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节

    大房二房如今也因为分家并不在府中，加上季怀远并无纳妾，整个季府，主子也不过那么几个。
    这样干净的府邸，便是在京城所有官员府中那都是有着声誉的。
    京城的府邸寸土寸金，大多不对外售卖，如今季家这座五进的宅子还是皇上所赐。
    冀州地处南方，小桥流水假山，多以精巧为主，京城的宅子不如江南精巧，却也是富贵大气，因着这宅子有些年月了，还有丝丝历史沉淀之感。
    虽然与冀州城的谢府大小差不大，但这份底蕴却是谢家不能比拟的。
    朱氏拉着圆姐儿手，牵着，过了会客前厅，指着正中的院落道
    “这里是主院，我和你爹住着。就在你院子边上，有一处游廊，直通你院子，若是想爹娘了，过了游廊就到了。”
    说着，又示意圆姐儿去看住院旁边的两个小院，以左为尊，左边的院落是季阮的，右边是季旭的，而圆姐儿的院子则在出院的后头，与一幢绣楼相通。在后面，则是一个不小的花园。
    说白了，一个院子，一幢绣楼都是圆姐儿的。
    可惜...圆姐儿的绣工学了这么多年着实勉强，也耐不下这个性子，做做小玩意儿还成，真要秀一件成衣，那是拿不出手的。
    赵氏带着圆姐儿穿过主院，果然在瞧着一挑伸向后面院落的抄手游廊。
    “后头是你的院子，听季来福说，你偏爱鲜活的颜色，偏爱一些小玩意儿，我都让人给备好了，瞧瞧，若是有什么不喜欢的，跟娘说，咱们全换成喜欢的。”
    朱氏殷切且仔细的说着这一处处，眼睛却一直落在圆姐儿身上，圆姐儿也听得仔细乖巧的点着头。
    直到圆姐儿站在自己院落的门口，月亮门上头挂着一块匾额，上头写着“念娇院”
    圆姐儿瞧了好半响才发觉，这院落的名字让圆姐儿也有感触。轻声念着这名字。朱氏道
    “我和你爹盼着你，念着你这么多年了，这院子是我亲自让人给收拾出来的，这院名也是你爹给提的，若是不喜欢，咱们就换掉。”
    朱氏这会儿眼睛也不再泛红，倒是双颊因着开心泛着粉红色，笑起来带着几分少女的甜，倒是和圆姐儿的笑容有几分相似。
    “没有，念娇院很好，我喜欢。”
    圆姐儿抬头看着念娇院，是很干净利落的行书，带着几分柔和.....
    “进去瞧瞧。”
    朱氏又牵着圆姐儿进屋，入眼的便是一个小型花园，小石子铺就的道路显得幽静又充满野趣这与方才在前院瞧着的风格完全不同，倒有几分江南宅邸的感觉，而且还有几分熟悉感。
    “这里地处偏北，各方面与南方不同。季来福和阮哥儿来信与我说了你在冀州城的院子格局样式，没见过只能按照信上所写的来改。”
    原来，自从季来福找到谢家以后，季来福也好，季阮也罢，一直都没有断了信件往来，圆姐儿在冀州发生了什么，学了什么，有哪些好友，在谢家是什么样的，每一样都会写在信上寄出去，季怀远季三爷和朱氏每每都要认真的看上两遍。
    而这念娇院则是怕圆姐儿在此处住不惯而特意按照季阮所描写的样子来改造。
    可以说，就是在充满了北方封为的宅子里头建造了一个南方特有的精致院落。
    这份细心令圆姐儿终于动容，眼底隐隐泛着泪光，一直以来，圆姐儿总是会被季阮所感动，为季阮嘴里的季家所心动，可是圆姐儿同样知道，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季阮说出来的好。
    如今才真真是明白，原来自己在季家当真也是一个被念着，被爱着，被疼着盼望着的一个人...
