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成败一举

    灰雾从地底渗出，充满邪恶味道，应该是封印大阵松动后，从饕尸将体内溢出的气息。
    炼尸门的炼尸魔功很奇特，总诀相同，但到了每个人手里，除了保留炼化干尸的能力外，修炼出的效果却不同。
    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十二尸将。这十二人修炼魔功，各自将某一种特性修炼到了极限，因此才成为尸王之下的尸将。
    比如这饕尸将，修炼出的气息具有掠夺万物生机，化为己用的能力，堪称是十二尸将中的佼佼者。
    幸好唐风月将小易天清魔功修炼到了大成，否则真挡不住这随意散发出的可怖气息。
    他越走越深，地面的震动也越来越响。那从地底传出的咆哮魔音，几乎令他的耳膜都要破裂。
    “不能再深入了。”
    唐风月停下来。他有种感觉，前方深处定然存在一个魔头，操控血光转轮大阵。自己靠得太近，难保不会被发现。
    唐风月想了想，从怀中取出一块古朴的石头，这是得自慕雪清的封印之石。
    十二座封印大阵，设置在大周国的天南海北，彼此间却存在着淡淡的联系。且维持大阵运转的基石，与他手中的封印之石乃是同一种材质。
    嗡！
    封印之石一阵剧颤，几乎从唐风月手中脱飞。
    他散开精神力，沿着四面各走三步，最后从石头震动最厉害的东面前行，等于绕着最深处外围行走。
    大约一刻钟后，唐风月停在原地。此刻，封印之石的震动达到了极限，甚至往外冒出了淡淡的迷蒙气息。
    轰！轰！轰！
    大地摇颤个不停，仿佛迎来了八级地震，整座山都在晃动。
    附近的山石如泥石流滚落，将无数树木砸断，一起倾泄而下，滚进大地裂开的巨大缝隙中。
    唐风月运转内力，勉强定住身体。他一阵心惊肉跳，不仅是因为这阵暴动。更因为他发现脚下传来的波动，比任何地方都剧烈。
    根据封印之石的带领，这里极可能是封印大阵的阵眼！
    “最多再有半个时辰，哈哈哈，饕尸将终将重现人间。武林，又将进入全新的一页篇章。”
    鸡首山深处，晏先生状若疯狂，哈哈大笑。六位舵主都狼狈地逃回来，向他汇报了此前的事情。
    “哼，没用的东西。不过没关系，饕尸将功力超凡，几乎快要跨入王境。等他一出来，鸡首山内外的人全都要死。”
    晏先生淡淡道。
    听到他的话，断天涯等人都震撼不已，期待中夹杂着一丝惊恐。
    快要跨入王境？
    须知近五十年来，除了凤王吴天凤之外，天下再没有人迈入那个传说中的境界。难道这个深埋地下的邪魔，将会成为凤王之后的第一人吗？
    一时间，几人全都心跳加速。
    “姜武魁，看来暗处那人快要成功了。”
    清气光柱下，蝶亦欢紧皱黛眉，脸上带着深深的忧惧之色。
    不仅是她和莫回岛老者，就连惊神手张若虚，承天邪刀管中邪，风雷双流星宁威武三人也是面色大变。
    他们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比先前浓烈不知多少倍的邪魔气息从地底涌出，似要吞噬一切。哪怕以他们的功力，都有种生命精气不受控往外溢的感觉。
    这还只是那位饕尸将远隔地下不知多远流露出的气息，如果当真被他破封而出，那该是多么恐怖的一件事？
    姜昊握着拳头，道：“恳情张兄，管兄，宁兄三人在此留守，我与蝶女侠三人前往深处一探。”
    宁威武点点头，肃然道：“拜托了。”
    姜昊三人飞身离开。别看清气光柱夹在血光转轮大阵之间，但其实姜昊等人距离鸡首山深处有很长的距离。
    他们不会知道，距离饕尸将破封不到半个时辰。而从距离上看，哪怕他们一刻不停地飞赶，也绝对赶不到那里！
    在姜昊等人离开后，秦梦余领着一支棍，宫九龄，木真人赶到了清气光柱之下。
    “终究还是迟了一步啊。”
    秦梦余长叹一声。
    其他六人全都看着他。一支棍不解道：“前辈，此话何意？”
    秦梦余遥望远处，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几人全都循声看去。
    足足十几息过后，那浓烈的灰雾几乎已变成了粘稠的灰云，从地上一直蔓延至整个夜幕，随着大地的震动而猛烈翻滚着。
    就在那掩盖了半个夜空的翻腾灰云之中，突兀地现出一道狰狞丑陋的恶鬼虚脸，张着嘴巴，发出吼声，似要吞噬人间。
