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

    可是这光芒实在是太过微弱渺小，完全没有任何杀伤力。秋叶轻蔑一笑，好像庞然大物看着一个弱小的生物在垂死挣扎。
    下一秒空气被压缩凝聚，压向鹰钩鼻子，重力好像增大了好几倍，他被压得趴在地上，连头都抬不起来。
    这个空间里所有的元素都在他的掌控之内，此刻他是这里的至高无上的王！
    鹰钩鼻子这才意识到不对，丢下长刀，奋力朝外爬。
    重力越来越大，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几乎要将他碾碎。咔！胸骨被压得断裂了一根，扎进他肺部，他抽着气就好像破了的风箱。
    他惊恐万分，不管不顾地扒着双手，可只能勉强挪动一点点。
    秋叶慢慢地向他走来，笑容逐渐加深，金色的眼眸不停地抖动。
    鹰钩鼻子匍匐在地上再也前进不了半步，身上不断爆出骨头被压断的声音，吐出一口口鲜血。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响起一声金属被利剑划开的锐响。
    房屋的大门断成两截倒在地上，门口站着一个手持黑剑的人，阳光从背后照在他身上，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一头金发耀眼璀璨。
    凤起看到屋里血淋淋的惨状，再看到秋叶怪异失控的模样，先是惊了一下，但很快冷静下来，握紧剑柄。
    “秋叶，醒醒！”凤起中气十足地喝道。
    秋叶的眼睛骤然收缩了一下，瞪着门口的人，眼睛里的竖线更是细得几乎看不见，这是遇到危险时高度紧张的状态。
    他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声响，指甲弯曲再伸展，好像随时随地会扑过来割断凤起的脖子。
    凤起小心翼翼地前进，摆出防御的姿态，放软了声调：“秋叶，是我，不要怕，已经没有事了。”
    秋叶的眼睛抖得更厉害了，高频率地收缩，好像内心深处正在剧烈挣扎。
    “把剩下的交给我好吗，放松。”凤起好像在安抚一只发狂的猛兽，小心警惕又温和劝抚。
    可能是凤起太着急的缘故，秋叶忽然后退一步，低吼了一声，双手紧绷骨节暴起。
    凤起停下脚步，没有犹豫，干脆收起了武器，招了招手：“过来，我不会伤害你的，快醒醒，秋叶。”
    秋叶连连后退，但身上的气势减弱了许多，紧张的肌肉开始放松。
    “过来吧，秋叶。”凤起张开双臂，“你是我这辈子最珍贵的人啊。”
    一句话像是触动了灵魂，秋叶怔在原地，他急促喘息着，指骨又发出爆裂的声音，指甲慢慢缩了回去。
    狂暴的气焰开始消退，他眨了几下眼，金色退去，又恢复成原来纯净的黑色。
    空洞的眼神渐渐有了焦点，他摇晃了一下身体，虚弱地摔倒。
    在他即将倒在地上瞬间，凤起箭步上前，稳稳地接住，将他搂入怀里。
    “凤起？”秋叶艰难地抬起头，看着抱着他的人。
    “嗯，是我。”凤起收紧臂膀。
    “你怎么来那么晚？”黝黑的眼眸凝视着眼前的人，仿佛一不小心他就会溜走。
    凤起迎视着他的目光，望向他眼眸深处：“对不起。”
    秋叶笑了一下，梨涡浅浅迷人，虚脱地把头靠在了他肩膀上。
    凤起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这个举动是最温柔的安慰，秋叶表情舒缓安心，再度闭上眼睛，一下子陷入昏睡。
    那个鹰钩鼻子的男人还躺在地上呻.吟，他的内脏被压碎，四肢被折断，但又一时死不掉，断裂的骨头刺穿他的肺部，无法吸入空气。
    凤起收起刀落，黑剑出现在他手中，穿透他的心脏，使他彻底断气。
    紧紧抱住怀里的秋叶，轻轻将他放在沙发上，脱下外套盖在他身上，捋了下他额前汗湿的碎发。
    这时他才有空仔细看屋里的状况。
    根本就是一个修罗地狱，随处可见碎裂的断肢，惨死的尸体，墙壁上地板上窗户上，鲜血像倒灌的河流一样到处都是，浓重的血腥味凝聚在屋子里。
    大部分尸体都是一击毙命，要么捏断脖子，要么刺穿要害，完全是压倒性的强势。
    秋叶刚才的模样停留在脑海里，金色的眼睛，利刃一样的指甲，根本就不是一个正常人所能拥有的。
    真的是魔龙人吗？凤起疑惑了一下，但并没有多在意，不管是什么，都是自己珍爱的。
    他的身上多处皮肤裂开，鲜血还在渗涌，尤其是他的脸上和手上，龟裂的皮肤狰狞恐怖。
    一定很疼吧？
    凤起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不顾他身上的污秽的血腥，俯身在额头上亲吻了一下。
    随即又把他的手握在掌心里，抚摸着他的手指。
    指甲已恢复正常，但指甲缝中肮脏不堪，甚至还带着碎肉。
    凤起在这幢房子里转了一圈，找到一块毛巾沾湿了水，替他仔细擦拭。
    一根一根手指仔细地清洗，他的动作小心翼翼轻轻柔柔，就像在呵护什么珍贵易碎的宝物，一点一点把血污抹去，每一寸肌肤都不放过。整整两世，他都没有做过这么温柔细致的事，从一只手再到另一种手。时间在这一刻停止，外界的一切都不存在了，全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所以的事情都可以不关心，只需要专心致志地照顾眼前的人。
