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重新顺好信息后，苏梓诺走到地下室通往地上的入口，稳稳地坐到楼梯的最后一级。
    ......
    当厚重的门打开后，莫绍棠看到的是靠着墙壁睡着的苏梓诺。
    皱着眉走下阶梯，想拍她醒来的左手停在空中，视线扫过苏梓诺恬静的睡颜，终究是把右手的东西轻轻放下后，抱起她进了卧室。在替她掖好被角后，关门离开。
    关上冰箱门后，莫绍棠站在厨房点燃烟，深吸一口，青色的烟雾缭绕升起。
    苏梓诺是听到厨房响动醒来的，等她穿好衬衣走到厨房门口时，看到的是莫绍棠对着砂锅手忙脚乱的样子。
    白色的大褂上沾上锅灰，右手拿着勺子不停地搅着砂锅里的稀粥。因为火力太大，粥水喷出，迫使得他向后退避开。
    “嘶！”
    手背不幸被滚烫的粥溅到后，立刻红了一圈。莫绍棠甩了甩手算是冷却后，一手立刻把火关小。
    等到粥粘稠后，才关上火，用勺子盛了一碗放在灶台上等凉。
    蓦地，莫绍棠感觉到衣角被拉住，回头一看，对上的是苏梓诺满脸担心的神色。
    极快地掩藏起眼中的错愕后，莫绍棠双手背在身后，偏头向盛出来的粥看去，沉声道：
    “吃吧...”
    话一说完，迈开脚就向厨房外走去。只是，才走两步，就倏地停下脚步，原因无他，全在被苏梓诺紧紧攥在手中的衣角。
    “怎么？还有...”
    “事”字没出口，苏梓诺就展开掌心，里面平平地躺着烫伤膏。
    手背上被烫伤的伤口下意识地一痛，莫绍棠剑眉一皱，想要沉默着甩开被她拽住的白褂，却发现对方显然知道了他的意图，先一步把拿着药膏的手一起捏住褂子。
    两人僵持良久，最终莫绍棠深深呼吸，闭眼沉声复又睁开：“我知道了，放开吧。”
    听到这话后，苏梓诺只是收回与莫绍棠对视的目光，两手并不放开他。直到跟着他的脚步，见对方坐在凳子上，伸出左手手背后，才放了手。
    苏梓诺把晶蓝色的药膏蘸在食指，轻轻地抹在莫绍棠左手被烫红的地方。
    一下一下，用力很轻。
    冰凉的感觉透过药膏传来，压下了手背上火烫的温度。莫绍棠的视线停在苏梓诺微微低头的脸上，映入他眼帘的是对方认真而小心的模样。
    直到整只手已经感觉不到火辣后，莫绍棠才收回被苏梓诺强硬包上烫伤贴的手，转身走到厨房门口时，却被苏梓诺的声音叫住。
    “博士...下次...你出门时...我...我能不能到外面等你？”
    带着些许怯懦的声音落入莫绍棠耳中，那微低着头说话的少女，已没有了刚才倔强的味道。
    从跟了自己后，莫绍棠才想起，苏梓诺已经很久没有出过这个地下室了...
    “...嗯...”
    不知道是不是左手那清凉的触感在脑中蔓开，莫绍棠甚至没怎么想，就应下了她的请求。等自己反应过来后，眉峰顿时攒成一簇，抿着唇就转身没入走廊。
    明明，他没想着答应的...
    就这样，从这天后。每逢莫绍棠出门才买的日子，他回来的时候，总能看到废弃的屋子里面，站在玻璃窗后那抹小小的红色身影。
    开始时，苏梓诺原本也是穿着莫绍棠宽大的衬衣。可当他有一次看到蜷缩在地上的小人，一见他推门进来，就立马起身扬起笑脸时，莫绍棠才发现，外面的天气已经是深秋。而这所破旧的屋子，甚至起不到御寒的作用。
    也就是这次后，隔天苏梓诺就收到了一条浅红色的长裙和一套深红色的秋装。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年，直到那天晚上...
    “砰嗙！”
    巨大的响声让苏梓诺从睡梦中惊醒，披上外套后，苏梓诺靠近声源。
    昏暗的走廊，只有实验室没有掩好的门缝投出一道细长的光线。蹑着手脚靠得更近，透过门缝苏梓诺看到的是满地碎裂的实验仪器，以及颓然跌坐在地上的莫绍棠。
    殷红的鲜血从他手上汨汨流下，染红了袖口，血腥味在空中飘散，与他迷蒙而没有聚焦的双眼汇合。
    见状，苏梓诺急忙从厨房拿出急救箱，推开实验室的门进去。
    当苏梓诺抬起莫绍棠受伤的手时，他没有半点反应，黝黑的眼眸深处，仿佛是一滩毫无波澜的死水。
    撩开他白褂的袖子，用酒精替他把被碎玻璃扎破的伤口清洗干净。直到上好药，包好绷带，都没有听到莫绍棠吭一声。
    “...博士？”
    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话后，却见莫绍棠身形一怔，原本垂下的右手倏地抬起，朝地上捶去，撞破原本没碎的玻璃。
    右手指节间，血流如注...
    这是莫绍棠第一次如此明显地表露出情绪。是以，苏梓诺虽然担心，却不敢贸然探究原因，只能又拿起药品把他砸出的新伤口包扎好。
    “果然...还是不行...”
    压低着声气缓缓出声，莫绍棠抽回正被苏梓诺包扎的右手，想要紧紧握拳，却被她双手抓住。可他的力气大得，让苏梓诺不由皱眉道：
    “不要这样...”
    ......
    沉默地转过头看着蹙眉微怒的苏梓诺，莫绍棠原本无神的眼眸缓缓聚焦，半晌，才半垂着眼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