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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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溪边少帅的呕吐声还在继续,少帅如一条死狗般趴在水边,明镜般的水面,映出他气息奄奄的苍白的脸。
    还有那双,满溢愤怒和微微杀机的眸子。
    身后,景横波和宫胤的谈笑声传来,两人似乎聊得很好。
    宫胤忽然抬起头,看了那边狂吐不止的裴枢背影一眼。
    ☆、第二十八章 他和她的人间烟火
    溪水边裴枢吐完,恨恨地抄水洗了把脸,这片水域刚刚还洗过锅,可惜他怒火上头,现在根本发觉不了。
    冰凉的溪水浇在脸上,水中似乎有点味道,他这才发觉这一处的水微微浑浊,还飘着点油花,这令他不由自主想起刚才泡在油汤里的大肠……想吐的感觉又来了。
    诸事不顺,心火更旺,听着那边谈笑,裴枢压了又压心头火气。
    胸中那只暴戾的猛虎,此刻不能开柙放出,景横波对宫胤执念太重,无论他心中多少恩怨未解,都不适宜在她面前出手。
    一出手,也许就永远失去她了。
    裴枢此刻心中万千愤恨,只恨宫胤轻弃江山,什么都不要自逐天下,现在还这副行动不良的死样子。他宁愿他还是坐拥天下的国师或者皇帝,武力智慧称雄天下,那么,他必率铁骑,和宫胤堂堂正正战于城下,胜,胜得痛快,败,败得甘心。不要像如今,不出手一腔旧恨,一出手胜之不武。
    好容易压下满腔杀机,他大步走回来坐下,景横波怕他尴尬,一直没有去溪边安慰,也没有对那边瞧,此刻瞧着他脸色,心中也有几分过意不去,特意给他夹了一块瘦肉,道:“这可是你爱吃的。”
    裴枢脸色稍霁,也不端碗,干脆张嘴来接,景横波手一顿,下意识便要看宫胤,宫胤正在此时抬头,一眼看见裴枢脸色,眉头一皱,忽然一弹指。
    “啪。”一下景横波筷头折断,肉掉在汤碗里,汤水四溅,溅在还张着嘴的裴枢脸上。
    ……死一般的寂静。
    景横波僵住了。
    满桌人都露出了惊恐神情,有人开始悄悄将凳子向后挪。
    裴枢一动不动,垂着眼看那断了的筷子,甚至没有抬手擦去脸上的汤水。
    这一刻的静寂十分难熬。
    唯一不觉得不自在的,大概就是宫胤,他默默地吃了几口白饭,速度比平时快些,似乎打算快点吃完。
    筷子撞击瓷碗边的清脆声音,明明细微,此刻听在人耳中,却觉得惊心。
    裴枢慢慢抬起眼来。
    下一刻他忽然笑了笑。
    这一笑白牙如雪,森然闪亮,明明满脸阳光灿烂,众人却激灵灵打个寒战,仿佛看见一只猛兽,对着敢于戏耍他的猎物,咧开了森森獠牙。
    景横波猛地失声道:“裴枢别——”
    声音刚刚出口。
    一抹剑光已经亮起。
    剑光仿佛忽然自空气中生成,自桌面上方斜斜掠起,一霎间罡风猛烈,桌上所有的菜竟然齐齐凌空一寸,“咻”一声空气穿透,那一道雪线,已经抵达宫胤眉睫之间。
    剑气凌厉如电,众人都觉得脸上一凉,眼前似有濛濛之物飘落。
    众人失声惊呼——相距极近,猛然发难,如何躲过?