    白皙的肌肤重新显露出来，还是那个干干净净的秋叶，能吸引他所有注意力的秋叶，静静地沉睡着。
    凤起轻抚了一下他的黑发，紧紧握住他的双手。
    ☆、第82章
    秋叶再一次睁开眼睛，已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躺在柔软的床上，被血水浸透的衣服已换下，身上穿着干净的衬衫，还散发着淡淡清香。
    他微微偏过脑袋，凤起正坐在身边摆弄一个通讯器，金色的短发在阳光下干净利落，俊挺的侧脸线条清晰，适合静静地欣赏。
    那污浊血腥的记忆恍如隔世。虽然当时他没有意识，但狂暴的行为都停留在脑海里，他就像个旁观者一样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他记得自己的身体又发生变化，这回不但是眼睛，连手都变异成锋利的凶器，他就像一个猎食者，把那些绑匪一个个玩弄于鼓掌，杀死他们易如反掌。
    视线再次回到凤起身上，凤起已收起通讯器坐到了他边上。
    他温暖的手插入秋叶的发间，轻揉他的头发，蓝色的眼眸温柔似水，低下头，一个亲吻印在唇间，深情地占有着他的唇舌，细细地吮吸碾磨，唇齿依偎。
    浅尝辄止的一个吻，秋叶喘了一下气，握住凤起的手掌：“你都看见了？”
    凤起眨了下眼，嗯了一声。
    秋叶局促地动了一下身体：“是不是吓到了？”
    凤起想了想，又嗯了一声。
    秋叶顿时恼了，翻着眼皮说：“你不是说过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都会喜欢我的吗？”
    笑意在凤起唇边绽开：“嗯，眼睛很漂亮，是你喜欢的金色。”
    秋叶窘迫不已，拉着凤起的手，勾住他的脖子把他往下拽，凤起缠不过他，干脆躺在他身边，将他搂在怀里。
    “我是一个怪物。”秋叶抱着凤起低声呜咽，“我杀了他们。”
    “助纣为虐的人不需要同情他们。”凤起劝慰，“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吗？”
    秋叶摇头：“埃德蒙死的那天，我也变过，但那时只是眼睛，而且意识还清醒。”
    凤起拍了拍他：“你知道原因吗？”
    “我要是知道还会愁成这样吗？”
    秋叶举起双手看着手背，他有极强的自愈能力，尤其是在昏睡一场后，被绑匪殴打的伤已好得差不多了，龟裂的皮肤开始愈合，但是一道道红肿的伤疤布满皮肤表面，纵横交叉，狰狞丑陋。手上尚且如此，更别提脸上了，他小心地摸了摸脸，摸到凹凸不平的肌肤。
    “别摸，小心感染。”凤起抓开他的手。
    “是不是很丑？”
    凤起安抚性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盯着他的脸出神地看了许久，似乎想到了什么？
    莫非那张银色面具就是为了遮掩这些疤痕？
    秋叶被他看得毛毛的，谁都不希望自己丑陋的样子被喜欢的人这么看，推了凤起一把：“别看了！”
    凤起沉默片刻：“是我不好，如果我早点找到你把你救出来，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是苏彤阳打电话给我，说你过了点还没回宿舍，我就出来找你。后来追踪到绑走你的舰船，一路追到这里，我一下船就感觉到你内心十分狂暴焦躁，既然通过精神纽带感应到你的位置。”
    秋叶听着发现了一个关键的词：“船？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有船。”
    凤起定定地看着秋叶：“我们已经不在帝都星了，我们现在在帝国边境的德雷星。”
    什么德雷星？听都没有听说过的小星球！
    秋叶猛然想起一件大事，他的炼金师考核！
    他掀开被子就要起身，被凤起一把拉住：“你干什么？”
    秋叶心脏狂跳，他几乎已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但还不愿意面对，颤抖着声音说：“我……我要去参加炼金师考核……”
    凤起眼神一暗，秋叶的心跟着一沉。
    “放开我……我要去考核……”秋叶挣扎了一下，如同上岸的鱼。
    “晚了。”
    秋叶脑中轰的一声。
    凤起淡淡道：“你被他们绑走就飞了一天一夜，杀掉他们后你又昏睡了整整三天，炼金师考核已经结束了。”
    “不可能……不会的……”秋叶犹还不敢相信。
    凤起递上通讯器给他看时间，秋叶瞄了一眼便不想再看。
    晚了，结束了……他的考核完全被毁了……
    秋叶倒在床上，抬起胳膊挡住眼睛。
    “不要紧的，我们明年再考。”凤起安慰。
    秋叶哑着嗓子：“你不明白的，这对我来说很重要，你不明白的……”
    凤起没有追问只是默默地陪在他身边。
    “你也没有考核？”秋叶问。
    “是的，一听说你失踪我就出来找你了。”
    “你是不是知道是谁绑架我的？”秋叶拿开遮在眼睛上的胳膊，眼睛里满是血丝。
    “是法斯特。”凤起冷声道，“多米尼来提醒我我就猜测可能是他，后来我又在绑匪头目的通讯器里找到他们的联络记录，是他没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