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山庄（十八）

    闻言几个人都有些唯恐避之不及，这东西实在是太膈应了，别说他们，萧暮雨也有些心理障碍。
    就在这时，一只白净修长的手指伸了过来，很是随意地拎起来人皮卷，然后打开看了几眼。她把人皮舒展开摆到众人跟前，除了萧暮雨其他人都是后退一步。
    但是他们看清了，上面是用朱砂写的一张符咒，文字线条诡异，看起来就莫名不详。
    萧暮雨思索了下：“就是这东西让人皮化死为生的？”
    老妪点了点头，脸上神色满是释然。
    “当初我满心绝望，想要杀了他们一死了之。但是，突然有一个人出现了，把它给了我，说有了它才能真正让那群人生不如死。作为代价的我将永远留在这里，陪着它们，直到我可以离开。现在是时候了，烧了它，它们就解脱了，我，也解脱了。”
    萧暮雨敏锐察觉到不对，“什么人？”
    老妪看了她一眼，然后笑了：“他是我的神，也是这个世界的神。”说完她再也不肯开口了。
    萧暮雨和沈清秋对视一眼，又看了老妪许久，然后才轻轻点了下头。
    一行人打开门走出去，昨晚电闪雷鸣却没有下雨，今天的天气格外的好，站在门口能看到一周围那一圈丛林。
    萧暮雨和沈清秋往前走了几步，在那片草地上，那个人皮受伤留下的痕迹还沾在青草上面。
    沈清秋笑了一下：“看来我们昨天冒险反而是多此一举了，谁能想到萧小姐你能直接让老妪心甘情愿交出这种东西。”
    “所以你们昨天拖到最后和人皮交手是为了找到它们躲哪里去了？”崔肖璇简直对这两个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不过现在的确是没必要了。”萧暮雨说着，拿出了人皮卷，徐然已经去拿了火。
    想到刚刚萧暮雨和老妪的那一番话，沈清秋有些按耐不住，她双手环抱着然后偏头看着身边这个内敛而秀气的人。她眉眼其实温润如玉，线条格外柔和，只可惜那双这么好看的眸子里都是漠然和冷意。
    “你刚刚说的都是认真的吗？你认为她的做法是对的？”
    似乎没想到沈清秋会问这问题，她有一瞬间的沉默，最后才低下头看着地面的草坪道：“对的，错的，又能怎么样呢。当法律无法给当事人正义时，私人报复从这一刻开始就是正当甚至高尚的。”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又略带自嘲地一笑。
    “当然这只是一种道德层面的个人观点，古罗马法律中就有一条同态复仇的准则，可是却逐渐被废弃。因为有些时候我们需要法律的制裁，用公义的法则让人们走出冤冤相报的轮回，维护整个社会的安稳。更何况，正义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谁能真的摸清楚它，即使给了你正义，它又一定是你想要的吗？”
    “你似乎对这个很有体会？”沈清秋依旧静静看着她，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萧暮雨神色有些淡漠：“个人的浅薄见识罢了。”
    “可我觉得，换做你，你也会做这种事。”沈清秋是笑着说的，然后加了句：“我也会。”
    萧暮雨这才正视着她，半晌她才看了眼沈清秋手里的人皮，“所以我庆幸现实社会中有规则有法律，因为一旦审判和执法都由个人去决定，人性的自私和愤怒将会让报复失去边界。”但是到了这里，什么法律准则，道德底线，都将统统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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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人皮卷被沈清秋投入火中时，人皮突然扭动起来，尖声叫着，吓得围着的几个人连连退了几步。
    与此同时，在那乳白色液体蜿蜒过去的远方，一阵阵尖叫欢欣鼓舞，犹如群魔乱舞一样彼此呼应。这声音惊的群山飞鸟悉数逃命，犹如末日降临。
    当一切都平息下来时，徐然突然惊慌喊道：“起，起火了！”
    萧暮雨几个人转头，身后那栋房子浓烟滚滚，火浪滔天！