    也是对于季家来说的一员。
    “嗯。谢谢娘。”
    圆姐儿低垂着头，因着酸意，声音有些微微沙哑，虽然声音小，可朱氏却听得清楚，而后则是一阵的晕眩，脚下不紧不慢的步子一顿，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圆姐儿，声音颤抖着
    “好....好孩子...你刚刚叫我什么？”
    圆姐儿抬头看向朱氏，朱氏瞪着大眼，硕大的泪珠就这么顺着眼角滑落，即便如此，朱氏也舍不得眨一下眼角。瞧圆姐儿在看自己，努力的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好孩子...你刚刚...是不是叫我娘了？”
    圆姐儿点了点头，准确无误的叫道
    “嗯，娘。”
    从见到圆姐儿一路走来，红了眼眶，也哭了，可朱氏也总是维持着当家主母的礼仪，即便是再大的情绪波动也总是能够科治好自己，可这会儿却是整个都崩溃了，将圆姐儿一把揽在怀里就呜呜的哭出声来。
    硕大的泪珠低落在圆姐儿脸颊上，冬日里，竟然烫的吓人.....
    圆姐儿惊讶片刻，便抬手轻轻放在朱氏的背脊上，小心的轻拍着，低声哄到
    “别哭....别哭了。娘...我已经回来了...别哭....”
    朱氏只是越发的搂紧了圆姐儿，带着几分压抑的呜呜的哭着....
    圆姐儿悄悄抬起头，看看天，京城的冬天多会下雪，不过小半天的功夫，又开始飘着小雪，阮阮绵绵的...
    明明是深冬，圆姐儿却觉得很是温暖.....
    ☆、第171章
    之前整日的赶路让圆姐儿在这样安静，舒适柔软的环境下很快陷入沉睡。整个屋子低调却精致，位于屋子中央，一顶精巧镂空香炉徐徐冒着白烟，带着静心安神的气味....
    睡梦恍惚间，圆姐儿居然觉得宛如莫名的有些熟悉，宛如婴儿时躺在襁褓中，肌肤轻触着绸面暖背，嗅着不知名的香气，田地都在摇晃一般，一睡不知岁月....
    许是太过的放松，圆姐儿醒来的时候，依然是翌日一早。
    这被子大约是被太阳晒过，然后收了起来，这会儿自己睡着才是蓬松柔软的。圆姐儿在被窝里留恋的蹭了蹭。
    许是有了动静，朦胧的纱帐外头响起一道轻柔的声音
    “姑娘醒了么？”
    圆姐儿动作一顿，牛肉看了看纱帐外，站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瞧着打扮应当是府里的丫头。
    “嗯，如珠和杜鹃呢？”
    圆姐儿张嘴说道，因着睡得时间过长，声音还带着丝丝的沙哑和慵懒。
    “回姑娘，如珠姐姐和杜鹃姐姐这会儿正在厨房，厨房的厨娘是早先府里请来专门做江南小点的，不知姑娘早食爱吃什么，便让如珠姐姐和杜鹃姐姐去厨房指点一二。”
    那丫鬟至始至终微微低垂着头，恭敬的回答着，一举一动仿若叫人输入了代码指令的机器人。但是圆姐儿却明白，这才是真正大户人家丫鬟该有的样子。
    “奴婢伺候姑娘起身？”
    圆姐儿顿了顿，“嗯”了一声。
    帐幔被打起，那姑娘依旧半垂着头，将房门打开，门外四个略小的丫鬟端着洗漱用品鱼贯而入。带头的是一个与眼前这个小姑娘装扮打扮都是一个摸样，年纪也是差不多上下。
    之前的小丫头上前将圆姐儿扶起来。后头进来的纷纷行了一礼，有条不紊的开始收拾起来。
    从穿衣洗漱到吃早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你叫什么？”
    圆姐儿舀了舀碗里的炖汤，如珠和杜鹃都在身边，这会儿也总算有些神魂归位了，看了看从睁眼就看到的小丫头，这么久，这才想起来问人家名字。
