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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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朕的三儿说他们很有可能提出学铁皮车,今儿大不列颠的王子直接讲要学如何发电。”天子头疼,大不列颠的王子退下之后,大臣们便吵了起来,全都讲不能同意。
    “大臣全都不同意?也不想想,不明着让他们学,他们就不会采取迂回的办法去学?”吴岱栂把礼单顺了一遍之后,眯起眼睛,他看到了一个让人意外的东西……钢刀。吴岱栂对刀没兴趣,他对钢十分的在意,要知道钢的用途非常的广,至今朝内还没有弄出钢。“若是人家用迂回的办法,到时他们便会说是自己研究出来的,想要权益就不那么容易。”
    “听天智者一席话,朕十分惭愧,”他今天差点就同意了,如果不是心里总有个声音让他问问吴岱栂,说不定真被那些大臣们给左右了思想,天子想到那帮成事不足的大臣们,恨不得尝他们几十板子,一个个脑子里长得都是什么?一个个的……天子觉得养了一帮无用的人,为何人换了一批,他们的思想还是没有变?
    “皇上,既然他们想学我朝的东西,那么我朝要学他们的东西也算得上是礼尚往来了。”吴岱栂放下礼单,下一次海外之行,他十分想亲自去一趟,李柑虽然跟他学习了很多东西,但是他并不是复制机,能把他脑中的东西全都学去,而且有的东西他也没有教过。
    天子看向吴岱栂示意他继续讲,吴岱栂打开礼单,指向钢刀的位置,“臣对刀没有兴趣,但对前面的那个钢非常有兴趣。”
    “钢?”天子倒没多注意礼单内的东西。
    “对,就是钢,此乃好物,可用在很多的地方。”吴岱栂声音的起伏让天子和文老太爷侧目,他们不曾见过吴岱栂这个样子,钢到底是什么东西。
    天子原本想派人将钢刀取来让吴岱栂看看,随后一想一去一返时间匆忙,便送了一把钢刀给吴岱栂,至于如何交流技术的事,不是应该由外交部的林继善去接洽,他今天被那帮子大臣吵得头都大了。
    ☆、第173章 一七三
    被委以重任的林继善表带笑容的和飘洋过海而来的大不列颠王子坐在会客室里,林继善从李柑那里了解一些大不列颠习俗,看似以最大的诚意招待王子,其实林继善已经盘算好了要如何从对方身上得到最大的利益。媳妇着重强调的制钢技术一定要弄到手,还有媳妇熬夜看完的图纸中的一些机器,工部的人倒是可以仿制,但是制做出来如何操作还是希望能请到大不列颠的操作人员过来。林继善面对大不列颠王子没有表现过多的谦逊,媳妇说了,对洋人,可以迂回,但不能谦逊,国人的谦逊,在洋人看来便是你不行。
    面对笑得让人不是舒服的林继善,来自大不列颠的王子心里没有底,可是为了将发电技术带回国,大不列颠的王子硬着头皮也要和对方周旋。东方的王朝制度让王子震惊,就拿外交部来讲,大不列颠就没有想过开设这样的一个部门。林继善并没有将设使馆的事提出,针对王子提出的学习想法,林继善也没有直接给出答案,只回以大臣正在讨论。之后,林继善便开始不停的套王子的话,做为两人的翻译李柑在心里同情王子,当然,他也只是在心里同情一下,毕竟对方和他不是一国的人,就算是被林大人算计也只能说他活该。
    第一天的商谈,并没有得出什么结论,但是林继善从王子那里套出不少大不列颠的事,比如说他们进贡的钢刀,在大不列颠每年出厂的并不多,再比如,大不列颠的国王喜欢亮晶晶的透明的石头,据说这种石头非常的坚硬。林继善回家后便跟媳妇讲了,吴岱栂看向林继善,“那位有没有讲石头叫什么名字?”如果没猜错应该是钻石,只是钻石的产地有大不列颠吗?原谅吴岱栂学术不精,他能一下子便想到是钻石,已然是很不容易的事,至于产地在哪,就不要强求他了。吴岱栂觉得他应该把系统给的书再翻翻,以后还会有别的国家找上门,总不能一无所知。书,现在是不能翻,不过吴岱栂倒是非常想去大不列颠走一趟,但估计可行性非常的低,天子绝对不会放他离开。活了两辈子,这辈子也算是值了,至于把本朝的大好河山都走了一遍。
    “我问了,那位怕是想要用石头吊着我,石头真有他说的那么神奇?在铁皮上刮一下,铁皮就能断?”林继善当时只是听听,未往心里进,待王子离开时,他问过李柑在大不列颠可曾见到王子说的石头,李柑摇头,之后他更没放在心上,现在见媳妇有兴趣,林继善有些后悔没有问清楚。