    “那婆婆还在里……”徐然急忙道，只是突然又在半途中咽了下去，他大概知道这火怎么起的了。
    七人沉默地站在外面，看着这孤零零立在这片荒野中的房子在烈焰中熊熊燃烧。
    就在众人都在看着那房子时，系统声音响起。
    “主线任务：山中老妪力
    主线：山中老妪
    任务1：了解老妪的遭遇，并且帮助她走出困境。已完成！
    任务2：活着度过72小。已完成！”
    这一段播报结束，就像盒子的盖子终于被合上，只是还不到盖棺定论！
    任务是完成了，但是还有几个人心依旧提在那，因为最后通关的标准并不是单纯完成任务。
    停顿几秒后，萧暮雨终于听到了一开始说话的001号裁判员的声音。
    “各位玩家，我是001号裁判员，首先恭喜大家顺利完成主线任务，并且活到了现在。距离72小时还有10个小时，我想除非你们想不开，不然活到72小时应该是没问题的。”
    这话的确不假，但是萧暮雨却是皱了下眉，怎么感觉这裁判员话里有话不怀好意呢。
    “接下来，就是大家最期待的环节——积分清算了！请认真看着自己的控制面板，让我们一起倒计时，到底谁能荣登本轮游戏积分榜第一的宝座呢？又有谁这么倒霉，达不成游戏通关的条件呢？”这声音满是笑意，甜美可人，却是在笑声中抓紧了徐然和老廖他们的心脏。
    “十，九，八，七……”这一声声倒计时让原本就知道自己积分不多的几人心都提在了嗓子眼。
    当一念完时除了萧暮雨和沈清秋，其他人都死死盯着自己的积分板。
    在叮的一声中所有人的分数都定格了，众人眼前出现了一张排行榜，第一个位置，毫无悬念，萧暮雨，积分125。
    看到那分值几个人实在忍不住惊叹出声。
    “这是人吗？”
    “学神的世界啊，学渣不懂。”
    接着第二名是沈清秋，积分100
    这已经是意料之中的了，就是却又让人难以接受。
    “她根本没说多少话，怎么会也加了这么多分？”陈西有些咬牙切齿。
    徐然早就看出来陈西和沈清秋之间的潮流暗涌，一本正经道：“萧姐姐知道的沈姐姐应该也都知道，而且她说的的确不多，可是动得是最多的。”
    其他几个人立刻想起沈清秋那近乎于变态的武力值，纷纷点头。没有她当机立断杀了人皮制服老妪，都没后面的事了。
    第三名：刘巍，陈西并列，积分70
    第五名：崔肖璇，积分67
    第六名：徐然，积分64
    第七名：老廖，积分58
    七个人的积分摆出来，加分规则也开始一项项跳过。两个任务分值的确不高，各占15分，也就是说，躺赢也能得30分。
    陈西冒险闯入老妪房间的确是有价值的，关键证据加了15分。
    而萧暮雨和沈清秋之所以能得这么高分，主要是两个人杀了披在尤巧怜身上的人皮各加15分。沈清秋一个人治住了发疯的老妪，独占15分。最后萧暮雨让老妪心甘情愿交出人皮卷，是完成任务的核心步骤，加了20分。
    徐然取得火把烧死人皮加了10分，如果不是这10分，他任务也失败了。
    看完后老廖早就已经面如死灰了，其实他心里已经有准备了。
    在支线任务结束后，就他和豹子两个人分数最低，所以昨天晚上陈西才可以说动豹子和他一起去赌一把。因为如果他不去博一把，即使任务都完成了他也很可能无法通关，而豹子为此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他没有去，没能拿到额外额的分值，后来他只是在参与辅助过程中得了5分，所以他没能达到60分。
    就连一直阴阳怪气的陈西都有些难过地看着他，一时间大家都有些沉默，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不是考试，这决定的是老廖的命。
    老廖深吸了口气，脸上表情苦涩却又透着坦然，“我早就有心理准备了，我五十多岁了，真要走上那条路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我没这个天赋能力在这个地方坚持下去，如果不是想再见见我儿子，我都不会来这里。这一次我基本都是跟着大家走过来的，很抱歉我没能帮过你们什么。萧小姐，沈小姐感谢你们带我走到了现在。”
    沈清秋看了他一眼，总算没有冷眼相对，而是略微点了下头。
