丞相府，肯定是有证据的，所以还请陛下看在先皇后娘娘的份上，能够秉公处理此事。”
    此前南阳王也曾在朝堂之上说过这话，当时的皇上拿他那个刚满月的女儿威胁他，如今十三年后过去，他就赌陛下对先皇后娘娘和对长子的愧疚，若是今日圣上再不能秉公处置，那就只有成王败寇了。
    “南阳王有哪些人证？”宣帝沉默许久，终于开口问，既然证据是假的，那就只有人证了。
    南阳王看了郑丞相一眼，不紧不慢道，“回皇上，先皇后娘娘的亲侄子小国舅云承目前正在神武门候着，另外，丞相口口声声说自己冤枉，微臣也找到了当年说国舅府谋反的那几个人证，他们有的已经死了，有的还活着，孰是孰非想必陛下一听就知道。”
    郑丞相听到后半截，心都凉了半截，南阳王府这分明是有备而来。
    “宣小国舅。”宣帝手微微僵了僵，而后对外吩咐道，声音清冷，带着帝王的高高在上。
    朝堂上出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后宫里面。
    “你说什么？南阳王在朝堂之上指责我们丞相府故意污蔑国舅府通敌叛国。”贵妃得到消息之后猛地拍了下桌子，再无往日那娇弱不堪的模样，问。
    她说最近她的心怎么总是不安，没成想是因为这原因，南阳王府竟然公然指责他们丞相府，难道是他们拿到了什么证据，可是当日的证据本来就是捏造的，南阳王府如何能扭转的了局面，贵妃心中实在是不解，那宫女见贵妃发那么大火，心里也是惧怕，小声道，“奴婢听说是这样的，但是具体什么情况，奴婢也不知道。”
    贵妃顿时心乱如麻，她最担心的便是这件事情爆发，若国舅府真的通敌叛国了，那此刻她还真是高枕无忧，一点都不害怕，可偏偏国舅府没有谋反，那些证据都是假的，现在他们真的是要百口莫辩了。
    “你再派人去乾清宫打听，若有任何消息，就来禀报本宫，另外，让谢宴入宫。”贵妃在宫殿里面走来走去，突然将脚步停了下来，贵妃指着外面道。
    不管如何，她肯定不能坐以待毙，丞相府是她的母族，若是丞相府出事，她这个贵妃怎能坐的安稳，所以仅仅只是一瞬间，贵妃就想到了世子谢宴，虽然丞相府无能了些，但是谢宴是平昌侯最出色的儿郎，若是有他出面，那事情肯定能事半功倍。
    “是，贵妃娘娘。”宫女得到吩咐连忙出宫去，此次丞相府真的是遇到大麻烦了，
    “怎么，谢宴他没有来？”过了一会，那宫女就来到贵妃这里，但是她后面没有跟着人，贵妃冷哼一声，问。
    宫女弱声道，“回贵妃娘娘，谢世子说他负责本次的科举之事，现在忙的脚不沾地，所以没时间来见贵妃娘娘，他让奴婢来告知贵妃娘娘一声。”
    “岂有此理，科举的前三甲都定出来了，他还能有什么事情要忙，谢宴分明是故意婉拒本宫，没想到短短几个月，他竟然还变成了南阳王府的一条狗，若早知如此，本宫当初就不该让他娶了韩晗。”贵妃再次将桌子给重重的拍了一下，胸口怒气直烧，早在之前谢宴新婚，贵妃就觉得那谢宴被韩晗简直是迷昏了头，若是长此以往下去肯定要对她们不利，可是万万没想到这一日来的这般快。
    他此番不愿意过来，无非就是想替南阳王府撑腰，谢宴已经完全变了，若早知如此，她当初就该直接让谢宴娶了她的侄女，这样她们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被动。
    宫女却是连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了，如今形势复杂，南阳王府显然是有备而来，平昌侯府若是也投靠了南阳王府，那她们就完全是寡不敌众。
    “陛下那边可有什么动静？”贵妃气闷，但是现在又没什么好的法子，只能问。
    宫女屈膝跪下，连忙道，“回贵妃娘娘，乾清宫一直有人在那守着，但据说此刻整个乾清宫已经被封了，连一只苍蝇都不能飞进去。”