    “能不能刮铁皮,我不清楚,倒是那石头确实很坚硬。”后世的钻石造价可不低,他知道钻石纯粹是因为上辈子他居住的省份有个钻石产地,据说是亚洲最大的钻石出产地,他们村子里有人去做过工,后来因为他回来包地,他们就都回来种地了,偶而有听他们打磨一颗钻石需要多长时间,甚至还会讲掉下来的碎钻,会卖到哪里,再加工能翻多少倍,可惜他们都是外行,哪怕在那里做过工的人,也不敢说自己是行家,再说想要做钻石生意,他们也没有本钱,还不如回家种地来得舒心,给人打工看别人的脸色讨生活,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下次见面的时候我问问,既然有这么好的东西,说是过来进贡朝拜,怎么不见送上一颗”林继善严重怀疑大不列颠的诚意。
    “都能拿首饰盒做贡品,他们有何诚意可谈?”吴岱栂撇了下嘴,不论是谁都不会把最好的东西送给他人,哪怕嘴上说某东西对他而言是十分重要的,其实价值也就那么回事,听着的人能不能感动,就得看两人交情如何了。本朝和大不列颠何来交情可言,对主来与其说进贡,不如说是来偷技术。
    “等下我进宫得好好和皇上说道说道。”林继善是文官,但却有颗武将的心,对待阳奉阴违的,就应该直接亮拳头,将对方打疼了,也就老实了,林继善摸摸下巴,如果将大不列颠变成倭寇那般,到时就不用说如何制钢了,直接在当地制钢再运回来不就行了。
    林继善吃过午饭走了,吴岱栂则翻找系统给他的书,系统表示看到主人如此上进好学实为不易,为了让主人更方便学习,也为了能让主人更重视他依赖他,系统找来了很多书。吴岱栂很快便找到了关于钻石介绍的书,书上注明的钻石产地里没有提到大不列颠。是那位王子说假,还是这个世界钻石产地换地方了?又或是大不列颠占领了产钻石的国家?吴岱栂的脑中有很多的问号,却没有人能给他答案。将书收回要系统包里,吴岱栂靠在椅子上沉思。
    想不通,吴岱栂随即便不再想了,翻出书本,他下午还有一堂课。与其纠结想不通的事,还不如好好给学生上课。在京城大学里最在牌的老师不是校长,而是出入都带着保镖的林吴先生,其次便是三王妃,之后是皇娣。京城大学中为娣的先生不多,可一个比一个牛气,林吴先生上课时,堂堂爆满,以前林吴氏还兼任大不列颠语先生,李柑回来之后,吴岱栂立刻甩给了李柑。大不列颠语属于语言专业,这个专业不只学习大不列颠语,还学习倭寇语,蛮语,朝语,前一种语言是为了培养进行海贸的人员,倭寇语和蛮语是培养去那边教学的人才,至于朝语,四王爷觉得某小国也是军事要地,应该占领了。
    现在朝内可没有人觉得种地的低人一等,在土里刨食是多么难的事,想想种地不用交税,还有各种各样的补贴,一年的收益不比商人少,虽说是累了些,可庄稼是回报率最高的产业,诚心的伺弄,就会回报高产,以农产业为主的百姓对待种地是十分重视,他们宁可放弃做工的活计也不会放弃自家的田地。如今的农村一点儿都不比城里差,家家户户住在冬暖夏凉的楼房里,分的地多了,意味着收益也随着增加,比起城里那些只能靠做工为生的人,村里的乡亲们可是仰着头走路,他们有地,城里的人大多数没有,做工多不保靠,工厂要是不做了,就没了收入来源,他们靠什么活,在乡亲们看来,城里的人就是傻。乡亲们去做工是赚零花钱,哪像城里人傻了吧唧的靠这个为生。城里的人想要去乡下置上几亩地,那是比登天都难,村里的人没有人卖,连荒地都找不到,有段时间城里的人闹着要地,只可惜地就那么多,乡亲们不卖,总不能强买强卖。
    站在讲台上,吴岱栂翻开笔记,开始请一堂的讲解,下面坐满的人,看着一双双求知的眼睛,吴岱栂想起了以前他读书时的样子,他尽力将自己所知的知识倾囊相授。提笔要黑板上写下今天的主要内容,台下的学子们开始认真的写笔记。“先说一下,月底我们要去试验田,回去之后要跟家里说一声。”把笔放到盒里,吴岱栂将话题转到学习上,“接下来讲今天的课程,今天我们继续讲嫁接。”
    进宫的林继善和天子聊起很多的问题,天子给林继善放了很多权,对大不列颠怀着什么样的心态的问题,天子觉得要跟老四好好聊聊。林继善拟了个和王子聊聊的提纲,一定要拿最小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外交不就是这样地方。林继善也想要和四王爷聊聊,他就不信大不列颠的王子对火药不感兴趣,不过火药的问题还是要慎重再想想,不能将火药输出后,对方反倒把火药丢向他们,林继善严重怀疑此事的可能性非常大。林继善点着手指,纠结啊!随即林继善拍了下桌子,别的国派过来死士,为什么他们不能派出去。想到这个,林继善起身,站在窗边负手而立,派出去要派什么样的人出去,大不列颠太远,要横跨海峡不说,到了那边之后要怎么往回传递信息。
