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斯特事件：追悔莫及Ruetheday（3）

    冬季时节，天亮来得有些晚。
    伊文将工具放在腰带上的袋子里，背上猎刀，前往村口会合。
    士兵们已经整理好护具与武器，等待着出发。
    上尉仍然是一副冷酷凶狠的表情，那双眼睛看见伊文的出现瞬间变得更加冰冷。
    “早上好，伊文女士。”
    布莱恩赶在上尉开口之前打了声招呼，其他士兵也纷纷朝伊文示好。
    “你好，伊文女士，我叫艾伯特。”
    “你好，我叫哈里特。”
    “我是约翰。”
    “我的名字是佩兰。”
    “安静！”
    上尉吼了一声，冷冷地命令道：“听我的命令，今天我们以两人或叁人一组的队形前进，艾伯特和约翰一组，哈里特和我一组，布莱恩和佩兰负责保护这个女人。”
    他用手指轻蔑地指向伊文，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大家的身体还很虚弱，如果遇到狼群或者野熊切记不能解除队形，不能让任何一个人落单。”
    “是！”
    士兵们响亮地喊了一声，拿上武器，在一名村民的带路下往西边的树林里走去。
    这是一条宽阔的小溪，不算深，一直往西边的山头延伸。
    溪水自山上流下，并不怎么清澈，树叶、沙石、泥土漂浮在水面上，绕过岩石，潺潺流淌。
    路上，上尉和负责带路的村民走在了前方，紧跟随后的士兵们开始闲聊各种话题。
    佩兰：“话说回来，伊文女士，你知道上尉和医生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伊文摇了摇头：“不清楚。”
    艾伯特：“我听说他们以前在前线的时候相处过一段时间，上尉求爱不成就变得恼羞成怒了。”
    约翰：“我听到的是另一个版本，说是他们俩本来互生情愫，但是上尉突然之间毁容了，脾气就变得暴躁易怒，所以医生离开了他。”
    佩兰：“上尉那个样子毁容和不毁容有差别吗？”
    约翰：“哈哈哈！有道理！”
    “嘿！”
    马科斯·卡隆上尉突然转身朝士兵们怒吼：“现在是闲聊的时候吗？你们不看看脚下，四处都是狼的脚印，全都给我注意点！”
    “是！”
    经过上尉的提醒，伊文低头看了看脚下一层薄薄的积雪，在他们行走的路上到处都是肉眼可见的深色脚印，是一种动物的脚印。
    “卡隆上尉，溪道中间有东西！”
    士兵哈里特在前方喊了一声，他用长枪在小溪中间的岩石缝隙搅动，旋即挑起了一块深褐色的碎布，上面隐约可见黑白格纹的刺绣图案。
    上尉捡起布料仔细端详了一会，神色凝重：“这是亚麻，应该是衣服的碎布，上面的血迹已经干了有一段时间了。”
    村民上前瞥了一眼，震惊地低呼了一声。
    上尉：“你是不是认出了这块布料？”
    村民微微点头：“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和法勒(farrer)身上衣服的布料很像，上个月他从商队手里买的布料就是这种格纹图案的。”
    “法勒？村里有这个人吗？长什么样子的？”
    “他是罗杰斯奶奶的孙子，淡金色短发，鹰钩鼻子，身形瘦削。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看见他了，年轻人都喜欢去城镇里玩，我们都以为他又去了奥梅特城镇(ouimet)喝酒了。”
    上尉哼了一声，“看来他是改变主意，跑到这山头里喝酒了。”
    伊文在发现碎布的地方采集了一些溪水，士兵们则是在四周搜寻，看看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众人短暂地停留了一会儿，又继续沿着小溪前行。
    自从发现了这一块带有血迹的碎布，所有人都打醒了十二分精神，时刻保持着警觉。
    他们不知道法勒到底遭遇了什么。
    狼群的袭击？野兽的追捕？还是强盗的洗劫？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法勒遭遇了不测，甚至可能已经凶多吉少。
    意识到这一点，伊文的身体因紧张和不安而微微颤抖了恰里。
    她不知道自己害怕什么，但一想到一个鲜活生命的消逝，她会不由自主地紧绷身体，一股莫名的焦虑自深处涌现、如藤蔓缠绕一般攫紧她的心脏。
    “伊文女士，不要担心。”
    布莱恩执剑的右手放在胸前，他以佩剑发誓，认真地说道：“我会保护好你的。”
    佩兰翻了个白眼，“布莱恩你这家伙在逞什么英雄。”
    “不是逞英雄，我是认真的，以我的灵魂起誓。”
    “你连野猪黑熊都没杀过，先保护好自己再说吧。”
    “你们……”
    伊文忽然停下了脚步，打断他们的争吵，“有没有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
    布莱恩嗅着空气，疑惑道：“奇怪的味道？”
    佩兰也闻了闻，“有什么味道吗？”
    伊文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在寻找合适的形容词：“嗯……是臭味，像是腐草、泥巴、尿液、未消化物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佩兰挑眉道：“我知道了，一定是布莱恩身上的臭味，这家伙昨晚半夜的时候吐了一次，还在厕所里摔了一跤。”
    布莱恩涨红了脸：“我、我今天早上有漱口！还有，我没有摔跤，只是脚滑了一下而已！”
    走在他们前方的约翰用嘲笑的口吻说：“佩兰，你昨天不也又拉又吐的，你有洗澡吗？”
    艾伯特神色复杂地看了大伙一眼，“我们已经好几天没洗澡了，大家身上的味道好不到哪儿去。”
    “……”
    伊文决定选择沉默。
    士兵们的身上确实有些异味，但她闻见的并不是人类身上散发的气味。
