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丫丫来了啊？”外公摘了草帽就进来看她。
    顾湘嘴里塞着小笼包，一脸满足地对他笑笑。
    外公话不多，在她旁边坐了会儿就出去了。
    顾湘吃完小笼包，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也怪无聊的，刚跨出房门，坐在灶头旁边烧火的外公就说：“你出来干嘛？外面住这么热。”
    顾湘说：“我出来帮忙啊。”
    外婆正在堂屋里用热水烫鸡毛，顾湘看也没有什么帮得上的，乡下用的是灶台，她不会用。
    顾湘就帮着洗菜，小青菜青翠粉嫩，根上还站着泥，透着一股刚出土的新鲜劲儿。
    她搬着小板凳在外婆身边洗着菜，一边随便拉拉家常。
    外婆跟她说村里哪家新娶了媳妇，哪家的地被征用了，补了多少多少钱……
    然后外婆忽然提了一句：“下午你大舅妈来呢。”
    顾湘就心塞塞了。
    如果小舅妈只是面上一套，背后一套的话，大舅妈还是比较表里如一的。
    因为她人前人后都很讨厌。= =
    后来外婆进去把大菜都炒好了，大舅妈就很神奇地出现了。
    踩点踩得特别有技巧，顾湘印象里，逢年过节的时候大舅妈总能在吃饭前出现。
    然后顾妈妈和小舅妈准备收拾碗筷或者打扫卫生的时候，大舅妈总能有各种真当理由理直气壮地走掉。
    “丫丫也来了啊？”大舅妈放了包就坐到了饭桌旁边。
    顾湘正帮忙摆碗筷，看她大爷一样坐那儿就来气，就喊了她一声。
    外婆和外公陆陆续续把菜都端上来。其实菜比外婆之前说的好多好几个，还有碎肉炖豆腐，青菜鸡蛋汤，胡萝卜炒肉，凉拌黄瓜。
    但这几样都不是顾湘爱吃的，应该是为了大舅妈做的。
    大舅妈看到摆了一桌子菜，就酸溜溜地说：“这么多菜啊，我真是沾了丫丫的光。”
    顾湘不理她，自己吃自己的。
    大舅妈又说：“丫丫，听你妈妈说你小升初考的挺好的呀？”
    顾湘说：“还行吧。”
    大舅妈说：“哦，那你也要努力一点，华路中学的分班考试听说很难的。你姐姐小学的时候成绩那么好，分班考试的时候就发挥失常了。”
    她说的姐姐，是顾湘大舅舅和大舅妈的女儿陈文，比顾湘大两岁，也在华路中学，开学该升初三了。
    因为都是女孩儿，年纪差不多，家里人嘴上不说，心里也会拿两个女孩儿比一比。
    大舅妈就特别爱在各种事情上提陈文，处处要压顾湘一头。
    顾湘的注意力都被糖醋排骨吸引了！
    雾草这排骨太好吃了！
    排骨挑选的并不是都是肋骨，有很多大骨头，前天晚上先用水汆一遍，然后用砂锅慢慢炖，最后再用下锅炸个几分钟。放到第二天上桌前，直接下锅勾个糖醋的芡汁儿就行。
    酸甜的酱汁下，排骨的酥脆外皮入口一咬，肉汁儿四溢，入口即化。
    好吃哭了！〒▽〒
    她小时候就觉得外婆家的菜特别好吃，后来想起来还以为是小时候记忆的加分。
    外婆的技能点绝壁都点在做菜上了！
    顾湘吃饭的时候，外婆就在旁边跟她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然后就拿了双筷子给顾湘夹菜。
    大舅妈吃菜特别快，顾湘啃一个排骨的时候，她可能就三四块下去了。
    但是外婆在旁边又给她拿了一个碗，眼准手快地给她夹了好多肋排。
    大舅妈看见了就不太高兴地说：“丫丫都这么大了，妈你当她小孩呢。”
    外婆说：“菜放的远呢，丫丫手短够不着。”
    菜一端上来，大舅妈就眼疾手快地调整了菜的顺序。肉菜全都放到她自己面前了。
    顾湘看不下去说：“外婆你也吃饭吧。”
    外婆摇摇头：“我等你们吃完了再吃。”
    外公在旁边很快吃完了，还叮嘱她说：“丫丫你多吃点。”
    顾湘注意到外公就是拿青菜蛋汤泡饭，吃了几筷子菜就吃完了。
    不过他也没劝什么，他记得她上初三的时候，外公急性心肌梗塞，差点没了。
    不过病来的也很奇怪，外公不抽烟不喝酒，早睡早起，吃的也很清淡。生活习惯一直非常好。
    吃过饭之后，顾湘帮着收拾碗筷。