    如果可以用正常的途径学习,死士,能不用便不用,若是逼不得已,也得想办法送去,并建立联系。首先一定要在那边设立使馆,并且还要能派兵过去保护出使官员的人身安全,官员的挑选也十分重要,绝对不能挑性子软的,没几天就向洋人卑躬屈膝的绝对不行,出使官员的底气必须要足,能够为朝廷争取到最大的权益,保护出外行商或是旅居的人。其次便是上国和下国的位置关系,这个关系决定了,出使官员的话语权,还要驻兵人数,派出的兵绝对不能少,最后才能谈其他的。林继善知道不好谈,可不好谈也得谈。
    ☆、第174章 一七四
    一个国家对外的任何行为都是通过外交表现,外交官员的底气高低是国家给予的,当初挑选外交官员时,天子挑了几位敢说敢为的言官,每一个都是权衡了再权衡之后才定下,就怕选出只会窝里横对外却没能耐的官员,到时可就不是丢人了,外交是一个国家的脸面,态度,天子慎中又慎。外交的言官们坐在会议室里开会,听着林继善做完分析之后,开会的外交人员便七嘴八舌的各抒己见,这些人以前是言官,说起话来稍显刻薄,却个个气愤不已,一个过来朝贡的洋人居然算计我泱泱大国,不整治他们一番,怎显出我大国的气势,若不然不就让人小瞧了去,还以为我大朝软弱可欺。
    要怎么整治对方?几位官员很快便给出了办法,王子不是带着随从过来的吗?可以直接把王子关了,让随从回大不列颠报个信,关押的理由随随便便就能找出很多。言官们七嘴八舌的便制定了一套完美的计划,林继善一直听着没有说什么,在心里替不远万里来访的王子默哀,若不是朝贡的一点儿诚意都没有,本朝可敬的言官们也不会出此上策算计他。
    对王子的计划不能说今天想好了,明天就成,林继善最近几天以病了为由,躲在家里看书,两国的习俗差别,让王子没有第一时间上门拜访,也没有及时发现东方人跟他玩阴谋,王子见不到林大人也不着急,他可以看更多的地方。最近王子总是蹲在城门,研究城门的吊桥,这个东西好,弄明白其中的原理之后,等他回国之后,可以将国内几个重要的城进行改造。除了吊桥,还有水处理,王子发现东方人十分的聪明,只是几日他发现了很多不可思议的可以学习的东西,他准备将这些都学会。
    跟随王子的除了他自己带来的随从之外,还有两位青年,一位语言专业的学生,一位是外交的官员,除了明面上的两位之外,还有其他的暗卫,这些人自然不是保护而是监督顺便找机会给王子下个套,谁让大不列颠离得远,若是像倭寇那般,直接打过去不就行了。
    吴岱栂并不知林继善在忙什么,对林继善这几天留在家里,也没有多过问,他忙着月底去实验田的事,一大帮学生下去,吃住都要安排好。实验田是吴岱栂的地,因为没有多余的土地,吴岱栂便把自己的地拿出来做为实验田,当初从四县回京,天子赏了不少东西,其中就有处庄子,并带百亩良田,虽说拿上等田做实验田有些奢侈,可也没有办法,现在土地有价无市。做好计划后,吴岱栂将书本放到一边,以后他会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实验田,争取早些将种子改良,培育出高产的种子,当然转基因什么的,吴岱栂是没有想过要弄,在后世都没用科学证明有没有害,倒是听说转基田的苞米别再猪后,猪不下崽,至于是不是真的有待商榷。有一个可以肯定的就是,化、重工业产生的污染对人的身体绝对有害,但为了发展,重工业是必须推行,之后如何治理污染就要从现在开始想。
    把工作放在一边,吴岱栂到院子里看着大儿子在教小儿子练武,大儿子板着脸,一手拿书,一手拿着一根细竹根,只要弟弟有做错的地方便会拿着竹根敲不对的地方,家中的长辈没有人出来阻止,吉祥学得很认真,可爱的小脸努力装着严肃的样子,牙咬着下唇,一定要坚持,哥哥能做到,他也能做到。庆丰并没有因为爹亲出来而降下对弟弟的要求,基础若是没有打牢,只会害了弟弟。
    “庆丰。”吴岱栂向大儿子招了招手,他觉得大儿子一心二用不太好。
    “爹亲。”庆丰不知爹亲叫他做什么,爹亲应该不会因为他教训弟弟而说什么,那他做错什么了吗?
