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乔宇默默地拿出测阴值的工具，刚拿出来就发现显示屏上的数字一直在跳动，来来回回地跳动，医院的阴气重是毫无疑问的事实，可是工具还没有强大到可以测度整个医院的阴值。
    工具是跟着自己的位置来的，简单来说就是这间病房的阴值，乔宇在病房里没有发现其他鬼魂，那么，这股浓烈的阴气是从哪里来的？
    乔宇的目光落在病床上的小燕华身上，默默地往前走了几步，直接蹲在病床边上，然后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地把口袋里的工具挪出来瞅了一眼……
    白颖珊正在逗小燕华玩，小孩子对长得漂亮的姐姐都没有抵抗的能力，马上小燕华就重新钻出被子，和白颖珊玩闹起来。
    乔宇默默地站起来，然后退后，手里的工具也顺势塞进裤子口袋里，表情却不怎么安好。
    他的神情没有逃过黄轩的眼睛：“怎么了？”
    乔宇打了个手势示意出去说话，两人找借口去了楼梯间，一进去，乔宇就直截了当地说道：“不太对劲，小燕华的身上阴气过重。”
    黄轩不以为然地说道：“我听说久病的人身上的阴气值会重一些，只要多晒晒太阳就没事了。”
    “可是达到-100以下，这不正常。”乔宇说道：“活人身上的阴气再重也不可能达到这个数值，黄轩，小燕华是怎么醒过来的？”
    黄轩沉默了：“你曾经说过我和南哥身上的死人味浓，所以阴气也重，病房里一个久病的人，两个经常接触死尸的人，这些都有影响。”
    乔宇看着黄轩，长久地不说话，黄轩叹口气，握起拳头：“我不希望南哥再失望。”
    “但也要面对现实。”乔宇沉声道：“现在的情况有些微妙，我必须实话实说，你先告诉我小燕华之前的情况，这几天你一直没有露面，肯定陪在医院。”
    “我们从南方回来的当天我们就到了医院。”黄轩说道：“让嫂子避开，我们把子夜草磨碎了连同草籽一起给小燕华喂下去，整个过程并不容易，有护士查房，我们需要避开他们的眼睛，还要保证小燕华在脱离营养液的情况下安全，小燕华处于昏迷状态，喂食很艰难。”
    乔宇点头：“我懂，他没有自动咀嚼的能力。”
    “是南哥嚼碎了一点点喂下去的。”黄轩说道：“在他身上，我看到了如山的父爱，乔宇，我们都是从小没有爸爸在身边的人，你应该懂我的感受。”
    两人第一次以这么平和和严肃的口吻说话，乔宇点点头：“我懂。”
    “喂下去的第一天，小燕华没有一点反应。”黄轩继续说道：“我和南哥、嫂子轮流守在病床边上，仔细观察小燕华的反应，本来都要绝望了，就在刚才你和我通话的时候，南哥打来电话，说看到小燕华的手指动了一下。”
    乔宇冷静地说道：“长时间昏迷的病人，有时候也会因为外界的刺激产生一些抽搐性的行为，那是神经的正常反应。”
    “今天有所不同。”黄轩解释道：“我来医院后，小燕华的手指一共动了七次，而且是双手都在动，不同的手指，当时的情况，有点像电击后的感觉。”
    乔宇仔细品味着“电击”两个字，黄轩说道：“下午的时候，小燕华突然发出呓语。”
    “他说了什么？”乔宇问道。
    “听不清楚，就是发梦时的含糊的声音。”黄轩说道：“那个时候我们已经感觉大有希望，但一直沉住气没有通知你们，直到刚才，小燕华睁开眼睛，而且叫了一声妈妈。”
    乔宇闭上眼睛，又用手不停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不对劲，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该死，我怎么就是想不到呢？”
    黄轩盯着乔宇的一举一动，见到他死死地闭着双眼，而且眉头都皱成一个川字，心也提了起来。
    黄轩认识乔宇也有一阵子了，心里清楚乔宇虽然平时说话吊儿郎当地，而且时常率性而为，但他在关系重大的事情上绝不含糊，这个时候看到他这个样子，黄轩也心急如焚。
    终于，乔宇停下脚步，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黄轩：“帮我一个忙。”
    乔宇从包里掏出一张符纸，咬破手指在上面画了一个符，是以前从未见过的形状，黄轩问道：“这是什么？”