    “这，这是……”
    张若虚惊骇大叫。人生几十年，他从未如此失态过。
    “这是饕尸将的恶魔法相。能施展出这一招，证明他身上的封印之力已经大减，即将重现人间。”
    秦梦余的声音带着一股深深的忌惮，令人动容。
    身后被困在清气中的邪尸将则在狂笑，无比得意与兴奋，大叫道：“你们完蛋了！饕尸将当年就距离王境不远，如今积淀百年，必能更进一步。你们全都要死，正道将要血流成河了，哈哈哈……”
    七个人无心理他，因为都处在无边震撼与忧虑之中。
    一支棍问道：“没有别的办法，能阻止饕尸将吗？”
    秦梦余摇摇头，苦涩一笑：“我曾听过一个秘闻。若是有人独具三块封印之石，并采取封印之法，或许有机会加固封印。但七块封印之石，各自保存在七大传人手中。如今这七大传人，死的死，失踪的失踪，根本没有一人能独拥三块封印之石。”
    听到他的话，其他几人皆沉默。
    秦梦余本身见多识广，加上又是后宗宗主之师，连他都这样说，情况显然已恶劣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木真人一脸决然道：“若饕尸将真的破封，我等哪怕付出这条命，也定要与他拼个你死我活。”
    嗙！
    鸡首山深处，传来一声巨响，仿佛百万斤巨锤怒砸地面，令大地都如水波般动荡不已。
    这一刻，鸡首山外，无数武林人骇然瞪大眼睛，看着灰云变成了与夜色一般的黑云。黑云带着浓烈的猩红，最后尽皆被那浮于天际的恶魔脸庞张口吸入嘴中。
    恶魔脸庞更加逼真了，一双眼睛占据脸庞三分之一，散发着人性极端的邪祟与丑恶。
    “桀桀桀！困居百年，久甘寂寞。等老夫出关，定要让这天下武林血流漂橹，让这山川大地伏尸百万。武林安乐了太久，你们这群江湖正道，老夫要用你们的命，来偿还这匆匆百年！”
    阴森的叫声，仿如来自地狱，传遍了四面八方。但凡听见这声音的人，无不从头凉到脚，连灵魂都在震颤。
    “天，天呐，那个饕尸将真的要破除封印了。”
    “不，怎能如此？自古邪不胜正，这可怕的魔头为何可以出世，老天爷为何不收了他？”
    无数人发出嚎叫声。
    “哼，就算饕尸将出现又如何？这百年来，我江湖正道不知诞生多少武林俊杰，合力出手，难道还治不了他？”
    “不错。饕尸将再厉害不过是朝元境。我天榜三十六位高手，只要聚合六七人，定能与之血战。”
    有人悲观，也有一些人持乐观态度，道出自己的想法。
    “恶魔法相，似与天地融为一体。这，这是王榜高手才有的手段啊……这魔头的功力竟已至此！”
    突然，人群中发出一声大叫，掩盖了其他声音。那是一个刚刚赶到此地的老者，头发半灰半白，身材异常高大。
    “你刚刚说什么？你说饕尸将拥有王榜实力，简直胡说八道！”
    附近一群年轻人不忿，对着老者大叫。
    “这人是混元尘隐南烈北，南老前辈。”
    那群年轻人刚骂完，就有一群人上来拜见。混元尘隐南烈北，天榜排名第三十四位。
    众人全都轰动，那群年轻人也焉了。天榜高手，那可不是他们能够质疑的。
    “南老前辈，饕尸将真的拥有王榜实力？”
    一个年轻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南烈北并未计较刚才的事，凝重道：“饕尸将应该还没晋入王境，但是，可称半步王境。这样的修为，击杀天榜第一也不是难事。”
    哗！
    无数人心头俱颤。如果是一个无名小卒说出这种话，很多人会怒而出手。但说话的是天榜前辈，意义立刻不同了。
    “如果真是这样，当今武林，王榜高手隐匿不出，生死不知，谁能治住饕尸将？”
    “武林要完了，难道真的要重现百年前那段暗无天日的岁月吗？”
    鸡首山之外，一片愁云惨淡。无数人仰头望着天空，表情一片灰败。
    鸡首山深处，唐风月盘膝而坐。
    大地在龟裂，炸开一条条绵延不知多少里的巨大缝隙。无数的山石巨木，夹着漫天尘土滚入缝隙中，被掩埋在地下。
    兴许是唐风月所处的位置，恰好是封印大阵阵眼的缘故。以他为中心百米之内，地面完好。裂开的巨缝一接触到这块地域，立刻像被无形的历练所阻隔。
    唐风月表情平静，将封印之石放在前方地上，接着又从怀中掏出三块封印之石。
    “成败，在此一举。”
    他深呼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