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

    “哇撒，这南瓜酥好好吃。”赵海嘴里咀嚼着南瓜酥，双手捧着脸，一脸幸福的表情。
    把南瓜酥咽下去，赵海仍然一副神思恍惚的模样。可他越是想起这两天对待谢珺的种种，他心里越发后悔，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到昨天把那傻逼似的自己扇上两巴掌。
    赵海拉着谢珺的衣摆处直晃悠，双眼饱含热泪道，“小谢师父！谢大厨！谢神厨！我错了，是我有眼无珠不识泰山，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吧。”
    谢珺手上拿着一把小刀，飞快地雕琢着一根胡萝卜，不一会儿她手中变魔术似的，出现了一朵栩栩如生、正在开放的花朵，这华丽的刀工看的赵海眼睛都直了。
    谢珺眼睛都没有瞟赵海一眼，等做完最后的装盘工作，等人将剩下的两盘菜端走，她才淡淡道，“抱歉，你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吗？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
    赵海双手做捧心状，一副被打击惨了的模样，“别！小谢师父，我究竟怎么样你才会原谅我？！”
    谢珺嘴角扯了扯，皮笑肉不笑，“叫声姑奶奶吧。”
    赵海眨巴眨巴着眼睛，极其顺口道，“姑奶奶~。”
    谢珺，“……。”
    ***
    “天呐——又是五个十分！”
    香覃一中高二三班本来一片寂静，鸦雀无声，不知道是谁突然发出一声惊呼。这一句话就像一个引子，立马将整个班级都炸开了。
    “简直神了，你们看到那些评审的表情没有，好幸福好沉醉的样子，这五个十分当之无愧。”
    “那个南瓜酥看起来好好吃啊！我隔着屏幕好像都闻到了它的香味。”
    “快看，他们品尝那个豆腐汤了。”
    陈劲松循着那个说豆腐汤的同学的方向看了一眼，慢条斯理淡淡地说道，“那不是豆腐汤，是文思豆腐，又名什锦豆腐羹，最是考验厨师的刀工。”
    陈劲松话音刚落，电视画面上就给了这碗文思豆腐一个大大的特写。那汤羹粘稠，配色素雅，最妙的是那切的极细到豆腐丝，白嫩如琼脂白玉，晶莹剔透。光是看那色跟形，便能感受到这道文思豆腐的清醇鲜美、入口即化。
    班级里静悄悄的，却不时地响起吞咽口水的声响。
    赵小琴见王梦梦一副吃惊的表情，冷笑道，“是谁当初瞧不起谢珺，说一个穷厨子又什么好？又是谁刚才还说谢珺是香州市的大罪人……啧啧啧，王梦梦，你的脸疼不疼啊？！”
    王梦梦脸色很不好看，却仍然还要嘴硬道，“这都是贾大师的公道，谢珺就在一边打杂的，有她什么事？！”
    赵小琴切了一声，“睁眼瞎也不能瞎到这么严重，我看王梦梦你该去看眼科了。”
    “哇——这道文思豆腐又是五个十分！！！！”
    整个三班都炸了起来，电视画面上正放到赵海直接把谢珺抱起来转圈圈的画面，一旁的贾全笑地眼睛都看不见了，脸上的褶子都皱了起来。
    “有什么好得意的？”此时王梦梦的脸色完全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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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赵海手捧着团体赛的奖杯，回到甘泉楼的时候，他脚底打了飘似的，一脚一步地踩在棉花上。整个人仍然处在一种云里雾里、不知所然的状态。
    他刚刚跨进厨房里，就被一根棍子砸中。他老子赵刚瞪大了双眼，一副横看竖看赵海都不顺眼的模样，抽起那根棍子就往赵海身上砸，语气中满是恨铁不成钢地怒气，“你个小兔崽子！让你欺辱小谢师父，现在丢人丢大发了吧！平时就对你告诫颇多，厨艺大道便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让你多加谦逊，谦虚做人，我教的道理都被你吃到狗肚子里吗？！”
    赵海抱着头，动作顺溜地地一次次躲开赵刚的动作，在院子里被他老子追的满院子跑，他哈哈哈笑了，“我是狗，你是啥？哈哈哈哈。”