    “是你自己没作死，不用谢我们。”
    “人皮都已经不存在了，任务失败还是要成为它们中的一员吗？”萧暮雨开口问道。
    001号裁判员这次倒是接了话：“这里没有，自有其他地方有。”
    这句话透露了一个信息，沈清秋和萧暮雨对视了一眼，又默契地挪开。
    “他就差2分，不能通融吗？”崔肖璇有些不忍心，开口问道。
    “对啊，就差那么一点。”
    “不要试图改变规则，更不要试图说服裁判员，否则你们将一起受到惩罚。”001号甜美的嗓音都冷了下来，看来的确是无法通融了。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孩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小女孩人如声音，甜美可爱，一双大眼睛格外有灵性，但是她只是冲几个人一笑：“恭喜你们六个人成功通关001号副本，人皮山庄，时间到了你们会知道要去哪里做什么的。这个人，我带走了。”
    说完她伸手指着老廖，歪头笑着。萧暮雨抿紧了唇，001号笑容天真无邪，但是指着老廖时萧暮雨却清晰感觉到一种残忍，她要怎么带老廖走？
    老廖虽然有心理准备，可是当001号把手指向他时，他觉得自己呼吸都被扼住了。
    他只觉得身体一股巨大的压力挤压过来，五脏六腑剧痛无比，低下头一看，他的手指变的就像一张剪纸，随风飘荡，人也站不稳了，汹涌而来的恐惧让他心脏都要爆掉。
    周围几个人更是面无血色，因为他们亲眼看到活生生的一个人硬是在他们面前就像被压缩了一般，薄得只剩下一张纸，老廖扭曲惊恐的表情定格在上面，被这个小女孩浑不在意地卷了起来，最后一起消失。
    没人能料到最后失败被带走会是这么粗暴残忍的方式，徐然脸色惨白，整个人失魂落魄，刘巍和崔肖璇一时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本来心里那通关的侥幸和喜悦只剩下浓重的阴霾。
    许久都没有一个人说话，最后第一个开口的还是陈西，他双眼发红看着萧暮雨和沈清秋：“两位果然不是一般人，也不是一般的冷血，从头到尾表情都没变一下，真是好的很啊。”
    沈清秋不会理会这个疯子，萧暮雨同样还是面不改色。
    陈西只觉得自己打进了一团棉花里，咬着牙继续道：“你们这次是玩的漂亮，可是，你不要忘了，这场游戏到底该怎么结束没有人知道。他的下场，迟早会落到你们头上，一日不死，一日不休。”
    无论陈西这话对不对，那最后的八个字就像一块大石沉甸甸地压在所有人心头上，结束了这一关，下面又会是什么。
    “你说得对，一日不死，一日不休。所以陈西，你不用针对我和萧暮雨，你该认清楚，拉别人去当挡箭牌的事，有一就会有二。希望我和萧小姐每次都能这么顺利，也希望你每次都是那个推别人的人。”淡淡几句话杀人诛心，听得陈西脸都白了，他一直把恨意放在沈清秋身上，似乎这样就可以让他忘记陈东到底是怎么死的。
    “时间快到了，各位保重吧。”说完沈清秋自顾自站起来，独自一人往西边那片密林走去。
    一群人很是诧异，却没有人开口问她要干什么。
    只有在经过萧暮雨时，沈清秋停了下步子，对着她眨了下左眼，表情说不出的娇媚可人，嘴里也是带着笑意：“很期待接下来的游戏中，还能见到萧小姐。”
    萧暮雨神色一直严肃，仿佛没听到一样，在她走过去时垂下了眸子，即使她们合作的天衣无缝，可是她并不想再见到沈清秋，不知为什么，可这是直觉告诉她的。
    一行人眼看时间要到了都在相互道别，一起同生共死的72个小时，放在原本的世界里不过是一汪海洋中的几滴水，了无痕迹，可是在这里却是弥足珍贵。也许不一定愉快，但是依旧值得好好告别。
    “萧小姐，珍重。”崔肖璇几个人很真诚说道。
    萧暮雨点了点头道：“珍重。”
    然后同样离开了，她并不喜欢这种惜别的氛围，对她而言这不是分别，只是下一个开始。而那些人，也许真的感激她，也许的确是希望她珍重，可是有的人，并不是都希望再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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