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安藤请假了。
    纲吉看着那个空了的座位内心不知该作何感想。不仅如此，连安藤的两个朋友也变得看到纲吉就绕路走，反差之大让人侧目。
    没有了安藤叁人组以后纲吉的生活可谓是平静得让她怀疑起来，啊，不，也不算很平静……
    “十代目！”和下课铃一起响起的呼唤，快速冲到她面前的身影，还是原来的声音，还是熟悉的人。
    是的，狱寺结束了他的材料收集从意大利回来了。昨天夜里十点半到的并盛町，正好昨天的作业比较难，纲吉做得比较晚没睡觉才碰上了一下飞机就直奔她家的狱寺。
    她以为对方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非要在这么个大半夜（？）里跑到她家，结果狱寺说：“没什么重要的事，十代目。我只是想要一回来就能见到您而已。”
    “……狱寺君，要是我已经睡了怎么办啊。你从意大利回来一定很累了，应该先回家休息的……”
    “请您不必担心我，我一点也不累。如果您已经入睡，那么我就在您的窗下等您起床。”
    不，拜托你回家好吗。
    永远被狱寺的神逻辑打败的纲吉叹了一口气。
    而且第二天一大早不出所料，沢田家门外站着狱寺。他到底几点开始等在这里呢？担心狱寺一大早就来她家，说不定会休息不好，纲吉仰头仔细看了看几天没见的狱寺后微微扬起了笑：嗯，没有黑眼圈。
    “十代目……”狱寺被打量得脸发红，手都不知道怎么摆了。
    “狱寺君还没有吃早餐吧？今天是日式的味增汤和米饭，没问题吗？”
    “是的！请放心的交给我！我会把妈妈大人和十代目做的早餐全部吃完的！”
    “啊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看到狱寺和纲吉一起从沢田家出来的时候，山本不得不说自己受到了冲击。当自己还在社团晨练过后特地跑回来装偶遇的时候，人家已经在那么个大早上登门入室了。
    ……果然不能掉以轻心。
    “哟！狱寺，你回来啦。”山本迅速收拾表情凑上去扎堆，“这几天你都去了哪里啊？”
    “跟你这家伙有什么关系。”只要对象不是纲吉、奈奈和Reborn，狱寺对谁都没有好脸色。他早就看山本武不顺眼了，只不过是个棒球笨蛋，竟然敢多次靠近触碰十代目！
    敏感的猎犬嗅到了来自同类的危险气息。
    “狱寺君……”纲吉夹在中间两方为难，于是擅长察言观色的山本只是对狱寺哈哈笑了笑，没有接下他的挑衅。纲吉就这么战战兢兢维持着两个大男生如履薄冰的关系，好不容易熬到了午休就被Reborn无情打破。
    “狱寺，因为你去了意大利所以没和你说。我已经把山本纳入了家族里，从今以后他和你一样都是阿纲的手下了。”Reborn乘坐着一根圆柱体从纲吉身边的地面升起。
    等下Reborn你到底从哪里出来的啊！！纲吉目瞪口呆地看着Reborn搭乘的装置，试图搞清楚真相。千万别告诉她除了消防栓这也是并盛校内的改造啊！云雀学长会气到以血祭校的好吗！
    还没等纲吉吐槽Reborn，得知消息的狱寺仿佛晴天霹雳，他急得甚至顾不上自己拍的是敬爱的十代目的课桌：“请您重新考虑一下，Reborn先生！我个人反对让这个无理的家伙加入！”
    “狱寺君，嘘——”纲吉猛拉他的衣角示意他小声一点。
    “十代目由我来保护，不需要这样的棒球笨蛋！他只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根本没有资格成为十代目的手下。”狱寺不悦地瞪着山本之余还不忘按照纲吉的要求压低音量。
    被人看扁至此，大概没有哪个男性能维持平常心不火大，尤其还是在喜欢的女孩面前。
    山本的眼神变得锐利，两人间的氛围不妙起来。
    “等，等一下……你们两个不要这样……”纲吉倒是想要阻止，但是她站起来都才刚刚够到狱寺的下巴，更别说几乎破一米八的山本，小小一只夹在两个大男生中间做和事佬也并没有什么卵用。
    “阿纲你站到旁边去。”山本抬手摸摸纲吉发丝蓬松的后脑勺，“待会儿别伤到你。”
    “不要用你的脏手去摸十代目美好又柔软的头发……！”狱寺已经把烟点上，指间夹满炸弹，“我要让你后悔对十代目如此不敬。”
    纲吉一下推推这个，一下拉拉那个，急得团团转。最后结束这场未开始的战役的是Rebron。
    我有允许你们决斗吗？”婴儿可爱的童音让两人同时一凌，“既然狱寺那么不满，那我们就进行‘加入家族测试’好了，这样的话你们就无法抱怨了吧。”
