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节

    “他们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开疆拓土，设立奴儿干都司是不是？”
    听到赵三的话，大家都点点头。
    “那护卫钦差的这支大明水师，是在来的途中被歼灭，还是在回去的路上被歼灭的。”赵三问道。
    “显然，是在奴儿干都司建立之后，也就是回去的路上。”从发现这块石碑起，就一直闷声不语的叶九忽然开了口：“按照历史的轨迹来看，也应该是在归途中全军覆灭的，如果是去的时候全军覆灭，恐怕奴儿干都司就不复存在了。”
    “恩。”听到叶九的话，张萌点点头：“照理说，此时此刻的明成祖朱棣，应该还在北征蒙古余孽，大明国势应该是最强盛的时候。如果这个时候北上的水师全军覆灭的消息传出来，整个东北，包括朵颜三卫都会蠢蠢欲动。看来应该是在归途中全军覆灭的，而且这一历史，还被史官刻意隐藏了……”
    “想不到当时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大明水师，竟然会被全歼。”赵三啧啧两口，看着胖子问道：“那上面说没说，是什么样的敌人攻击了他们？”
    “有……有记载。”胖子结结巴巴的说道。
    见胖子磕磕绊绊，赵三急说：“那你倒是快说啊！”
    “按照记载，除了当时先行回京复命的钦差大臣亦失哈外，其他水师官兵，在途经这里的时候，全都仿佛被什么东西盯上了一般。起初，水师总兵只以为是某个心怀不轨的当地部落统领在暗中搞怪！便派人叫来了当地的几个部落首领。但那些部落首领，刚刚投降大明，受奴儿干都司节制，加上又有这么庞大的水师舰队威慑，归顺都来不及呢，哪里还敢暗中作祟。”
    “当时的正副总兵都觉得这些部落首领不像说谎，但并没有将他们放了，而是暂时软禁在船上，想看看随着这些部落统领被软禁后，那些鬼鬼祟祟的东西还会不会减少？哪里知道，整个水师上下，这样的感觉非但没少，反而还加重了。最起先不过是睡觉的时候老感觉有人盯着自己看，但慢慢的，吃饭也像有人在盯着，最后连上厕所也仿佛有人在盯着。最后，这些水师官兵彻底受不了了，在将所有的部落首领释放后的第二天，便开始有人陆续发疯……”
    “因为相隔太远，当时的总兵无法将这个情况快速汇报给朝廷，只能暂作停留，请当地的巫师、大夫给大家看病。可是不论怎么看，这疯病都不见好。当时的总兵怕传出去影响不好，便将所有的巫师、大夫都杀了。之后的几天，二十五艘战船有近半的人发了这种疯病。祸不单行，就在大明水师准备上岸的时候，突然遭到了不明物体的撞击，全军将士奋起反击，甚至动用了火枪和佛郎机炮，但二十五艘战船却无一幸免，最终全部搁浅在了黑龙江上。”胖子紧张的说道：“最后那位总兵在精神即将崩溃的前一夜，号令幸存的水军，将一艘搁浅的巨船改造成了眼下的龙骨庙，并铸了神像，又立下石碑，以备朝廷来寻找线索。”
    听完胖子的形容，大家这才明白胖子刚才为什么那么紧张，会觉得这个龙骨庙发阴。因为当这个故事说完后，所有人的后背都不知不觉的汗湿了。
    仿佛此时此刻的龙骨庙内，全都是故事里那一双双阴魂不散的眼睛。而这些眼睛，正在龙骨庙的龙骨上，盯着大家伙儿的一举一动。
    这种诡异的感觉足足停留了有数十秒之后，张萌等人才慢慢缓了过来。
    摸摸身上不知不觉被打湿的衣服，张萌内心深处也是波澜起伏。且不说让整个大明水师全军覆灭的那些诡异眼睛，就单说这龙骨庙内的历史疑云，就足够引来新一轮的考古热潮。
    “喂！我说……”胖子呆滞了片刻之后，才捅了捅张萌说：“那些让整个大明水师完蛋的眼睛，不会还在这船身龙骨上吧？”
    “别胡说。”张萌骂道。
    “我这可不是胡思乱想。”见张萌不信，胖子连忙补充道：“你也不想想，那眼睛不仅睡觉时候能盯着大家，就连吃饭、撒泡尿也盯着，那些水军又不是傻子，要是明面上的东西，能发现不了吗？”
    “废话，能把人逼疯的东西，能是平常的生物吗？”张萌冷峻的回了一句。
    “这不就得了！”胖子摊手道：“你想啊！整个船上，能够在各个角落都盯着你的东西能有什么？还不就只有这船身龙骨？”
    “我说你个小胖子，别把自己吓的尿裤子了，就胡咧咧。”赵三不满的说道：“除了建木，三叔我还从没见过能跟人一样的植物。更何况，就算是建木，它也没有让人发疯的本事啊！”
    “那是没有。”胖子并不服气的说道：“可建木上长出的尸香魔芋，还不是能让人陷入幻境？”
    “幻境跟被逼疯可是两个概念。”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的时候，叶九突然剑眉一皱：“胖子说的也不是不可能。”
