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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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凛凛挑眉,她倒没想到金叹是执拗到这个程度的类型。
    “我喜欢了你五年,这份喜欢从最初,到现在,从未改变过。”
    “很遗憾。”于凛凛打断了他:“我对你的不喜欢,从五年前,到现在,也从未改变过。”
    金叹被她打击得噎住了,差点神思恍惚,良久才突然道:“那崔英道呢,你……对崔英道是……”
    “为什么这么关心崔英道?”于凛凛打断他的话:“其实你喜欢的并不是我,而是和崔英道作对,金叹。放心,我也并没喜欢崔英道。”
    金叹神色忽然变得很复杂:“……难道是孝信前辈吗。”
    “李孝信?”于凛凛有些吃惊:“怎么忽然扯到他?”
    “那么……”金叹的神色变得小心翼翼,眸子里又燃起了希望,他殷切地看向于凛凛:“你身边还并没有喜欢的人,对吗?”他神色带着祈求,在军营里锻炼得古井无波的面容上又有了波动,与以往的嬉皮笑脸大相径庭,看着怪可怜的。
    “金叹,如果我五年都没有喜欢上一个人的话,之后也不会了。”于凛凛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斩钉截铁地再次拒绝了他。事到如今,她的心扉再也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开启。语毕,于凛凛率先转身离开。
    “拒绝了我,又拒绝了金叹……”倚靠在车门边的青年长腿一迈,缓缓朝于凛凛走近,漆黑的瞳孔里闪过几抹意味不明的光彩:“你喜欢的还是李孝信吗。”
    “这个‘还是’让我有点疑惑,难道我以前喜欢过吗?”于凛凛抬头疑惑地看向崔英道,当初的少年又长高了,只是走近就几乎挡住了她面前的阳光,此时他正弯下了身,单手撑在了她旁边,轻而易举就将她陷入了被困的境地。只怕,如果现在再起冲突,她已不是他的对手了罢,对方的面孔朝她靠近,强烈的男性荷尔蒙压迫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哈哈,原来我们无论谁对你而言,都是你厌烦的累赘……对么?”他视线充斥着些微暴戾意味,说来也奇怪,随着岁月流逝,当初的道明寺越来越成熟稳重,现在的金叹虽还遗留着些许面对她时的青涩,但浑身那股军人的正气与坚毅扑面而来,只有崔英道,他愈发不羁和桀骜,仿佛棱角愈发分明了。别人在社会上摸爬滚打都是被磨圆了棱角,反倒是他,个性愈发鲜明,侵略感愈发重了。
    “不,其实李孝信作为朋友还是相当可靠的。”于凛凛一脸自然地驳了崔英道的话,刚准备伸手去推他的手臂,却在刚碰到他手时,被反手握在了手里。
    “既然谁都没入你的眼,那就选我吧。”崔英道拉着她的手走到车前,强硬地打开了车门将于凛凛推了进去坐着,接着探了半个身子进来,将安全带拉过来给于凛凛系上,态度强硬,脸上的表情却有点僵硬,做好这一切之后,他关上车门,还唯恐对方会跑似的把门给锁了,这才走到坐上驾驶位。
    似乎是见于凛凛没有“逃跑”的举动,崔英道一向阴鸷黑沉的面容终于缓和了些,一脚踩了油门,车就有如离弦的箭般飞了出去。门内阴影下掩着的是金叹的面容,他一脸黯然地盯着车离去的背影,笔直的背脊有如融在黑暗里似的,一身的军装将他衬得帅气又坚毅,即便他已脱胎换骨,将以往不安于室的痞气和吊儿郎当的不安全感全数洗净,她也依旧步履坚定地走在他前面,即便再怎么伸出手指,也还是够不到她一分一毫。他静静地站在黑暗里,一言不发,身形遗世独立又形单影只。