    贵妃的一颗心再次突了一下，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此次她们丞相府是真的要出事情了，当年陛下那般宠爱皇后娘娘，可是遇到国舅府谋反的时候，陛下都是分毫不让，逼得皇后娘娘自缢，如今难不成也要她自缢不成，她原本还想着今日陛下过来与他商讨一下她女儿常乐的婚事，可是短暂之内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贵妃简直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宫女看到贵妃这副模样，犹豫半晌，又道，“另外，陛下已经传小国舅云承觐见了。”
    “你说什么？陛下传了小国舅。”贵妃再次站了起来，这下脸色是煞白了，虽然不想承认，但是贵妃觉得她们丞相府此次真的是逃不过了，陛下竟然传了小国舅，那说明陛下是相信南阳王府的说辞，既然陛下都相信了，那若是南阳王府跟小国舅再拿出点证据来，那事情就根本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这是乾清宫的人说的，陛下传了小国舅跟前丞相的女儿芷含姑娘两人入了宫，另外，皇上让平昌侯府的世子妃娘娘跟南阳王府的二姑娘都待在府里面，听候传召，据说所有的官员都被皇上留在了乾清宫，而且不许一人回家报信，现在乾清宫已经是不能有人进出了。”宫女一脸犹豫，道。
    贵妃听得面色发白，陛下闹这么大动静，这可不就是为了处罚丞相府么，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事情暴露的这么快，心里定了定，贵妃道，“你陪本宫去乾清宫，本宫倒想看看此刻本宫在皇上心中可还有一丝分量？”
    若是皇上愿意见她那就再好不过，但若是皇上不愿意见她，那只怕最后她的下场比皇后娘娘还要惨，若是早知有这么一天，她应该早一点将她女儿常乐的婚事给定下来。
    宫女:“是，贵妃娘娘。”
    第五十一章 娘娘==
    但是显然, 贵妃高估了自己在帝王心中的地位，因为贵妃刚刚到御书房，常公公就笑着道，“老奴见过贵妃娘娘, 贵妃娘娘安好。”
    “免礼, 常公公, 本宫要见陛下, 不知道常公公可否替本宫通传一声？”贵妃温柔的笑了笑, 问。
    往日只要乾清宫的人一听说贵妃娘娘要来，那都是非常客气，有时候甚至不需要贵妃开口, 他们就直接放贵妃娘娘进去, 但是今日情况显然有变，常公公微微一笑，道，“回贵妃娘娘，这个请恕老奴不能帮贵妃娘娘通传, 因为陛下说从现在开始谁也不见，这其中也包括了贵妃娘娘您，但是皇上的心还是向着贵妃娘娘的, 贵妃娘娘放心。”
    因为常公公已经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而且南阳王说的八九不离十，他是从帝王登基就服侍帝王的，十三年前陛下愿意处罚国舅府, 一是因为证据确凿, 二是因为皇上偏爱贵妃娘娘, 如今帝王怎么处置就看帝王现在的心中偏向谁了。
    贵妃脸色一白, 当年皇后娘娘想替国舅府求情，陛下给拒绝了，当时她还在嘲笑皇后娘娘，心里不乏得意，可是现在才短短数年，陛下也这么对她了。
    “谢谢常公公告知，本宫知道了。”帝王既然有令，她自然不能乱闯，所以贵妃笑了笑，道。
    “贵妃娘娘不必客气，老奴派人送贵妃娘娘回宫吧。”常公公笑着摇了摇头，紧接着道。
    贵妃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之后一直待在琼华宫。
    连续三天，所有的官员都在乾清宫待命。
    满京都在注意宫里的动静。
    终于在第四天早上，宫里下了三道圣旨，全部是由宣帝下发的命令。
    第一道便是恢复国舅府的身份，加封已逝国舅爷为一等公，并加封小国舅为国舅爷，重新赐府邸为国舅府。