    “恩？”
    “大家都忽略了一件事，那阴魂不散的眼睛确实让人恐惧，甚至会将人逼疯。但是别忘了，真正致命的却是水里的东西。”
    听到叶九的提醒，lady娜也说道：“对，我们忽略了战船受到不明物体撞击的这个细节，正是因为撞击，才让那些战船齐齐搁浅。别忘了那个时候的大明水师，可是世界上最强大的水军。”
    “说起这，我就不太清楚了，这钦差大臣亦失哈是什么人？”张萌问道。
    听到张萌问话，小楼立刻答道：“阿萌哥哥，这个亦失哈跟三宝太监郑和一样，都是明成祖朱棣手下的宦官，也是颇有建树的太监。他是海西女真族人，从永乐九年起，二十年间，曾先后十次造访奴儿干都司，也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登上库页岛的官吏。”
    “这么说，这个人也很了不起吗？”张萌点点头。
    “屁！还不是个没jj的。”
    见胖子又在嘀咕，张萌也懒的跟胖子掰扯。
    “那是当然。”小楼点头道：“说起丝绸之路，大家想到的只有西域陆地的丝绸之路，但其实亦失哈北上也是一条水上的丝绸之路。”
    “别将话题扯远了。”见张萌问起来没完，胖子插嘴道：“现在研究的是什么玩意，能将大明水师的二十五艘战船全部撞翻。”
    “难道我说的不是吗？”见胖子没反应过来，张萌连忙提醒道：“大明水师全军覆灭，一战损失上千精锐，这么大的事情，当时的朝廷不可能不知道。”
    “那总兵不是说了，为了怕引起恐慌，将所有的巫师、大夫都杀了。”胖子狡辩道。
    “但他没有杀死那些部落首领。”张萌举一反三：“朝廷见水师迟迟不回，肯定会对这些部落首领追责，这些部落首领就算不清楚内情，也能查到一些蛛丝马迹。你们说，当时的这个钦差太监亦失哈侥幸逃过一劫，怎么还会在此后的二十年间，先后十次来到这里？他这么频繁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他……他……”胖子无语。
    “闭嘴！听我说。”张萌手指胖子，语速越来越快，表情犹如神采飞扬一般：“他会不会就是为了这个令大明水师全军覆灭的眼睛而来？亦或者，我们大胆的猜想，这令大明水师全军覆灭的东西，跟昆仑一行中的西王母眼睛有异曲同工之妙，其实它就是宁王朱权夺走的第四种长生方式！”
    “卧槽，张缺德你太牛比了……”面对脑洞大开的张萌，胖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过仔细想想，张萌说的也有道理。这第四种长生方式不论怎么说，肯定跟朱权有关，那大明朝自然也会得到消息。而且能够让拥有火枪，佛郎机炮，战船的大明水师全军覆没，这样的战斗力，恐怕一般的敌国军队、自然生物都无法做到。但是长生方式就不同了，大家可是在昆仑山亲眼看到过那些恐怖的眼睛，令人陷入恐惧的怪物是怎样收割生命的。
    面对张萌的高超智力破解，胖子也不敢相信：“槽他娘的，那这么说来，我们只要在这附近寻找，就很有可能会找到想要的线索？”
    第1002章 萌九
    大家谁也没有想到，张萌竟然在几秒钟之内，串联了一切线索，不能不说，这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先别高兴的太早。”就在众人有些得意忘形的时候，lady娜泼了一盆冷水：“就算能够证明攻击大明水师的东西跟第四种长生方式有关，但是我们不能忽略，明成祖朱棣，甚至他的后代，并没有得到所谓的长生手段，否则这赤失哈二十多年来也不会频繁奔波这里了……”
    “哈哈。”面对lady娜的质疑，胖子大笑道：“不管怎么说，咱们也算是摸到一点头绪了，总比刚开始跟着那只大鸟乱走强。最起码咱们知道，第四种长生方式没有被宁王朱权弄回内地，而是留在了这东北大地上。”
    “是俄国的土地上吧？”张萌问道。
    “切！”胖子白眼一翻，说道：“老毛子蹦跶不了多少天了，这地方早晚还得还回来。”
    “那就指望胖爷你了。”张萌笑眯眯的拍了拍胖子的肩膀。
    “保护国家领土完整，那是我们无产阶级战士的职责。”说着，胖子还像模像样的一拍胸脯：“我向毛主席保证，胖爷有生之年一定干回来。”
    “行了，别吹了。”见胖子说起来没完，张萌赶忙叫住他，回身对大家说道：“看来我们还真要在这个老屯子待上几天了。”
    “你是说，咱们借机查查这里头的事？”胖子问道。
    “恩。”赵三点点头说道：“了解一下也是好的，既然战船搁浅在这儿，当时的老东北人不可能不知道。按照早先的规矩，这种事都会编成段子，世代流传下来的。”
