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夏枝其实并不觉得有什么好陪的，学校有警卫，还是挺安全的。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跟李寒关系好点儿，以后说不定还能吃到更多好吃的呢，哈哈……
    李寒所谓的“等等”，居然是跑去厨房洗碗了。夏枝有些羞愧，她这个“大人”居然吃了饭也没想到主动洗碗！赶紧过去帮忙。
    两个人的配合还算默契，很快地就洗完了。下楼的时候，楼梯间黑洞洞的，一束光突然照过来，吓了夏枝一跳。原来是李寒手里拿着手电筒！
    这小孩儿想得还怪周到的啊……
    这是周五的晚上，没有晚自习。a中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寄宿的，此时，便也有许多学生在校园里溜达。夏枝和李寒一前一后地在操场里溜达着，蚊子众多，可是情侣们不顾这艰难险阻，依然黏在一起腻腻歪歪。
    “哎，怎么要找个没有情侣的地方，散个步就这么难呢。”夏枝叹了口气，无限惆怅。中学就这样，大学还这样！
    “有的，国旗台下。”李寒回答说。
    ……夏枝被这个冷笑话哽了一下。
    是的……国旗台下确实没有情侣……对面就是教务处，每天都有老师在，情侣们缺心眼儿了才会过去！
    “要不就国旗杆儿吧，国旗杆儿也不错。”
    于是两人晃悠着走去了国旗杆儿旁边，然后就……看到了一群人。
    叶哲和苏凌。还有几个不大熟的女生。
    ……这都是些什么奇怪的搭配。
    “晚上好啊。”叶哲主动地打招呼，“月色正好，我们文学社的几个成员打算就这个机会观景对对诗。怎么样？你们也来？”
    “好啊。”夏枝兴致勃勃地答应了，答应后才想起来……李寒同学似乎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啊。
    “要不你先回去吧，正好可以赶上八点的电视剧。”她建议道。
    李寒摇了摇头。
    “不安全。”他说。
    于是夏枝也只好依他了。李寒呆在一边，权当背景色。文学社的几个文学青年们或是低头，或是抬头，看着疏朗的月色，开始冥思苦想自己的句子。苏凌似乎很沮丧，也没过来找夏枝搭话。
    过了片刻，叶哲笑道：“怎么大家都不说话？那我就来起个头吧。说得拙劣，不要见笑。”只听他念道：“月半明月凉。”
    一个圆脸的女生思忖了一会儿，道：“有情人心伤。”说完，又径自笑了，道：“对得不好，终是落了情情爱爱的俗套了。”
    “你们一个个的也是够了，又不是大观园对诗，学什么文腔。”苏凌吐槽道，起身说：“你那个起句平平，倒也好对。我想了一首，你们也快点儿，别尽是一字一句地折腾！”
    只听她念道：“月半明月凉，平生尽荒唐。离愁别恨长——”念道这里，众人皆露赞赏之色，只见她恶作剧般地一笑，道：全都死光光！”
    叶哲无奈道：“你这也太胡闹了，苏凌。人家是得不了诗来冥思苦想，你这倒好，好端端一首，接了最后一句，顿时变成了打油诗！”
    “打油诗？打油诗有什么不好，我专做打油诗。大班长，社长，我既不是你的社员，又不是你班上的，不归你管！”
    夏枝听出了苏凌口气中浓浓的不爽，有些好奇，怎么了？谁能惹得这个伶牙俐齿的小魔女如此苦恼？
    可是按照苏凌的性格，她肯定不愿意说。
    夏枝想着，脑中灵光一闪，决定来个激将法，激她一激，于是她也笑道：“我也有了一首，算是不规范的词，大家不要见笑。”
    众人侧耳听，只听夏枝道：“为赋新词强说愁，说愁也是心上秋。君不见秋色正好而见儿女愁，君不见月色正好而嫌月不瘦。何时月瘦，何时能怀乡愁。”
    念罢，她拿眼望向苏凌，笑道：“如何？”
