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

    “你和慕希雅要结婚，我也会在未来嫁给一个或者熟悉或者还陌生的男人，这就是命。”她斩钉截铁的一段话，终于打破了宋天铭心底最后的一道防线，一想到未来，她可能会嫁给别的男人，他便猛然觉得全身汗毛直立。
    “我不一定要和她结婚的。”着急地开口，越解释，似乎却越发的解释不清。
    愕然看着他的脸，苏恋惊道：“你在说什么鬼话？”
    “至少，我是不想和她结婚的。”
    是的，不想！他不想和慕希雅结婚，这个念头一直在心里，他却一直没有机会说出口。在慕希雅的面前，他做了十八年的救世主，要他突然说不救她的话，他说得出，却怕她会受不了。所以，纵然那样不高兴，可他还是强忍着一切都依了她的意愿在决定。
    直到现在，直到他亲口听到苏恋说要嫁给别人，他的心，抽痛到不能自已，他不能接受，死也不能接受这一点。
    听到这里，苏恋彻底震惊了，她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深爱着的男人，双唇抖动着，几乎都说不了话。许久，许久，她终于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一开口，她便急得要骂娘：“都到这样的地步了，你还说你不想？宋天铭，你tm还算是男人吗？懂得什么叫责任吗？”
    “我已经照顾了她十八年了，不够吗？”前前后后，十八年的时间，他其实也受够了，真的受够了。
    “可她，怀了你的孩子。”
    “……”
    第158章 因为，我想你了
    她不想自己亲口说的，但是事实是那样的伤人，可是，她爱的男人怎么可能这么样？她宁可他就这么抛下自己，也不愿从他的嘴里听到这么不负责任的话。现在他可以对一个慕希雅不负责，将来，他也同样可能会对自己不负责。
    喉头哽咽，似乎堵了颗鹅蛋在那里上不来，也下不去，苏恋盯着他的眼，逼问道：“说不出话来是不是？”
    “她没有。”
    “……”
    他的一声没有，没来由地让苏恋心慌，她抚着胸口，那里闷闷涨涨的，憋的她难受。
    “她根本就没有怀我的孩子。”
    她从他的眼神里看懂了什么叫认真，也从他的眼神里，看懂了什么是问心无愧，苏恋震惊地看着他，好半晌才哆嗦着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
    “就算她真的怀上了，也绝不可能怀上我的孩子，因为，自从你出现后，我和她从未亲近过。”
    “……”
    很难以想象，她居然会从他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话，他说，他和她没有亲近过？因为自己吗？天！
    “别被那些新闻骗了，事实是，希雅没有怀孕，我陪她看妇科是因为她生病了，生了很重的病。”
    “所以，真的不是怀孕而是生病了？什么病？”
    “宫颈癌。”
    初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苏恋冷不丁便打了一个冷颤，这种病，第一次有印象是因为她一直喜欢的梅艳芳，那样美好的年华，就那般香消玉殒。可现在，身边的人，活生生的例子，又要因为这种病而受苦受难了吗？真可怕！
    “刚刚查出来的结果，因为还不方便对外宣布，所以才会任媒体胡乱地猜测着。也正因为她得了这样的病，我才想要继续照顾她的。自从知道这个病后，她的情绪一直不好，我怕她受不了这个打击寻短见。她的个性不像你，太脆弱，又好胜，如果我在这时候还坚持要拒绝她的话，我真的担心她会……她会想不开。”
    “……”
    她能理解，真的，不过不是理解宋天铭，而是突然就理解了慕希雅。一个女人，一生的青春都砸在了一个男人身上，可现在，那个男人的偏偏又不爱自己。那该是多么悲哀的一件事，那又该是一件多么打击人的事？
