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

    顾飒宁脸色沉沉，黑眸深深看了一眼林总，最后嘴角咧出一丝了冷笑。
    房间内，苏袅袅给顾青舒倒了一杯温水，顾青舒接过喝了一口，脸色才稍微好看点。
    苏袅袅一直握着顾青舒的手，原本她不想问顾青舒的事情的。但现在的情形是她不得不管。
    “青姨，你没事吧？”
    苏袅袅一连叫了顾青舒好几声，她好像才从环境中走出来一般。
    “我没事。”
    “青姨。”苏袅袅沉默了几秒，最后还是拉着她的手说道：“青姨，有些事情说出来，虽然不会有什么太大的作用。但起码心情会好点。”
    顾青舒抬头看了一眼苏袅袅，嘴角温柔地扬起，“袅袅，再给我倒一杯水好吗？”
    苏袅袅心领神会，这是要长谈的节奏啊。
    果然，顾青舒拉着她的手开始说了，“袅袅，你是个好姑娘，我也知道你和宁宁在一起了。你或许不知道，但是宁宁在你出事之前就给我说了，等你到了法定结婚年纪，你们就去领证结婚。我当时你开心，这一年宁宁一直在搞他的游戏，我以为……我以为他已经放弃了。但现在想想，他应该没有。这孩子，也不知道像谁，执念太深，我真的害怕他害了自己。”
    苏袅袅听完，想了想，理性地评价，“青姨，你总是说他有执念，放不开。那么，这些年，你放开了吗？”
    闻言，顾青舒脸色迅速惨白起来。
    苏袅袅知道自己大概让她勾起了伤心事，但长痛不如短痛，她咬咬牙继续说道：“青姨，虽然我不知道你以前到底经历过什么。但我觉得，放不下的是你。飒宁哥哥以前说过，你生下他后还试图去找回……找回你的爱人，这些年你口口声声的让他不要记仇，可一旦遇到那边的人，你都很激动。我觉得这不算真正的放下。或许，这也是飒宁哥哥放不下的原因。”
    顾青舒嘴唇哆嗦，似乎被真相击中，无法接受的样子。
    “原来，原来有执念的是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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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体来说，顾青舒的故事就是一个又臭又长的豪门狗血虐恋情深故事。苏袅袅自认为总结很到位。
    顾青舒原来是这边顾家司机的女儿，从小和顾家的儿子青梅竹马长大，也就是顾飒宁的生父。
    因为顾家的门弟之见很严重，所以两人的恋情遭到了顾老爷子的反对。专职强横的顾老爷子早早就给顾飒宁的父亲准备了一个豪门千金，势单力薄的顾青舒那里是顾老爷子心里的豪门佳媳的人选。
    顾飒宁的父亲软弱，无法抵抗顾老爷子，累得顾青舒带着顾飒宁从小就过上了颠沛流离的生活。
    不但如此，顾飒宁父亲新任的这个妻子，据说是个很有心机的。她小时候走丢过，十五岁的时候才被找回本家，年少的际遇让她唯我独尊意识很强，得不到顾飒宁父亲的爱，就把恨转移到了顾青舒和顾飒宁的身上。
    当然，那也是在顾老爷子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的情况下。
    不过，冥冥之中有报应。顾夫人一生强势，到头来却生不出一个儿子，她的膝下只有一个女儿，不管她用什么办法，都不能改变自己下不了金蛋的事实。
    女儿再贴心，也比不上儿子。顾老爷子思想老旧，这些年一直希望顾家能有一个孙子。
    可顾夫人一次一次让他失望了。
    久了，顾老爷子也看不上顾夫人了。而这个时候顾飒宁的崛起让顾老爷子看到了希望。
    他已经老了，能看着顾家的日子不多了，顾家的女儿终究是外人的，只有儿子才是自家的。
    所以，在顾老爷子的授意下，林总出现了。
    试问，顾飒宁会认一个追杀他们母子多年的人做父母吗？冷笑——
    谁都知道这个答案是否定的。
    为了保护儿子，顾青舒这些年一直深居简出，可没有想到顾飒宁却从小打了鸡血一般，发誓要报仇。
    顾青舒说起往事的时候，脸色仍然是苍白的。
    “那个时候，他真的很好。只不过，太弱了。弱得保护不了我们。”
    听说，现在顾飒宁的父亲在顾家还是不管事，常年在国外画画。顾家的大部分权利都在顾夫人的手上，这些年逐渐开始往顾老爷子的身上转移。
    大约在顾夫人的身上看不到希望，所以顾老爷子才想到了这个被遗忘在家族之外的私生子。
    可顾青舒根本不想自己的儿子再趟浑水了。她知道，顾夫人是多么心狠手辣的人。而顾老爷子更是过河拆桥，毫不手软。
    顾飒宁进来的时候，苏袅袅刚好从顾青舒的房间出来。
    “你回来了？”
    她到厨房给顾飒宁倒了一杯水，“林总走了？”
    顾飒宁点头，他脸色疲倦，揉了揉眉心。
    苏袅袅犹豫了一下，决定不再逃避这个他一直都很敏感的话题。
    “我都听青姨说了。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顾飒宁冷冷一笑，“他不想早死几年的话，可以尽管让我回去。”
    苏袅袅按住顾飒宁的手，算是安抚了一下他。
    顾飒宁伸手把她抱在怀中，轻声呢喃，“我还是太弱了。”如果不是太弱，不会让苏袅袅遇险，如果不是太弱，也不会让顾家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到头上来。
    顾飒宁闭上眼睛，他深吸了一口气，入口都是淡淡的芳香，他仔细一闻，好像是薰衣草的。
    “你好香。”
    苏袅袅低头，闻了闻自己，半晌才说道：“是洗衣液了。我买了薰衣草的洗衣液。”
    “是吗？”顾飒宁手一紧，又把苏袅袅狠狠抱到了怀中，“不，是你好香。”
