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

    两个孩子吃力的模仿，最后总算滑出了两个连接上的圆圈，何翩然检查后点点头，“很好，那么现在，你们按照之前滑行的轨迹，努力做到完全重合，分毫不差，刚开始很有困难，但慢慢尝试就好，不用急。”
    “就这样吗？”克洛伊问道，“不断重复，和之前的圆圈重合？”
    何翩然颔首说道：“是的，就是这样，每天都要重复，不同的步伐不同的图案，从你们这个年纪开始，直到退役。”
    两个孩子面面相觑，拉斐尔抢先开口：“风扇教练，你也是这样的吗？”
    “是的，不只是我，那边的小粉教练也是这样的，这几年，瓦莱教练也是，其他我认识的参加奥运会的选手大部分也都是这样的，即使不能保证每天，也至少会每周有规定次数。”
    克洛伊似乎有点犹豫，但鼓足勇气后还是把心里话问出了口：“你们这样不会无聊吗？”
    “有时候是挺无聊的，但是这是我们喜欢的事情，做喜欢的事情就算偶尔觉得无聊也是一样开心。”
    小孩子还不会懂这些话，他们只是茫然的点头。
    “来，我给你们示范。”何翩然踩上自己刚才滑出的痕迹，慢慢滑动，越来越快，绕了一圈后回来，两个孩子凑上去，都不由得惊呆。
    两条痕迹几乎完全重合。
    孩子只是觉得厉害而已，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样让人惊叹的技术是多少个日日夜夜多少汗水换来的。
    一个小时后，不断有来接孩子的家长走进来围在场边，他们都觉得今天的训练和往常不大一样。
    偌大冰场，十分之九由一个教练带着七个孩子霸占，孩子们高兴尖叫，跳来蹦去你追我赶，有一个小孩居然跳起来转了半圈落冰，引得家长们纷纷鼓掌。在这些孩子中间，一个滑的很慢的成年少女慢悠悠做着简单的动作，偶尔急停或是用力，动作都纯属精湛，只是看起来像是不敢发力，却也没有初学者的生涩。而剩下的十分之一，小小的角落里，一个姑娘带着两个孩子一圈圈的在转，两个孩子摇摇晃晃，家长看了很久才意识到，她们在重复同样的动作。
    “那个教练是上届奥运会冠军！何！”
    “还有亚军夏天！”
    “那个是瓦伦蒂娜吧！好厉害！”
    有家长认出了何翩然，随后又有人认出了其他两个选手，手机拍照的声音不绝于耳，伊维特步履矫健地从办公区走出来，仿佛早就意识到会发生这样的一幕，轻轻笑了笑。
    “兰波教练，这是你请来的豪华教练阵容吗？”家长见兰波出现都围了上来，兴奋问道。
    “她们不是固定的教练，今天只是来友情教学，以后这样的机会还很多，记得要帮我做宣传哦。”
    没有注意到伊维特笑容里暗藏的狡猾，只有夏天滑过这边时瞥了一眼后，无奈摇头。
    真是奸商。
    训练课结束，送走了孩子，四个人终于又聚到一起。
    瓦伦蒂娜不等伊维特开口就叫嚷：“你看到了吗！你看到了吗！我的学生可以做半周跳啦！这样之后就是一周，两周，然后是三周四周……”
    “然后他们的pcs就变得和你出道时一个水准了。”夏天说话声音轻柔，语调慢条斯理，带着她特有的仿佛什么都不在乎的淡漠表情。
    瓦伦蒂娜气得非要掰断夏天的另一个脚踝，最后还是伊维特一个响指，把她老老实实安顿下来，“好了，闹也闹够了玩也玩够了，我们说说正事吧。”
    “什么时候开始拍摄？”夏天问道。
    “明天，”伊维特说，“就在这里，摄制组会过来，到那时他们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好了。”
    “可是我们从来也没拍过，不需要提前看看脚本什么的吗？”何翩然觉得哪有这么简单，之前拍摄广告的时候准备内容很麻烦的。