    “在看什么书?”吴岱栂给儿子擦了擦汗。
    “看礼记。”庆丰不解但还是把书名报了出来。
    “有记住吗?”接过儿子的书,吴岱栂着实没什么兴趣,不过还是翻了翻,“看到哪里了?”
    “礼记是弟弟的书,我已经学过了,我想考校吉祥,让他分分心。”庆丰看了一眼书,他启蒙的时候早就学过了,弟弟其实也学完,两人就是打发练武的时间。
    吴岱栂把书还给庆丰,本来到嘴边劝说的话没有说出来,庆丰是知分寸的孩子。“过去吧!吉祥的小眼神已经溜了好几次了。”吉祥的小聪明很多,但不是偷懒的孩子,他之所以这么讲只是不想让大儿子多想,庆丰转头看向吉祥,吉祥立刻一脸的认真状。庆丰板着的笑脸露出一点点笑意,“吉祥很乖,爹亲不要逗他。”见大儿子护着小儿子,吴岱栂哭笑不得,他哪有逗吉祥,不过心里还是很高兴,希望两兄弟以后能一直友爱,互相照顾。
    “南边送来的水果,皇上赏了十颗给你。”林继善手端着果盘,在家休养并不意味着就闲了下来,林继善还需时不时的进宫,或是拜访一些人,虽然现在只有大不列颠来访,但是李柑回来时有表示有几个国家的人也想要来访,只不过他们回来的时候,他们还没有决定人选,并没有像大不列颠国一样随船过来,没随船过来,并不代表他们不会来,要准备的工作还有很多,还有能换得多大的利益。
    “荔枝?”吴岱栂看向果盘,里面放着十颗荔枝,说实话他对荔枝并不是很喜欢,“我们一人留一个,其他的送给长辈吧!”至于府里的那位客人,早就被遗忘在角落里,没有了可以贿赂他人的东西,那位只能老实的呆着。
    “等下就送去。”林继善将果盘放到一边,给吴岱栂拔了一颗,荔枝送进宫也没有多少,后宫分的都没有吴岱栂的多,皇上也只是留了十颗而已,送到白云观给道长十颗。将拔好的荔枝放到吴岱栂的嘴中,“里面的胡不能吃。”
    “…”吴岱栂无语了,他还能不知道里面有胡,翻了个白眼。荔枝的水很大,也很甜,也就吃个新鲜。“还不如柿子好吃,也就占了个物以稀为贵罢了,等到南边的码头和铁轨都弄好后,时间缩短了,运过来的量大了,估计到时有钱的百姓都能吃到,谈不上贡品一说。要说南方的水果,香蕉对身体好,但不能多吃,南方还有芒果也不错,榴莲的气味差了些,但吃到口里是甜的。香蕉青的时候就可以摘下来,运过来差不多就能吃了。”
    “下次让南边运些香蕉过来。”林继善点头,香蕉他也吃过,他们去南方的时候,吃到过一次,面面的,有点甜,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
    “说得运过来你能处理似的,这事还是跟三王爷讲。”吴岱栂看向两个儿子,见他们差不多了,便招两人过来,吃荔枝。在两人吃过之后,便打发林继善去给长辈送荔枝,给两个儿子擦擦汗,“休息一会儿再去写作业。”
    “作业在学校写完了。”吉祥靠吴岱栂的腿边,踢着腿,刚刚站得腿有些酸,“爹亲,给我讲故事。”
    “好,等下我考校你一番,若是都答对了,我就给你讲故事。”吴岱栂揉了揉小儿子的头,“庆丰的作业写完了吗?”
