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王佩的手就停在谢珺脸前，她不甘心地收回手，看着谢珺的眼神简直恨不得吃了她。
    谢珺瞥了一眼记者话筒上《晚间报道》的牌子，见摄像头已经对号这边了，她吸了口气，踱了几步到柏志明的眼前，“柏晋不会跟你回去的，他今天住在秦老师家。”
    柏志明皱着眉头，打量着谢珺，“你是谁？我是柏晋叔叔，凭什么不能管他的事情？”
    谢珺神色不变，只眼神冷到了极致，出口的声音比寒冰还要冷硬几分，“你现在说你是他叔叔？那他大半夜发烧到42度，医生说再送晚一分钟到医院就烧出毛病的时候，你在哪里？”
    “柏晋生活费少的可怜，没钱吃饭低血压低血糖的时候你在哪里？”
    “柏晋在你们家，连保姆都能随意奚落嘲笑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柏志明脸一红，连忙打断谢珺狡辩道，“我在外边，我不知道……而且我平时都有给他生活费的。”
    谢珺笑的有些微妙，“对，我知道，你们一家当时都在外面度假，连保姆都休息了。当然你每个月给柏晋50块我也不能诟病什么，毕竟50块连一日三餐吃馒头都成问题，更不谈平时交其他书本费了……所以你想证明什么，拿了柏晋父母几百万的遗产，每个月给他们的孩子50块，你问心有愧没？”
    柏志明讷讷道，“小姑娘你别胡说，我大哥哪有这么多钱？”
    “当然只会更多不少，现在柏晋要起诉你们，自然有人调查这些事情，你也不必说这么多了。”
    柏志明被谢珺堵得哑口无言，王佩见丈夫吃瘪，但又碍于谢珺之前的话不敢动手。其他人，特别是对事情不了解的人，听了谢珺的话，心情就变得相当微妙了，心里的天平早就偏移到柏晋那边了。
    柏志明跟柏晋之间复杂的纠纷，警察同志不能当众表态，尽管心里早已经把那奇葩一家骂死了，但放到面子上只能说，“柏先生、柏太太，既然有人证明你们在公共场所寻衅闹事，那我们只能请你们回局里做下笔录了。”
    王佩第一次听到要进局子，早已经吓得面色苍白，她无措地朝丈夫望去，结果柏志明恨恨地瞪了她一眼。
    人群散去，走廊上又是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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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餐桌上少了柏晋一个人，气氛低到了冰点。柏志明一家三口低头吃着饭，不发一言，连王嫂也毕恭毕敬地立在一边，面上透着几分惊骇。
    柏升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将碗筷用力地往桌上一砸，指着自己面前那盘没动几筷子的青菜，道，“我不要吃青菜。”
    王佩连忙将青菜都夹到自己的碗里，赔笑道，“妈吃！妈吃！”
    平常在柏志明家中，吃晚饭的时候，那盘素菜总归被放在柏晋面前，其他的荤菜都离得他特别远，而通常柏晋只会吃那盘素菜。
    一想到柏晋，一想到今天自己在香覃一中的遭遇，王佩的脸立马黑了，“我第一眼看到柏晋那小|逼崽子，就知道他是个心黑的，哪有我们家升升来的善良懂事？”
    一听到柏晋的名字，柏志明一张脸立马垮下来，用力地把手中的碗往饭桌上一砸，“你还有脸说？今天要不是你胡搅蛮缠，事情会弄到这么糟糕不可收拾的地步吗？”
    作为王佩的亲生儿子，柏升完全遗传了母亲对柏晋的厌恶。当柏志明每次拿他跟柏晋比较的时候，他对这位堂兄的憎恶更是到达了一个巅峰。
    柏升嚷嚷道，“爸！我妈妈说得对，柏晋根本就是一个白眼狼，你平时还让我跟他学学，我看你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见儿子附和自己，王佩紧皱的双眉这才舒展开来。想起今天在学校的一幕幕，她恨恨道，“今天站在柏晋那边教训我的那个贱人是谁？别让我遇到她，我一定撕烂了她的嘴。”
    柏志明脑海中划过谢珺指责的那一幕，冷哼道，“是个伶牙利嘴的，知道我们家的事情挺多，许是柏晋的朋友。”