    “不需要，这是导演的原话，我只是负责通知，”伊维特说道，“不许迟到，还有，夏天，记得一定要拄着拐来。”
    说完，一向高傲典雅的伊维特眨眨眼，忽然露出一个有点变幻莫测的笑容。
    何翩然明显感觉到，站在自己身边的夏天打了个冷颤。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滑行的训练方法，就是这么枯燥，我咨询了真正练习花滑的人，运动员真是厉害！
    ☆、第125章
    拄着拐杖的夏天怎么看怎么奇怪。
    “别一直盯着我看！”夏天被看得脸红,怒斥目不转睛的何翩然和瓦伦蒂娜。
    “小粉，你用拐杖走路怎么比受伤后走路姿势还要怪。”瓦伦蒂娜唯恐天下不乱地问道。
    “滑的比你快就行了。”夏天似乎很抵触这个拐杖，却迫于伊维特,不得不配合。
    摄制组在不远的地方已经忙碌了半个小时，各种设备差不多都准备就绪,一个看起来绅士英俊的中年法国男人一直在指挥他们，瓦伦蒂娜告诉何翩然和许伊，那个男人就是导演，也是伊维特的前任男朋友。
    她特别加重了前任两个字。
    “在中国,这叫郎才女貌，很般配的。”何翩然觉得他身上的气质和伊维特很相似,两个人看起来都很养眼。
    “伊维特那个性格,不是谁都受得了的。”夏天冷冷说出自己的分析。
    “抱歉让你失望了，据我所知，康迪特很欣赏我的性格。”
    伊维特的忽然出现，让三个人都吓了一跳，她对几个人讨论自己并没什么反应，脸上挂着标志性的微笑，继续说道：“三个连恋爱都没谈过的小姑娘不要学大人讨论感情问题了，快去给我准备拍摄。”
    夏天嘟哝一声什么谁也没有听清，这时伊维特的秘书走过来和她商量晚上训练课改时间的问题。
    “风扇，你拍过广告，一会儿我们要干嘛？摆造型吗？”瓦伦蒂娜因为是国家体育奖学金的获得者，在美国有规定，她是不可以接商业赞助的，所以虽然炙手可热但却没有拍过广告。
    “我的广告很简单，都不需要对着镜头说话，”何翩然想了想，“就是跳了几个动作，然后去录音棚配音说了一段广告词。”
    三个人正在聊天，导演康迪特走了过来，有礼貌的自我介绍，简单说了下拍摄的目的，“伊维特对我说想拍摄这样的片子在一些花样滑冰并不是很发达的国家播放，筹集到的资金也可以在这些地方建设公益性的冰场，让更多孩子能有机会参与到项目中，我也觉得是个很好的建议，有你们三个人的号召力，相信片子一定会成功。”
    何翩然之前就想这个宣传公益广告能在中国播放，只是不知道伊维特是怎么安排的，其中的运作她也不明白，只能听人指挥。
    “导演，我有问题。”瓦伦蒂娜高举一只手。
    “什么问题？”
    “你和大姐大是谁甩的谁？”
    “瓦莱！”
    “闭嘴！”
    何翩然和夏天异口同声。
    康迪特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伊维特和我说过，不许告诉你们这些，我很怕她的，所以你们不如直接去问她。”
    “导演，她平时就是这个样子，你别介意。”何翩然感觉亡羊补牢，谁知康迪特满不在乎地挥挥手，“我们的事情当时各个报纸的娱乐版和体育版都是头版头条，没关系的。”
    等导演走后，夏天拿拐杖的头用力戳了下瓦莱的小腿，“说话不过脑子吗！那是人家的*！”
    “可我真的很好奇啊！”瓦伦蒂娜理直气壮说道，“我不信你们不好奇！”
    “我虽然好奇，但是也不会这么问啊，”何翩然无奈扶额，“人家不愿意说就算了嘛。”
    瓦伦蒂娜振振有词说道：“我看啊，一定是导演被伊维特甩了，所以他才不好意思告诉我们！”
    她一直在纠结这件事情，拍摄间隙也偷偷自言自语，夏天懒得搭理她，专心背自己的台词，她要用俄语说这段话，何翩然很少听夏天说俄语，感觉她说起来比中文要纯熟得多。