    苏凌不答，大抵是知道在笑她，别扭地扭过头去，闷声道：“你不知道——我等会儿跟你讲。”
    倒是叶哲感兴趣：“夏夏你这‘词’虽然不规范，但构思倒也巧妙——要不要加入我们文学社？”
    苏凌嘲道：“算了吧，就你那文学社，没事儿发发神经半夜喊人起来吹风什么的——还是不要再祸害人了！”说罢，她转头看夏枝：“过去走走？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
    夏枝点点头，跟了过去，她是挺好奇的。
    现在九点多，天色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看看天上如钩的月亮，还真有些月凉如水的意味。
    夏枝和苏凌两个人走在学校的路上，白天天气热，即使是到了晚上，地面仍有燥热的感觉。就这么到处晃荡。苏凌也不说话，夏枝盘算着，她大概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然后她就听见苏凌吐槽说：“李寒啊，你可不可以回避一下？我们两个女孩子讲事情，你跟着干什么？”
    ……果然不负小魔女之称，这吐槽足够辛辣啊！
    李寒不为所动：“夜深，危险。”
    苏凌：“我自以为长得还算安全。“
    李寒：“不是说你。”
    苏凌：……
    这一局斗嘴，伶牙俐齿的小魔女居然落败了，败在损人功力上……
    “算了。”苏凌决定在这件小事上妥协一下，“那你就站边儿上吧——别太近就行，我看着不舒服。”
    这一次，李寒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苏凌也对于谈判的结果基本满意，找了块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来，望向夏枝：“坐啊。”
    夏枝也坐下来，笑道：“来，夜间谈心时间到了，跟知心姐姐说说你的故事？”
    “得了你，煞有其事的。”苏凌摇晃着小腿，目光落在不知名的空气中，“其实也没啥，就是我和那男的分手了——就你那天在教学楼后面看到的那男的——他后来失手打了李寒的那个。”
    “没了？”
    “没了。”
    “你让我怎么说呢，你这一点儿回忆美好过去的话都没有。”夏枝道。
    “别，你可别学那腔调！”苏凌好像很腻烦似的，摆了摆手，“我又不想不开——我有什么好像不开的，真当小说里面写的那样分手了要死要活的啊！我只不过想让你知道一下罢了！”
    “好吧。”夏枝说，“现在我知道了。”
    “嗯。”苏凌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两人沉默地看向夜空，夜空上坠链着荧光的星，如梦似幻。虫子依然在撕扯着嗓子叫。
    忽而，苏凌恶狠狠地说：“他真是个渣男。夏夏——他真的很渣，我怎么会看上那么一个人？”
    “没关系。”夏枝说，“反正你和他已经分手了啊。”
    “是啊。”苏凌恍然道，“我们已经分手了。我还没跟你说过呢——夏夏，就在那个课外活动的时候，一个女的给我打电话，然后我过去看的时候，就看见他和那个女的在腻歪！气死老娘了！就算他不喜欢我，也不要用这种方式侮辱我吧！”
    夏枝恍然，那个课外活动她溜出去喊李寒了，所以并没有注意到。
    “也许他不是不喜欢你，只是小孩子心性，看到漂亮的就想要亲近吧。”
    “这么说，我就更生气了！老娘和那个女的居然是一个水平？！”
    ……
    就这么唧唧歪歪扯了一个晚上，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很晚了。李寒沉默地走在她前头，影子被灯光拉得老长老长，穿过小巷的时候，有种时光的味道弥漫，如同昏黄的灯光一般。