    “爹亲,儿子还要去和曾外祖父去下棋。”庆丰擦干净额头的汗,他早就安排好今天都要做什么。“爹亲给吉祥讲说好,儿子可以等送弟弟上学时,听弟弟讲。”
    吴岱栂揉了揉大儿子的头,他讲的那些故事,庆丰早就听过了,哪里还需要吉祥复述,庆丰这么说的原因,吴岱栂明白,“去下棋吧!等到休息时,我带你去见先生,上次去先生还念着很久没跟你下棋了。”或许是因为安易先生送了一块玉给庆丰,两人的关系很亲,安易先生待吉祥便不如庆丰。吴岱栂清楚长辈待谁好都是眼缘的事,也没强求什么,吉祥有家中的长辈宠着便行了,他有时会担心小儿子会不会被宠得无法无天,以后成为纨绔,或许是吉祥还小的原因吧!记得庆丰小时候,他也有过这样的担忧,想完,吴岱栂在心里摇头,他最近可能是太闲了,总是没事杞人忧天。
    “少夫人,前院出了些事。”吴岱栂正想带小儿子回屋,便见前院的小厮站在院子外,脸色看起来似乎不太好。
    “出了什么事?”吴岱栂觉得奇怪,按说府里挺安静的,难道说是因为皇上赏的荔枝?也不至于啊!
    “客院里住的那位的爹亲闹上门要人。”小厮说得很委婉,哪里只是爹亲来,后面还跟着一帮子人,在府外大叫着,说老太爷抢他的孩子。
    “既然来了就让他把那位带回去,记得清算一些在府上的用度,吃食便不算了,谁家招待客人不得弄几道菜,穿得可不能白送那么多。”虽没见过那位,但听着便不待见,“这事也不是我当出面的,自个领个罚去吧!”
    ☆、第175章 一七五
    叫住要去前院找老太爷下棋的庆丰,今天的棋怕是下不成,庆丰非常听话的折回房间,不下棋他还有很多事要做。吉祥察觉到爹亲的心情似乎不太好,有些担心会不会听不到故事了,吴岱栂让吉祥先回屋,他准备去看看大儿子在做什么,前院,他是不准备去的,他不是当家作主的人,而且来闹的人,再怎么让人厌烦,也是他的长辈,他出去总归不是好的,而且他相信爹亲能够处理好,爹亲虽是读书人,可怎么着也在内宅里过了几十年,爹亲不纳妾,一来是因为两人感情好,二来爹亲若是没有些本事,怕也是抗不过林老太太。不过,读书人对不上讲理的……这事还真不好说。
    庆丰在房间铺开纸,准备练书法,父亲的字非常好,爹亲的字……爹亲什么都好,就是字写得不好,总是缺横少竖,也不知是哪个先生教的爹亲。想到爹亲,庆丰便不自觉的勾起嘴角,爹亲待他非常的好,他有时会担心爹亲对他太好让吉祥伤心,吉祥现在还小,会想要得到大家的喜爱,记得吉祥有次偷偷的问他,他是不是抱回来的,要不爹亲怎么不喜欢他。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来着,好像是说爹亲对谁都差不多,不会表现过多的喜欢,哪怕现在在教书,也没见爹亲有多喜欢。但不能因为爹亲没有表现出来就觉得爹亲不喜欢,爹亲不是外露的人,因会默默的表达着关切,记有让吉祥自己观察。过了大约有一个月后,吉祥跟他讲,爹亲是喜欢他的,但爹亲更喜欢大哥。庆丰一直觉得,爹亲喜欢他,是因为他的性格和爹亲像,爹亲总说不知他像谁,从小就一本正经的样子,他却觉得他像爹亲,爹亲虽然不是一本正经的板着脸,但性格里的东西是相通的,爹亲其实就是个严厉的人。
    吴岱栂是不知道他在大儿子心里是什么形象,就算知道,他也不会说什么,哪怕儿子的想法有些偏颇,他是不会去纠正的。双亲一般在孩子心中都是第一崇拜的对象,他贸然的纠正搞不好还会弄出什么事。吴借岱栂看着儿子认真在写大字,没出声便退了出去。回房间便见小儿子正眨巴着眼睛可怜巴巴的往门口瞧,吴岱栂乐了,走过去捏了捏小儿子的圆圆的嫩嫩的脸,“想听什么样的故事?”