    何翩然自己的台词写的很好，听康迪特说，这都是伊维特的功劳。
    场地准备完毕后，何翩然第一个站在镜头前，背景是冰场，她要对着镜头先叙述自己的独白，内容是中文。
    “我叫何翩然，来自中国，我是奥运会冠军，曾站在这世界最大的冰场上比赛，但我的故事是从一个简陋的露天冰场开始的，那里是我梦想的起点，也将会是你的……”
    每个人的话都类似，目的就是说出第一次爱上花滑的地方都是微不足道，但正是这些微不足道，成就了今天的辉煌。
    而那些同样拥有无限可能的孩子，现在正缺少一个机会。
    那个与梦想相遇的冰场。
    紧接着，康迪特拍了两段几个人的训练镜头，夏天被伊维特命令拄着拐杖不许乱动，她很愤愤不平，却也没有办法。
    第一天的拍摄任务结束，晚上的时候，又要给小朋友上课，用夏天的话说，瓦伦蒂娜依旧带着一群傻兔子蹦来蹦去，何翩然依旧带着两个呆头鹅转圈。
    今天何翩然带他们画了一个更难的弧线，路普步。路普步是一个大圆套着小圆，画起来时对弧线的准确度还有膝盖的控制要求更高，两个孩子画的歪歪扭扭，何翩然一次次纠正。
    他们在做图案训练，一旁夏天也在靠这种方法恢复伤腿的刃感。
    “教练，你看瘸腿姐姐也在画圈圈！”拉斐尔指着夏天说道。
    “你刚刚说什么？”夏天耳朵很灵，立刻瞪过来，看得拉斐尔惊慌的躲在何翩然身后。
    夏天因为受伤，脚踝不敢发力，确实在冰面上一瘸一拐。
    “不能这么说！”何翩然知道夏天最讨厌人家说她的伤腿，赶紧把孩子藏在自己身后，“他瞎说的，没有笑话你的意思！”
    夏天走到三个人面前，目光如刀，两个孩子都吓得缩在何翩然身后，大气不敢喘。
    “那个……”
    何翩然正准备再替两个孩子道歉，谁知夏天瞥了眼冰上的图案，转身绕出一个路普图形来，没有停顿，第二个轻松重叠，然后扬长而去。
    克洛伊和拉斐尔凑过来，表情惊愕，瞬间充满挫败感。
    输给了残疾的姐姐实在太伤心！
    何翩然无奈苦笑，夏天争强好胜连小孩子都不放过，要是瓦伦蒂娜的学生嘲笑她，她是不是回身就跳个路兹三周出来，也不顾自己的伤了。
    拍摄的一周时间，晚上都是由几个人作为教练指导，而伊维特的分手之谜到临走时还让瓦伦蒂娜耿耿于怀。
    “我一定会搞清楚的！”她发下誓言后昂首阔步去登机，留下一脸鄙夷的夏天和哭笑不得的何翩然。
    “对了，你现在恢复的很好，两个月后可以比赛吗？”何翩然转身问道。
    “现在的情况应该能够赶上世锦赛，不过，你真的希望我参加？”夏天说话永远一针见血。
    何翩然明白她的意思，淡淡一笑，“当然，就像你当初非要来中国杯比赛，不就是为了和我同场竞技吗？结果我临时被安排到了日本站，你还特意去找我挑战，你忘记了？”
    夏天黑历史被掀开显然脸红，但她强装镇定，冷冷说道：“我是以为你害怕。”
    “可是我那个时候还不认识……”
    “好了不说这个话题了，我要去登机了，你保重。”
    走起路来已经没有任何问题的夏天拎着行李转身就走。
    “想想，已经五年了啊……”何翩然在她身后低声说道。
    夏天顿住脚步，背对何翩然，停了一会儿却没有回头，在广播温润的女声催促下，继续向登机口走去。
    返回国内后，何翩然再次回到长白山，许伊抓住她就差哭了出来，“你不在，沈思简直就把折磨你的精力全都压在我们身上，我的腰都要被她掰断了！”
    “你柔韧性那么好，不会有事的。”何翩然见许伊夸张地按着腰就想笑。
    “一点同情心都没有！你在欧洲花天酒地和瓦莱她们卿卿我我！我在长白山天寒地冻被虐受苦！”
    “我给你带了好多法国的巧克力！”
    许伊的态度立刻三百八十度大转弯，“我就知道你不是那么没良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