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繁花似锦，似乎永远不会暗淡的街道，人声鼎沸围在一起讨论着刚才发生的事件。整齐的行道树，阶梯旁边的花圃安安静静观察着看似平和的城市表象。不远处的东京铁塔闪烁着红色的光点，透过两旁高级写字楼的玻璃落地窗，还能看见忙碌的人影。
    莉莉丝被凛牵着，默不作声踩在石路上，脚掌能感受到白日里阳光烧灼过的痕迹，有些温暖，有些粗糙。
    「前面就有店卖鞋子，是坚持一下走过去呢，还是我抱你过去？」
    「走」
    「被我抱着很让你害羞吗？」
    「饶了我吧」
    有这么一瞬间，莉莉丝觉得她和凛在调情。久远的回忆被勾起，那种介于心碎和心醉的感受又涌了上来。十分难受，快要溢出的情绪让她鼻子一酸，但立刻被压了下去。
    没过多久，街区转角处的奢侈品专门店映入眼，钻石般灯牌闪耀着巨大门面，店前还自带宽阔广场。看见排排长椅，如见救星，莉莉丝一屁股坐在上面不愿再走。
    「嗯……我想想，莉莉丝是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太害羞不想被人看见，还是……想支开我逃跑呢？」凛手指点着下巴，微微一笑，唇边荡漾着和善的虚伪笑意。
    灯牌照亮了莉莉丝脸，她朝着他抬起头撒娇「哎哟，我脚太痛了怎么逃？你去帮我买一下嘛」
    原本以为凛会继续嘲讽她几句然后乖乖去买，可没想到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凛的笑容转瞬即逝，他双眼抬起，漆黑瞳孔中透着冷酷死死盯着她。
    「你把我给你的戒指摘了，就为了让修在你身上留下这种东西？」
    云里雾里中的莉莉丝下巴猛地被凛抓住，她不能转动头部，只好和他大眼瞪小眼。倒不是害怕，或者说是那涌上的奇怪情绪让她不再想听谜语「你在说什么？」
    没等来回答，等来了突如其来的吻。
    这个吻很激烈，凛叼着她的下唇用力吸吮，撬开了她的唇齿直接深入了舌头。推进的吻让两人的舌头交缠在一起，湿软的触感挑逗着她积累的情感。就在快要把持不住的时候，凛舌尖尖一转玩弄起她的舌钉。
    浑身一激灵，莉莉丝明白了刚才他怪异的话语中指的是什么。他不会觉得是修给她打的舌钉吧……啊，但事实更难以启齿。
    「等，等等……」莉莉丝没有很用力推他，凛倒也没有过多留恋就结束了这个吻。他双手抱着胸似乎在等她解释。
    「不是修，你应该知道他不是这种人」
    凛似笑非笑地继续说「修是什么样的人，我认为，我比你清楚100倍。我也知道他对于欲望的解决方式和你一样特殊」
    「什么意思？」
    「要说得多直白你才能听懂？」每次看莉莉丝不愿承认现实时候表现出的那种痴呆模样，凛就有些恼火「我说，你们撞号了。他也是S，需要性虐才能带给他快感，听懂了吗？」他昂起头朝着莉莉丝说。
    「额……」直白过了头，莉莉丝慌忙朝着周围看，好在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她也不是傻子，细细想来，多少也感觉到了修做爱时那份若有似无的隐忍。
    「但这真不是他给M的『礼物』」
    虽然知道不该反复向凛解释，这样会显得自己很在乎他。但无论如何莉莉丝也没办法让别人误认为她被S烙上了烙印。
    在调教师的世界中，『烙印』是给予宠物最高等级的奖赏。拥有了『烙印』的宠物，一生都不能再离开主人。
    而『烙印』实质化后，一般都以比较私密的穿孔存在。舌钉，就是一个很典型的『烙印』
    「莉莉丝居然在反复解释，这让我很高兴」凛整理了她的衣服，温柔至极地摸了摸她肩膀上的长发。他背过身侧过脸，笑容诡异「说起难以启齿的性癖的话，其实我也有。比如说……我喜欢被那种无视他人，高高在上的女人耍得团团转的感觉」
    夜晚才是东京最为热闹的时刻，店面的招牌也在此刻启动玄幻的灯光吸引顾客。
    「呵呵」莉莉丝感觉有些维持不住可以保持的上扬嘴角了，脸部肌肉在悲鸣。
    凛的侧脸一半在阴影中，一半在被灯光打得变幻莫测。他笑得比起她更像是某种从深渊苏醒的魔物，那种能够毫不迟疑地微笑着啃食着人类头骨的凶恶之物。
    「打个比方，我喜欢的人早在认识我之前就已经结婚生子，但因为某种原因一直瞒着我。那可真是太棒了不是吗？把我晾在一边的同时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和陌生男人做爱。偷情的滋味真是太叫人兴奋了。我记得有个专有名词，叫什么来着……嗯……寝取られ？（NTR）」
    「……」莉莉丝微微弯起嘴角。
    看着凛说完离开，莉莉丝总算松了一口气。即便是套着凛的西装外套还是有些敌不过夜晚的阴冷，她起身活动活动手脚。
    「哟小姐，裙子翻起来了哦」不远处传来略显轻浮的男声。