    突然觉得自己残忍，如果没有她，或者，慕希雅就算是生病了也会过得很开心的吧？可是现在，却没有一个人能开心得起来了。
    “小恋，你能理解我吗？”
    “她，真的病得这么重？”
    “是，很重。”
    他大方地承认着，可她却突然又急得叫了起来：“那你还来这里找我？你疯了吗？这个时候，不是应该陪在她身边？”
    “因为，我想你了。”
    “……”
    一声想你，包含了太多的无奈与心酸。曾以为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独角戏，在加入了宋天铭的坚持后，突然又变了味。她曾多么希望能听他这么说一声啊！可现在，为什么越听越伤心？
    “我也知道这时候我应该多陪陪她，可是，我控制不了我自己，一想到我和她可能会真的结婚，我就觉得自己要爆炸。也许你会觉得我自私，可是，为什么我就不能自私一回？我想要和你在一起，却偏要为了那所谓的狗屁良心和希雅在一起，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她，这样真的是最好的办法？”
    “至少，你不会后悔一辈子。”这样，真的是最好的办法？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了。
    “如果让我失去你，我一样会后悔一辈子。”
    泪，无声而落，苏恋抽泣着，忽而觉得自己从未如此脆弱过：“至少，我没生病，我能好好活着。”
    “如果刚才我没有找到你，如果几天后还是没有人能找得到你，你还敢说这样的话吗？”
    “……”
    是啊！如果方才马儿跑到更高的地方，如果方才没有这匹马儿做肉垫，如果方才他没有及时赶过来，或者，今天晚上，死的那个就是她。人生无常，谁也不知道谁还有明天，这样的情况下，她却还要担心着别人的生死，而去舍弃自己的爱情，真的合适吗？
    “小恋，你就不能对你自己好一点，对我也真心一点吗？为什么你心里不是这么想的，非要这么犟着跟我拗呢？你真的不爱我了吗？真的舍得看着我跟别的女人在一起？”
    宋天铭觉得他这28年来说的话，加起来也没有今晚这么多，这个迟钝的小女人，也不知道她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人家都说爱情是自私的，可她偏偏烂好人到连爱情都要让。她这样的迷糊，她这样的善良，又怎么让他放心得下？
    “除了这样，我还能怎么办？”
    真的要去争吗？那她就真的成了第三者，况且，慕希雅现在又病了，她这样岂不等同于落井下石？同为女人，她为何要为难另一个苦命的女人呢？
    “试一次好不好？就试一次，为了我们的未来努力，可以吗？”
    下这个决心的时候，良心难安，可是，一边是‘亲情’一边是爱情，他真的难以决择。宋天铭很清楚，假如自己这一次选择了慕希雅，或者，他和苏恋就真的会从此相忘于江湖。他不要这样的结局，所以，他希望用自己的方法再努一次力。只是，苏恋的决心还不够大，需要他一再的鼓励，再鼓励。
    “那慕希雅呢？把她扔到一旁不管不顾？你做得到吗？”
    很是坦然地看了苏恋一眼，宋天铭道：“这一点，我承认我还做不到，但我会努力说服她接受这个事实的。”
    “如果说服不了呢？”
    他摇头，无与伦比的坚定：“不试就是完全没有希望，试过至少还有机会，我不希望这样的机会是我亲手放过的。”
    “我更不希望你为今天的决定而后悔，承认吧宋天铭，你这辈子也放不下她了对不对？因为她对你来说，已经不仅仅是女朋友那么简单了，更何况，她现在还生着病，你何必还要自欺欺人？”
    话到这里，苏恋还是一幅油盐不进的模样，宋天铭终于又火了，扯着她的肩膀大吼大叫道：“一直在自欺欺人的那个人是你，苏恋，你凭什么就断定我做不到？又凭什么用你的臆想来决定我们的未来，苏恋，这不公平，我不接受。”