    “喂你干嘛不说话。”虽然丢下了“选我”这种自顾自的话语,但崔英道心里真不如表面上那么斩钉截铁,他其实……还是有点怂,虽然开着车,但眼角余光还是忍不住往身畔的于凛凛身上瞟。见于凛凛坐得笔直毫无旁骛的模样时,崔英道终于忍不住先一步开了口。
    “说什么?”于凛凛偏过头望着窗外,只留下个弧线优美的侧脸给崔英道,相比四年前,她脸上的婴儿肥已经全数褪去,脸型愈发削瘦,此时不笑的样子看着格外清冷,只夕阳落在她脸上细小的绒毛上,附着一层浅浅的金光,看着竟比平时温柔得多。
    “不说就是从了。”崔英道一个急刹停下车,眼前这栋公寓正是于凛凛家的住址,见于凛凛对他之前所说的话没有异议,崔英道心里涌起一阵喜意。他早知道于凛凛是乌龟性子,若不主动的话,她只会一辈子缩在壳里,拒绝所有人,孤单又坚强地活着。
    崔英道就是看不惯她一个人怎样都能好的模样,所以才进了她的大学,一如以前一般围在她身边骚扰她。她进外交部的时候被人刁难,他心里恼怒得很,他喜欢的人什么时候轮到被别人欺负了,明明他都没法欺负。以崔英道张扬的性子,没当场给人难堪都是顾及了于凛凛的面子,只私下教训了一番,甚至让自家宝贝狼狗咬了人家腿,还断了他们入住宙斯酒店的资格。即便已经成为继承者,他都还是这么不知收敛,行事张扬,一如一把锐利冰冷的剑。——只除了幼稚如当初。
    ☆、第39章 〇叁柒万事终了
    “谢谢你送我回来。”于凛凛置若罔闻地解开安全带冲崔英道微微颔首,打开车门径直下了车,权当没听见崔英道自顾自的话——这也是她研究出来对付崔英道的方法,就是对他的胡言乱语充耳不闻。
    临下车就被崔英道叫住了,崔英道喜气洋洋地望着她,乌黑的眸子里是掩藏不住的喜悦光亮,他一手扶着车门,唇角泄露出得意又有些羞涩的笑意:“哎车恩尚,明天早上我来接你。”羞涩……这认知让于凛凛不由打了个寒颤。崔英道说完也不等于凛凛说话,一弯腰又钻进了车子,在他发动之前,于凛凛却按住了车门。崔英道有些莫名,抬头看向她,却看见于凛凛冰冷的神色忽然有些许软化——这也许不过是因为夕阳的关系,但崔英道却莫名的被这个表情戳中了心窝子,一瞬面上的表情连同身体都僵硬了。
    “最近你最好小心点,收敛点你那性子。”不知道今日忽然换她来翻译的突发状况和崔英道有无关系,但于凛凛知道的是,以崔英道此时的地位,他不能再意气用事,因为这关系着他整个公司的生死存亡,他还太过年轻桀骜,又喜欢皮笑肉不笑地嘲讽人,树敌太多,只怕许多人的心思已经打在了他身上。
    丢下这句话后,于凛凛转身进了小区,反倒是崔英道从驾驶位走了出来,冲着于凛凛的背影喊:“呀!车恩尚你这是在担心我嘛,看来你也不讨厌我嘛~我不介意你再多喜欢我一点的~”语气喜滋滋的,不用回头于凛凛都能感觉到他那副得意又开心的要命的样子。
    于凛凛脚步一顿,随即加快了步伐。……真是够了,她早知道提醒智商低至这程度的崔英道就是在白做工,这教训难道五年都还没买到么。
    不过,倒是一向表现得蠢萌的崔英道望着于凛凛类似于“落荒而逃”的背影翘起了唇,他怎么能不知道她的担忧,他在这世家里浸淫的时日只怕比她所想的还长,之所以这么张狂毫不收敛,当然是……故意的。他刚刚上位根基不稳,有的是人心浮动、不安于室的,如果不这么表现,那些人恐怕会收敛许多,也不敢大动作吧?只有以为他是个草包,才会有错漏和破绽可抓啊。至于纨绔子弟……这世上有比崔英道更擅长扮演的吗?