    “那个臭老头太臭，我们问他，恐怕不会跟咱们讲。”胖子撇嘴道。
    “可是看那毡帽老头的表情，对于龙骨庙的故事，他一定知之甚详。”叶九冷冰冰的说道：“无论如何，我们都要从他的嘴里套出这里的秘密。”
    胖子问道：“那怎么办？”
    “不行，想个办法吧。”张萌想了想说道。
    “废话，胖爷我问的就是什么办法？”
    “呃……”张萌一顿：“今天的信息量太大了，又这么累，哪能现在就想出什么好办法？”
    “靠！”胖子白了一眼张萌：“那你丫干脆就直说，先睡一觉再看呗。”
    见张萌尴尬，赵三也是一笑，拿起烟袋杆子就去敲胖子的头：“就你个小胖子说话直白！”
    “散了，散了，都找地方睡觉吧。”胖子拍拍屁股，挥着手示意大家散开，一边说，还一边开张萌的玩笑：“我说张缺德，你丫是跟小娘娘睡呢？还是跟小楼一起睡呢？反正我知道，你是不爱胖爷的。”
    听到胖子的玩笑，小楼的脸一下就红了。
    lady娜则干脆狠狠瞪了胖子两眼。
    而张萌则咳嗽了一声，抬头冲胖子骂道：“要睡也不跟你个死胖子一起睡，九哥儿，走。”
    “我……”
    叶九完全没料到张萌会这么直接，当时就僵住了，表情和原先那个寒气逼人的叶九判若两人。
    不止叶九脸色不对，其他人听张萌这么一说，也是眨了眨眼，神情都不由自主的看向两人。
    赵三赶紧大声咳嗽了两下，朝青雉挥挥手：“咱们去隔壁的房间。”
    “走，我们去对面的房间。”微怔过后的lady娜脸色一阵白一阵红，跟小楼像逃一样，快速离开了这尴尬的现场。
    只有胖子傻呆呆的站在原地，尴尬的看着张萌和叶九：“那……那个啥……胖爷我真不是有意要打扰你们。那个啥……实在不行，为了张缺德的终身幸福，我去外面对付一宿也行。”
    “滚你个死胖子，你开什么玩笑！”
    见胖子捂住嘴，憋红了脸往外爬，张萌干脆朝胖子的屁股就是一脚。不过胖子却早有准备的向旁一闪，笑嘻嘻的对着张萌说道：“打不着，打不着，胖爷胖爷打不着……”
    还没等胖子得瑟完，脚下一磕，直接摔在了地上。
    刚好张萌一把抓住，一顿狠揍。
    胖子一边躲闪，一边左顾右看，这才发现，刚才自己根本就没绊到什么东西，完完全全是被叶九给暗算了一把。见是叶九，胖子这个气啊，当即破口大骂起来：“好哇，你们两个合起伙来欺负胖爷我！你们等着，胖爷我跟你们这对兔儿爷没完！”
    听到胖子口不择言，叶九干脆理都没理的抱着刀，一个人默默坐在了那里。
    张萌偷偷瞥了一眼，发现叶九的神情相比之前的面瘫，明显有些不对劲，当即又发泄的怒揍了一顿胖子。
    “成天胡说，嘴就没个把门的。”
    两个人打打闹闹，天色就彻底暗了下来，屯子里的灯火一到深夜就没了，龙骨庙内更是漆黑一片，只有几处漏风的地方能偶尔透过一点月光。
    但今晚的月亮不圆，天上又有云，时隐时现。老庙之内，根本谁都看不到谁。
    还好人多，也不至于太过恐慌！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吵吵闹闹说没睡好的胖子竟然开始失眠了。面对胖子不分轻重的玩笑话，张萌也彻底无语了，最后连打胖子一下都懒得动，说话的工夫就睡着了。
    倒是只有胖子见张萌睡着了，开始挑逗起叶九来。
    “九哥儿，九哥儿？你家小阿萌睡觉觉了。”
    胖子也不叫叶九小娘娘了，只是挤眉弄眼的喊他。
    也不知道叶九有没有睡，反正就是闭着眼，沐浴在月光下，一声不吭。
    胖子也知道凭叶九现在的功力，就算是睡觉也是假寐，一定听见自己喊他了，但是叶九没有回应，那就说明，刚才的玩笑触动了叶九的神经。
    “你丫不会当真了吧？”回想起刚才的口无遮拦，胖子也有些后悔，连忙想要解释几句：“胖爷我也只是刀子嘴豆腐心，千万别往心里去啊……也不是要说你啥啥啥……就是觉得你保养好，嫩嫩的，连胖爷我都羡慕。”
    可是还没等胖子继续啰嗦，就发现沉默不语的叶九突然站了起来。
    月光映射之下，叶九的半边身体一片漆黑，只有那双眼睛，雪花一般的光亮。
    “呃？”
    “小娘娘，你干什么？”
    “别说话。”叶九发出一声警告，然后抓起快雪刀，静静的将耳朵贴在了龙骨庙的墙上。
    “有动静？”瞧见叶九的反应，胖子也不再信口开河，连忙蹑手蹑脚的跟了过来，仔细听着这里面的动静。好一会儿，六识异常敏锐的胖子才确认的看向叶九：“是脚步声！”
    第1003章 老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