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上珠 第43节

    不久, 陆子盏跟小姑娘一前一后走过来, 陆子盏温润如玉的朝着南阳王拱手, 道，“子盏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祖母明日会准时过来，子盏就不叨扰王爷跟二姑娘了，子盏先行告辞。”
    “陆世子年少有为，让人羡慕，既然你现在有事要要办，那本王就不留你了。”南阳王笑着颔首，跟身边的侍卫吩咐一声，“你送一下陆世子。”
    “南阳王留步。”陆子盏温润如玉的再次作了个揖，然后才带着人离开。
    “想来方才子盏世子也与你说了许多话，不管怎样，为父都希望你能够把握住眼前的幸福，就像你姐姐跟小国舅，为父曾经也盼着他们能在一起，但是事与愿违。”待陆子盏走后，南阳王将目光移到小姑娘身上，轻轻的开口，道。
    像他们这些大家族的女子，婚姻大事自己都是做不了足的，纵然南阳王府是名门之首，那也架不住皇家势力，这点南阳王心里一直明白，若是做臣子的摆不正自己的位置，那家族兴衰只不过是帝王一念之间。
    “女儿知道，爹爹请放心。”小姑娘轻轻点了点头，杏眼弯弯，道。
    其实在知道陆子盏心里已经有了所爱的女子后，小姑娘心里就放下了，虽然知道，但是她很难释怀，可是陆子盏既然解释清楚了，那小姑娘自然不会再念念不忘。
    “那便好。”南阳王欣慰的点了点头，自开年后，他这女儿确实成长了许多，但做父亲的欣慰之余心里也有些酸涩，因为他不清楚他女儿是否喜欢陛下，也不希望小女儿活成她长姐的模样。
    陆子盏出南阳王府的时候恰好跟韩晗碰上了面，韩晗眉目闪过一丝诧异，南阳王府跟靖安侯府平日里几乎没什么往来，怎么子盏世子到她们南阳王府来了，见是韩晗，陆子盏动作有礼的朝韩晗拱了下手，道，“子盏见过世子妃娘娘。”
    “陆世子客气了，不知道陆世子今日来是？”对于陆子盏，韩晗的心情很复杂，虽然不会将事情怪到他身上，但她确实也没太多好感，韩晗客气的笑了笑，问。
    陆子盏自然明白韩晗为何对他态度冷淡，他朝韩晗微微拱了拱手，客气答道，“子盏今日来是有几句话要与二姑娘说，现在正准备回府。”
    “既如此，那陆世子就快些回去吧。”韩晗动作温婉的点了点头，道。
    陆子盏点头示意，朝门外走了出去，韩晗只看了一眼便整理了下袖摆，道，“走吧，去父亲那里。”
    丫鬟陪着韩晗去南阳王那里，南阳王看着她，温声问，“怎么瞧着最近憔悴了不少？”
    前不久平昌侯府将谢菱给嫁了出去，据说当时谢菱抵死不从，但是拧不过平昌侯府的意思，所以最终谢菱嫁给了一个寒门书生，而他女儿跟谢宴的关系也略有缓和，他原本也安心不少，但是今日瞧着怎么也憔悴不少。
    “爹爹就别担心了，女儿一切都好，明日就是溶溶的及笄日了，爹爹怎么都不关心一下溶溶。”韩晗拿起手帕掩了掩唇角，一脸含笑的跟南阳王开口，道。
    “你妹妹的及笄礼宫里全权安排，你爹爹想管倒是管不着。”闻言，南阳王负手而笑，道。
    韩晗闻言轻笑道，“那还不是因为陛下喜欢溶溶，这次宫里给的聘礼已经越过了族制，除了始祖爷迎娶婉卿皇后是这么大的手笔，历代地后来成亲都是按照规矩来的，但是此次陛下所给的，也可想而知陛下对溶溶的宠爱。”
    “陛下对溶溶确实是一片真心。”南阳王闻言一笑，对于帝王此举心里还是满意的，道，“溶溶一早就盼着你来，为父还有事需要进宫一趟，你就在府里面陪着她吧。”
    “女儿晓得。”韩晗眉眼温柔，笑着答应，道。
    南阳王视线一转，刚准备走的动作就停了下来，问，“怎么世子爷今日没陪你一起过来？”
    往日二人还是形影不离的，怎么今日没有一起过来，难不成谢宴与他女儿成亲还没一年就开始变心了不成。
