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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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倾城做实验的地方,是在天水山庄的别院中,在一旁观看的,都是她从宫中带出来的人,唯有刘骏驰一个外人。按理说提炼精盐这种十分重要的事,是不该让外人知道的,柳红等人不知道她是出于什么目的,而将刘骏驰留下,不过也不好当着人的面问出来,便只好憋着。
    别院的屋内,早早便点起了灯,几乎遍布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摇曳的灯光照亮这片空间,将屋内众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还微微有些扭曲。不过此刻根本无人在意这些细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顾倾城身上。
    只见她戴着白色的手套,从瓷杯中取出几块黄褐色的细小结晶体,她伸手捏起一块,放在眼前仔细端详片刻,心中感叹,这就是古代的盐了,真是粗糙的让人不忍直视。看过之后,她便将瓷杯中大约三分之一的盐粒倒入一旁的小锅中,加入适量的清水,而后将锅子放到了烧的正旺的炭火上,将其加热,水烧开之前都不用再管。
    她接着又做起了其余的准备,将视线碾碎之后的炭块用纱布包裹好,充当活性炭,用来吸附水中的杂质。待这边准备好之后,旁边的锅子也烧开了。她扭头去看,只见原本的清水已经变得浑浊,呈现出淡淡的黄色,上面漂浮着一些细小的杂质,水中已经看不到之前放进去的结晶体了。
    顾倾城一次次的用纱布过滤煮沸的水,直到其变得清澈起来,这才作罢。接着又将锅子放回炭火上,重新加热。
    做完这些,顾倾城才舒了一口气,摘下手套扔到一旁,自己转身走到软榻上坐下,闭目养神。
    柳绿看完这一切,呆滞了片刻,而后问道,“主子,这就好了?”
    顾倾城依旧闭着眼,微微点头,“嗯。等水烧干后,剩下的就是盐了。”
    因为她的这一句话,在场的所有人视线都死死盯着炭火上的锅子,眼睛一眨不眨的,生怕眨眼的瞬间就错过了什么。
    随着时间的推移,锅子中的水分一点点减少,最终完全蒸发掉,锅中仅余下一粒粒细小的白色颗粒。
    “主子,水干了。”柳绿提醒道。
    顾倾城这才睁开眼坐起身来,走到桌子这边来,往锅中看了一眼,而后点头道,“可以把郭端下来了,里面剩下的就是盐了。”她话音才落下,便见原本站在后面的刘骏驰一个箭步冲上前来,伸手去将小锅抬起来,搁置到一旁,而后迫不及待的伸手去捻起锅中的白色颗粒喂到嘴中去。
    因为动作太快,手指不小心触碰到依旧炙热的锅底,烫的他手抖了抖,却始终没松开,愣是坚持着将东西喂到嘴中之后,才不住的甩手。然而很快又停止了所有的动作,整个人一动不动的。
    柳绿侧头去看,只见他眼眶看起来竟是显得有些湿润,面上情绪亦是十分激动。
    她试探着伸手去捻起一些白色颗粒喂到嘴中,而后整个人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许久后才喊道,“主子,是精盐,真的是精盐!而且比皇宫中御用的精盐还要好!!!”她说完话,又扭头去看余下的几个人,只见他们的表情也都与她差不多。
    “主子,是精盐啊,真的是精盐!”柳绿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激动了,亲眼看着顾倾城从粗盐中提炼出上好的精盐来,这无异于目睹了一场伟大的奇迹。
    这件屋子内,此刻依旧保持着冷静的人,唯有顾倾城一个。她抬眼扫了一眼众人,而后轻轻点头,道,“嗯,是精盐。这只是最简单的提炼技术,至于如何从毒盐中提取可食用的盐来,我还需要做进一步的实验之后才能确定。”她说罢,将视线移向刘骏驰,“这个方法说简单不简单,说难也不难,但是只有这个屋子里的人知道,在本宫的大事办完之前,若是走漏了消息……”余下的话不必再说,她只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来。
    作为屋子里唯一的外人,刘骏驰很自觉的跪下,郑重道,“下官以项上人头起誓,绝不会将今日所见之事透露半分!”
    顾倾城依旧以似笑非笑的表情瞧了他许久,而后面上表情忽然转变,变得十分之和善,笑道,“刘大人快请起,大人为人如何,本宫还是信得过的,不然也不会叫大人知道这么多的秘密不是吗?”
    虽说她此刻面带笑容,可是刘骏驰又怎会听不出她话中隐藏的威胁呢。他依言站起身来,态度却越发的恭敬,回道,“下官定不负娘娘信任。”
    顾倾城笑而不语,视线移向一旁的永宁,吩咐道,“现将余下的盐收集起来,装到瓷瓶中,本宫稍后会附书一封。让人连夜送回京城,送到陛下手中。”
    “奴才这就去安排。”永宁应下之后,欠身退了出去。
    顾倾城也带着人准备离开了,踏出房门之前,又回头看了刘骏驰一眼,道,“刘大人,本宫不介意以此为百姓谋福利,但是本宫也只是芸芸众生之中的一员,做不到无欲无求,所以只能等本宫得偿所愿之后,才会考虑别的。本宫说的这些,你懂吗?”