    过了一个多月后的某个深夜,于凛凛被骤然响起的铃声吵醒,额角蹦上一根青筋,在怀着低气压的起床气接听了电话之后,她脑袋上青筋蹦上得更多,在压低声音礼貌地和电话那边的警务人员道谢之后,于凛凛挂了电话……紧接着一头栽回了床上。
    一个多小时后,于凛凛见到了被拘留的挂彩三人。
    她面无表情地从三人身上扫过,抬手按了按额角,目前这状况实在槽点太多,她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于是她转向了三人中最年长的那一位:“李孝信你今年几岁,还跟着他们闹?”一旦开启了话匣子,于凛凛就开始挨个儿数落起来。
    “金叹,这就是你所谓的成熟了?还有,不在军营好好待着你跑出来打架?你还有没有点智商?你脑容量真的和崔英道一样了?”
    最后,她视线移向了挂彩最严重,却也傻兮兮地朝她露出大白牙咧唇笑着的崔英道身上,这小子怎么能十年如一日的蠢成这样?于凛凛无力地叹气:“崔英道,我记得我提醒过你了,再有下次我绝不会管你。”
    在于凛凛做下担保之后,终于将这三个大蠢货捞了出来,她双手环胸走在崔英道和金叹中间,金叹旁边则是李孝信。三人走出警局一段距离后,于凛凛率先打破寂静,冷笑一声:“说吧,怎么回事。”
    崔英道首先啐了一口,用满不在乎的口吻说:“哼,一群渣滓,小动作失败才用这种下三滥的方法吧。”
    于凛凛皱眉:“说人话。”
    接着崔英道含蓄简洁地和她说明了一下,他这段日子故意露出的破绽果然让公司里那些个蠢蠢欲动的老油条们动作了,挪用公款、公款私用、官官相护、狼狈为奸,一时间这些小动作都搬到了明面上,简直无比猖狂。而崔英道一拿到证据,就将酒店里的人事来了次大清洗,手段凌厉干净利落,登时就建立了威信,还趁机插入了不少培养的亲信和心腹,让公司里那些根基太深太稳有异心的老家伙们元气大伤,削弱了他们不少势力。崔英道本就是高调的类型,这换血也换得高调,公司内部都引起了轩然大波,不过他们公司内部有保密条款,于是没有太多消息透露到外界,以至于凛凛才不得而知。
    这群老家伙们就想找人私下解决掉崔英道,派的人挺多,好在遇上了刚好路过的金叹和李孝信,两人没多想就冲进去帮忙了,因为地处偏僻,就算报警也慢了半拍,于是三人并肩作战,竟然还真的把这群人打倒了,然后他们自己报警的警察们就刚好到了,正好把他们抓进去……
    于凛凛抽了抽嘴角:“……你们真是不作就不会死啊。”不过,于凛凛的视线忍不住在崔英道和金叹之间逡巡了一下,这两人倒也别扭,明明对彼此还有基友情,不然金叹就不会连命都赌上去帮崔英道了。这么想着,于凛凛视线和两人外围的李孝信撞上了,对方竟一直盯着她看这让于凛凛有些许吃惊,当即就笑道:“李孝信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李孝信退伍之后,就去世界旅游了一圈,这还是四年后的初见。
    李孝信温和地笑开,一向弱不禁风的体格健壮了许多,笑起来敛了眉峰眼角的凌厉,一如四年前一般温润如玉:“怎么样,不给我接风洗尘吗?”
    “当然。你们俩也一起。”看崔英道挑眉想说话,于凛凛冷哼一声打断他:“大半夜叫醒我,你该不会觉得你就能这么回去了吧?”