    “爹爹你是想哪里去了，方才宫里有人过来，说是陛下有事找他商议，他便入宫了。”韩晗看到南阳王的神色连忙对着南阳王解释道。
    “此言当真？”南阳王料想那谢宴也不敢如此，可还是怀疑性的问韩晗，道。
    “自然当真，若是他敢欺负女儿，女儿自然不会让自己受委屈。”韩晗温婉的笑了笑，道。
    其实是最近韩晗的心绪很复杂，很多事情堆积在一起，她已经要被压的喘不过气来，可是当务之急还是她妹妹的及笄礼跟帝后大婚。
    南阳王也知道他女儿不是那种吃亏的性子，所以也放下心来，笑道，“那你就快过去吧。”
    韩晗笑着应。
    翌日便是小姑娘的及笄礼，因为是未来的皇后娘娘，又加之是南朝第一名门的姑娘，所以各朝臣也愿意卖南阳王一个面子，都早早的来南阳王府捧场。
    不久之后，靖安侯府老夫人，镇国大将军府老夫人，帝王都陆陆续续来到南阳王府，可谓是热闹非常。
    原本小姑娘是极其放松的，可现在被这么多人盯着，小姑娘还是有些紧张，镇国大将军老夫人笑容和蔼，低声提醒道，“都是认识的人，溶溶不要紧张。”
    见外祖母跟长姐都在自己身边，小姑娘便坐正了身子，目光看着菱花镜，只见镜中的女子桃花满面，欲说还休，小姑娘就轻轻咬了咬唇。
    而她这般神情自然被帝王尽收眼底，秦辰眸光深邃，静静的看着她。
    “陛下，这最后一笄便交给您了。”少顷，靖安侯府老太君满脸笑容的将宫里赐下来的凤钗递到帝王的面前，一脸恭敬道。
    自古少有女子及笄之日帝王会亲自当场的，哪怕先帝跟先皇后娘娘十分恩爱，二人很早就定下亲事，先皇后娘娘及笄的时候先帝都没有过去，这满堂之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羡慕韩二姑娘呢。
    秦辰轻声一笑，伸手将那凤钗接了过来，随着他的动作，小姑娘一颗心也提了上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那跟凤钗已经插到了她的发髻上，只听帝王压低着嗓音，道，“妹妹今日极美。”
    小姑娘羞靥泛起红晕，随着帝王退后一步，众人大喊，“恭喜韩二姑娘及笄。”
    《史策》记载:
    新帝登基第一年初夏，南阳王府二姑娘及笄，因是家中掌上明珠，所以及笄礼轰动一时，后人为之效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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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间回到皇宫之后，帝王便陷入了一场梦境。
    永定三年，中宫一族被流放边疆，太子秦辰被南阳王带回了南阳王府。
    秦辰自小聪慧，虽然当时只有五岁，可是他知道所有的事情，因此小小年纪便十分沉默，自从到了南阳王府之后也不开口说话，即便他知道南阳王是个好人。
    这日，南阳王来见他，神情复杂的与他说了很多事情，可是话说到一半的时候，一个丫鬟匆匆忙忙的跑过来，她一脸的焦急与紧张，对南阳王道，“王爷，二姑娘知道怎么回事，自晨起就啼哭不已，奶娘怎么哄都哄不好，现在姑娘嗓音都哭哑了，奶娘担心再这样下去姑娘会生病，所以特地派奴婢来请示王爷。”
    秦辰知晓这是南阳王府最小的妹妹，之前母后在世的时候还跟他提起过这位妹妹，南阳王听完直接站了起来，脸色铁青，威严尤甚，“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早点说。”
    后来秦辰才知道小姑娘自出生起就不喝母乳，所以身子一直都不好。
    “奴婢……”那丫鬟也是吓着了，颤颤巍巍的说不出话了。