    刘骏驰拱手行礼,道,“下官知晓。”
    顾倾城微微点头,“香寒,送刘大人回去。”说罢,便带着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大半个时辰之后,一名侍卫骑着马离开天水山庄,身上带着提炼后的精盐以及顾倾城亲笔所写的书信,快马加鞭的朝着京城赶去。
    三天之后,天水山庄的侍卫才赶到京城。那人拿着顾倾城的腰牌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到宫中,不过因为当时已是夜里,宋鸿逸人在妃嫔的寝宫中,他们并没能在第一时间见到他。
    “李公公,娘娘有要事告知陛下,还望公公替小人引路。”侍卫低垂着头,负手道。
    李奉祥仔细端详了侍卫递来的腰牌,许久才道,“跟着咱家走吧。”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走了。转角时不经意的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瞧见身着黑衣的侍卫不紧不慢的跟在他身后,行动时悄无声息,若不是事先知晓,根本察觉不到其存在。
    李奉祥不由得心中感叹,不愧是守护帝王安全的影卫,可惜却落到了一个女人手中,明珠蒙尘,竟是被当做送信人使唤。
    二人很快来到筠充仪的水筠殿,敲开大门,一路向内走去,直到一处灯火通明的屋前,李奉祥才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你在此处等着,咱家这便去请示陛下。”瞧见侍卫微微点头后,他便抬脚迈步,踏上阶梯来到门前,所过之处,当值的人纷纷委身行礼。
    “启禀陛下,顾淑妃身边人求见,说是有要事求见陛下。”李奉祥站在门外,大声道。
    屋内时不时会传出欢声笑语,但在他的声音响起后,竟是静默了许久,之后屋内才传出宋鸿逸的声音,“让他进来说话。”
    李奉祥闻言,转身转达与侍卫听。侍卫始终沉默不语,点过头后便跟着李奉祥进了殿内,向宋鸿逸以及筠充仪行过礼之后,便站在一旁。
    宋鸿逸面上表情不辨喜怒,问道,“她又有何事?”筠充仪倚在他怀中,亦是满脸好奇。
    却不想侍卫张口道,“启禀陛下,我家主子说了,此事只得与陛下一人说,不得有第二个人在场。我家主子还说了,若是陛下坚持,那就让奴才将信毁掉。”
    此时屋内只有四个人,闻言,各自反应不同。李奉祥低垂着眉目,心想果然如此,他伺候了两代帝王,这后宫之中的女人见过无数,却唯独看不透这一个,在他看来,顾淑妃无论做出再出格的事,都无需惊讶。而倚在宋鸿逸怀中的筠充仪则是呆滞了片刻,而后眼底掠过一丝恨意,又很快藏起,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将头埋进他怀中,这模样,简直像极了当初的容妃。
    至于当事人宋鸿逸,他虽然面上始终没什么表情,但是熟悉他的人,却是瞧得出他眼底压抑得怒火。他沉默了许久,才道,“朕倒要看看她这次又玩什么花样,来人,摆驾御书房!”说罢,毫不犹豫的推开怀中的筠充仪,一撩衣袍,起身朝屋外走去。
    “摆驾御书房!”李奉祥一边喊着,忙跟了上去。侍卫亦是不紧不慢的跟着离开。
    无人在意筠充仪的。
    一行人很快来到御书房,宋鸿逸摒退了所有伺候的人,只留下一个李奉祥,而后看着跪在下方的侍卫,冷笑道,“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侍卫从怀中袖中拿出装了精盐的素白瓷瓶以及顾倾城亲笔所写的书信,举过头顶,道,“请陛下过目。”
    李奉祥走下来将东西取走,交到了宋鸿逸手中。宋鸿逸接过东西,未曾先行查看,而是先将书信展开过目。不过一页纸的书信,他却看了许久,甚至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眼中神色渐渐狂热,拿信的手都微微有些颤抖。
    李奉祥视线余光瞧着宋鸿逸这般反应,心中的惊讶简直无以复加。
    许久之后,宋鸿逸才放下手中的书信,视线移到桌上的素白瓷瓶上,就这般盯着看了许久,才迟疑的伸过手去拿起,拔掉瓶塞,将瓶身至于掌心上方,微微倾斜,便瞧见雪白细小的颗粒自瓶中倾斜而出,落满掌心。
    那雪白的颜色,与他古铜色的肌肤相映衬,竟是美的有些惊心动魄。
    他随手将瓷瓶扔到一旁,另一只手捻起掌心的雪白颗粒,喂到嘴中。
    “陛下,不……”李奉祥瞧出他的意图,想要出言阻止,却是已经晚了。
    宋鸿逸将盐粒喂到嘴中,细细品味许久之后,嘴角缓缓上扬,最终勾勒出一抹愉悦的弧度。
    ☆、第48章
    宋鸿逸笑了许久才停下来,收敛神色,对跪在下方的侍卫道,“此事朕已知晓,你退下吧。”
    侍卫闻言,叩首行礼后便退出了御书房。
    宋鸿逸转头去看李奉祥,只见他虽低垂着眉眼,却时不时会向这边看上一眼,不由得好笑道,“知道这是什么吗?”