    “英雄。”男孩子不管大小对英雄都有着一种莫名的情怀,吴岱栂上辈子在很小的时候也有过,不过他心中的英雄是父亲,后来父亲不在了,他心里的英雄是村里的一只大狗,因为大狗非常的凶,再后来也就没有英雄的想法,每天除了读书就是读书。现在想想也许是那个时候,认知所限,要不然也不会把狗当英雄。为了不让小儿子认狗做英雄,吴岱栂在脑中想了一个又一个的英雄故事,可惜,他所知道的英雄故事都是战斗英雄,没法给小儿子讲。
    既然答应了儿子的事,吴岱栂还是会去做的,让小厮准备好热水,先给儿子洗澡,在外面出了很多汗,就算是擦,身上也不会太舒服,寻常人家谁会舍得水,没事便洗澡,就算是大户人家,一个月能洗上一次就算是不错。文府中却被吴岱栂带着先是半个月洗一次,慢慢的便成了夏天不下雨便晒水天天冲凉,冬季半个月洗一次,春秋两季是七天洗一次,不论四季如何变换,头发必须三四天就洗一次,以免头上长虱子。吉祥不是第一次让爹亲给他洗澡,可还是很激动。在水里非常的老实,很怕他稍有一点儿不乖,以后爹亲就不理他了。
    吴岱栂不知小儿子的小心思,心里正想着给儿子讲什么样的故事,想着想着,吴岱栂便觉得自己钻牛角尖了,谁说英雄一定是做了杀敌救国的事才算,那些在平凡岗位认真的做着工作的人不也是英雄。抱着洗好的儿子出了浴桶,将头发擦干,换上干净的衣服,又用被子把儿子包住,“我去洗个澡,回来就给你讲故事,现在你呢先看一会儿书,不要乱动。”吉祥立刻乖巧的点头,看着爹亲放在床上的书,看到书名之后,吉祥乐了,他可喜欢这本书了,看过好几遍了,早把内容全都记住,等下爹亲若是提问,他肯定全都答上来。想到提问,吉祥非常感激住在客院里的人,因为他的事,爹亲忘记了要提问他,他答满意了才能听故事。吉祥在被子里偷乐,又怕被爹亲发现,小不点心里可欢快了。
    快速给自己洗了个澡,换好衣服,吴岱栂便回到床上,让吉祥坐到他怀里,吴岱栂决定给儿子讲一个救死扶伤大夫的故事。前院的事,被吴岱栂早就抛到脑后,吉祥在爹亲的怀里听着认真,只是听着听着,眼皮怎么也睁不开了,没一会儿便睡着了,吴岱栂摸了摸儿子的头发有没有干,确定干了之后,便小心的将儿子放下,盖好被子,随即也打了个哈欠,离吃晚饭还有一段时间,先眯一会儿好了。
    林继善从前院回来,便见媳妇抱着小儿子睡得很香,看着这一幕,觉得有些眼熟,想起小儿子没出生前,媳妇抱着庆丰睡在软塌上的情景,林继善不是很好的脸色变得柔和许多。守在门口的小厮没敢往里瞧,只是小声的问了一句,“少爷,是否现在摆膳?”
    “让小厨房温着,等一会儿再摆。”林继善挥了下手,小厮立刻从外面将门关上。林继善只是坐在床边看着媳妇和小儿子,糟心的事全都可以抛到脑后。
    庆丰揉了揉肚子,迈步出来往双亲的房间走,他觉得有些饿了,今天都这个时辰了怎么没摆晚膳?到了房前,见小厮在外面候着,门紧关着,庆丰奇怪的看向小厮,小厮立刻恭敬的开了口,“世玉少爷,少夫人和世铭少爷睡熟了,晚膳会晚一些。”
    庆丰点了点头,考虑要不要吃些点心垫垫肚子,也不知爹亲什么时候能醒,“父亲回来了吗?”
    “少爷刚刚回来了。”
    庆丰望了望门,决定还是不要进去了,“让人送些点心。”庆丰转身要走,屋里传出声音,“庆丰,等下就吃饭了,不要吃点心。”庆丰看了一眼门口的小厮,小厮想哭,少爷回来之前,他确认过少夫人和世铭都睡着了,少爷回来的时候,也没听见动静,怎么这么快就醒了。小厮心里觉得好憋屈,若是因此领罚,只会觉得更冤,正想着,便听到里面又传出声音,“吩咐下去,准备摆膳。”小厮松了口气,随便小心翼翼的看向世玉少爷。庆丰挥了下手,他又不是不分是非就罚人的主。小厮一溜小跑的往小厨房去了,庆丰敲了下门后,等着里面应了声,便推门进去。
    吴岱栂在林继善进来的时候醒了,只是刚醒不太愿意动,便眯着,哪想会被林继善一直盯着,两人在一起过了十多年的日子,还是会觉得怪怪的,便有些躺不住,正巧听着外面庆丰的声音,便睁开了眼睛。“前面的事解决了?”