    很清楚宋家的实力，也很清楚宋天铭的为人，苏恋垂下眼，不理会他的大喊大叫，只表现得异乎寻常的冷：“如果你真的那么肯定我在你心里的位置，这些理由，还能是理由么？你是谁呀！凌云的宋二少，还能有你搞不定的事？其实，你很清楚我说的都是事实，只是你不甘心被命运摆布，不是吗？”
    “当我看到你在马上慌乱无措的脸，当我看到你躺在这里浑身冰冷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这辈子，如果失去你我会恨我一辈子，小恋，我是真心的，可是你从来不愿相信我的真心，为什么？就因为慕希雅，就因为我对她有责任？”
    他都要被她逼疯了，要怎么解释她才可以相信他？他是真心的，真心喜欢这个傻丫头，可她为什么总是想着要把自己推出去？就像以前那样不好吗？以前，至少她还会对着自己笑，以前，至少她还会坚定地对他说喜欢。不像现在，说什么她都是这样一幅死气沉沉的脸。这样的感觉，让他觉得没来由的害怕，害怕她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害怕她就这么淡然自若地选择其它人。
    “我不相信我自己，我没有那么好，更没有好到能让你放弃慕希雅，放弃你的一切。”
    回头看他，苏恋眼中的泪水晶晶亮亮，她其实是知道问题所在的，只是，习惯了做驼鸟，她似乎再没有勇气抬起头来看他。他是她心里永远拨不出的刺，可即便是疼着，她也甘之如饴。可她害怕呀！怕有一天自己会变成第二个慕希雅，怕自己有一天会留不住他的心，他是那样优秀的一个人，怎么会心甘情愿守在她身边？
    “就算没有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我也有能力让你幸福。”
    他有信心说这个话，不是因为他是宋二少，也不是因为他是凌云的总经理，而是因为他本身对自己有信心。这么些年的商场厮杀，他早已不再是当年的阳光美少年。他所拥有的智慧及能力，足够让他独自去开创一片天地，他有这个信心，也坚信自己一定能做到。
    “可我们不能将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不是吗？”
    她一辈子都在努力做个好人，可任是她如何努力，她好像都是那样坏。天天的霉星，她让所有的家人都受了拖累，甚至让朋友也受到了病痛的折磨，她本是个不详的人，更不愿自己再做那不堪的人，慕希雅都已经得了绝症了，她怎么有脸再跟她去抢？
    “等我们上去后，我会和希雅好好谈谈的。”
    “你不会成功的。”
    这不是猜测，这是笃定，她就是有那种感觉，他不会成功的，至少，这一次不能。
    “就算不成功也要试，我不希望，我带着遗憾过完这辈子。”
    “我……”
    突然，他伸出二指，点住了她的唇，他看着她，万般心痛道：“小恋，不要说了，真的，什么都不要说了，今天晚上只有你和我，我们就不能好好的相处一下吗？不吵架，不争辩，只是好好的呆在一起，不好吗？”
    闻声，她心疼到泪落，觉得该拒绝，可到底还是忍不住依进他怀里，轻轻软软地应了一声：“好。”
    就一夜，一夜就好，就让她再好好贪恋一下他的温柔，这个男人她似乎是爱了一辈子，在临别前夕，就让她偷一天的温暖又如何？不想责任，不想后果，只想想他们那样想要靠近的两颗心……
    天大亮的时候，山谷里静悄悄的，雾气很重，但苏恋却不觉得冷。因为高烧的原因，夜里的时候，她睡得并不安稳，也知道宋天铭因为照顾自己一直没有好好睡，又是添柴，又是帮自己捂手。他做这些的时候，她一直都没有睁眼，假装没看见，是不想让自己无意中流露出来的感情被他发觉，心很痛，因为预感到了离开就代表着要分别，她只能假装闭着眼，假装睡得很沉。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中被宋天铭摇醒：“小恋，你醒醒。”
    蓦地睁眼，是他略显担忧的双眸，她迷迷糊糊地看他，又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