    纲吉虽然不知道“加入家族测试”是什么东西，但是她有不好的预感=?=……啊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我不同意！Reborn你怎么可以擅自决定！山本君是普通的同学而已啊！他还要忙着打棒球，不要把他牵扯进什么奇怪的黑手党家族里面！”
    “纲吉，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呢（哭哭），人家可是好好地询问过了山本同学的呀（哭哭），Reborn酱好伤心啊（哭哭）。”Reborn一下歪坐在地上，不知从哪里掏出了小手帕擦脸上的眼泪。
    ……虽然知道他是装的，然而还是控制不了自己想要去抱抱他安慰一下……难道这就是人们所说的“爱得多就输了”吗_(:з)∠)_。
    纲吉忍耐着不去抱Reborn，但小婴儿看出她已经动摇，蹭鼻子上脸地抽抽噎噎个不停。
    “……………………啊真是的，Reborn你太狡猾了……”纲吉最后还是垮下了肩膀，抱起Reborn拍了拍他的后背。“但是加入家族测试什么的我可是不会同意的。”
    “哈哈~阿纲不用担心，无论是怎么样的测试我都会通过给你看的。”山本笑着伸手想摸纲吉的头，却被Rebron用列恩变化的苍蝇拍打了一下。山本不太在意的收回手：“小鬼还吃醋了，真可爱。”
    “既然Rebron先生这么说，那我就姑且看看好了。虽然我不认为你这种棒球笨蛋可以通过Reborn先生的测试，不过不这么做，你也不会知难而退吧。”狱寺高傲地抱臂抬高下巴看着山本说道。“要保护十代目的人是我。”
    对于狱寺这种总而言之先挑衅了再说的性格，纲吉深深叹了一口气。幸好山本君不是个暴脾气的人，不然两人非打起来不可。
    Rebron趴在纲吉的怀里，漆黑的大眼睛咕噜噜地在狱寺和山本之间转，嘴角勾起了恶劣的笑：小子们就这样狗咬狗一嘴毛好了。敢觊觎我宝贝的学生，你们都还太嫩了。
    纲吉正坐在河边思考人生啊不，思考事情的前因后果。她怀抱着一只棕黑白花色的猫咪，周围还或坐或躺或玩地围了一圈各色野猫。再往旁边就是抽抽噎噎哭得停不下来还要逗猫，有着一头爆炸头的奶牛服小孩。
    话说她为什么会在作业时间带着个不认识的孩子坐在河边，那是因为这个小家伙在今天下午作业指导的时间突然出现在她家，又是开枪又是乱扔手榴弹嚷嚷着要杀了Reborn，实际上都被Reborn连人带武器一起收拾了……
    由于喊着Reborn的名字，蓝波又哭得太惨，妈妈便以为是小朋友之间吵架大闹，要求她作为大姐姐调停，纲吉看着Reborn要他道个歉，当事人的原话是：“我可没时间理会层级比我低的人。”
    无奈纲吉只好把临近崩溃的小奶牛孩子蓝波带出家里，给他买糖吃，带他到河边找猫猫玩。结果到吃饭时间那孩子也不回家，抱着她的脖子就不下来了。
    无奈之下纲吉只好又把蓝波带回家，幸好妈妈不太在意，还说“人多比较热闹”。两个小婴儿在家也不安生，就在妈妈把社区留言板拿去给入江家的短时间内，蓝波对Reborn不依不挠地重复暗杀→被pia开→暗杀→被pia开，最后哭得眼泪鼻涕一起出来的蓝波拿出了之前他说过的“十年后火箭炮”对自己开了一炮。
    纲吉紧张地看着粉红色的烟雾散开，生怕那里烟雾消散后一滩血肉模糊……
    嗯？有个人。
    “呀嘞呀嘞，看来我是被十年后火箭炮给叫到了十年前。”
    出现了一个天然卷的外国人男生……不过那个奶牛装总觉得很眼熟啊……
    “……好久没见到的年轻健康的彭格列首领，谢谢你照顾十年前的我，我是爱哭鬼蓝波。”帅气英俊的外国人卷着他的刘海用低沉有磁性的声音说，随后他靠近纲吉，朝她伸出了双手。
    伸出手是什么意思……
    “抱抱。”比纲吉高出一个头有多的外国男孩用带着鼻音的撒娇语气说道。
    “你，你在说什么啊……”沢田·含蓄内敛·日本人·纲吉被奶牛衬衫无耻的要求震惊了。先不说他是不是蓝波，就算是，他现在也已经是大人了完全不是可以要求一个14岁的少女给他抱抱的年纪了好吗！
    “可是其他守护者就可以啊——这样太狡猾了，只有我一个人被排除在外QAQ，我也想抱抱——”
    就在大人蓝波不依不挠冲上前要强行抱纲吉的时候，一把叉子横空飞过直直插上他的头顶，鲜红的血流了下来。
    “啊啊啊流血了纸巾纸巾……”
    “要·忍·耐……Reborn什么的我才不和你计较……反正你都已经……”大人蓝波嘟嘟囔囔地不知道说什么，纲吉也顾不上听，带着急救箱就准备给他处理伤口，却被猛的抱住了。
