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节

    她看着周围的人和物，都如同雾里看花一般。
    新来的招待员忍不住问老员工。“哥，寇小妹这是怎么了？挺精神一个孩子，一周不见怎么变成这样了？”
    老员工马上告诉他。“兄弟，你不懂！那小丫头这是学习学的。大概昨天晚上又被家教折腾了。”
    “……”好么，原来，寇媛媛这是学傻了。怪不得看上去怪怪的呢？
    怪怪的寇媛媛一进到厨房里，马上就来生龙活虎起来。她准备先活动一下筋骨。做什么呢？切个菊花鱼？不然还是做点酒菜？
    就在寇媛媛一洗刚才的颓废样子，霸气地拿起菜刀的时候，严师傅突然走进了厨房。严师傅其实比她来得早，只是被人交出去了。
    “媛媛，收拾一下东西，跟师傅走！”严师傅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收拾东西。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穿休闲服的年轻人。年轻人还特意看了寇媛媛一眼。
    这人看起来还真有点眼熟。却因为隔得时间久了，寇媛媛实在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师傅，我们要出去？不是还要工作么？”寇媛媛呆呆地问。
    刚走进来的汪叔一听见寇媛媛的话就笑了。“听你师傅的话，赶紧走吧！小孩子家家问那么多干嘛？”
    “……”于是，寇媛媛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站到了师傅的身边。她还忍不住瞟了那个年轻人两眼。那个年轻人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可是一言一行又有点不一样。
    这时候，严师傅也已经收拾好东西了。他带着寇媛媛和年轻人就往外走。
    然后，师徒两人就跟着年轻人，坐上了一辆黑色的商务车。这车里，还坐着一位司机在等着他们。一切都变得有点神秘。师傅也没有跟寇媛媛做太多的解释。
    等到大家都上车之后，就问坐在副驾驶位的年轻人。“现在，我们能先吃点东西么？”
    年轻人很客气地说，“没关系，您随意。严师傅，你能答应来，我们就特别感谢您了。”
    “您客气了。”
    严师傅呵呵一笑，就给寇媛媛拿出了一个大馅包子。
    “你先吃点垫垫吧！等会好有力气干活。”严师傅这是心疼小徒弟。厨师本来就不是正常点吃饭，寇媛媛每周五天在学校里，两天来店里。严师傅老怕她胃出问题。特别饿是今天，肯定没什么时间吃饭了。
    “噢。师傅您吃了么？”寇媛媛没接包子。
    “师傅这还有呢？刚刚从咱们店里拿得。鲁师傅知道你今天来，特意蒸的。”严师傅冲着小徒弟乐了。他们店里这些人都喜欢这小徒弟，总想着给她开小灶呢！
    “鲁师傅蒸的？”一听师傅的话，寇媛媛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她捧着热腾腾白胖胖的包子就是一大口。
    车里，很快充满了肉包子的香味。
    坐在副驾驶位的年轻人简直都不能忍了。“严师傅，能给我先来一个么？”
    “额，可以呀。”鲁师傅把一个递给了年轻人。年轻人也顾不得其他的了，抱着包子就咬了一口。
    等到吃完包子，寇媛媛终于忍不住问。
    “师傅，咱们这是要去做什么呀？”
    “去做府菜。”严师傅眯着眼睛说道。这些日子，他除了私底下跟寇媛媛研究，还真没在店里做过府菜。
    “府菜？那咱们这是要去做晚饭吧？”此时已经快11点了。府菜的特点就是火候足、下料狠、菜肴软烂、易于消化。火候必须足，做一个罐焖牛肉就得焖四个小时。熬一锅清汤需要六个小时。这么一算时间，可不就是做晚饭了么。
    “咱们今天的任务就是做一桌席，什么时候做好什么时候上。”严师傅的语气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就在寇媛媛都以为严师傅不在跟她继续说话的时候。严师傅突然又开口了。
    “媛媛，师傅的老家其实是在山东。我小时候，我爹就带着我到处去做席面。算是流浪厨师吧？我总觉得这算不得什么正经的活。就算别人大老远特意跑来请我爹，我也觉得不如有一家固定店面。想吃我的菜，就来我们店里吃。我年少时觉得这样的厨师才有尊严。我还记得我小时候，就被我爹带着到处跑。特别辛苦，心里还都是埋怨。媛媛，如果师傅带着你跑，你会不会不愿意？”
    “不会呀。师傅让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之前跑去参加电视台的比赛，做菜给不同的评审们吃。在学校里新年活动，做菜给同学和家长吃。到了咱们店里，我才第一次正式烧菜给顾客们吃。后来，我就想其实这些都是一样的吧？不管做饭给谁吃，只要吃得人喜欢我就高兴。”寇媛媛的心里亮堂堂的，她喜欢做菜，她做菜的信念不会因为任何事发生动摇。
    “我像你这么小的时候，还想不明白这些呢。现在都五十多人了，才想明白过来。厨师的尊严不在那些外在的东西。关键还是做得菜的那颗心。媛媛，今天我们要去给一位很重要的客人，做一桌非常重要的席面。等会你听师傅的。不管花多长时间，咱们师徒合力一定要把这桌席面做好。”严师傅突然严肃了起来。
    “嗯，我听师傅的。”
    坐在副驾驶位的年轻人虽然没说话，可是眉头却皱了一下。
    他家其他人想方设法都没成功的事。这一次，他可能会成功吧？
    重金请名厨师去家里做饭，人家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可是，却带着屈尊降贵的劲头。等到他们家老太太一吃，不满意。那些名厨就像受了侮辱一样。
    “你家老太太不懂我的菜！”
    “一定是这老太太已经失去味觉了！”
    “我这么高的身份都上门给你做菜了，你家还挑剔什么？”
    可老陆家这家新开的店却不太一样。
    他上门一说，想请师傅上门做席面。一开始，那位汪经理根本就不同意。
    他就算说破大天，开十倍的工资，还补偿店里的一切损失。那位姓汪的经理就是不为所动。
    那位汪经理却跟他说：“我们店虽然不大，可是也得照顾师傅的情绪。我们家的师傅就没有看重钱的。看重的是尊严。您想吃什么，来我们店里，我们肯定服务让您满意。可是，主动让师傅送上门，这事我们是做不出来！”汪叔知道严师傅很忌讳这些事。
    后来，还是他忍不住说了他们家的情况。那位汪经理才改变了态度。答应帮他去问问严师傅。结果，严师傅一听，马上就答应了。根本就没提酬劳的事。
    这样的无名厨师，带着他的小徒弟，要为他家祖母做一桌很重要的席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是年轻人就是被这两位师傅的态度感动了。
    很快，车就开进了狭窄的胡同里。然后，在一座四合院前面停了下来。
    寇媛媛跟在师傅身后走进去一看，这是个三进的老院子，有影壁游廊垂花门，青砖灰檐，雕花木窗。院内种着海棠树，列石榴盆景，还养了一缸养金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