    第二道便是感恩南阳王府之教导，恢复太子殿下秦辰的储君身份。
    第三道便是交换一半兵权给南阳王府，以示皇上对南阳王府的嘉奖，这三道圣旨下去，早已将整个京城的风向给转变了，之前都说第一世族南阳王府家世显赫，规矩礼仪均是当世少有，可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南阳王府的长公子是当朝太子殿下，凭借这一份恩情，只怕未来南阳王府也是拖不了好，这下南阳王府当真是盛极一时。
    =============
    平昌侯府，老夫人让韩晗过来。
    “阿宁，你可是一早知道你那位兄长的身份？”老夫人一副和蔼的模样，她虽然觉得南阳王府长公子很面熟，但南阳王府是她们平昌侯府的亲家，所以有些话老夫人不太好去问，却没想到韩长公子竟然是当朝太子殿下，难怪说南阳王府是本朝第一世族，就这份气度，便不是一般家族能够比得上的，南阳王府当真是大家风范，养育太子殿下这一大功劳当真是世所难及。
    韩晗却是有些怔愣，她虽然知道国舅府会平反，可是没有想到这一日会来的这般快，如今距离她嫁给谢宴也就那么几个月，若是当初她再坚持一下，现在的情形会不会变得不同。
    “怎么？阿宁这是想什么想的那么入神。”老夫人见女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老夫人面容和蔼，笑道。
    “回祖母，阿宁是在想宫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会不会波及到其他家族。”韩晗瞬间回过神，温婉宁静的朝老夫人笑道，因为她的姿态非常沉稳，所有有些话由她说出来，当真是娓娓动听。
    “此次朝堂出事，影响最大的肯定是丞相府，不过丞相府当初既然陷害南阳王府，那出了什么事也都是他们丞相府自己咎由自取，所以阿宁不必将此事太过放在心上，南阳王府算起来还是本次平反的功臣，陛下肯定是不会对南阳王府出手的。”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十三年前国舅府出事的时候，南阳王府多多少少受到了一些波及，当时若不是因为南阳王府底蕴深厚，只怕也免不了一场祸端，如今为国舅府平反又是南阳王府提出来的话，这现在事情成功了，南阳王府当然是大功臣，可若当时南阳王府失败了，那么此刻的南阳王府肯定又要被推到朝堂最前段，所以身为南阳王府的子女，既有福气，但同样的也免不了担惊受怕。所以老夫人对韩晗非常怜惜，笑道。
    “谢过祖母，国舅府是朝堂忠良，此番能够平反也是我们朝堂之福，更是天下百姓的福气。”韩晗知道老夫人对自己的一片心意，她微微一笑，道。
    这件事既是她亲生兄长的执念，同样也是韩晗心中的执念，韩晗一早就盼着国舅府能够平反，此番也算是得偿所愿，就算她与云承无缘，但是云承能够重回朝堂，依旧是年少那个惊才绝艳的少年郎，韩晗心里也为他感到高兴跟骄傲。
    “是啊，国舅府教养出来的子女也非常出色，先皇后娘娘在世的时候便是全京城的榜样，当年先皇后娘娘出事的时候，老身心中就觉得非常的惋惜，但是如今国舅府能够再次回到朝堂中央，其恩宠更胜从前，想必若是先皇后娘娘在世的话，心中肯定也会非常欣慰。”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想到先皇后娘娘，老夫人心里何尝不觉得惋惜，先皇后娘娘真正的是京城女子的典范，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而且还会武艺，知兵法，偏偏性子还是温婉如水，每次盈盈一拜时的温柔，最是让人动情，若不然当今圣上能娶她为正妃，后来更是宠冠六宫，曾经帝后鹣鲽情深是何等的佳话，可是这一切就在帝王去了丞相府参加个春日宴，这一切都变了，说出来又何尝不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帝王竟然能这么快变心。