    崔英道被于凛凛暗含威胁的话刺得脚步一顿。虽然真的很不想和“情敌们”一起吃夜宵,不过……如果就这么放任于凛凛和情敌们在一起似乎更危险的样子,这么一想,崔英道义无反顾地留了下来,并牢牢地占据了于凛凛身旁的位置,绝不相让。
    “孝信前辈想吃什么?”金叹走在于凛凛身边还是有些许紧张,更加上之前于凛凛说他智商是不是也和崔英道一样,这让他有点焦躁。其实他智商真的比崔英道好太多……崔英道是小学生,他能是吗。
    “大排档?好久没吃烤串了。”于凛凛看了三人一眼,唇角露出似笑非笑的笑意:“再说了,就你们三个这幅尊容,想进好点的店,都会被以衣衫不整赶出来吧。”
    “……”崔英道率先耸肩:“起码烤串比泡面好吃多了。”
    就这样,在于凛凛一人的敲定之下,四人往大排档那边走去,于凛凛刻意落下了些许脚步,李孝信心中领会,也跟着走在了于凛凛身侧,于凛凛低声对他道:“这两人也该和好了吧。”
    “嘁,别扭的家伙们。”李孝信笑着挠了挠后脑勺,一向温润的黑中带棕的眸子深深凝视着于凛凛,唇角的微笑一如四年前一般,毫无变化的温柔:“好久不见了恩尚,看到你这么好我比谁都开心。”
    军营的四年生活他过得紧张充实,同时也想通了许多,于凛凛将他当成最亲密的朋友,而他,却止步于前,不想破坏这种难得的友谊。贤珠与金元最后还是分手了,但他却罕见的失去了去追求贤珠的心情,心无旁骛地擦拭着高中毕业的相册,视线在站在他前面的人上定格。即便是照相,也只是浅浅淡淡的微笑,像是面具似的。他手指摩挲着那人的面庞,终于清楚地了然了一件事。
    他喜欢她,只不过明白得太晚。正想着的时候,前面走着的金叹和崔英道似乎也已说完了话,先转过头来的是崔英道,他一脸不耐烦地看着两人,眉头紧紧攒着:“喂你们俩在后面讲什么悄悄话呢,车恩尚你还不过来?”
    对于崔英道理所当然的话语金叹报以讶异又看好戏的目光,倒是于凛凛颇为淡然道:“不急,你们多叙叙旧,我看分开太久彼此心里还有执念吧。”
    崔英道恼怒地蹂躏了一把自己脑袋:“喂!车恩尚你明明都默认了,难道想不认账……”
    “逗比。”于凛凛冷笑一声,也不知道是这四年都习惯了这么个家伙,还是怎么的,她最终也没对他放狠话,只加快步伐和李孝信超过了他们俩:“走的慢的付钱。”丢下这句话她就款款走在最前面。
    其实这点钱无论金叹还是崔英道都不在意,但两人对视一眼,莫名就起了战意,争相开始竞速起来。李孝信看了眼前面于凛凛的背影,微微一笑,便加紧步伐赶了上去。其实,在她身边,看她微笑,就已经是很满足的体验了。他……不想去奢求更多,因为,一旦有了希望,失望会更大——他已经深谙此道了,倒不如按着朋友之路走下去,还会更加长久。恋人不一定能走到最后,但朋友却能。
    无疑,李孝信这想法是相当正确的。一旦说出口,于凛凛恐怕连做朋友的机会都不再给他了吧,因为他俩之间的关系比崔英道,金叹还都要牢固许多。正因为如此,这样的关系一旦摧毁,就只能连根拔除。
    即便在一张桌子上坐下了,崔英道和金叹这两人还是两看相厌,真难想象刚刚在黑暗的小巷子里这两人是怎样友好地互相帮助的。
    ——其实也不怎么友好的。李孝信回看了于凛凛一眼,眼睛里透露出如此含义。脑补了下两人边吵嘴边在对方背后作战的模样,于凛凛抽了抽嘴角,不由重复了赵明秀以前说过的话:“崔英道你初恋真不是金叹么……”
    崔英道冷冷“切”了一声,当着送烤串的大叔的面十分高调道:“车恩尚,我初恋是你。”他嚣张的态度惹得送烤串的大叔都忍俊不禁地笑了,见状他凶恶地瞪了大叔一眼:“大叔你放辣椒了没!车恩尚喜欢吃辣椒!”