    “你的身体很烫，好像越烧越高了，小恋，你没事吧？”没有水，也没办法给她做物理降温，宋天铭看着她烧得红扑扑的脸，表情也变得越来越凝重。
    她摇了摇头，不想让他太担心：“没事，就是头还有点晕。”
    天已大亮，他已能看清她身体上的所有情况，外伤很多，但大多都是些皮外伤，虽然也破皮红肿，但目测之下并不太严重。可是，她烧的时间实在太长，这让他始终放心不下：“小恋，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伤处没有告诉我？如果只是擦伤，你不应该这么烧的。”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伤着了，昨晚上刚摔下来的时候，只觉得全身疼得动不了。后来，宋天铭来了，还给她点了火，她又觉得好多了，一觉到天亮，本以为精神会好上许多的，可没想到竟然越发的严重了。
    隐隐有些鼻塞，她判断自己是在露水之下感冒了，不想让他担心，她只是摇了摇头：“可能是感冒了，又受了些惊吓，我没事的。”
    “要不，我还弄点马肉给你吃吧？救我们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到，你要是再这么撑下去，不吃不喝的，我怕情况会更差。”
    “不了，我吃不下。”想喝水倒是真的，吃东西的话她真是没味口，更何况，她现在这样的情况，想一想马肉就恶心，万一还要吃的话，她实在不敢想象。
    “可是……”
    挣扎着坐了起来，她固执地打断了他的话：“我起来坐一坐，和你说一说话精神就会好一点的，也许，就不会烧了。”
    看她一直拧着眉，宋天铭复又将她按下去，不放心地说：“算了，你还是躺着吧！我找找这附近看看有没有信号，如果可以打个119的话，指定了位置他们来的会更快。”
    天已大亮，她不再如昨夜那般害怕，想一想也觉得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她终于点了点头：“好，那你小心点。”
    回以她坚定的一笑，宋天铭掏出手机便开始四处寻找着信号源，山谷里毕竟离得太远，他一气走了很远，始终都找不到任何信号，不放心苏恋一个人呆着，又担心会有救援队来找他们。想了想，宋天铭还是决定照原路返回。
    刚走到离他们休息地点不远的地方，他突然听到一声惨叫，来不及细想，他便飞一般地朝着叫声发出的方向疯狂跑去。
    第159章 我们要一起死在这里了
    “蛇，蛇……”
    小时候，她曾听妈妈说过，水里的蛇是没有毒的，只有地面上的蛇才有毒，所以，当苏恋远远地看到那只脑袋长成三角形的蝇形动物朝自己扭过来的时候，她便全身如同灌了铅，再也动弹不了。
    一边手脚并用地向后爬，一边不停地朝那条满身长满花斑的三角蛇扔枯枝，但那东西似乎完全不为所动，只盯紧了苏恋便一路扭爬了过来，苏恋吓坏了，原本烧得红彤彤的脸上，血色尽失：“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三角蛇似乎没有打算放过她，s型的爬行着，一步步将苏恋逼入死角，她看着蛇头上那血红的两只蛇眼，只觉得脑袋更晕了。想做出反应，但又似乎全身都不受控制，苏恋直觉就要跑，但脚软之下，她猛地又扑倒在地，脚踝处猛地一阵钻心的疼，她想忍住的，却还是脱口惨叫：“啊！”
    剧痛之下，苏恋红了眼，心一横，忍着疼便一把掐住了蛇头，将那滑溜溜的东西硬生生从脚脖子上扯了下来，一回头，看着脚脖子处血淋淋的两个小洞，苏恋只觉得三魂就要吓掉七魄了。
    三角蛇挺粗，力气也挺大，苏恋死掐着那东西，可它还是在她手里扭来扭去，蛇身更是恐怖在缠上了苏恋的胳膊。怕得不敢睁眼，想松手又怕那东西又反过头来咬她，苏恋只能紧掐着蛇脖子，惊骇地在那里不停地又跳又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