    莉莉丝下意识摸了一下屁股，疑惑不解「没有啊」等她说完发现身边已经围了叁个五大叁粗的陌生男人。
    几个人抽着烟，手臂上是大片的图腾纹身，其中一个男人忽然探头夸张地问道「诶！走近看小姐居然长得那么好看。一个人的话要不要和我们出去玩？」
    「啊？」莉莉丝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陌生人的意思。
    「小姐在这里上班的吧？我看你里面穿着波斯舞娘的衣服，要不要我们哥们几个去为你捧场呀，会舔吗？」说完还比了个下作手势。几个人越说越兴奋，带着强迫性质推着莉莉丝往街边的小巷子去。
    搭讪吗？莉莉丝很冷静的分析几个人的目的。这个事只在日本特别流行，这些人往往成群结队出没在夜晚，勾搭着女性，企图发展进一步的男女关系，但大多为一夜情。
    也许是离巷子口近了，莉莉丝的沉默不语让几个男人不耐烦，大声了起来「我们在和你说话，听见了吗？」
    「哦，听着。但有人在等我」莉莉丝对于他们态度的转变并没有感觉什么奇怪的，乖乖回答。
    「啊！？？听不见啊，臭婊子。跟我们走，敢反抗的话，当心小命不保」其中一个男人搭着她的肩膀，凶狠得朝着她大吼。
    难道分析错误吗？
    态度那么差难道是想强奸？不过就目前来看，应该没有持枪。故意露出的纹身用来威慑独身女性，用显眼的服侍和夸张的耳饰故作声势。
    分析结果就是——平日里收收保护费，在组织里连个名分都没有的黑帮底层的小混混，不成气候。
    只要再踏入一步，就到了黑暗的巷子，到那时候，就让这叁个人尝尝正义的踢裆吧。一扫刚才的尴尬情绪，莉莉丝发自内心笑了出来。
    乖巧跟着带头的男人走进巷子里。任由他的手从肩膀游移到腰部，然后是臀部，她都不动声色。
    直到周围愈暗准备动腿，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巨大玻璃碎裂的声响，莉莉丝和男人同时惊讶回头。
    巷口站着一个黑色的身影低着头，手里捏着一个碎裂的啤酒瓶。而他的脚下躺着刚才搭讪的另外两个男人。
    「你是谁……你干了什么！」身侧的男人松开了手摆出迎战姿势，惊恐万分。
    「过来，莉莉丝」凛抬起头笑眼弯弯对着莉莉丝说。笑容艳丽，犹如从深渊的暗红色冥河之中开出的彼岸花。
    却让莉莉丝起了鸡皮疙瘩。
    凛的行为与说的相反，他一步一步走到莉莉丝的身边一把抓住男人的头发，按在地上。
    随后用拳头一下又一下殴打着男人，闷哼过后男人很快便没了动静。但凛似乎还觉得不够尽兴，一直打到男人整张脸肿胀，口鼻流出大量的血液。
    「凛……别打了」莉莉丝站在一边捏着西装的下摆，开口阻止。她觉得凛这是在拿小混混撒气，而他生气的理由目前她还没有找到……
    「啊，对不起。不过再稍等一会，莉莉丝」凛回头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脸，说完卸了男人的下巴，满手鲜血从他嘴里掏出一把牙齿丢到一边。
    凛骑在男人身上，抓着他的头发拉起那张算不上是人类的脸，抵着自己的额头用阴冷的声音说「眼睛没瞎的话，就记住我的长相。那是我的女人，下次再见到她记得磕头。还有，把我对你做的事告诉你的同伴。我不怕你们来报仇，只不过到时候你们来多少我杀多少，包括你的父母亲戚，都要死」
    还剩一口气的男人，说不出话，只好留着眼泪慌乱点头。
    寒风吹拂，莉莉丝感觉额头有汗水滴落下来。此刻，她明白了狄伦成员之间关于『凛是个疯子』的传闻不是空穴来风。凛不是今天才这样的，他只是在自己面前从来不表现出自己这一面而已。
    他们回到长椅处一路无言。莉莉丝僵硬地配合凛穿上合适的钻石高跟鞋，不得不说是喜欢的款式只是稍显浮夸。
    于是想着别让气氛尴尬「真好看，看起来很隆重，可以参加婚礼时候穿的」她手舞足蹈表示着自己对于正式场合的穿着看法。
    余光无意瞥了一眼凛，发现他正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她。
    忽然生理性地打了个冷战。
    再定睛看，凛正笑眯眯地对着她点头说「嗯，那我们回酒店吧?」仿佛刚才看到的只是错觉。
    无论如何着迷这个男人，莉莉丝知道自己的立场。她始终不会把自己的家族抛弃在自私的『爱』之后。
    回酒店路上和凛有说有笑讨论着日本的发展，虽然凛并没有过多参与这个话题，不过最后也算顺利进入了君悦酒店套房。
    房间号是4828。她默默记下。
    随后用了个自己脚很脏的借口，自然而然进入了淋浴间。她穿着衣服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在水声的掩盖下拨通了修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