    “那位的爹亲给寻了门亲事,那位去不想走。”为何不愿意走,林继善不用想便知,在文府里虽然限制了行动自由,可好吃好穿的,还有下人伺候,哪能不舒服,回去之后嫁什么人不提,就是吃喝便不是能跟文府相比。
    “这是准备让我们给他养老了不成?”吴岱栂觉得好笑,听着门响,便招呼着庆丰进来,床上的吉祥还在睡,便让庆丰把人叫醒,马上就要吃饭了,可不能再睡了。
    “还想着从文府出嫁,嫁妆没提,想要得个名声,被爹亲拒了。”林继善摇头,自打那位过来,便想到了这一天,“说什么咱家家大业大的,还差那些东西,随阴便便几件就够他的嫁妆,也不想想凭什么要给他。”林继善还有一些话没讲,就是那位想要给他做小,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娣。
    “该说那位天真,还是心思太大,我记得当初怀吉祥的时候,那位可是动了些小心思。”吴岱栂笑着扫了一眼林继善,这话也就是说说,当时他便没往心里去,林继善若是想要纳妾绝对不会待到两个结亲十多年后才动念头。
    “刚刚他爹亲动手的时候,就不应该让下人拦着。”林继善和那位是今天第一次见,想来那位够隐忍的,这么多年在文府,缝年过节也不能出院子,居然还有这样的心思。
    “话说回来,那位的年纪也不小了吧!”如今吉祥都六岁了,那位到文府时,应该是豆蔻的年纪,早就过了双十,“寻人家,不太容易吧!”这可不是现代社会,提倡晚婚晚育。
    ☆、第176章 一七六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文府的事,第二天便传遍京城,林继善去见四王爷聊火药的事时,便被四王爷一本正经的警告了一番,林继善非别提有多郁闷。从四王爷府出来,路过报社,便想着去见见老友,一脚迈进去,林继善出来的时候心情更不好了,今天出门绝对没看黄历,进了报社便遇到三王妃,三王妃对他是竖挑鼻子横挑眼,话里话外的点他,别把当初说的话咽回去。三王妃说完便是一帮动笔竿子的记者们,他们不敢明着说什么,但是可以旁敲侧击,然后见到以前在辽城时的老友,老友也是一番的点拔,林继善离开报守的时候,非常想把那位仍赖在府里的那位亲戚游街,话又不是他说的,他对吴岱栂哪有二心,他们应该去找惹事的人,是臭鸡蛋,还是烂菜叶随意招待。今天,林继善走到哪里,不是遇到警告的,就是遇到打趣的,府里的那点事,整得满城皆知,林继善能够保持住脸上的笑容,着实不易。
    步入大学的校门,林继善往农学院的方向走,一路上倒没有拦路,顺利的走到农学院,林继善刚进入教室走廊,就见到农学院的院长和吴岱栂,吴岱栂看到林继善微愣,随即打了个手势,示意他等等。吴岱栂正和院子说去实验田的事,顺便把计划交给院长,看看还有什么补充的。院长自然认得林继善,接过计划之后,也不再多讲,和林继善打个招呼后本想离开,刚抬步又想到外面传的事,“林大人,林吴先生为国为民做了很多的贡献,难免会忽视家人,但林大人也不能休妻。”
    “……”林继善无语了,传到学校居然成了休妻。
    吴岱栂同样迟疑,不解的看向院长,做为当事人都不知休妻的事。“院长可是听到了什么传言?”