    于凛凛:“……”你真的够了。
    大概是气氛很好,又喝了几瓶啤酒,崔英道和金叹之间难得地交谈了几句,再加上金叹不再是以前易怒的性子了,两人竟相安无事也没打架——虽然崔英道很想找茬,但看着对面于凛凛微笑的模样时,又生生将怒火压了下去。
    哼,他才不喜欢和于凛凛吃饭的时候还有别的情敌在呢!一个两个还都是虎视眈眈的情敌!最讨厌了!
    不过想归想,长达四年的欺压之下,崔英道早习惯了对着于凛凛是表面凶恶,内心早服从得一塌糊涂了,潜意识里早就已经被训成听话的忠犬了,当即也只重重地冷哼了一声,表面别扭地和金叹、李孝信“重归于好”了,当然背地里他想的是:管你们去死你们这群要抢我女人的混蛋们!
    当然,其实金叹内心里不比他好很多。但总归,两人剑拔弩张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的气氛总算是好了很多了,大约……无论金叹还是崔英道,在内心深处都还是渴望这个初中时代最好的友人的。
    眼见着两人要重归于好之时,崔英道就率先挑眉宣告:“虽然我不介意你那点事了,但是有一点要提前声明,车恩尚是我的。”
    金叹被这么挑衅哪里还能坐得住,当即就挺直了背脊冷冷道:“只怕你没这个资格!”
    崔英道挑眉,一脸得意:“哦~我总比高中时代就说要放弃的金叹有资格多了,起码我和车恩尚相处的时间比你久多了。”
    金叹立刻反驳:“我那时候只不过是为了保护恩尚才先离开她的,你也没给她带来什么好的影响吧,除了缠着她!”
    ……又像小鬼似的吵起来了。于凛凛无奈地看着他俩,回视了李孝信一眼,同样在对方眼里看见了对照顾熊孩子的无奈,当即不由笑了起来。
    等到金叹和崔英道的争吵告一段落之后,诡异地发现李孝信和于凛凛在看着他们笑——而且还是类似于照顾小孩的父母之类的笑。于是,两人齐齐不爽了。
    崔英道首先发难:“李孝信前辈,偷跑是可耻的!难道你不知道现在的运动员精神吗,公平竞争——不对,嘿我已经领先你们太多了,你们就慢慢地在后面跟着吧!”
    金叹也皱了眉:“孝信前辈,虽然我很尊敬你,不过在追求上我可不会放水的!”
    “果然,和崔英道一起的话,连智商都下降了吗金叹。”李孝信愣了半晌,当即笑眯眯地回道。虽然面上是毫无破绽的不动声色,但只有他才知道刚被两人戳破心思时,心跳骤然加快,以及内心深处莫名涌起的慌乱。倒是于凛凛一无所觉——或者装得一无所觉地看着他们,口吻带了些笑意:“还是吃肉吧你们几个。”偷看完于凛凛反应的金叹和崔英道松了口气,李孝信的笑容则带了些苦意。
    宣完战后的几人又投入到了抢肉大战里。看着金叹和崔英道别扭却比之前好了许多的相处,于凛凛忍不住勾起了唇角的弧度,一旁的李孝信望着她的笑容,拿了串肉放在她碗里,在于凛凛抬起眼角望向他时,紧接着崔英道不甘示弱地给她拿了鸡翅,金叹也大着胆子夹了蔬菜往她往里放。
    崔英道抬起下颔望着她:“先吃我给你拿的!”