    害怕顾飒宁在沙发上发/情，苏袅袅推了一把他，“别闹了。还有，你要去和青姨谈谈吗？我觉得你们之间需要好好谈谈。”
    顾飒宁不动，苏袅袅又说道：“青姨这些年也不好受。你们不如好好谈谈。如果你非要做那件事情，起码你要取得青姨的支持。”
    一连推了顾飒宁很多次，最后她才懒洋洋地从苏袅袅的怀中抬起头来。
    “去洗澡吧。嗯，在床上等我。”
    这货还真是给点阳光就一直灿烂呢。
    顾飒宁敲门了一声，里面就有了顾青舒的声音。
    她把杂志放在枕头下，才抬头看了自己儿子一眼，“你回来了？”
    看母亲涨红的眼眶，顾飒宁知道她八成又看了那个人的报道。嘴上说着不在乎了，要忘记一切。可是这些年一直在原地的人只是她。
    顾飒宁忽然觉得挫败，从小他就知道自己的母亲宛如入了魔障一般，哪怕那个男人那么懦弱，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住，这些年还藏在国外逃避一切，可是母亲也真是自虐的，宁愿活在对一个没用男人的无止无尽思念中，也不拿出一丝丝的关爱对他。
    还好，他找到了一个全心全意对他的女人。
    顾飒宁在顾青舒的床边坐了下来，他的动作很快，顾青舒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抽出了枕头下的那本杂志。
    “天才画家顾声即将在美国开画展”。
    大大的标题让顾飒宁的脸色一沉，“妈，你还在看他干什么？”
    顾青舒十分心虚，“我只是睡不着，想看看杂志。我……我也没有想到杂志上有他。”
    顾飒宁的脸色越来越冷，看着顾青舒的眼神冰锥一般刺来。
    顾青舒败下阵来，“对不起，宁宁。”
    “你不需要道歉。”顾飒宁扔掉杂志，“我也只是过来和你说一声，顾家那边我不会回去。但是我也不会放过他。或许和他斗需要一生的时间，不过没关系，我享受这个过程。”
    “宁宁……”顾青舒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她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这让顾飒宁莫名地失望。
    “我先出去了，晚安。”
    “宁宁……”
    知道自己的态度伤害了儿子，顾青舒揪着枕头，表情挫败。
    那晚上，苏袅袅等了好久顾飒宁都没有回来。她强撑着最后一丝念头，一定要等顾飒宁回来。
    眼皮越来越沉，她终于等来了姗姗来迟的顾飒宁。他浑身冷得像冰一般，虽然身上有薄荷牙膏的味道，但也压不住那刺鼻的烟味。
    苏袅袅嘟囔了一声，“又抽烟，不喜欢你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等到顾飒宁钻过来的时候，她还是飞快地滚到了顾飒宁的怀抱中。
    “乖了，睡觉了。”
    迷迷糊糊的，苏袅袅感觉腰上的手一紧，她努力地想睁大眼睛，可实在太困了。她最终抱着顾飒宁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那晚上，不知道顾青舒和顾飒宁到底聊得怎么样，但两人第二天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两母子坐在沙发上看春节的节目，心情似乎还不错。
    苏袅袅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她认为是顾飒宁昨晚上哄了顾青舒开心，所才有今天这么和谐的画面。
    摇摇头，苏袅袅搅了一下锅里的红汤，唔，今天吃火锅，好棒。
    苏袅袅馋火锅馋了很久了，但是过年期间到外面吃饭很挤不说，也不见得那么卫生，所以苏袅袅买了材料自己做。
    她没有用外面的火锅底料，自己买了辣酱，姜片，大蒜等材料自己调的。刚好，她夏天做的辣椒酱也可以开动了。因为自己做的，味道十分好。
    每次，苏袅袅用辣椒酱给顾飒宁做凉拌菜的时候，他都能多吃一碗饭。
    苏袅袅煮好了锅底，让顾飒宁端到了桌子上。
    她拿了碗筷准备吃饭的时候，忽然门铃响了。
    大过年的，不知道是谁。
    开了门，苏袅袅看到了面前的男人，微微一愣。
    “林总？”
    “新年好，苏小姐。”林总拎着大包小包，笑容满面。苏袅袅摸不准这个男人的心思，只能喃喃说了一句。
    “林总，你也新年快乐。”
    “青舒在里面吗？”
    “她……”
    就在苏袅袅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顾青舒已经闻讯过来，见到林总，她似乎很诧异，“你怎么又来了？”
    “来拜年啊。”林总笑容满面，好像顾青舒是他多年的朋友一般。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就算是顾青舒心里再不怎么开心，嘴上还是说动啊：“你进来吧。”
    见苏袅袅正在准备晚饭，林总拎了两瓶酒，晃了晃，“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
    “……”所谓，不要脸到这样的程度，也是一种境界。
    顾飒宁不为所动，但苏袅袅早受不了这么尴尬的气氛，一头钻到了厨房。顾青舒和林总也算是一起长大的，不过那个时候，他们一个是司机的女儿，和顾家少爷在恋爱，一个不过是顾老爷子培养的狗腿子，就算有交集，顾青舒对他也没什么好的印象。
    但林总的脸皮相当厚，送了东西后也不急着离开，这让肚子咕咕叫的顾青舒十分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