    南阳王伸手揉了揉发疼的额头，克制着心中的怒火，刚准备跟秦辰说话的时候，秦辰淡淡开了口，“我随王爷一起去吧。”
    南阳王虽然不知道他为何做出这般举止，但见他开口说话，心里觉得欣慰不已，哪会不肯答应，笑着应道，“好。”
    秦辰便随着南阳王一起去了小姑娘的海棠苑，据说南阳王妃曾经甚爱海棠，所以在南阳王府的每一个角落都够看到海棠花的影子。
    这是秦辰第一次见小姑娘，白白嫩嫩的小姑娘被奶娘抱在怀里，眼眶红的像一只小兔儿，见到他跟南阳王过来，就挥舞着小手，嗓音娇糯，含糊不清的喊，“抱……”
    也不知是让南阳王抱，还是让秦辰抱，那一刻，秦辰愣在原地。
    此后许久，秦辰都没有见到那娇娇糯糯的小姑娘，直到那日，雷鸣交加，丞相府跟宫里的贵妃向他出了手，南阳王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即便是认义子，丞相府还是认出了他的身份，那日，秦辰想的是就这样一了百了算了，也省的南阳王府平白无故的为他瞻前马后。
    可是就在最后关头，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小姑娘跑了进来，那是秦辰生命中的一束光。
    醒来之后，秦辰首先见到的是南阳王，他嗓音嘶哑的想要开口，南阳王却阻止了他的动作，笑道，“放心吧，有为父跟南阳王府在，贵妃娘娘跟丞相府定不能伤你分毫。”
    原来在秦辰昏迷的这几日，南阳王跟帝王君臣对峙，誓死维护中宫跟国舅府的清白，所以宫里没有对秦辰出手。
    可是秦辰开口的第一句话是问，“她呢？”
    “你是说那个小丫头，平日就跟她说让她不要了乱跑，她偏要乱跑，这现在跑的好，就差瘸了两条腿，不过她这闹腾的性子也确实要治一治，要我说，走不了路更好，省的到处玩闹。”南阳王冷哼一声，捏着胡须道。
    秦辰知晓南阳王是为了让他安心，可是他又怎能让小姑娘平白的为他受过，那日，秦辰就发誓未来一定要护小姑娘周全。
    也是在那一日，秦辰开口喊南阳王“父亲”，当时的南阳王愣了许久，数年之后才明白其用意。
    【回忆完】
    卯时，帝王恍惚间听到外面有声音，“陛下……”
    “陛下。”
    秦辰揉着额头，嗓音温凉，带着些许冷淡，“何事？”
    常公公动作顿了顿，往日陛下可是准时起身上朝，怎么今日倒是看着不太对劲的样子，想来是昨日去参加韩二姑娘及笄礼的缘故，常公公微微笑了笑，解释道，“陛下，到了该上朝的时间了。”
    “嗯。”秦辰姿态清华的起了身，上朝之前，帝王脚步一顿，眉目之间漾出几分笑意，还有三日他就可以迎娶他的小姑娘了。
    第七十九章 共白首==
    帝后新婚前一日, 凌芷含站在南阳王府前，端看着这偌大的南阳王府，眉眼浅笑，若是韩卿还在的话, 对于这桩婚事应该是很赞成的吧, 如今距离当年韩卿身死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四年, 但是在这十四年当中, 凌芷含一直没有忘记他, 曾经那般清风卓越的少年公子，不应该被别人埋藏在心底里。
    “芷含姑娘，您怎的不进去？”出去采办东西的丫鬟走进来, 看凌芷含一个人站在外面, 丫鬟有几分不解，轻声问凌芷含，道。
    “我这就进去。”凌芷含点头笑了笑，道。
    彼时韩晗正低声跟小姑娘说些什么，两个都是容貌当世少有的姑娘, 所以光是看着就美艳不已，凌芷含走过来的时候微微挑了挑眉，笑着问, “阿宁这是在跟溶溶说什么呢？说的这般高兴。”
    “芷含姐姐, 你来了。”小姑娘一脸高兴的站起身，问凌芷含，道。
    “溶溶妹妹明日成亲, 姐姐今日自然要陪着你, 这不刚下完朝姐姐就过来了, 怎么妹妹瞧着不太高兴的模样？”凌芷含笑着点了点小姑娘的眉尖, 道。
