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风雨

    听着豫章公主的话，李治也是感叹，之前自己初来大唐，真的是顾忌太多，以至于和皇姐母后都有些隔阂了。
    母子之间的亲情，兄妹姐弟之间的亲情，难道就不能搂搂抱抱了，难道连脸颊亲一下都不能了。
    李治感叹，那里豫章公主葱白玉指捏着李治脸颊，又捏的紧了一些。
    “皇姐，我给你捶另一条腿。”
    “皇姐忽然想出去走走了。”
    “啊，皇姐，可外面此时风雨很大。还是等风雨停了，我再带皇姐出去走走。”
    “正是因为有风雨，皇姐才想出去。不要总以为皇姐身子虚弱，皇姐真的好了许多了。”
    李治看了看豫章公主，迟疑了一下，还是将豫章公主扶下床榻。
    此时轻轻搂着，豫章公主靠在李治肩头，房屋门打开，外面风卷着细柔雨丝，已经扑面而来。
    纷纷扰扰烟雨打在脸上，打在露出皮肤上，打在豫章公主洁白纱裙上。
    李治特意将身体和豫章公主换了一下，以便为皇姐能遮挡一些风雨。
    门外竹木长廊，已经湿漉漉大半，两人靠在那还算干着的小半边行走。
    一直走到平日用膳的所在，大木桌和木凳也已湿了大半，唯一干着的木凳上，李治和豫章公主坐下。
    那里豫章公主看着风雨，看着风中摇曳的竹林，看着无数雨丝穿过竹林空隙，看着长廊房檐的水珠被风吹的倾斜，落在长廊的木柱，围栏之上。
    风声很大，雨声很急，外面苍茫世界，头顶乌云密布天空。
    整个世界给人一种压抑感觉，沉闷，烦躁，却又在风雨之中渐渐沉寂。
    豫章公主看了一阵，又看向李治。
    “你很小的时候，下起雨总是喜欢往雨里跑，记得那时候。你喜欢踩着立政殿前的浅浅积水，看水花四溅，笑的很是开心。”
    “哦，皇姐，我小时候这么顽皮？”
    “顽皮，嗯，那时候母后和皇姐拿你一点办法也没，侍女过去拉你回来，你还将侍女都打走了。皇姐就跑到雨里，陪着你一起踩水。以前皇姐畏惧风雨，可是后来，也渐渐喜欢了。”
    李治眼眶微微红了一下，看着靠在自己肩头的豫章公主，此时搂着，深深搂在怀里。
    有时候，人的感动就是来的如此促不提防，会为了很小的事情，就眼睛苦涩，像是进了沙尘暴一般。
    “小时候皇姐陪着我经历风雨，长大了，我会为皇姐遮挡所有风风雨雨。”
    风声雨声很大，却在刹那间，整个世界忽然沉寂一般。
    豫章公主缓缓抬头，望着李治，此时似乎才忽然觉得，自己的这位弟弟已经大了，大的身体可以让自己依靠，大的手臂坚实可以让自己支撑，大的身体已经能为自己遮挡风风雨雨。
    她伸出手，抚着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脸颊。
    立政殿，在皇后身边长大的皇子，和她们几个姐妹最亲近只有晋王。太子和魏王实在是年龄长了许多。
    等她们记事，两位皇子已经各自离开，一个去了东宫，一个去了魏王府。
    只有晋王随着她们长大，随着她们玩耍，一起吵闹，一起读书，一起因为闯祸被父皇母后责罚。
    其它皇子公主很难融入他们的圈子，嫡庶有别，在此时是天差地别，他们的小圈子之中，其实男子就晋王一人。
    长大后，长乐皇姐会和自己一起去东宫打秋风，会一起去魏王府欺负二哥，却从来不会欺负三弟。
    此时依稀还记得这个男孩子，每一次闯了祸，总是他站出来，说这祸我闯的。
    那是一个男孩子的承担，也是他们的亲情。
    那手缓缓抚着李治脸颊，下颌，抚过那微微刺破皮肤的胡茬，抚过那年轻男子温柔带着微微笑意的唇角。
    沿着那熟悉的温柔线条，豫章公主的手抚到李治眼角，最终手缓缓滑落，落在那男子日渐坚挺的肩头。
    忽然，豫章公主的眼角也潮湿了，那种亲情来的汹涌如潮水，惊涛骇浪一般冲击着薄薄的克制。
    “皇姐，你怎么了？”
    “没怎么！”
    豫章公主修长玉手轻轻擦拭自己眼角，然后对着晋王笑了笑。
    带着泪水痕迹的微笑，纯真而美好。
    “三弟，有你陪着真好。”
    另外的屋舍，长孙皇后搂着城阳公主，和女儿说着话，女儿竟然睡着了。
    外面风声雨声还在继续，隔着层层雨幕，长孙皇后看到那边长廊尽头的模糊身影。
    距离和风雨让长孙皇后无法看清那边的人面容和身形。
    不过她知道，那里坐的一定是治儿和豫章。
    “这几个孩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感情如此好。皇家这个大染缸，终究没有让亲情也染了颜色。”
    天色渐渐昏暗，不是因为风雨，而是时间。
    落幕黄昏，小竹园在风雨飘摇中迎来新的一夜。
    李治将豫章公主抱起，抱回她的房间，侍女端来粥饭，李治给皇姐一口一口喂过，然后才离开。
    离开时，看到豫章公主眼中那淡淡不舍。李治又过去，捏着皇姐的手说了阵话，直到看着她熟睡，才离了房间。
    李治倒是没看到，他离开以后，豫章公主睁了眼睛，看着那离开房舍门口的熟悉身影。
    自己的房间，春桃早将一切收拾好了，看到晋王回来，春桃缓缓一礼，就过来为晋王脱衣。
    脱去外衫，春桃看了看晋王。
    “殿下，晚上要春桃侍寝么？”
    “就喜欢侍寝，是么？”
    “自然喜欢！”
    “女儿家，一点不知道羞涩。”
    “伺候殿下，有什么羞涩的。”
    “对了，晋王府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传过来？”
    “今天雨大，那边没人过来，不过春桃估计，麦芽糖应该已经做出不少了。”
    “你说说，宫里的那些嫔妃，会喜欢么？”
    “一定喜欢，那么甜的麦芽糖，可比蜂蜜都甜，还有那味道，春桃觉得比蜂蜜好了许多。”
    “你明天去一趟晋王府，让送麦芽糖时，往长乐门也送一罐。”
    长乐门，春桃一下子听出了晋王话中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