    “刚刚用午膳的时候,听着几位先生说林大人为了亲戚家的娣要休妻另娶。”院长见吴岱栂和林继善的表情便知传言夸张了。
    “我没有休妻另娶的打算,连妾都不会纳,还请院长不要相信传言。”林继善决定等下他要去报社一趟,为了自己的名誉,他要发个公告。心里恨那位惹事的娣恨得要死。院长知自己误会了,打着哈哈便走了。林继善看向吴岱栂一脸强忍笑意的表情,他都郁闷得不行,吴岱栂不安慰他,反而觉得好笑。“我今天走到哪都被警告,八卦传得之快之偏颇着实让人咬牙。”
    “行了,回去将那位送走便是。”两人都不知昨儿最后怎么还将那位留下,回去之后得问问,再留在府里指不定传成什么样。
    “等下我去报社发个公告,我可不想因为个不着调的毁了名声。”林继善想想便气,“不能再留,管他死活,爹亲年纪越大心越软了。”吴岱栂瞪了林继善一眼,林继善立刻消音,“我会向爹亲道歉的。”
    吴岱栂倒是同意林继善发表公告,此事再传下去,他很有可能已经成了下堂夫,对于国人的八卦能力,吴岱栂着实佩服。林继善想着公告,便又想到了传播之快的八卦,想着那位洋人,林继善觉得让暗卫天天跟着洋人也怪累的,不如借百姓之力。
    “你过来有事?”吴岱栂侧头看向正想什么的林继善,等下他还有一堂课。
    “本想接你一起回府,等下我先去报社,再回来接你。今天在外面吃吧!就去三王爷的酒楼。”林继善走到吴岱栂的身边,抬手将吴岱栂脸上的碎头发拔开,“今儿是你的生辰。”
    “不提早就忘记了。”吴岱栂早把生辰之事抛到了脑后,“你去三王爷的酒楼订着菜,让他们送到爵爷府,着人回府送个信,晚上去吴府。孩儿的生辰,是爹亲或是娘的受难日。”
    林继善点头,自打吴家人搬进京,吴岱栂的生辰便在爵爷府过的,吴岱栂都会亲自下厨,感谢双亲的生育之恩。今年吴岱栂把生辰忘记了,林继善倒是记得,可昨儿府里不平静,他便忘记了,今儿想起着,再想着准备东西,便晚了些。不过倒是可以买些方便做的东西,媳妇肯定还是要下厨做几道菜的。
    送走林继善,吴岱栂便准备去上课,教室里学生们用着复杂的眼神望着先生,吴岱栂挑了挑眉,大约猜到了学生们想什么,连院长都听说他“被休”的事,何况眼前一帮年轻的学生,“本来先生私人事不应该在这里讲的,但学校里的传闻过于夸大,先生以为大家有辨别事件的真实性的能力,现在看来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先生没有被休,若干年内应该也不会被人休,你们可以把奇怪的眼神收回了。”说完之后,吴岱栂整了整思路开始正式上课,下面的学生们倒没议论的,但下课之后,恐怕难安静。
    林继善先去了一趟报社,对上午来过,下午又来,大家觉得奇怪,听着林继善的话,记者们纷纷笑开了,笑的同时也答应给林继善出公告,三王妃又敲打了一番才放人。林继善叹了口气,着身边的小厮回府送信,他则往三王爷的酒楼走去,路过市场时,带人去挑了几样岳家喜欢的吃食。
    派回府的小厮向主子转达了少爷的意思,忍不住将少爷一天的遭遇讲了一遍,林文氏听完后气得脸都变了,都怪客院的那位,他就说不应该留,老爷子偏就同意留下三日,这下好了,儿子的脸面都快丢尽了,好在儿媳妇性子好,若是个咬尖的,怕是早就闹起来了。林文氏恨得咬牙,叫住小厮让带着东西去爵爷府,外面传成什么样,爵爷府里怕是也会得到信,真真是好事不出门。林文氏恨死了昨儿带人在府外闹的亲戚,这事怕也是那位传出去的。
    林文氏没错猜,外面的风言风语还真那位来闹的亲戚传出去的,那位亲戚到底是孩子的亲爹亲,怎么会猜不到孩子的心思,都明说想要给林家做小,他便想着借着风言风语给文府施个压,他就不信男人有不好色的。就算到时林家不同意,他也要逼着他们同意,自家孩子的名声都没了,他们得负责。亲戚想得很好,却忘记了林继善的正妻是谁,除了天智者身份之外,人家还是三王爷的义弟,说句攀关系的话,那也叫半个皇室的人,林继善想要纳妾得人家点头,林家,包括文家都说得不算,若是吴岱栂一怒之下将那位乱棒打死,也不会有人站出来指责。
    下了课,吴岱栂出来便见林继善站在教室外,嘴角弯弯,将手上的书放到林继善的布袋里,“走吧!”林继善拉着岱栂的手,两人手牵着手,他记得吴岱栂曾讲过执子之手,他希望两人能够走到最后的与子皆老。两人无旁人的一路走出校园,跟着出来的学生们互视,随后便在心里骂,谁那么不是东西,传出那样的话咒先生被休,肯定是嫉妒先生的学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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