    金叹用充满了暖意的视线望向她:“……谢谢你,恩尚。”
    李孝信微笑起来:“恩尚,再见到你我很开心。”
    ☆、第40章 番外叁崔英道
    崔英道并未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有所变化,他依旧棱角分明、桀骜不驯,像一颗难啃的硬核。在于凛凛离开之后,他愈发棘手了,就像一颗包裹得严实的椰子,无法剥开他的壳,只能在最柔软的地方挖开一个小洞,将吸管插进去。而如今,于凛凛的离开,带走了他最后一点柔软,他将自己全然封闭了起来。
    “可恶!”他狠狠锤上墙壁,眉眼里是未散的暴戾与狠绝:“很好!车恩尚!你很好!”虽然这么骂着,但对方压根就不是车恩尚,他的心犹如被揉乱一般卷了起来。那个女孩在朝他露出绵羊一般的柔弱的表情时,他只觉得那股怒火将他烧得心肺都疼了起来,他想起小时候第一次偷偷抽烟的时候,烟味占领了整个鼻腔,呛得他整个人都忍不住咳了起来,那种仿佛连支气管都蜷缩起来,咳得肺都要卷成一团的感觉,如今席卷到了心脏上。
    得,现在是凌晨5点,他却再也没了睡意,双手往脑后一搭,他斜靠在床头,一想到那个女人就忍不住咬牙切齿。别问他是怎么察觉的,在看见“车恩尚”那明显不会属于“那人”的表情时,他就对车恩尚失去了所有兴趣。不是她,这样强烈的感觉在他脑内响起,他有种近乎野性的直觉,这直觉超越金叹,也超越李孝信。他对这个“车恩尚”毫无兴趣,但他却想知道他的女人去了哪里。于是,听“车恩尚”说起她是“回到”这个身体时,崔英道挑了眉,看样子“车恩尚”是去了哪里,然后他的女人进了这个身体,等“车恩尚”回来,她就被赶了出去。
    说不清的恼怒让他犹如一头狮子般横冲直撞地抓起了“车恩尚”的领子,金叹和李孝信还在沉默,他如此的爆发让金叹吃了一惊,就连“车恩尚”自己也瞪圆了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睛,哀哀地惊呼出声来,但这却让崔英道更为暴躁。金叹在一旁叫出声来:“崔英道!别冲动!她有什么错!”
    崔英道赤红了眸子瞪了金叹一眼:“关你屁事!”醉卧的雄狮睁开了眼睛,他的怒火仿佛要将车恩尚焚烧殆尽,他无比冷酷又残忍地俯视着车恩尚,平日那双得意洋洋的双眸有如浸了冰水,只对视一眼就令人遍体生寒:“把她还回来!既然你离开了,就干脆不要回来!滚出去!把她还给我!”
    他霸道得毫无道理,这明明就是“车恩尚”的身体,他却口口声声叫着让人滚出去,态度恶劣到极致,就连李孝信都看不过去,按上了他的手臂:“你想勒死她吗。这也不是她想的,别这样,崔英道。”
    他爱的女人在他手下流下了眼泪。崔英道望着那双泪水滴落的眸子愣住了,心脏毫无预兆地抽痛起来,他手上不自觉松了力气,单手按住了胸口,这抽痛来得突然,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他跌跌撞撞地后退了一步,还记得不想在金叹面前露出破绽,转身就跑,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
    直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崔英道才放任自己跌倒在地,紧靠着墙半跪了下来,心脏“咚咚咚咚”跳得异常剧烈,他按着心脏,只觉得心口上好像裂开了一道口子,就连呼吸都是痛,额头上缓缓流下一道冷汗,等他缓过来已经是两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多么可笑,他难道得了什么病,不然怎么会看见那双流着眼泪的眼睛就控制不住的痛,痛得有如煎熬。
    崔英道站起身来,走进了房间,他径直地走向书桌,拉开了第一个抽屉,诺大的抽屉里摆着各种零散的小东西,校徽、纽扣、一叠发黄的纸条、用坏的笔、旧的德文书、已经停了的表等等,这些东西堆在他的抽屉里。