    “阿宁幼年的时候曾见过先皇后娘娘，若皇后娘娘知道陛下将国舅府全部流放，只怕对陛下再多的爱也会化为虚有。”韩晗却不认可这种说法，她轻轻一笑，道。
    因为她妹妹的性情就跟先皇后娘娘一样的执拗，当年的皇后娘娘整颗心都在帝王身上，可是帝王最后却背叛了她，也背弃了当年的誓言，只怕先皇后娘娘心早就冷了，再有后来帝王将国舅府全部流放边疆的事情，若是先皇后娘娘愿意原谅那还真是奇了怪了。
    “说来也是，先皇后娘娘性情坚毅，若是知道国舅府遭此大难，只怕整个心都冷了。”老夫人听着也叹了一口气，说起来先皇后娘娘谁人不夸赞，可是偏偏出了这么多的事情，想着，老夫人又问，“阿宁，说起来你的那位妹妹跟太子殿下关系一直都很好，那此番太子殿下重新居储君之位，你们南阳王府是不是要出一位太子妃娘娘了？”
    她是记得南阳王府最小的姑娘与太子殿下关系一直都很好，此番太子殿下重回东宫，南阳王府又对太子殿下有养育之恩，说不定南阳王府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韩晗心一突，是啊，如今男人已经是皇室尊贵的储君，说不定过不了几日又要登基，如今的他跟南阳王府又隔了一层君臣之礼，他对她妹妹跟子盏世子想必是容忍许久了，若是他真的想让她妹妹做他的正妃，那简直就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而就在群臣准备去南阳王府恭贺太子殿下的时候。
    宫里再次下了一道圣旨，一下子震的人回不过神来。
    第五十二章 新帝登基==
    乾清宫内, 帝王高坐在上面，紧接着的是秦辰，世子谢宴以及小国舅云承等人。
    “这次的事情确实是小国舅受委屈了，朕已经让人重修国舅府, 涉及到国舅府之事的那些官员以及你们整个云氏家族的亲人都可以官复原职并重新入朝为官, 此番是皇室亏欠了国舅府, 所以还望小国舅莫要过分计较。”经过三日的争执, 宣帝此刻是一脸疲惫, 可是该安抚的依然要安抚，宣帝将目光看向云承，微微笑道。
    当年确实是他们亏欠了国舅府, 可现在事已至此, 宣帝也实在想不出可还有什么弥补的法子，所以只能轻声劝慰云承。
    云承扯了扯嘴角，帝王到现在依旧不知道自己是错在何处了，当年的国舅府何等的兴旺，这是几百年来才能鼎立的一个家族, 他的小姑姑是何其风华的女子，若是不嫁入皇宫，不管嫁到哪一个家族对方都会好生待他的小姑姑, 可就是因为帝王看上了他小姑姑, 所以要立他小姑姑为正妃，他记得当时国舅府所有的人都不肯答应，可是帝王说的言之凿凿, 说什么此生仅此一人, 一定会对他小姑姑好的, 可是人刚嫁过去不久, 帝王就以稳固地位为由，娶了一个又一个，虽然如此，但帝王好歹还有些能力，先帝在世的时候大力削弱世家的力量，逼得他们退无可退，然后帝王登基之后这情况稍微好一些，而且虽说帝王有个三妻四妾，但最后还是执意立他的小姑姑为后，人前人后也算挑不出错来，虽然违背了当初的誓言，可作为一个帝王也算难得。
    谁知道他们这位圣上就去了一趟丞相府，见到那时珠帘之下弹琴的贵妃娘娘，一见倾心，不经过礼部跟皇后娘娘就执意带贵妃娘娘入宫，此后更是千娇百宠，那贵妃娘娘也是嚣张的很，大庭广众之下还敢给皇后娘娘没脸，这就罢了，之后丞相府就说了一句国舅府叛变，帝王便开始迫不及待了，先是在牢里逼死了他祖父跟爹爹，之后又在朝堂逼死了阿宁的亲生母亲，再之后小姑姑自缢，南阳王府的大公子韩卿战死疆场，国舅府被抄家一族流放边疆，更让人心寒的是帝王连一个三岁的小太子都不放过，现在帝王说的轻巧，敢情只要他们还活着，他们就得对帝王感恩涕零。
    “回皇上，微臣早已不想计较，只是边关苦寒，每每听说京城里陛下如何宠爱贵妃娘娘的时候，微臣就想到自己那个红颜薄命的小姑姑，年幼的时候，微臣总是调皮，所以小姑姑对微臣多有教导，可没想到这么温柔的小姑姑最终却是死的这般凄惨。”云承看向帝王，一字一顿道。