    外公看见她洗完就一副不得了的样子，抢走她手里的碗筷说：“放着！让你外婆洗。”
    顾湘有点哭笑不得，其实放假在家的时候顾妈妈也经常让她洗碗的。
    但是外公外婆就是不让她做事。
    外婆进去拿牛奶给顾湘喝，大舅妈也跟着进去了。
    等了一会儿，两个人都没出来。
    顾湘也跟着进去。
    乡下的门是比较老旧的推门，隔音效果很差。
    顾湘就在房门口听到大舅妈说：“开学文文就初三了，很多地方都需要花钱的。”
    外婆说：“上次不是给了你一千块吗？”
    大舅妈又说：“上次的钱给文文报兴趣班了，她电子琴考级呢，这个钱不能省啊妈。”
    顾湘就不想听下去了，原说大舅妈怎么突然这么好心，来乡下看外公和外婆。原来是来打秋风的。
    外公洗好了碗，顾湘在旁边和家里的三花土猫玩。
    乡下的土猫都是随便养的，一天就中午喂一顿。其余的时候还是靠她们自己捉老鼠填饱肚子。
    外公出来看她正在摸猫的耳朵，那只猫就歪着头“喵喵”叫着蹭她的手心。要多亲热有多亲热。
    外公说：“丫丫喜欢的话回头生了小猫，让你妈给你抱一只回去。”
    顾湘有点心动，但是还是拒绝了。
    养宠物就要为它的一辈子负责，她现在自己还是个半大孩子呢，根本没有能力照顾小动物。
    而且顾妈妈根本不喜欢小动物，顾湘刚上小学的时候在学校门口一块钱一只买的小鸭子，顾妈妈就在她上学的时候偷偷扔掉了。
    害她哭了好几天。
    大舅妈也没有待多久，但是顾湘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应该是拿到钱了。
    她心里就很不爽。
    外婆一直是农民，没有退休工资，家里就靠着外公的退休工资生活。
    外公退休工资又不高，听顾妈妈说一个月就1500多。
    乡下倒是还有几亩地，也养鸡养猪来着，后院还有一个小果园。但是产值都不高，也卖不了几个钱。充其量就是自给自足。
    看大舅妈的样子，这还不是第一回了。
    而且走的时候也把那几样顾湘不喜欢的菜都装走了，其他的像排骨，田鸡什么的就装了一半走。
    顾湘不怀疑，如果不是她在，大舅妈会把所有菜都拿回家去。
    她小时候只是觉得大舅妈喜欢处处拿他跟陈文比，爱占小便宜，不喜欢她。
    但是用她现在的眼光看，就更加觉得讨厌她。尤其是她对外公外婆的态度。
    到了下午，顾湘看了会儿电视就眼皮就睁不开了。她现在真的是特别贪睡。
    往床上一到，就真的睡着了。
    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屋子里黑漆漆的一片。
    乡下的天果然都黑的比较早。
    她刚一拉灯，外婆就推门进来说：“醒了啊？快起来吃晚饭。”
    顾湘赶紧起来洗把脸，和他们一起吃晚饭。
    没记错的话，乡下都是四点多就吃晚饭的，现在都快六点了，明显是等她了。
    顾湘有点不好意思：“我一坐车就困，怎么不喊我啊？”
    外婆笑着说：“本来五点就准备喊你的，你外公不让。”
    外公在旁边帮腔：“丫丫长身体呢，多睡会儿多身体好。”
    他们晚饭吃完后，外婆洗碗，外公出去遛弯了。
    顾湘找了一圈没找到家里的猫，问起来，外婆说：“大概是陈浩那小子捉了在家里玩呢。”
    陈浩就是小时候老欺负顾湘的小黑胖。新仇加旧恨，顾湘就有点摩拳擦掌，拿了个手电筒就出门了。
    小黑胖住在村东头，顾湘走过去就十分钟不到。
    乡下都不习惯关门的，顾湘头一探进去，小黑胖的爸爸就看到她了，喊她进去玩。
    这村上的人都是陈，都是沾亲带故的亲戚。
    顾湘喊了声“舅舅”。
    小黑胖爸爸说：“丫丫，听说你这次考试考了全校第一啊？真不错！哪像我们家陈浩，成绩倒数爬。”
    顾湘急忙谦虚两句：“不是呢，我们老师都说小学的时候女孩儿吃香，但是到了初中高中都是男生的成绩冒头了。”
    听她这么说，小黑胖爸爸似乎很高兴：“这兔崽子，就是不要好，其实聪明着呢。”
    看他要打开话匣子了，就说：“舅舅，我来找我们家的三花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