    韩晗笑着摇了摇头，对凌芷含道，“芷含你来的正好，小姑娘正害羞呢，你既然来了，那就再好不过了。”
    “哦？溶溶妹妹莫不是担心明日你与陛下的洞房花烛夜，其实陛下待妹妹一向宠爱，你到时候只需要睡着就好，其他的就交给陛下了。”凌芷含拿起手帕掩了掩唇角，难得的笑了笑，道。
    这紧张自然是在所难免，宫里其实也派了女官下来，但是依着帝王对小姑娘的疼爱，凌芷含觉得倒是不用太担心这个问题。
    “芷含姐姐跟姐姐就是故意打趣我。”小姑娘举止娇俏的跺了跺脚，道。
    韩晗抿唇轻笑一声，与凌芷含道，“瞧瞧，我们还没说两句她倒是先恼上了，我跟你芷含姐姐这不是教你明日床笫之间该如何做，也是怕到时候陛下不知轻重伤了你，你怎么还先恼上了。”
    当日韩晗嫁给谢宴的时候两人是立下了约法三章，所以当天晚上她跟谢宴什么都没有做，但陛下待小姑娘那是不一样，若是帝王愿意忍的话，当日也不会直接相逼，而她们南阳王府作为臣子也不敢反抗。
    “反正我不想听两位姐姐说这个。”小姑娘一脸娇憨，坐着捂住自己的耳朵，道。
    韩晗跟凌芷含齐齐笑了起来，韩晗道，“既然妹妹不想谈起这个话题，那我跟你芷含姐姐就先不说了，不过等到了明日晚上妹妹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小姑娘脸红的滴血，凌芷含笑得乐不开支，对韩晗道，“阿宁你可别再欺负我们溶溶了，我瞧着都快要心疼了。”
    “芷含还是先坐下来吧。”韩晗自然知道小姑娘脸皮薄，肯定经不起这么打趣，她抬头看向凌芷含，轻声笑道。
    凌芷含便坐了下来，问韩晗，“对了，明日婚礼上的事宫里肯定都安排好了，倒是南阳王府这边，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吧。”
    “宫里没有问题，我们南阳王府自然也没有问题，芷含无需担心。”
    韩晗做自然是没有问题，凌芷含轻声笑了笑，道，“有阿宁在，肯定是出不了什么差错。”
    如今几个人这般姿态悠闲的喝着茶，倒是让凌芷含想起年少时候无忧无虑的时光，那个时候韩卿就像是一个大哥哥，不管什么时候都护着她们，而她们就成日里捉捉蝴蝶，然后到处找可以消遣的东西，因此每次上课都要被宫里的太傅教训，而那个时候韩卿就会出来护着她们。
    可是转眼之间，她们这里面最小的妹妹都要出嫁了。
    “大小姐，二小姐，小国舅来了。”正在众人感慨的时候，一个丫鬟从外面匆匆忙忙的走进来，对着小姑娘跟韩晗开口，道。
    “让小国舅进来吧。”几人都有些诧异，还是韩晗最先反应过来，笑着开口，道。
    凌芷含忍不住感叹，“小国舅也是将溶溶妹妹当成亲妹妹看的，这成亲前一日还特地过来。”
    韩晗心尖一颤，云承做什么事都让人挑不出错来，可也正是因为他这等清风霁月的姿态，让他做不出夺人之妻的事来，而她足够了解云承，同样也足够了解谢宴，所以光是想到这件事，韩晗就心力交瘁，而且她总是感觉这两日她的胃总是在翻涌。
    “是，大小姐。”丫鬟笑着答应，不一会儿小国舅云承就走了进来，他穿着月白色衣裳，笑着走过来，道，“溶溶妹妹明日就要出阁了，我也算是溶溶妹妹半个兄长，特地来向溶溶妹妹道个喜，陛下那边有令，明日我送妹妹出阁。”
    云承年少时出入南阳王府，也算是小姑娘半个兄长，帝王定下他作为小姑娘兄长并送小姑娘出阁，也是帝王对云承的倚重。
    “那就多谢云承哥哥了。”小姑娘心里自然是高兴的，她对着云承福了福身，笑道。
    云承点头答应，这才看向韩晗，道，“阿宁怎么看着有些许憔悴？”
    韩晗刚想开口，云承却是直接走到了女子面前，轻轻蹙了蹙眉，问，“阿宁不会是有身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