    云承是这一代小辈里面年龄最大的，所以他跟小姑姑待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同样他有的记忆也是最多的，不像溶溶妹妹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听说过，所以这里面也就溶溶妹妹性子稚气了些，这几年来，他每时每刻都会想起当日的事。
    宣帝笑容一僵，原本他就亏欠了婉婉，如今国舅府既然是冤枉的，那他就更加亏欠她了，曾经他说必然予她一生平安喜乐，可终究他是食言了。
    “朕……”宣帝刚准备开口的时候，就见常公公匆匆忙忙过来，“陛下，贵妃娘娘让人来请一杯鹤顶红，贵妃娘娘说丞相府犯下如此大错，她身为丞相府的姑娘难辞其咎，所以与其看着丞相府诛九族，不如现在死的干净。”
    宣帝神色顿时有些难看，云承却是轻嗤一声，难怪贵妃娘娘能够宠冠六宫，敢情是这么有心计的一个人，当年他小姑姑自缢的时候那可没专门来跟陛下说一声，贵妃娘娘倒是懂得体贴帝王，还特意派人说一声。
    秦辰，谢宴还有云承都是一言不发，宣帝原本起身的动作就停了下来，对上秦辰那清冷无波的眼神，宣帝叹了一口气，对常公公道，“你亲自去贵妃那里，就说丞相府的事情不会牵连到她，若是有错那也是朕的错，朕晚些过去。”
    “是，陛下。”常公公擦了擦额头的汗，而后退下。
    谢宴垂了垂眸，这宫里的娘娘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先皇后娘娘的影子，这其中就属贵妃娘娘与先皇后娘娘最为相像，帝王如此难道不是因为喜欢上了贵妃娘娘么。
    “皇上，微臣以为事情走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由丞相府一手造成，当年陛下能让国舅府流放边疆，那还是因为提供了假证据的情况下，如今丞相府污蔑国舅府是证据确凿，所以还望陛下能够秉公处理此事，还国舅府一个公道。”微微沉默了一下，谢宴开口笑道。
    他虽然看云承不顺眼，但是身为阿宁的丈夫，谢宴会全力帮她还有南阳王府，此番废了这么大的劲，难道不就是为了国舅府么。
    “谢世子此言有理，陛下，丞相府故意残害忠良，陷害百年家族，就这一个罪名都够丞相府抄家问斩的，何况多年来丞相把持朝政，不想着为国尽忠，光助长那些贪官污吏的气焰，此番江南贪污一事就有丞相府的手笔，丞相府底下的官员犯错，丞相不想着上报给朝廷，反而刻意隐瞒，凡此种种，还望皇上能够明察。”南阳王正在这时也开了口，圣旨下了好几道，可是没有一道是处置丞相府的，看来贵妃娘娘受宠不是没有道理的，陛下这看在贵妃娘娘的面子上，对丞相府不忍呢，那当初皇上怎么不对国舅府跟皇后娘娘不忍，今日不让丞相府去一层皮，南阳王是不会罢休的。
    “此次的事情确实是丞相府的不对，朕已经决定罢黜丞相的职位，但是贵妃身子一直都不好，朕担心此事对她影响太大，所以……”宣帝咳嗽一声，开口道。
    但是宣帝话未说完南阳王就开口打断，“皇上，当年丞相府陷害国舅府的时候，当时的国丈大人跟国舅爷在牢狱里被逼死，第二日臣的妻子为皇后娘娘跟太子殿下求情一头撞死在金銮殿上，当年贵妃娘娘知道太子殿下的身份，竟然跟丞相府秘密处死太子，若不是当时臣的小女儿无意赶到并救了太子殿下，如今朝堂是何局势还不知道，再不谈臣的长子跟长女，若是没有这些事，只怕臣都可以抱到孙子了，凌老丞相何尝不是受到牵连，可怜三代朝臣，最后尸骨无存，只留一个那么小的孙女，若不是臣的长子，只怕凌老丞相连一丝血脉都无法留存人间，凡此种种，皇上就轻飘飘的一句话全部给抵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