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意料之外-6照料

    林乐舒穿着制服，站在苏成皓家门前，捧着草莓小蛋糕，万分苦恼。
    昨天她买好赔礼兼谢礼后，回到家时已经晚了，她试着敲敲苏成皓的门，但却没有任何回应。
    在生气吗？不想理她？
    林乐舒莫名有些沮丧，虽然可以打电话，不过她更想直接见到他阿。
    不管了，反正每天他们都一起上学，所以明天就能见面，到时候就拿蛋糕当作惊喜小礼物！
    或许因为心里有掛念，这晚她睡得很浅，还比闹鐘预设时间提前一小时起床，连这两日晚上会开始在玄关处做伸展操的小芝麻也没心情理会。
    快速梳洗后，她揹着书包拿着蛋糕走出门，而后，就是如今境况。
    苏成皓依旧没有出现。
    难道还没起床？不，以过去的经验，苏成皓这时候早就已经衣着整齐的准备出门。
    所以，苏成皓自己一个人先走了？
    因为她生气之下，让苏成皓觉得不用再管她，也因此想要划清界线吗？
    林乐舒抿着唇，难以说清自己是什么心情，明知这只是自己的想像，并非事实，但还是很难受。
    只是，苏成皓真的是这种人吗？
    按照她的理解，如果苏成皓决定自己先走，那一定会告知一声，因为他不但外冷内热，还是个认真又负责的人。
    但若苏成皓并非已经自行出发前往学校，这个时间点，苏成皓怎么可能还待在屋里？
    犹豫再三后，林乐舒决定掏出钥匙，自个儿进去瞧瞧。
    自从苏成皓给她备用钥匙后，她一次也没进去过，抱着闯空门的心虚感，林乐舒转开门锁。
    映入眼帘的，是倒在地上的苏成皓。
    林乐舒脸色大变，立刻跑上前去，查看情况：「苏成皓？苏成皓？」
    苏成皓原本偏白的肌色一片潮红，上头佈满汗水，连同单薄的睡衣也有些潮湿，淡色的唇微张，似乎在轻轻喘息，平素乌黑锐利的眼睛闭着，连眉头都蹙了起来，看起来很不舒服。
    「好烫！」将手放在额上，就算不使用体温计，触手的温度也明确的显示这人正在发烧。
    才一晚没见，怎么会这样？该不会她昨晚敲门时，苏成皓状态就不太好了，林乐舒开始后悔昨晚没有坚持到最后。
    「唔......林乐舒？」似乎是被惊动，苏成皓睁开眼，哑着声音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我要给你草莓蛋糕！不过看情况，现在的苏成皓需要的是看医生。
    「我没等到你，就进来看看。」林乐舒一边说着一边找出手机：「你等着，我打电话给救护车。」
    「不......」虽然虚弱，苏成皓还是很坚定的抬手按住林乐舒：「不要看医生。」
    这口吻，是小孩子吗？林乐舒无语，可能是生病的缘故，苏成皓显得孩子气许多，那不肯看医生的样子，跟她年方5岁的小姪儿有得一比。
    「不看医生怎么会好？嗯......你想喝水吗？」虽然不知道看起来身强体健的苏成皓怎么会突然疑似重感冒，地上还有水杯，想来苏成皓可能一早醒来头重脚轻，跑来想喝水时不小心就倒了。
    「嗯。」苏成皓点头，将手撑在地上，挣扎着坐起，顺便再强调一次：「我不看医生。」
    「慢点慢点！」林乐舒赶紧搀住苏成皓，看苏成皓的目标是床，便跌跌撞撞地把他扶到房间里，又倒了杯温水给他。
    看着苏成皓一反平时高冷模样，而是乖乖的用双手捧着杯子，小口小口的啜饮，那反差的感觉，竟然意外的可爱。
    就像她第一次发现他喜欢吃草莓蛋糕一样。
    发觉自己又在胡思乱想，林乐舒赶紧转头，这下子，她总算知道苏成皓的房间是什么样子了。
    如果如果要用一个形容词来形容，那只能是那四字了：家徒四壁！
    大概就类似古早的宿舍，一张床、一张桌椅、一个衣柜、一个书柜，简单到不行，而且毫无任何装饰。
    「即使再怎么像，这里也不是真实世界。」
    第一天上学时，苏成皓曾经这样跟她说过，如今看来他确实如此想，一切从简。相较于他，林乐舒自己的房间就繽纷多了，还买了不少可爱娃娃，即使在这里她只是个过客，但还是要让自己活得快活，这样才能开心的生活一个月嘛。
    「你真的不要看医生？」林乐舒还是不放心。
    「嗯......睡一觉就好。」苏成皓闭上眼睛。
    「如果不严重的话，你刚才就不会倒了。」想起方才看到的画面，林乐舒依旧觉得胆战心惊。
    「我只是、有些头晕吧。」苏成皓摇摇头：「你去上学。」
    「那怎么行！」林乐舒很认真的说：「我来找你还有件事情想要告诉你，昨天，我忘记跟你道谢了，如果没有你，搞不好我已经被光头打死啦，所以今天就让我来照料你！」
    不等苏成皓回应，林乐舒继续说：「我先出去给你买点吃的，还有感冒药，水我会倒好放旁边，你可不要随便爬起来走路阿。」
    「......嗯。」
    就在林乐舒准备走出苏成皓的家门时，系统突兀的出现了。
    依旧是那平板的声调，以及看不出真实形体的小白光球，系统冷冰冰的说：「林乐舒小姐，你即将触犯人设，请修正。」
    「什么？」