    校徽是“那个女人”毕业的时候他抢过来的,纽扣是他校服上的,在看了个什么电视剧后,他小心翼翼地从衣服剪下来,有如青春期的毛头小子,但攥在手里却一直没送出去。他还记得大学刚开学的时候,他在那么多攒动的人头里寻找那个人——其实她不一定会当新生招待的,但他却执着地觉得她一定在。就这么在冬日里找了一整个上午,终于在德语专业的桌前找到了她,她敛着睫毛正在看书,周围的喧闹好像都与她无关似的,她仿佛存在于另一个独立的空间里,那么遥远飘渺。
    吵吵嚷嚷瞬间如潮水般在他身边褪去,他的眼里只剩下这个人,他的耳边甚至能听见微小的她翻动书页的声音。他就这么紧紧攥着那颗纽扣,一步有一步地朝着她走去——就像他一直以来做的那样。但终究,这枚纽扣也一直攥在手里没能给她——果然,是害怕被她拒绝吧,如果她说不要的话,他没把握能脸色不变地将这枚扣子收回去,亦或者是硬塞给她。
    那叠发黄的纸条是她在图书馆里给他写过的,大多是“安静”、“闭嘴”等词语,秀丽安静地躺在纸条上,他这么持之以恒地骚扰她,要被人知道只是想被她“关注”、被她理一下,被她给这样一张纸条,只怕赵明秀都会笑掉大牙,但他真的就是这样简单的目的,不用这样复杂幼稚的办法,好像她就永远不会转过脸来。
    用坏的笔是他在她班上陪她上课时拿走的,她专心地抄录着笔记的时候,他能一直看着她的侧脸直到最后,德文书是她毕业的时候他拿走的,上面还有她的笔记,厚厚的一叠,他捧在手里贴在脸颊上,好像都看见了她专注上课的样子。她并不喜欢用手机看时间,更喜欢用表,他无数次盯着她的手腕看,也无数次想去握那只纤白的手腕,无数次被她拒绝,最后……他只拿到了她坏了的表,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有如牵着她的手似的。
    无数愚蠢的、令人不屑的、傻瓜似的事情,他全都为她做了。他在她脸上看见过这么多的表情,坚强的、担忧的、无奈的,但惟独没有流泪的。她从未流过眼泪,好像这样就从不曾受伤。恐怕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他有多么喜欢她。以至于,明明知道不是她的情况下,看见那双流泪的双眼,就有如被碰触了底线,震撼了灵魂。
    “崔英道,你难道还是小学生吗!”金叹的电话很快就打了过来,言辞激烈:“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掐死她。”
    “那又怎么样。”崔英道听见自己冰冷残酷到麻木的声音:“她都不在了,那种女人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这个女孩也没错!而且你这样是犯罪你不知道吗!”大约是进了军营的缘故,金叹的身上总有一股正气,崔英道一直很鄙夷,只不过女孩让他们和平相处,他就忍了。但现在……他还有什么忍的必要?!
    “犯罪又怎么样!”崔英道吼了出来,声音嘶哑,曾经收敛好的凶残暴戾一瞬爆发了出来,他已失去了为之约束的那个人,那么,这些被他关起来的东西又还有什么再隐藏的必要:“我无所谓!掐死那个女人也无所谓!只要她回来,我什么都无所谓!”犯罪又如何,如果没了她,死也不过如此了。
    “……就算掐死了车恩尚,她也回不来,那要怎么办。”金叹低沉磁性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声音很轻却有如一声沉沉的叹息让崔英道的心瞬间沉了下去。金叹还在继续:“冷静一点,崔英道,你这样也不是办法。”
    “我没法想。”崔英道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猛然缩成了一团,就连声音,也无意识地低了下来,方才的暴戾仿佛熄火了似的。他是真的无法想象,如果这世界上没有了那个人,会怎样。他怔怔地望着虚空的前方,表情一派木然:“……那我该去缠着谁呢。”他这句话声音很轻,仿佛还带着哽咽,好像是一句自言自语,金叹却听见了,一时间竟不由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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