    那丫头始终微微垂着头，听见圆姐儿回话，福了福身
    “回姑娘话，奴婢春熙。”
    圆姐儿对季府有一个基本的认识，小厮以琴棋书画作为等级，画为最末，再下面便是粗使丫头，丫鬟以春夏秋冬为等级，这个春熙以春为首，俨然是府里的一等丫鬟，在主子身边伺候的得意人儿。
    “你也是春字？”
    圆姐儿看向另一个丫鬟，瞧着与春熙穿着相同的衣裳。
    “回姑娘话，奴婢也是春字辈，奴婢春橘。”
    圆姐儿慢腾腾的吃完早食，这才想起来，今天还要去主院正式见礼，惊得差点蹦起来
    “爹娘现在在院子么？”
    圆姐儿瞪着眼瞧着春橘问道。后者福了福身。
    “姑娘莫急，这会儿过去请安时辰刚好。”
    圆姐儿点了点头，没敢多磨蹭，忙着往主院走，往日耳边总是如珠的声音，如今从迟早食到现在，如珠在身边陪着，却没有一丝的声响，让圆姐儿还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可这会儿真要去主院前厅，也分不出心神在如珠身上，脚下迈着的步子不免又快了几分。只是快到门口的时候，圆姐儿还是缓了缓，这才不紧不慢的走了过去。
    “姑娘来了？夫人在里头才念着就到了。”
    站在门口的是一个年级少长的嬷嬷，瞧着圆姐儿笑的整张脸似乎都要皱在一起，可这个摸样总是显得慈祥和蔼几分，连圆姐儿瞧了都不由跟着笑了起来
    “娘在里面么？”
    有了昨天的事情，心里越发的接纳季家，如今唤朱氏一声娘，圆姐儿倒也并没有多难以开口了。
    “在呢在呢，早就盼着呢，早早就吩咐奴婢在这里等着姑娘。”
    嬷嬷身边的小丫头早在远远瞧见圆姐儿的时候就进去通报了，这会儿见那小丫头出来，嬷嬷这才亲身引着圆姐儿往前厅走。
    许是默认了圆姐儿今天的认亲，圆姐进屋就瞧见主位上坐着的季三爷和朱氏。两人身旁还稳稳的站着季家大哥儿和二哥儿，瞧着都是钟灵毓秀的人儿。
    圆姐儿顿了顿，上前朝着两人福了福身，道
    “给爹娘请安。”
    “好好好。”
    季三爷连连说好，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朱氏娇嗔的看了季三爷一眼，伸手朝圆姐儿招了招手，圆姐儿走上前，朱氏拉着圆姐儿在自己身边坐下，道
    “咱们家没有旁的这么多规矩，在这里莫要被拘着了。昨儿你刚回来，身子困乏的很，一睡就是这般长的时辰，可是吓坏娘了。待会儿若是困了再回去歇会儿。”
    圆姐儿摇了摇头
    “都睡够了，不困了。”
    说完圆姐儿朝着朱氏笑了笑。
    一旁的季阮轻笑道
    “诶....真真是偏心的姑娘，我在冀州城陪了你这么些日子，还领着你从冀州城到了京城，就没听见你叫一声大哥，倒是爹娘，捡了个现成的。”
    这话说的圆姐儿也有些脸红了，摸着良心说，季阮对自己是真心不错的，还因为要在自己跟前刷好感，可以说一直很努力，而自己也因为各种别扭，至今也从未叫过他一声大哥。
    最先得到自己认可的季家人反倒是朱氏这个生身母亲。
    “阮哥儿怎的说你妹妹呢？”
    季三爷听到这话皱着眉呵斥了一声。季阮无所谓的笑了笑，朱氏在一旁安慰道
    “你大哥心里是疼你的，这是在跟娘吃醋呢。”
    其实圆姐儿只是有些不好意思罢了，如今被季三爷和朱氏这么一说，更加不好意思，只得红着脸又叫了一声
    “大哥，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