    “生符。”乔宇说道：“符也分阴阳，生符也叫阳符，你把这张符纸找机会放在小燕华的身上，身体的任何部位都可以，你和他亲近不会引起燕哥的注意，我和燕哥认识时间不长，贸然行动怕他们看出端倪。”
    黄轩点头：“我懂了，可以折叠吗？现在这么大张，目标太大。”
    乔宇也点头：“可以，你就是揉成一团也没有问题。”
    两人商量了细节，重新回到病房，燕南狐疑道：“你们俩去哪了？”
    “乔宇这小子上个洗手间都让人陪着。”黄轩淡定地说道：“躁死人了。”
    燕南对两人较劲的事情一清二楚，马上打消了怀疑：“你们两个不要有事没事就吵，好了，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你嫂子留在这里就行了，回头打包回来。”
    阮梅交代道：“小华现在只能吃流食。”
    燕南爽朗地说道：“放心吧，我全记在心里了，等我们回来。”
    黄轩瞅准时机，将那团符纸捏在手心里，然后摸了了下小燕华的头：“小华，一会儿哥哥和姐姐再来看你。”
    符纸触到了小燕华的额头，乔宇看得分明，心里舒了一口气，四人走出去后，依然淡定地保持距离，直到要进饭店的时候，黄轩将那团符纸塞进乔宇的手里，然后走了进去。
    乔宇没进去，走到一边打开符纸，看到符纸中央已经成了黑色，乔宇骂了一声：“见鬼了！”
    燕南冷不丁地探出身子：“乔宇，你还不进来？”
    乔宇嘴里叫着“来了”赶紧进去和三人会合，餐桌上，燕南的兴致很高，还主动提出要喝两杯，黄轩要开车不能喝，乔宇主动提出陪酒。
    酒过三巡，燕南红着眼睛看着乔宇，舌头打着结：“你们在瞒我什么？”
    第73章 三分毒，菌
    乔宇的心一激零，乐呵呵地说道：“燕哥，你喝多了。”
    “不，我没有喝多。”燕南说道：“我拿你们当兄弟，你们有事不能瞒着我，刚才我看得清清楚楚，你藏了什么东西，拿出来！”
    黄轩见势不妙，赶紧说道：“南哥，你真喝多了，一会儿护士不让进病房就麻烦了，咱们打住吧。”
    燕南倏地站起来，拍着桌子说道：“你们拿我当大哥，就不要瞒着我！”
    乔宇心里塞得难受，也猛地站起来：“我他妈的自己都没弄清楚怎么回事，怎么告诉你！”
    “乔宇！”黄轩怒斥一声，四周的吃客纷纷侧目。
    白颖珊不在状况内，默默地看着三个大男人剑拔弩张，她往四周看看，招手叫来服务生买单，燕南怒道：“我请客，谁敢和我抢，我和谁急！”
    白颖珊笑了：“我没打算抢，燕南哥，你的钱包先拿出来吧。”
    燕南买完单，乔宇已经满脸通红，白颖珊扶着乔宇，黄轩扶着燕南，四个人踉踉跄跄地走出饭店，没有回到病房，而是来到停车场，上了车。
    白颖珊转身去买醋，乔宇和燕南一人喝了几口，醋的强大酸度让两人清醒了一些，白颖珊没好气地说道：“现在可以好好讲话了吗？”
    燕南抹了一把额头，无力地闭上眼睛：“可以了。”
    白颖珊又回头问乔宇：“你呢？”
    “我压根就没醉，我去，醋太酸了。”乔宇恢复了本性，不停地舔着嘴巴。
    燕南闭着眼睛说道：“我这个人虽然五大三粗的，可是心思还算细，你和黄轩偷摸着出去的时候就感觉不对劲了，刚才临走的时候，黄轩突然摸了小华的头，这不是黄轩的风格，黄轩不喜欢和孩子亲近。”
    黄轩尴尬道：“我只是不喜欢皮肤上的接触。”
    “我知道，但是你突然摸小华的头，我就知道不简单，刚才在饭店里面，我看得清清楚楚，你往乔宇的手里放了东西。”燕南说道：“是什么？”
    乔宇用头撞了一下车窗户，掏出那团东西扔在燕南的怀里：“是活符，可以短时间增强活人身上的阳气，反过来用，可以测试活人身上的阴气有多重。”
    “黑了这么多，什么意思？”燕南问道。
    “只是碰了一下小华的额头就黑了这么多，再加上我刚才测定的阴值大小，小华身上有九成阴气，只剩一成阳气。”乔宇说道：“不符合常理。”
    燕南摸着自己的头，酒意彻底消失：“一成阳，九成阴？这和死人有什么区别？”
    “有，小华依然活着。”乔宇说道：“这是不变的事实，但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无法预测，子夜草本来只是传说中的东西，它的药效和毒理性我们并不清楚。”