    而且对方不仅抱住她，手掌还在她背后摸来摸去：“还在……”
    纲吉寒毛都竖了起来，虽然想从大人蓝波的怀里挣脱出来，但一个长期训练的青少年的力气实在不是她这个战五渣可以对抗的。所以她只能让对方越抱越紧，最后毫无空隙贴上少年结实高温的身体。
    “蓝、蓝波……”
    “阿纲……蓝波好寂寞啊。”
    “！”
    “我们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面了，每次我去找你你都拒绝见我，一平又在日本，无论是狱寺还是山本更是没有空理我……其实我也知道情况很严峻的啊，你可以派我去做任务的啊，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雷……”
    大人蓝波没有说完的话消逝在十年后火箭炮失效的爆炸声中，穿着奶牛装的5岁蓝波不仅吃得嘴巴糊满巧克力和奶油，手中还抓着一块巧克力蛋糕往嘴里塞。
    “嗯？哇啊啊怎么回来了！蓝波大人还要吃蛋糕的说！呐~阿纲~~给蓝波桑买蛋糕嘛~~”
    孩子的撒娇哀求很快得到了回应，纲吉的注意力转移到了眼前的孩子身上，在安抚好蓝波后，纲吉才在喘息之余稍微想了一下：大人蓝波那到底什么意思啊…？
    5岁的蓝波从此在她家留宿了，在妈妈接了一通电话以后。纲吉用脚趾头猜都知道那是她爸打来的电话，就像Rebron那次一样，她爸估计又用了“蓝波君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小天使”、“这样认为比较浪漫对吧亲爱的奈奈”之类的说辞蒙混过关吧。?    他那点伎俩真是只能骗骗单纯又无邪的妈妈。
    实际上作为亲近母亲的孩子，纲吉总是不明白为什么妈妈对爸爸那么着迷。虽然她的爸爸就外表来说是不差没错，但对于这种用一听就知道是谎话的原因来搪塞妻女，永远不着家的男人，纲吉实在是生不出什么好感。尤其是看到妈妈如若珍宝放在床头和爸爸的结婚照，小时候不懂，大了以后听妈妈讲那过去的故事，纲吉只想一拳打碎自己老爸那张只会傻笑的脸。
    结婚前一秒都还在工作？差点赶不上婚礼是几个意思！？穿着背心和工装拍的结婚照真的好吗！！！
    到！底！有！没！有！心！结！婚！啊！！！！
    和妈妈团在被窝里听得越多“那过去的故事”，纲吉就越想呵呵：她爸大概是上辈子拯救了世界才娶到妈妈的吧。
    但是纲吉从来不会在妈妈奈奈面前露出对爸爸家光的不满。
    纲吉知道可能自己的心底也是对那个人还有一丝期待，至少他在家的时候是真的竭尽全力想要做个好丈夫、好父亲。即使那个人在她成长的过程里一次又一次地让她失望，他依然是纲吉最爱的妈妈所爱恋憧憬的丈夫。
    纲吉的房间里已经睡了Reborn，所以妈妈带着蓝波睡。蓝波性格还是那么霸道又不乖，但是妈妈就如同无垠的大空一样包容着一切，蓝波很快就成了听话的乖孩子。
    替Reborn穿好小裤子和睡帽，纲吉仔细给他捻好被角：“那我关灯咯。”
    “等等，阿纲。”Reborn保持着躺好的乖宝宝姿势说：“关于你之前问我的问题，我要给你答案。”
    之前？
    “人的确是为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去伤害别人，但能够因为伤害别人而消沉甚至难过，那才是最了不起的。那就是你。你保持着你的模样我认为就足够了。”
    纲吉错愕地看着躺在她怀里的小婴儿，那黑漆漆的圆眼睛里仍然是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是……总觉得很高兴呢。这是第一次，有除了妈妈以外的人告诉自己“只要保持原有的模样就好了”，有点羞涩，又很是感激。?    纲吉俯下身去，把脸埋在小婴儿软绵绵又带着和自己一样的沐浴露香味的小身体上“嘿嘿”地笑了笑。
    “谢谢你，Reborn。”纲吉抬起头，正好对上小婴儿白嫩嫩的脸，便凑上前蹭了蹭对方可爱的鼻尖，他一直看着她，嘴角微翘，就像他一直以来所做的那样。?    “时间不早了，睡觉吧。”Reborn先出声打断纲吉内心充满了柔软的接触，“我困了。”
    于是纲吉翻身躺到旁边，摸了摸他的鬓角，“好的，晚安，Reborn。”
    “晚安。咻哔——咻哔——咻哔——”
    放个十年后的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