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洞穴TheCaveofTheLost(3)

    伊文看着大伙儿脸上的表情几番变化，从震惊到难以置信。
    阿塔伽提斯是谁？
    他们都听说过这个名字吗？
    她正疑惑间，亨特用确认的语气问道：“你确定那真的是阿塔伽提斯？”
    “嗯，她的半身是人类、半身是鱼尾，能自由操纵海妖，还能召唤海怪。她的声音有着特别的旋律，说话时像是在唱歌，让人抗拒不了。”
    艾琳认真地讲述着，塞莉菲尔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
    亨特还是觉得有点难以置信，“阿塔伽提斯，传说中的人鱼(mermaid)，这真的不是一个神话故事而已吗？”
    塞莉菲尔：“任何神话，任何传说，都可能包含着让人无法忽视的真实。”
    阿塔伽提斯，相传是掌管生育的女神，却因为与人类相恋并误杀了爱人，在悔恨中化为人身鱼尾。
    然而从未有人真正遇见过人鱼。
    亨特想了想，问：“所以刚才袭击我们的海妖也是受到人鱼的控制了？”
    “是的。”
    “话说回来，她为什么要将你们困在这里？”
    “我不知道……”艾琳抿了抿唇，“虽然她经常和我们聊天，但她很少会提起自己的事情，很多时候都是在向我们了解外面世界的情况。”
    伊文捕捉到了疑点，“了解外面的世界？难道她也不能离开这里？”
    “莫丽卡和珍妮弗也怀疑过这一点，但很奇怪的是，我们从她那里得到的物资却是来自于外面的世界，有诺威克鲁的葡萄酒，卡斯曼特的肉干，还有科伦丹的衣服……”
    亨特：“物资应该是从失事船只里搜刮而来的，毕竟她有能力去操纵海妖。”
    塞莉菲尔：“如果她不能离开这里，那么就说明了岛屿周围的结界和石块的魔法装置都不是由她亲自布下……”
    伊文愣了愣，“难道是有人将她封印在这里了？”
    “恐怕是如此。”
    但是如果说岛屿外围的结界是为了防止他人靠近岛屿，那么石头的传送魔法装置存在的目的又是为了什么？
    气氛突然安静了下来。
    伊文打破了沉默，说：“总之，我们还是去见一见这位神话传说中的人鱼小姐。”
    艾琳拉住了伊文的手臂，紧张地说：“她、她很危险……”
    “嗯，我知道她可以操纵海妖，而且我们也失去了部分战力，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尽量不会和她发生冲突。”
    “不，她不仅能够操纵海妖，她的声音有着迷惑人的能力，会让人产生幻觉、失去理智。”
    “是像海妖那样发出刺耳的声音吗？”
    “正好相反。”艾琳摇了摇头，“她的声音柔和悦耳，令人沉醉，有时候像是在吟唱着一首旋律优美的歌谣。”
    她顿了顿，喃喃低语：“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会没办法离开这里……”
    亨特大笑了一声，叉着腰自信满满地说：“没关系，我们有奥路菲号角。”
    塞莉菲尔不认为号角可以对付人鱼，“她可以自由操纵海妖，证明了她是比海妖更加强大的存在，说不定号角对她而言没什么杀伤力。”
    亨特面露难色，“总不能把耳朵给堵上吧？”
    这方法显然是不可能的。
    但是这么多年的时间里，连莫丽卡和珍妮弗也没办法对付这一名传说生物，仅凭他们几个人的能力一时间也改变不了任何状况。
    他们即将面临的敌人是比以往更加艰难险阻的存在。
    伊文走到塞莉菲尔的身旁，若有所思地低语：“姐姐，我想和你单独商量一件事。”
    塞莉菲尔的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亨特主动回避了她们的谈话，给她们留下了单独相处的空间。
    二人走到洞穴昏暗的角落里。
    “我想过了，既然人鱼是被封印在了洞窟里，那如果将她强行传送出去的话，那样……”
    “你的意思是你要用能力将她传送出去？”
    “嗯。”
    塞莉菲尔突然抿起嘴唇，脸色十分严肃，伊文以为她要生气了，但她没有，说出口的只有无奈的叹息。
    “你知道强行冲破封印的话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
    伊文点头，她仍然记着基础的魔法知识，回答：“会遭到魔法反噬。”
    “这是用以压制传说生物的封印，当中蕴含的魔法力量必然超乎我们的想象，一旦强行冲破封印所遭到的魔法反噬说不定也会波及到你的身上……”
    塞莉菲尔平静地解释着，双手却是颤抖不已。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伊文的心里早已明白了她的意思。
    “对不起。”伊文突然抱紧了她，“自从我们重逢以后，我好像一直在让你担心。”
    “我不能给予你百分百的保证这个方法一定能成功，但是为了我们以后的事情，为了魔法师的未来，我们不得不……”
    “对不起，我又一次擅自做了决定。”
    她总是这样。
    不管是在诺威克鲁的逃亡，还是为了夺回声音而单枪匹马的战斗，伊文总是选择一个人去面对这些困境。
    独立而自由，自信而又无畏。
    任何事情都阻止不了她早已做出的决定。
    塞莉菲尔苦涩地笑了笑，可她喜欢的正是这一颗在胸膛里跳动的坚强之心。