    “是药三分毒，我听说过。”燕南的眼睛突然亮了：“但是你说小华现在依然活着，是不是？”
    “他能呼吸，能说话，当然是活人。”乔宇说这番话的时候，心里一直在抖，妈的，哪里不对，究竟哪里不对劲？
    燕南心满意足地说道：“这样就足够了，我要去陪我的小华，先上去了。”
    燕南推开车门，脚步不稳地离开，乔宇百思不得其解，抓抓头说道：“提到子夜草的医书在哪里？”
    黄轩一愣：“应该还在。”
    “走，快去看看，我总觉得这里面有点事。”乔宇说道。
    黄轩二话不说开车回去，回到楼上，猛地想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然后加快脚步走进书房，拉开抽屉，取出那本旧医书！
    真是后怕啊，当天燕南说要放弃，把这本手记扔在这里，自己当时直接扔进了垃圾筒，多亏临时起意，捡起来放在这里！
    黄轩将这一段按下不表，三人拿着医书到客厅研究，“这本医书是燕南大哥在旧书店里发现的，作者不是什么名医。”黄轩说道：“依我看，作者应该是个对草药格外了解的人。”
    乔宇匆匆翻了几页，点头说道：“里面都记录了各种药草的药理，大概可以治什么病。”
    “李时珍写过《本草纲目》，里面有大量的草本知识。”白颖珊说道：“可是这本医书里面记录的都是一些从来没听说过的草本，你们看，月关草，风果，子夜草，这些闻所未闻。”
    重点在子夜草，翻到那一页，三个人把短短的介绍看了好几遍，每个字都不放过，乔宇最终锁定一句话：“生于尸中，死气催生。”
    短短的八个字让乔宇豁然开朗：“尼玛，上当了。”
    黄轩催促道：“快点说正题，不要讲没用的。”
    “你们想想，子夜草是先人吞了子夜草的草籽，然后在人死后长在死人身体里的。”乔宇说道：“有些东西喜欢偏阴的地方，子夜草却只能在地下潮湿，而且死尸的血肉里养大，有一点，子夜草的根不需要长在泥土里。”
    白颖珊明白了：“扎根于尸体的腐肉，靠着腐肉的养份成长……”
    黄轩的脸色一变，迅速打开电脑搜索起来，“尸毒，一般有两种解释，一种是死人咽下专门的毒药，毒药在身体里形成保护作用，以防盗者，一旦碰触尸体，会喷射出毒物，轻则毁容，重则夺命。”
    “还有一种，尸毒是指细菌和霉菌的结合体，是超难对付的病毒。人死后就成了一个大的细菌培养基。各种细菌繁殖的较多，再接触腐败尸体的人容易被感染……”黄轩说道：“所以，子夜草其实是吸收了各种细菌长成的。”
    “换句话说，子夜草本身就带有病菌，现在因为某种未知的病菌反而让小燕华苏醒。但是，它毕竟是一种病菌，会对小燕华造成未知的影响。”黄轩说道：“所以才会出现阴气过重，一成阳，九成阴的现象。”
    乔宇默默地点头：“道理上讲是这样，但问题是一直持续这样的体质，会怎么样？”
    “会怎么样？”黄轩和白颖珊不约而同地问道。
    第74章 骗子，小蝉
    乔宇看看黄轩，又看看白颖珊，摇摇头：“不知道。”
    两人的身子同时往后一仰，不耐烦地说道：“滚蛋！”
    “擦，你们两个真没良心，我好心好意地提醒你们，居然和我爆粗？”乔宇说道：“活人身上阴气太重就是生病，一成阳，九成阴，更是重病，结果其实大概想得到。”
    “有办法吗？”黄轩刚说完，想到乔宇的尿性，马上说道：“我会付钱。”
    乔宇打了一个响指：“有钱收当然好说，但是我能做得不多，这回就算了，现在要给小燕华多吃增添阳气的食物，平时在身上佩戴阳符增加阳气，假以时日阳气一定会上升。”
    “持久战。”黄轩双手抱在胸前说道。
    乔宇摸摸鼻子：“我低估了燕哥，看上去跟尊铁塔似的，怎么那么机灵？”
    “在泥里和死人讨东西的没有笨人。”黄轩不屑地说道：“你低估他，那是你高瞧了自己。”
    “少来，刚才你有份的。”乔宇毫不退让：“得，这几张阳符你先带给燕哥，让小燕华随身带着，还有，我会列出一份阳气较重的食物清单，以后饮食上加以侧重，至于其它的嘛，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乔宇唰唰地写下一行食物的清单，白颖珊有些意外，乔宇的字写得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