    柏志明话音刚落，他放在桌上的手机便响了，他一见显示屏上是某个供货商朋友的名字，立马接听。听了对方的几句话，柏志明脸上满是惊愕，以至于只答了“嗯嗯”两声便急忙挂断电话。
    柏志明大喊一声，“王嫂，快开电视，调到《晚间报道》。”
    电视打开后，《晚间报道》的画面正停在柏志明夫妻被警察带走，画面播报员的声音同时响起，“我县知名企业家柏志明先生与其太太，在香覃一中进行考试时，大闹学校，造成了恶劣的影响。关于柏先生一家与其侄子之间的纠纷是否属实，本节目将做进一步追踪调查。”
    柏志明怒火涌上心头，差点眼皮一翻就晕了过去，他气的将一桌的碗筷都扫到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剧烈声响，“他们竟然敢真的播？”
    柏志明跟香县电视台一直有合作，为了给商场打广告，柏志明是每个季度都砸一大笔钱进去，逢年过节还要给台里的领导送钱送礼物。所以今天他看到谢珺把电视台找了过来，才这样有恃无恐，因为他知道台里会把这件事压下来，结果事实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王佩见丈夫怒火正冲，她第一次见到丈夫发这样的脾气，有些害怕，小心翼翼地问道，“上电视这事严重吗？”
    “废话！”柏志明狠狠地瞪了王佩一眼，双眼充血，“我花了这么多钱搞形象工程，现在全毁了，刚才那个电话就是之前一直合作的供货商，说他要中断合作！你说严不严重？”
    王佩傻了眼，见丈夫起身拎起一旁的公文包，好像要准比出门，立马问道，“志明，你去哪儿？”
    王志明头也没回，扔下一句，“我去办正事，看能不能挽留住这个供货商。”
    王佩见家中一地碎片，杯盘狼藉，立马拍着自己的大腿，鬼哭狼嚎起来，“这都是招惹了谁哟！都是柏晋这个丧门星，不仅克父母还克我们！还有他那个叫谢珺的朋友，倒了八辈子霉招惹她！”
    “妈，你说的谢珺是不是一中那个谢珺。”柏升打断了王佩的话，“她在一中对面开了个馆子，我兄弟经常去那里吃饭。要不要我跟我兄弟过去，找找她麻烦，给你跟爸出出气。”
    柏升被柏志明用钱塞进了市里一家私立高中，但他天天逃学，跟着县里的小混混混社会。跟着他们一伙儿干过不少缺德事。
    王佩一听儿子这建议，大声叫好，“狠狠地把她的店给我砸了，让她在这里混不下去……妈这个月多给你两千块钱。”
    ***
    周一中午，店里吃饭的顾客比平时略少。过了一点钟，店里稀稀拉拉只有五六人了。谢芬弯着腰擦着桌子打扫卫生，谢珺在收银台后将现金分门别类。她一抬起头，见三个流里流气的人走了进来，扫视着店里的目光满是不怀好意。谢珺不紧不慢地将装钱的抽屉上锁。
    柏升一脚过去将他身边的凳子踢到，“嘎吱”发出极其刺耳的一声。柏升大喝道，“谢珺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以后你家店就别想开下去。”
    正在吃饭的顾客被柏升这一出吓到，看他们不是好惹的，连忙丢下手中的美食，一个个溜之大吉。柏升看见这一幕，越发得意，对他带来的兄弟吩咐道，“给我砸！”
    三个人神色间满是兴奋和疯狂，拿起凳子就往桌上砸，“噼里啪啦”乱作一团，饭菜洒了一地，店里一片狼藉。
    谢芬紧紧地抱住谢珺，在她耳边轻声抚慰道，“小珺，别怕，有妈在。”
    “你们干嘛？”一声略显粗犷的女声在柏升背后响起。
    黑压压地从店外走进来五个人，五个人大夏天一身皮衣皮裤，头发染成五颜六色，浑身上下充斥着一股乡村非主流的气息。谢珺一眼就看到最中间那个将头发染成银色的年轻女孩，她正是周老师口中的周小玉。
    周小玉是个狠角色，一上来就一记旋风扫腿将柏升踢到在地，右脚重重地踩在了他的背后。柏升带来的另外两个不良少年也被其他人制服，都哭爷爷告奶奶地求饶。
    周小玉仰着下巴，睨着谢珺，双眼中不乏关心，“你没事吧？”
    谢珺淡淡地摇了摇头，“没有……谢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