    “奴才不知。”此时此刻,不用费劲心思去猜测,李奉祥也能感觉得到,宋鸿逸的心情很好,他不由得有些感慨,顾淑妃真是个奇特的女子,总是能在将陛下惹怒之后,轻而易举的又将其安抚。
    宋鸿逸将左手手心朝上置于下方,右手微微倾斜,手中雪白的盐粒便倾斜而下,落入左手手心。他不断重复着这个动作,眼神可以称得上是痴迷,许久之后,才听得他道,“这是盐,是顾倾城从粗盐中提取出来的精盐,她告诉朕,她甚至还能从毒盐中提取出可食用的盐……虽说而今四国都缺盐,然而我晋国却是其中更甚者,你可知道,她的这封信代表着什么……”
    李奉祥虽不关心民生,却是知晓盐有多难得,闻言,惊讶的瞪大了眼,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淑妃娘娘她真的……”余下的话没说出来。
    宋鸿逸却是知道他想说什么,笑道,“你不懂她是怎样的人,这么多年来,她从不曾骗过朕,很多事,她宁可选择不说,也不愿意花心思去编造谎言,而她说出口的话,必定是真的。”他说着说着,神色竟是变得有些狰狞。因为他又想起了从前的事,很多时候,不是他不相信顾倾城,而是从她口中说出的话太过直白,再配上她独有的轻蔑讽刺的表情,简直让人无法接受。
    李奉祥闻言,沉默许久之后,最终说出四个字,“天佑晋朝。”
    宋鸿逸抬起头,视线透过金壁辉煌的殿堂,投向未知的远方,“是啊,天佑我晋朝。”天佑晋朝,天佑他宋鸿逸,如若不然,这么重要的事,又怎么会是由他当初执意留下的女人发现的呢。
    再说另一边。从泾县快马加鞭赶来的侍卫退出御书房后,持着顾倾城的腰牌,一路畅通无阻的出了皇宫,却是未曾第一时间离开京城,而是去了东城的谢府。
    东城谢府,正是当今皇后的娘家谢氏,亦是峦州百年望族。
    盐所能带来的利益太大,顾倾城自知无法独自吞下,是以必须要找一个合作伙伴。她入晋国皇宫近十年,虽然没有树立几个敌人,但是同样也没有朋友,想来想去,最终还是只能找皇后合作。
    侍卫从泾县带来的东西其实是两份,其中一份给了宋鸿逸,余下的一份,则是给谢丞相的。
    此时已是夜里,谢府门前守门的护院看起来都有些懒洋洋的,瞧见有人走过来,问道,“来者何人?”
    侍卫负手,道,“还请通告谢丞相一声,源县宋卿晚有要事相告。”当初皇后给顾倾城伪造身份的事,是经过谢丞相许可的,且知会过府上的下人她的存在,以免暴露她的假身份。
    “原来是表小姐,快请进。”守门的护院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态度一下子变得恭敬起来,将侍卫请了进去。
    其实护院想不起来也很正常,因为在此之前,谁也没有听说过宋卿晚这一号人,可以说是一夜之间冒出来的,且深得皇后娘娘喜爱,特意知会阖府上下,若是见到这位表小姐,必须要恭敬以待。但是从头到尾,谁也没有见过这人上门,久而久之,也就忘了。
    屋内,谢丞相原本已经准备睡下了,听闻下人禀告说住在源县的表小姐有要是相告,他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又问了下人一遍,“你说哪个表小姐?”
    下人不明所以,重复道,“住在源县的宋卿晚小姐啊,皇后娘娘之前还特意交代过,要对其恭敬以待。”
    说到皇后特意交代的,谢丞相便一下子想起来了,心中疑惑顾淑妃有什么事找上门来,吩咐下人道,“将人带到书房。”
    片刻之后,下人便带着侍卫进了谢府的书房,谢老丞相着常服坐在太师椅上,神色威严。
    “下官见过谢丞相。”侍卫俯身行礼道。他以及其余几个被划分给顾倾城的侍卫,虽然是负责护卫帝王安全的内卫,但都属御林军编制,也就是有官职在身的人。
    谢丞相微微点头,问道,“不知淑妃娘娘命人深夜造访,有何事吩咐?”