    “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我还能反对吗？”
    她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重建魔法师协会，帮助精灵一族，对抗异端之锤教会，让所有种族都能拥有平等权利……这些事情固然是重要，但是在我的心里，你比这一切都要重要。”
    她轻轻抚摸着伊文的脸庞，一寸一分摩挲着，眷恋不舍。
    “我知道的，所以我会和你一起完成这些事情。”
    伊文低下头，在唇上落下轻柔一吻，承诺道：“相信我，我一定能做到。”
    塞莉菲尔没再说话，热情地回吻了伊文。
    她们躲在昏暗的角落里拥抱、接吻，就在不远处传来了亨特他们谈话的声音，但她们无暇顾及，狂热沉浸在彼此的气息了。
    她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我爱你，伊文。
    我会尊重你一切的决定。
    所以，请一定要平安回到我的身边。
    ·
    短暂的休息过后，他们继续往洞穴深处走去，只是没走多久，便停在了一处被藤蔓缠绕的石壁。
    只见艾琳伸出手轻触了一下藤蔓，藤蔓忽然像蛇一样蠕动不休，很快就形成了一个仅能一人通过的小口。
    他们弯着腰、缩着身子，小心翼翼地穿过藤蔓，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再次停下了脚步。
    芦苇丛生的宽阔草地，碧波荡漾的池塘，一棵枝叶茂盛的大树伫立在洞穴中央，底下还有微风吹拂的金黄田野，上面种满了油菜花和玉米，旁边还有几处简陋的柴棚屋。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在洞穴的地底下会有这么一片意料之外的田园风光。
    在田地的中央，一名瘦骨嶙峋的女人僵硬地弓起背脊，一副防备的姿态面对着他们。
    伊文一眼就认出了她，泪水瞬间湿了眼眶，她颤抖着唇，唤了一声女人的名字。
    “珍妮弗……”
    女人仍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一张瘦削的脸庞没有任何表情，像是不知道该做出何种反应，又像是不相信眼前所看见的一切，任凭泪水顺着脸颊安静地落下。
    艾琳飞快地跑去棚屋，过了一会儿，一名肤色异常苍白的女人带着几名十几岁的孩子走了出来，他们的脸上的表情全都是震惊不已，黯淡的双眼渐渐亮起了希望的光芒。
    伊文的目光一一扫过他们的脸庞，颤抖着声音喊出与之对应的名字：“珍妮弗、莫丽卡、马恩、艾德里安、伯妮丝、诺拉、艾琳……”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病态的苍白，仿佛瘦得皮包骨头一样，和记忆中的样子完全不同，全都失去了往日里的光彩与精神。
    岁月磨灭了他们曾经的锐气，留下的就只有孤独、无助与绝望。
    他们一时间相对无言。
    直到莫丽卡看见了塞莉菲尔的身影，以及被蒙上麻布的双眼，她才找回飘忽的神智，用沙哑的声音问：“你的眼睛……”
    塞莉菲尔摇了摇头，沉默代替了回答。
    气氛再一次安静下来。
    也许是经历了长久的压抑，也许是习惯了在绝望中苟且偷生地活着，他们的重逢没有想象中激动人心的喜悦，也没有释放情绪的痛哭。
    他们只是很平静地接受了事实。
    “我们是来救你们出去的。”伊文开口道，“不仅是我和塞莉菲尔，还有默黎，她一直在坚持着寻找你们。”
    “是默黎告知了我们关于你们逃往奥尔索普岛屿的线索，但是岛屿周围的结界让普通船舶没办法靠近，这五年的时间里，我们各自都经历许多的事情，所以才会耽误了这么久……”
    “对不起，是我们来晚了。”
    “你们没有放弃我们，是吗？”一直保持沉默的珍妮弗忽然出声道。
    伊文抬起头，珍妮弗的个子很高，以前在学院里她就很羡慕珍妮弗的高个子，特别是她昂首挺胸、自信从容的样子，看起来帅气又飒爽。
    现在眼前的高个子女人却佝偻着身子，对周围的一切充满着防备，眼神闪烁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所见所闻。
    不仅是珍妮弗，眼前的他们都在害怕抓住的只是一份转瞬即逝的希望而已。
    “我们不会舍弃同伴。”
    塞莉菲尔牵着伊文的手，朝前方伸出手去，她的语气坚定而果断。
    “我以魔法师协会的名义起誓，以我塞莉菲尔·埃尔斯顿的灵魂起誓，不管是生或死，我们永远不会抛弃任何一名同伴。”
    “我一定会救你们出去，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一起回去我们的家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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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塔伽提斯：atargatis，是亚述文化里最早描写的人鱼形象，这里借用了这一设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