    她在脑海里搜寻了一番，还是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这股奇怪的味道。
    是曾经闻过类似的气味，可就是想不起来味道的来源。
    一行人继续往前行走，这股奇怪的味道随之越来越浓烈，溪水也逐渐变得浑浊起来。
    众人察觉到了情况有些不对劲。
    上尉突然朝他们下令：“拔出你们的武器，别放松警惕，保持队形。”
    士兵们立刻拔出刀剑，全身保持警戒状态。
    伊文也跟随他们抽出背上的猎刀，紧握着刀柄。
    他们前进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未知的危险正潜伏在四周。
    “上尉，这里有狼群的脚印。”
    “嗯，很清晰，应该是不久之前的，但是有些凌乱，像是在匆忙逃跑一样。”
    “狼群逃跑？！”
    “这就意味着它们遇到了更加强大的敌人。”
    不知道是谁倒吸了一口冷气，四周的气氛瞬间凝重了起来。
    “上尉，我们要继续往前走吗？”
    马科斯·卡隆上尉的眼里闪过犹豫，显然他也在慎重考虑着是否要继续前行。
    如果继续前行，他们一行人或许会遇到比狼群更危险的生物，到时候能不能全身而退也说不准。
    如果现在立刻往回走，水源污染的原因就无法得知，那些中毒的村民就得不到合适的治疗。
    他们这些肩负保护民众使命的士兵们，将会为卡斯曼特帝国蒙上屈辱和羞愧。
    “上尉，这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在溪谷的山坡上方，被白雪覆盖的灌木丛里躺着一具尸体。
    尸体的上半身浸泡在小溪里，头部腐烂的血肉融进溪水里缓缓流下，发出阵阵恶臭的味道。
    水质污染的源头找到了。
    艾伯特和约翰将尸体抬到一边的地上，上尉绕着尸体仔细检查着。
    “那一块染血的格纹布料，应该就是来自他身上的这件格纹衬衣。这人身上有多处被撕咬的痕迹，有新的伤口，也有些伤口的血迹已经变黑了，看来已经死了很长一段时间。”
    上尉指了指村民，“你过来看看，能认得出他的身份吗？”
    村民战战兢兢地上前瞥了一眼尸体，忽然别过脸冲着地上干呕。
    尸体的头部因长期在水中浸泡而变得肿胀，加上被野兽啃食过后更是血肉模糊，让人难以辨认出原来的脸孔。
    “算了，你站一边去呕吐。”
    上尉朝村民挥了挥手，示意他让开，然后蹲在了尸体旁边，开始翻找尸体身上能否有辨认身份的东西。
    他从口袋里找到了一块绣着字母“m”和“k”的手帕。
    “你们村里有谁的名字首字母是mk的吗？”
    村民认真思考了一下，回答：“村长的女儿，玛果·卡伦(margokaron)。”
    上尉额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村长的女儿？你逗我玩儿呢？这一看就是男人的尸体。”
    “那、那他就是法勒，他们以前是一对情侣。”
    “行，现在身份确认了。”
    上尉退开一步，朝伊文递了个眼神，冷声道：“你还愣在这儿干什么？过来验尸。”
    伊文抿紧嘴唇，只能硬着头皮上前。
    她是第一次接触尸体，还是一具被啃食得面目全非的尸体。
    但这具尸体正是水质污染的源头，她需要帮助雷米娅采集到足够的样本才能为村民制作出解药。
    伊文做了个深呼吸，强忍着不适，拿出器具在尸体上操作一番。
    “伊文女士，我来帮你吧。”布莱恩主动提出帮忙。
    伊文点了点头，说：“谢谢，麻烦你帮我掰开他的嘴巴。”
    “好。”
    “你扶着他的头，我要在后脑的伤口附近刮一些肉。”
    “好的。”
    上尉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朝士兵们吩咐道：“你们在这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是！”
    士兵们在一旁侦查，伊文将收集到的血液、腐肉以及一些不明液体放进瓶子里，用麻布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再放进腰带上的袋子。
    “伊文女士，你看这里。”
    布莱恩解开了尸体身上的衬衫，指着胸口处又深又长的四道伤口。
    似是被利器刺穿的痕迹。
    伊文端详着伤口，喃喃分析道：“这种伤口不像是野兽啃食造成的。”
    布莱恩：“嗯，像是武器刺伤，但看起来不像是刀剑类的武器。”
    “难道是长枪？”
    “也不是，这伤口看起来很细、很深，而且每一处伤口的间隔很平均，像是……”
    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大叫，紧接着是一阵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那、那是什么东西？”
    “怎么会跑得那么快？！”
    “天！好臭！什么玩意儿这么臭？”
    “卡隆上尉！”
    马科斯·卡隆上尉双手握剑，剑尖朝着不远处朝他们快速奔跑而来的黑影，一副严阵以待的姿势。
    他脸上的肌肉在剧烈颤抖着，汗水沿着疤痕缓缓落下，大喊了一声。
    “见鬼！那是食尸鬼！”
    ————
    重要人物：
    主角：伊文(evonne)
    医生：雷米娅·徳梅特里恩(lamiademetrio)
    上尉：马科斯·卡隆(marcoscuaron)
    中士：布莱恩·卡萨里(briancasari)
    士兵：哈里特，艾伯特，约翰，佩里
    村里未中毒者：埃里克斯·卡伦，罗杰斯奶奶，乔治·布莱斯
    村长女儿：玛果·卡伦(margokaron)
    尸体：法勒·罗杰斯(farrerrogers)，和玛果是情侣，也是罗杰斯奶奶的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