    曾有人说过，自闭症的孩子，都住在他们自己的星球上。夏枝觉得，这话真是有够煽情。他们也许只是病了……怎么就用了这么个比喻呢？
    可是现在，她好像真这么觉得了。李寒虽然和她隔得并不远，中间却像是有一个光年的距离。
    ☆、第015章 训话考试
    学生的悲哀就在于，哪怕你前一个晚上还觉得感时伤怀超脱凡俗，第二天早上一爬起来还是得回归现实，该上学的上学，该背书的背书——该考试的考试。夏枝也是一样，由于昨天的彻夜漫谈，她睡得很沉。
    “起来。”
    “老妈让我再睡一会儿啊！”夏枝半醒半睡地嘟哝。
    “起来！”
    “拜托！拜托啦！”滚来滚去地垂死挣扎。
    一道强烈的光线突然照射过来，使得她不得不睁开了眼睛！然后她突然就清醒了，骤然从床上蹦起来。
    “李寒？！”
    哦，是了，爸爸妈妈出差去了，家里只剩下她和李寒了，过来喊她起床也是蛮正常的事情。不过……她似乎是忘了什么事情？
    夏枝低头一看……呃……自己，穿着，睡衣，吊带的。
    李寒别过头去，微微泛红的耳朵泄露了他的尴尬。然后他快速地关上门，走掉了。
    夏枝想想，也没什么好害羞的吧，就她初中的身材，也就顶多能看到个小馒头……哎，停停停，还有没有一点节操了？
    放弃了内心越来越歪的联想，夏枝开始穿衣洗漱。等她忙完的时候，李寒已经走了，只留下餐桌上的一碗粥，还冒着热气，还有两个馒头和一碟咸菜，很简单的早餐。
    突然觉得自己被一个孩子照顾了，这种心情很复杂怎么破……
    心情复杂的夏枝喝完了粥，吃完了馒头，看了看家里的钟，大失惊色：“完了！要迟到了！！！”她飞速收拾好东西往教室里冲！
    可是还是迟了。
    尚宫守在门口，板着一张任是最淘气的学生看着也会心声寒意的脸。
    “夏枝同学。”她以一种异常严肃的强调说，“我一直觉得你是我们班的学习尖子，对你寄予了厚望。可是你呢？不只一个老师向我反映你在课上开小差了！我看在你是女生，脸皮薄的份儿上，一直没有批评你；现在你倒好，越来越懈怠了，还迟到！”
    夏枝低着头，不说话，她知道，这个时候最好的回答就是不要回答……低着头继续挨训……
    尚宫接着又语重心长地教育：“你们这些学生是聪明，可是你们还是要努力才能取得好成绩啊！你给我实话说，你是不是李寒影响？我告诉你，他就是个特例！一万个里面估计也出不了一个，你别跟他比！就算是他这样，会不会伤仲永也说不定，更别提你们了。月考马上就要到了，要用心学习，听见没有？”
    夏枝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尚宫这才算是满意了，放她回去座位上。
    “怎么啦夏夏？尚宫跟你说什么了？”齐媛媛悄悄凑过来问。
    “就是迟到了被教训了一下。”夏枝说。
    “我想跟你说件事……”齐媛媛话刚刚说了一半，被门口尚宫严厉的目光一瞪，吓得赶紧缩了回去，捂住耳朵读书做安心投入状。夏枝不禁笑了，当时很恐怖的老鹰捉小鸡的游戏，现在看来，居然很喜感！
    其实，如果她愿意的话，也未尝不能考得如同李寒那样吓人。可是，她并不是李寒，欲带皇冠，必承其重。天才的名号，往往伴随着孤独。而她更愿意混迹于人群之中，而不是孤立于这世界之外。
    “你那次跟我说你要说件事，什么事？”夏枝问道。
    “哪一次？”齐媛媛最近不知为何，神情总是有些恍惚，还时不时傻笑几下。
    “就是我上早自习迟到那次啊！”
    “那个啊……”齐媛媛想了想，又有点不好意思，“我又不想说了！我……”
    “你恋爱了？和那个叫李思琪的？”夏枝道。
    “你怎么知道？你是柯南吗？”齐媛媛惊奇了。
    夏枝：……这很好猜的好不好，小女生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