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节

    房舒兰是今年考上厨艺大师的，房舒兰是考试前就进入了瓶颈，然后突破了瓶颈。考取资格的房舒兰，反而进入了稳固地提升期。
    最关键的是，房舒兰说是寇媛媛帮助她做出的灌汤黄鱼。
    所以，顾五其实还有一个念头，他想看看寇媛媛这个小丫头，能不能给自己带来什么启示。所以，侄子们在争吵，顾五却在看着寇媛媛的所有动作。刚才，他没看到寇媛媛什么时候往面里加了蛋清，这一次他却一点都不想错过了。
    顾五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住寇媛媛，表情还带着点狰狞。
    厨房里的寇媛媛却不怎么在意他们。不管他们喜欢她也好，不喜欢她也好，今天这个顾家的厨房就是属于寇媛媛的地盘。
    所以，此时媛媛的整个状态还是挺放松的。她当然知道，顾五想要看什么，她也想压一下顾家人，让这些人知道，她还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好脾气也是给赵斐然面子的。
    所以，寇媛媛选好了大小适中的长茄子，洗净，削皮，切成圆块儿之后，就停了下来。
    到了现在，作为陆三刀的学徒，寇媛媛最擅长的还是刀工。
    就算高三了，学习任务重，不能经常下厨房了，寇媛媛的刀法还是没放下。她很习惯每天都练上几刀切菜，这就跟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在自己的房间里打一套拳是一样的。这些意识早在上辈子，就融入了她的血脉里，这些习惯也日复一日地累积了下来。
    所以，顾家人就看见寇媛媛一脸放松地对活动着自己手指。她看上去很自在，就好像已经完全融入进了属于她自己的游戏里。
    顾晓康忍不住嘟囔：“寇媛媛磨蹭什么呢？”
    他却看见寇媛媛已经拿起了菜刀，深吸了一口气，紧接着就是一阵刀光剑影，只能听见“哐哐哐”的菜刀撞击案板发出的声音。
    “靠，她这是在剁馅呢？这是什么菊花茄子呀？”晓康终于忍不住说出口。
    “根，根本就不可能这么快！”晓泰接口道。
    然后，就听见他们五叔暴斥，“你们两个，给我闭嘴！”
    康泰兄弟抬头一看，五叔的脸色脸沉得都快变成墨汁了，眼睛却一直没离开过寇媛媛的菜刀。这才意识到什么，暂时安静了下来。
    此时，寇媛媛已经切完一朵菊花了，小心地放在了盘子里。一看那菊花，刚被骂完的晓康还是忍不住喷了。
    “靠，这也太细了吧？这还是茄子么？”
    然而，已经没有顾家人再继续转过头骂他了。其他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寇媛媛的刀工剑影，听着寇媛媛那整齐又有节凑的菜刀声。
    原来，晓安没有瞎说，真的有年纪比他们小的人，刀工比他们强太多了。
    顾晓安好像是故意的，突然插嘴道。
    “寇媛媛就是我们店里年纪最小的学徒，她既能切菜也能上灶，调味还好，火工也不差。去年他们师徒三人参加升星比赛，最后一个环节里，寇媛媛第一个出场，凭着黄鱼鱼生完胜另外三位年长的厨师，其中还包括已经成名三十年的“大黄鱼”师傅。就这样，寇媛媛还只是学徒，还在跟着师傅们学习各种菜品。只是今年她高三了，大概已经快半年没有下厨了。”
    “噗……”顾晓安刚说完，他堂弟顾晓泰就喷了。顾晓康眼睛也瞪圆了。紧接着顾家人就彻底安静了下来，当然也包括自始至终一直死死地盯着寇媛媛动作的顾五。
    这种刀工还是学徒？升星比赛赢过大黄鱼？已经半年没有下厨房了？晓安的话深深地敲在了他们的心底。
    到了此时，他们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晓安是对的，厨师的世界很大，他们一直固守着老顾家，在顾炎大师的光芒之下，早就骄傲到已经看不见别的厨师了。可是，顾家的光芒是顾老爷子的，实际上跟他们这些子孙又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顾五用力地咬了咬自己的嘴唇。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他们身后的顾三爷突然把自己的手拍在了顾五的肩膀上。
    “我刚到帝都的时候，有一大帮厨师来找我踢馆。帝都就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他们认顾宗师的名号，却不认顾宗师的儿子，甚至有人更过分想着打败顾宗师的儿子给自己扬名。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开始的两年，你三哥我经常被那帮家伙挤得的想哭，也想过灰溜溜地滚回老家来。”