    宫胤却似乎早有准备。
    那边剑气刚如第一缕日光升起,他已经消失在桌边,下一瞬“砰”一声闷响,景横波连人带凳子被踹滑了出去,景横波就坐在裴枢身侧,她一滑一撞,便将裴枢也撞得向后一仰,剑光“嚓”一下自桌面上方掠过,带起一桌汤水竖起如晶莹扇面。
    片刻后风声止歇,哗啦啦桌上被剑气凌空的菜全部落回碗内,同时落下的还有一些黑蒙蒙的东西,众人觉得脸上发凉,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些黑蒙蒙的东西竟然是毛发——头发、胡须、眉毛。裴枢的剑气太凌厉,瞬间将众人脸上的毛发都剃去了一些。
    而宫胤,已经在桌面半丈之外,稳稳地坐在那里,景横波斜斜地撞在身后树上,也坐着,因为及时被踹离了席面,她脸上毫毛无损,避免成为“景无眉”的杯具。
    众人惊魂未定,裴枢猛然冷哼一声,长腿一跨,飞身而起,一脚踩在桌面上,踩得碗翻盆碎,大肉横飞,一剑居高临下,追风驭电,再次向宫胤当头劈下。
    “够了!”人影一闪,景横波正拦在裴枢剑前。
    “让开!”裴枢怒喝。
    “我说够了!”景横波一脚踢向他的长剑。
    “景横波!”白光猛收,裴枢生生止住剑势,手中剑尖离景横波鞋底只有一寸距离,慢上一步便能废了她的腿。
    裴枢猛力收势,内力反震,“噗”一声喷出一口黑血,他身子向前猛倾,额头险些碰上自己的剑尖,再抬起头来时,玉白的额头已经被凌厉的剑气割了一道血口,一线深红竖立眉间,而双眉竖煞,嘴唇血红,望去竟如嗜血报仇的二郎神。
    连景横波都给这样的裴枢惊了一惊。
    震惊之下也觉得头痛,裴枢和宫胤有旧仇,她知道。只是之前两人直接正面接触的机会很少,时间久了,她也便忘记了这些恩怨。如今旧仇未去,还添情怨,裴枢又是个眼中揉不下沙子的火爆脾气,不迂回也不退让,这以后怎么处理?
    还有宫胤,看似淡然,实则也是占有欲极强的人,那种高傲冷淡的态度,其实更容易撩拨人的心火,这两人碰在一起,好比油锅泼冷水——烧得更旺。
    “裴枢,”她只好哄他,软下声气,“别这样,和一个俘虏计较什么呢,回头我给你专门另做……”
    “别打马虎眼。”裴枢双眉竖起,冷冷打断他,“大丈夫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你要没了良心公义,你就尽管拦着我!”
    景横波嘴角抽了抽,很想给这熊男人当头也抽一记,只得头也不回喝道:“将那人带走!”
    几个将领赶紧过去,围住宫胤,宫胤拨开前来搀扶的人,自己退到一边。
    他还是那副淡漠神色,并不打算和裴枢动手——和裴枢顶真,不过是让景横波加倍为难罢了。
    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不会喜欢令自己为难的人。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如是也。
    那边裴枢跨前一步,景横波滑步一拦,几次三番,裴枢剑尖微抬,怒道:“你真要拦?景横波,你讲不讲道理?”
    景横波眨眨眼,觉得这道理实在很难讲,但无论如何也得拦下,只得道:“你答应过我做戏的!”
    裴枢气极反笑,“做戏!你还真以为骗得了他!”
    景横波默默,心想不管骗得了骗不了,让他有点疑惑,愿意探索,也是成功的一步,最起码他现在就主动出现在她身边了,不是吗?
    只是这话怎么能说出来,给裴枢火上浇油?
    景横波此刻万分后悔,没将孟破天召到身边,得赶紧让她跟来才是。
    “让开!”裴枢拨开她,“他虽行动不便,武功未失。你不想事情闹大,就让我与他公平一战!”
    “公平你妹啊公平!”景横波也将他一搡,一直搡到树后,压低嗓子,“你们这种级别的决斗,非死即伤,你俩无论伤损了谁,我都承担不起,你考虑过我的心情?”
    “那你考虑过我的心情?”裴枢低吼,眼底火焰熊熊,“宫胤当初怎么对我的,你不知道?一出反间计,伤我身还夺我名,将我打下尘埃,如果不是我在天灰谷拼死支撑,现在我和我的属下们,早已是谷中白骨一堆!这样的血海深仇,你要我不报?你有什么道理要我不报?”