    侍卫如之前在皇宫中那般,自袖中拿出一个素白的瓷瓶以及一封信,呈到谢丞相面前,道,“这是我家主子的信,请谢丞相过目。”
    谢丞相接过书信,看了一眼信上的落款,当即便被其字迹吸引了。谢丞相亦是个痴迷于书法之人,当即便问道,“这是淑妃娘娘亲笔所书?”
    侍卫不明所以,应道,“确为我家主子亲笔所书。”
    谢丞相拿着信封又看了许久,这才拆开来看。他虽然不知道顾倾城来意为何,却也不怎么好奇。身为两朝重臣,百年望族的掌舵人,已经很少有事能让他刻意去关注了。然而看到后面,他却不由得开始紧张起来,大冷的天,手心却攥了一把汗。
    许久之后,他才放下手中的书信,视线移到桌上的素白瓷瓶上。他看了许久,最终却没有伸手去触碰,清了清嗓子,道,“你回去告诉顾淑妃,此事老夫已知晓,但事关重大,请容老夫考虑考虑,过些时日再给她答复。”
    “下官会将谢丞相的话带到,打扰谢丞相了,下官告辞。”侍卫得了回复,便行礼告辞了。
    侍卫走后,谢丞相才拿起桌上的瓷瓶,拔掉瓶塞,将盐粒倒入掌心,仔细端详片刻之后,才用手指捻起几粒喂入口中,而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不知过去了多久,谢丞相才将手中的盐粒小心的装回瓷瓶中,塞上木塞,紧紧握在手中,起身往书房内的隔间走去,在一个靠墙的多宝阁前停下,将手边的抽屉拉开,取出一个青花瓷瓶。刚取出的瓶子跟他手中拿着的素白瓷瓶差不多大,同样塞了软木塞。
    他将手中素白的瓷瓶放下,而后拔掉青花瓷瓶的木塞,将瓶身微微倾斜,便见有雪白的细小颗粒从中倾斜而出,落入掌心。他捻起几粒喂入口中,细细品味,忽然就想起了一些往事。
    那是开元二十一年的冬天,从傍晚时分开始,天上便纷纷扬扬的下起了大雪,到晚上的时候,已经铺起了一层。
    夜已经深了。
    谢元秋(谢丞相)早早便睡下了,然而半夜里,却被人叫醒了。家中仆人匆忙来报,“老人,宫里来人了,说是陛下召您入宫,马车已经等在门外了。”
    他原本所剩不多的睡意瞬间消失无踪,赶忙起身,匆匆披上衣服穿上鞋便出门了。从谢府到皇宫的这一路上,他一边整理着仪容,一边思索着,皇上深夜急召他入宫,究竟所为何事。是朝中谁有异心,还是几位皇子又出了问题,或是边关传来什么消息?
    他苦思许久,也没想到朝中近来发生了什么大事。
    马车驶入宫门,他换乘轿子去到御书房,皇上正伏案批阅奏折。
    “微臣参见陛下。”他下跪行礼。
    皇上好似被他的声音惊到,这才回过神来,道,“谢爱卿快请起。”待他起来后,便召他上前去,“这是来自边关的八百里加急,你先看看。”
    谢元秋结果书信,一目十行的很快将整封信看完,却并未第一时间发表看法,而是反反复复封又将信看了几遍,脸上的表情,震惊之中夹杂着怀疑,因为情绪太过激动,甚至忘记了礼仪规矩,直接问道,“信上所说之事,可是真的?”
    皇上此刻也没与他计较别的,道,“朕正是拿不定主意,这才深夜召你入宫。”
    谢元秋看着手中的书信,陷入了沉思。信是自东南边境送来的,潜伏在陈国的探子来报,说陈国境内市面上忽然流传出大量的精盐,其质量较之目前已有的精盐,要好上许多。
    大陆五国,盐都是十分稀缺的,其中晋国又是最缺盐的,但是在精盐的提炼技术上,却又比其余四国要高上许多。如今这样毫无预兆的,忽然就有探子来信禀告说别国市面上忽然出现了质量更好的精盐,却数量极多,这叫他如何能相信。
    之后的一整夜,君臣二人都在合计推敲此事,彻夜未眠。
    别人或许不知道,后来晋王突然出兵陈国原因是什么,谢元秋却是唯一的一个知情人。为了盐,为了整片大陆都十分稀缺的盐,晋王不顾五国盟约,执意出兵陈国。
    战后一年,曾经从陈国传来的消息的探子不知下落,那些一度流入市场的精盐也再无消息。然而战事一旦升起,却再难平息。晋王终其一生,也没能拿下陈国,待到新皇继位时,一切已成定局。陈国旧事再无人知晓,他也不曾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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