    顾三爷说出这番话，不管是顾五，还是他们家双胞胎儿子都惊呆了。顾三爷看了他们一眼，又看了看同样受过打击的顾晓安，以及一直站在门口注视着寇媛媛的赵斐然。然后，才继续说道。
    “可是，我不服气呀，凭什么我要被这帮无德无能的家伙欺负？我姓顾，我出去混代表着咱们老顾家，老顾家不能出孬种。于是，我咬着牙，坚持了下来。到了现在，你们再去帝都看看，混厨艺圈的哪个不叫我一声顾三爷，而不是顾炎大宗师的儿子。我觉得我算是凭着自己的努力，给咱老顾家添了点光吧。虽然不是最亮的那个，可是我现在可以理直气壮地说，身为老顾家人我很自豪！”
    顾三爷这番话，同样震撼了这些没有出去闯荡过的年轻人。原来取得今天这番成就的顾三爷，当初也受了那么多的罪。
    然后，他们就发现顾二爷也来了。顾二爷是顾家年轻一代里身份最高的一位。他被称为史上最年轻厨艺宗师。此时，顾二爷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这些亲人，兄弟，侄子。
    “我一直没给家里说过，我在森林里遇到过熊瞎子差点被拍死;为了摘松茸滚下过山崖差点爬不上来；出海的时候，遇见过真正的海盗，我为了活命给他们当了好几个月的厨师，如果技术不到家我早就被杀了。我在外面行走，我的命根本就不是自己的，说不定过几天我就会饿死冻死被暴民打死。我又怎么能结婚，连累一个无辜的女人跟我受罪。
    可是，就算这样，我从来都没有为我的选择而后悔过，这就是我的厨艺之路。
    对了，我是怎么跟永民成的好朋友呢，说出来也不怕你们笑话。我在沙漠里迷路了，差点饿死，被永民给救了。他大学实习，跟着电视台去那边拍节目了，那时候，他也年轻气盛的。我俩正好意气相投。”
    顾二爷也脱离了顾家的庇荫，走出了属于自己的厨艺之路。然后，又通过自己的实力，给顾家添了光。那么，他们这些人呢？
    此时，顾四爷也下来了，走到顾五的面前。
    “我一直觉得自己实力不行，天赋不够。我觉得如果凭厨艺的话，我一定是所有兄弟里最差的一个。再加上我很喜欢当老师，所以就做了现在这份工作。不过，今天听了二哥、三哥和晓安的话，我突然不想就这样满足了。我也想寻找属于我自己的厨师之路了。五弟，你呢？”顾四爷一脸诚恳地看着他的弟弟。
    顾五的天赋，其实可以算是顾家最好的一个。只是，顾五的性子实在有点不像样。之前，顾老爷子一直很忙，完全无暇顾及他。顾家的四个哥哥都喜欢照顾他。等到顾老爷子退下来，想要教儿子了，总是被顾五气得说不出话来。于是，每次都只能一脸失望的看着他。
    顾五抬起头看向身边站着的兄弟们，又看向了他们的身后，那个已经尽显老戴的父亲。此时，老爹正摸着胡子看着他，他的那双深沉的眼睛里正充满了对他的期待。
    顾五看着老爹嘴唇颤抖了几下，终于还是说了出来。
    “那个，我承认我的刀工还真比不上这个小丫头，你们不会笑话我吧？老爹，要不我还是回家跟你练切菜吧，给我来点土豆子。”
    “噗哈哈哈……”兄长们听了小弟的话，都忍不住笑了，大家都是充满善意的笑。天知道，让骄傲得不行的顾五，承认技不如人，是件多么困难的事。可惜，今天顾五却被一个小丫头狠狠打脸了。
    他们都在笑，顾老爷子却没笑，他只是深深地看着自己的小儿子，眼圈有点泛红。
    “好，你回家吧！从萝卜开始练起，这一次老爹一定好好教你，把全身本事都交给你！”这一次，他一定会从头到尾，好好教导自己的儿子，教他做菜，也教他怎么做人。
    “嗯，那我再也不嫌您老叨唠了，你以后可以经常跟我讲古，我还陪你下棋，省得您老闷得慌！”顾五说着就走到了老爹的面前。顾老爷子激动地拍着他的肩膀，心里酸得厉害。不知不觉中，他最小的儿子终于懂事了。
    “你要是不听话，我就拿擀面杖轮你！”顾老爷子颤抖着说。
    “行，您轮我，我不躲的！”顾五微低着头，一脸真诚地看着他爹。
    此时，顾五和顾老爷子眼圈都红了，只是他们的身份和个性都不允许他们随便哭出来。
    顾老爷子其实从来没说过，顾小五这货其实很像他二十多岁的时候，顾老爷子当初也是摸爬滚打着一路成长起来的。可是，他家小五子却都三十过半了，还没怎么成长。
    不过，现在好了，多亏了寇媛媛这小丫头。顾老爷子早就觉得这个外孙媳妇是个有福气的人。只是，他从来没想到这丫头的杀伤力竟然这么大。下个厨房，就把不成器的四儿子五儿子，还有这些小孙子一下子给拍老实了。这脸打得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