    “你们当初的事情,都是金召龙的说法……”景横波弱弱地道,“或许还有误会……”
    “他还要欺侮我到什么时候?”裴枢眼底的怒火快要溅到景横波脸上,“当初血海深仇未报,现在还来夺我心爱的女人,我为你忍了,他还敢挑衅我,景横波,裴枢是血性男儿,你要我这样忍,你不如叫我死!”他抬手,横剑猛劈,咔擦一声,水桶粗的树身一截两半,轰然倒落声里,他声音刚厉,“我不如死了,成全你们这一对无情无义的男女!”
    “呛。”,剑身长响,裴枢猛然拔剑,头也不回离去。
    木屑碎叶,喷了景横波一头一脸,等她擦抹干净眼中碎屑,意图追上去时,前方含怒而去的裴枢的影子,已经越过营地,远远消失在山路那头。
    景横波怔了良久,只觉得心如一团浸在冰水中的乱麻,纠缠纷乱,拔凉拔凉。
    宫胤远远地坐着,看着那边的纷争,微微皱了皱眉。
    南瑾忽然走过来,对那些看守宫胤的人摆摆手,那些将士都知道她厉害,只好微微散开了些。
    南瑾站在宫胤身边,扒着她被天风洗过的白饭,问宫胤,“吃饱了?”
    宫胤不答反问,“你下毒?”
    南瑾点点头,又摇摇头,“是我下的,但不是我要下的,有人要诱敌。”
    宫胤微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他不觉得南瑾这性子,会懂得谋算。
    果然南瑾平实地补充了一句,“……景横波干的。”
    宫胤眼底微微露出满意之色,南瑾却道:“为什么要救裴枢?死了岂不省心?”
    她那碗白水是毒水,毒水泼在溪水中,随即洗锅的士兵便被赶开,此处水流不算激烈,毒水一时随着油污停留在水面上,正巧裴枢过来将脸埋进去猛洗,不用说自然无意中会喝进毒水。
    宫胤正是看见了他眉心的黑气,才发觉他中毒。
    也正是算准了裴枢火气已到顶峰,他才出手打断景横波筷子,争风吃醋是假,算准裴枢必定因此发作是真,裴枢修炼至阳内功,火气激涌之下,能将毒性逼出。
    宫胤微微偏过头,似乎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南瑾却执拗地转到他面前,盯着他。
    宫胤的目光,越过她,落在了树后踟蹰叹息的景横波身上。
    南瑾震惊于他眼神那一霎,春水柔波般的绵邈。
    片刻后,她才听见他淡淡答:“因为她会伤心。”
    ……
    同一时刻,在临州南部的汜水州,和临州北部的前川州,两座重楼高檐的王府内,两位禹国王子,都站在书房的桌案前,盯着面前黑布上的白骨,眼露震惊之色。
    汜水王府里,禹冲拿起那明显比别人长一截的手骨,对着日光照了照,日光下,他的手,几乎和那骨头一样长。
    禹冲脸色阴沉,冷声问:“这东西怎么来的?”
    属官垂头恭谨地道:“说是临州耶律家给王爷送礼的……”
    “临州……”禹冲眯了眯眼睛,忽然将那骨头掷在桌上,“立即派人去大都,去给大王请安。这回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必须见到大王,什么事也不用做,就给本王好好看看,大王的手!”
    “是!”
    “另外……”禹冲眼神越发阴冷,“召集王府三卫,点齐护卫人马和王府所有属将,派人将汜水州州牧州判和参军都请来,咱们,或许需要出门一趟了!”
    ……
    前川王府内,比禹冲小上三岁的禹直,将那手骨翻来覆去地看,笑嘻嘻地道:“送礼送出这么一件玩意,倒是稀奇得很。”随手将手骨一掷,“可不是拿我随便哪位死去王叔的手骨来糊弄我吧?看看这骨头,埋下去多少年了?”
    一个医官快步上前,仔细查看半晌后小心地道:“回殿下,这骨头埋于土中,应该不超过两年。”
    “本王最后一个王叔,死于五年前。”禹直眼睛闪着诡异的光,喃喃道,“照这么说,这骨头就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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