    「你是个从不翘课的好学生，请回去上课。」
    也是，差点忘记她的行动还是得符合人物设定，「那我请假总行了吧。」
    「不行，一个好学生不会无缘无故的请假。」
    「......」
    林乐舒瞇起眼，脑子开始运转起来，要她就这样放下发着高烧的苏成皓走掉，她做不到。
    尤其是如果有什么想针对她的话，那东西同样想永远留下苏成皓也不无可能，平常的苏成皓足够强悍，但现在他如此虚弱，也许她一离开，苏成皓就会立刻遇到危险。
    都怪这系统，平常打混摸鱼，丢个在这里活一个月的任务就跑了，什么提示或帮助都没给，现在这关头却又冒出来。
    「这是个规则的世界。」苏成皓的话语突然闪过心头，林乐舒转了转眼睛，过去的日子，她都依赖苏成皓帮她解决危机，但现在的苏成皓就是只病号，那么，她只能靠自己！
    「信先生。」林乐舒开口：「一个好学生确实不会随便请假，但只要请假，一定会按照请假规则走，对吧？」
    「正确。」系统说。
    「那么，我现在就打给老师。」
    「喔？」小白光球闪烁了下：「经查证，你确实拥有老师的电话号码。」
    「这个不用查证啦。」这系统也太一板一眼了，林乐舒按下通话键。
    「既然林小姐已经回归人设，那本次问题解决，再会。」
    系统显然没啥耐心，连听她讲完电话都不愿意，落跑时倒是比谁都快。
    「阿！又跑了！」果然是个喜欢怠工的系统。
    林乐舒继续帮她跟苏成皓请了一天假后，这才走出门。
    行经一楼时，交谊厅依旧坐了三三两两的人，跟何警卫打招呼，又碰到散步的陈奶奶，仔细想想，她还没看过平常日的社区，但这样看来，似乎与周末周日相差不大，就是个和平的社区，每个人都按照自己的步调生活。
    迅速买完食物跟药品，林乐舒回来时，苏成皓睡得很熟，整个人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张红通通的脸庞，林乐舒拉了把椅子在旁边坐下，凝视着苏成皓，平时这人总显得有些难以亲近，但此刻只有闭目沉睡的人浅浅的呼吸声，他似乎睡的不太好，眉头微蹙，是作恶梦吗？也或许是因为发烧导致的身体不适。
    林乐舒突然有些好奇，苏成皓在现实世界中，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一个聪明、体能好的美少年？有些异于常人，但也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因为只是萍水相逢的缘分，顾及隐私，只要苏成皓不主动讲，她便也不问，但等他们都在这里生活一个月后，回归现实，是不是就再也不会见面了？
    思及此处，她突然感到焦躁。
    「苏成皓、苏成皓。」林乐舒伸手摇了摇被子，「起来吃点东西再睡，我有买退烧药了。」苏成皓低低嗯了声，睁开迷濛的眼睛，眨了眨，才好像认出林乐舒是谁。
    「你......为什么没去学校？」
    「我请假了啦！你家里没人，我怎能弃你于不顾？」林乐舒端出温热的粥品：「先吃点粥跟吃药，再睡觉吧！」
    「......嗯。」
    苏成皓反应有些迟钝，但还是听话照做了。
    林乐舒又去拿了毛巾给苏成皓擦汗，看着他乖乖吃完早餐，又乖巧地把药一口吞下，内心也总算松了口气。
    「......林乐舒。」
    苏成皓安静的躺在床上，因为药效发作，逐渐露出睏意。
    「嗯？」
    「谢谢你。」
    突然被这么正经的道谢，林乐舒不自在的用力挥手：「没什么没什么，你要赶紧好起来阿。」
    「你在这个世界，是父母双亡的孤女，是吗？」
    嗯？话题怎么突然跳到这里？林乐舒一愣，「是阿。」
    「我也是。」
    「阿？」他人设不是父母忙于工作的富家子吗？不、不对，意识到苏成皓透露的是他在现实的资讯，林乐舒霎时呆住。
    「我的父母因为一场意外过世，但也因此留下了足供我生活的财產。」苏成皓的眼神看起来不是很清醒，但还是慢慢说下去：「而这，便是我第一次来这里的原因。」
    林乐舒睁大眼，要被系统引导到这个异世界，难道说......
    「呵。」苏成皓低低笑了：「别想太多，我终究是活下来了，而那个被我视为亲人般的人，也得到了法律的制裁。」
    「那一次，有人相帮，我才能度过一个月，但那个人却没有留到最后。」说到这儿，苏成皓慢慢闭上眼，低喃：「我讨厌失去......所以，我希望你能活下来。」
    苏成皓的声音越发低微，林乐舒再侧耳细听，似乎是真的睡着了，沉睡中的少年，面孔上还残留生病的红晕，让他看起来既脆弱又孩子气。
    然而他的话语却让她难以想像，一直以来，她就是生长在一个平凡的、会吵吵闹闹、但也会和好的家庭，过着安定的每一日。
    环绕着苏成皓的迷雾彷彿拨开了一些，却也让她感到了难过。
    看着睡着的少年，林乐舒轻轻说：「我也希望，你能安好，无论在这里、抑或在真实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