    赵刚整个人都不好了，嘴角抽搐着，本来只是小打小闹的他立马一棍子砸到了赵海的屁股上，痛的赵海哇哇直叫。
    屁股上的疼痛一下子传到了大脑，赵海的意识一下子清醒过来，一道流光飞速地略过他的大脑。见赵刚的棍子还要往下砸，他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立马抱住他老子的大腿，嗷嗷直叫道，“爹，我有个不情之请。”
    赵刚气的吹胡子瞪眼，呸了一声，“臭小子，有话快说，有屁快发。别耽误老子时间。”
    赵海心中满是复杂的情绪，他一边是对赵刚和甘泉楼的愧疚，一边又是对厨艺大道的追求向往，两种截然不同的想法在他脑子里奋力决斗抗。半响他将脖子一仰，双眼发着亮光，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似的，“爸，我决定拜小谢师父为师，跟她学习厨艺。”
    赵刚拿棍子的手一顿，他盯着赵海半响，嘴角扯开一抹欣慰的笑容，“小海啊你长大了，知道自己追求的方向了，这很好。一味地沉溺在天才的称号里，只能让你停滞不前，这次让你跌了个大跟头，对你来说也是好事。”
    听懂了赵刚话里的意思，赵海似乎不敢置信地抬头看着赵刚，却看到他双眸中难见的一抹温柔和鼓励。他心中越发地自责起来，“可是爸，我走了，甘泉楼怎么办？”
    赵刚实在是觉得丢脸，一个金大栗就往赵海脑门上敲，“你别把自己当个人物，甘泉酒楼掌勺的师傅有哪个火候比你差的？真是小孩子不懂天高地厚的。就算你走了，还有你哥哥、姐姐管着甘泉楼，你老子也还有几十年可以顶着。你一个年轻人，还瞻前顾后地怕什么……你只要记得，提升厨艺大道，这才是甘泉赵家子孙应该做的事情！”
    赵海被赵刚说的心中意气风发，还没得意两秒钟又被赵刚一个金大栗敲了下来，他委屈道，“爸，你打我干什么呢？”
    赵刚实在是被小儿子气的气的半死，“就你这狗屎水平，小谢师父能不能看上你还是个问题？这样吧，你快去洗个澡，在赵家列祖列宗牌位前焚香祷告一番，趁着太阳还没下山，你用脚跑去百味快餐店。记得诚心则灵，一定要诚心诚意地求小谢师父收你为徒。”
    赵海‘啊？’了一声，皱着眉头道，“这么麻烦啊？！”
    赵刚又是一个金大栗敲了下去，冷哼道，“没拜师成功就别回来了……还磨蹭干嘛？再磨蹭下去你还想拜师？直接吃了晚饭滚回来吧！”
    赵海立马捂着已经被打肿了的头，哇哇大叫地跑回自己的房间。
    赵刚望着赵海消失的背影，直摇头，心想也不知这毛毛糙糙、骄傲自大的性子能不能被磨一磨。
    赵刚神思恍惚，不自觉地回想起那日，第一次见到谢珺的模样。在百味后厨里，火红的火苗将谢珺的侧脸照的一片瑰丽，她在厨房里游刃有余、炉火纯青的动作看的他这个学厨几十年的老厨师都称赞不已。
    想起他品尝了菜品味道后的惊为天人，想起他老泪纵横地拜托她给赵海一个教训……一幕幕恍然就在眼前。这个从父亲手里接下甘泉楼，掌勺大半辈子的中年男人，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睛。
    ***
    赵海双手里拎着一大包的点心礼品，换了一身崭新的衣服，清清爽爽地来到市中心的百味楼的时候。直接被张毛、姚玲几人拦在了门口。
    张毛打量着赵海，觉得看他哪一处都不顺眼，冷哼一声，不屑道，“你就是那个看不起我家小师父，对她口出狂言的赵海？我在电视上可都看见了，你还推搡我小师父，你要不要命了？今天你敢来百味，就别想完整地回去？”
    赵海看着张毛那凶神恶煞的模样，实在是头皮有点发麻，不过想起他今日来的目的，立马挺起胸膛，大声道，“我今天就是来给小谢师父赔礼道歉的，你让我进去吧。”
    姚玲咯咯咯地笑了，声音如银铃一般清脆悦耳，只是说出口的话就没那么赏心悦目了，“百味对食客，当然是打开门做生意了。但是绝对不会对你这种人敞开大门的，我家小老板也不需要你的道歉，你不出现在她的面前就是对她最好的了。”
    赵海没想到这群家伙这么难缠，他透过光洁透明的玻璃，看到店里简洁充满现代感的装潢，双眼又亮了几分。但是在张毛这群门神锐利的目光下，赵海的气势硬生生地折损了三分，他问道，“你们怎么样才能放我进去，让我见一见小谢师父。”
    张毛凑近了赵海，做出一副很是嚣张可恶的表情，“你下跪道歉，我就放你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