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碧洋琪！！”纲吉仿佛坠入冰窖，全身冰冷地看着受伤的碧洋琪倒地，她的大脑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的状况：为什么风太会攻击碧洋琪？？他那么乖巧的孩子……由于受到的打击过大，纲吉甚至连风太摇摇晃晃向她挥过来的叁叉戟都差点没能躲开：
    “风太，你到底怎么了……！”
    “他被人控制了意识。”Reborn优先查看了碧洋琪的伤势才给纲吉解答。
    被人控制意识……？难道就像兰奇亚先生说的那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然后就在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做出很多后悔的事？的确，如果风太知道自己重创了碧洋琪，一定会哭的！
    纲吉非常狼狈地躲避着风太的攻击。虽然风太还是个孩子，动作也踉踉跄跄，但是纲吉的运动水平实在是惨不忍睹，加上之前和兰奇亚打斗时受的伤，她也快要接近极限。
    “阿纲，拿着这个。”Reborn朝她抛来了一样东西，纲吉接过一看，这是……迪诺先生的鞭子？？
    “给我这个，有什么用呀？？”她根本不会用鞭子啊！
    “你就看看能怎么用吧。如果你不做点什么，真的会没命的。”
    做什么……对方可是风太啊！那个每次让她给他晚安吻都不好意思羞得满脸通红的可爱孩子啊！她能做什么？？
    “KUFUFUFU……你会怎么做，彭格列十代？”
    纲吉皱着眉头望向了从刚刚开始就一直看好戏的六道骸，然后她想到这一切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大家不会受伤，风太也不会变成这样……那换而言之，只要她直接打败六道骸——
    握紧鞭子，纲吉孤注一掷地朝六道骸冲去！虽然她没有学习过鞭子，但是迪诺先生说过，只要把辫子想象成自己手脚的延伸——
    “啪！”
    “啊！”
    明明是自己挥出去的鞭子，纲吉竟然抽到了自己，还把自己的脚给绕了起来，她重重地摔倒在地上，甚至没能靠近六道骸多少。
    “……哈哈哈哈哈！你总是叫我感到意外！小心身后哦。”原本对纲吉还抱有一些期待的骸直接被逗笑，复而又更加失望了：她对付兰奇亚的时候展现出来的能力果然不过是凑巧，或者是有什么条件吧。现在对付他，她用不出来那就等于零啊。
    纲吉听了他的话条件反射回头，便看到风太高举着叁叉戟要刺向她！
    “呜——！”
    停，停下了……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在刀尖刺破纲吉皮肤的寸前，风太竟然停下了伤害的动作！他的神色非常挣扎，握着武器的手拼命颤抖，似乎在和什么作斗争。
    这时纲吉才有机会好好地看看他。
    短短一天的时间，风太竟然被折磨得很是憔悴，和他在家里笑得像温暖的小火炉，被妈妈养育得全身都在发光对比，憔悴了很多很多！纲吉能够感受到风太内心在流泪，在自责，在悔恨！他并不是不知道对自己做了什么事情，他有很强烈的罪恶感，所以那个时候他才不敢和她回家！
    “风太，你没有错……！”纲吉忍不住上前去抱住这个可怜的孩子：“大家都很爱你！没有人会责怪你的，你放心回来吧！”
    “！！唔……！！”风太听了纲吉的话，有了很大的反应，武器从他的手中滑落，他抱着头在纲吉的怀里疼痛难忍地打起滚来。
    “风太？！”
    “阿纲姐姐…………”风太的眼睛里恢复了神彩，可是他只来得及看纲吉最后一眼，便晕倒在地，鼻血像细水流一样很快就在地上汇成了一个小水滩，不一会纲吉发现他的耳朵也流血了。
    “都怪你太多嘴，他崩溃了。”骸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不过很快就释怀了：“回想起来他还真是个棘手的孩子，我为了找到你特地把他请过来，他却只顾着遵守‘沉默的规则’而不愿透露任何信息，即使用刑逼供也不肯妥协，搞到最后还封闭内心，失去了排位的能力……没办法我只好用他以前做过的排名来找你。好在计划还算成功，他现在暂时没有用处了，坏了就坏了吧。”
    “……竟然把无辜的风太弄成这样……六道骸！你到底把人当成什么东西！”
    啊~生气了生气了~
    骸忍不住露出愉悦的笑容。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搞的，看到彭格列十代生气的样子，他竟然觉得非常兴奋。虽然生气但是却什么都做不了，这种再如何厌恶他也拿他无可奈何的表情实在是太棒啦！
    说不定彭格列十代的这种表情会让他上瘾呢……他装作思考的样子，自然是忍不住要继续逗弄她的：
    “嗯~玩具？”
    “你这混账家伙！！”纲吉在这一刻愤怒得都抛弃了家教说出脏话，她抓起一旁的鞭子朝六道骸冲去，她知道自己不理智，可是现在她已经不需要任何理智了！！
    “就陪你玩玩吧。”骸站起身，转换选择了轮回之眼的能力之一，朝着冲过来的纲吉的方向轻轻往下一跃——
    “唔……啊！好痛！好痛啊！”
    纲吉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似乎只是和六道骸擦身而过，为什么她的全身会出现刀割的伤口、每一道伤口还那么火辣又疼痛！？
    “放心吧，作为一个绅士，我还是手下留情了的。”骸扭过头去看在地面上蜷缩成一团又惊又惧，痛得双眼雾蒙蒙的纲吉，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确认：欺负她会上瘾啊！
    尤其是看她一脸恐惧地掉眼泪，实在是……他有多久没有找到那么好玩的玩具了？不，他之前的玩具和她比起来都弱爆了。
    “你和他擦身而过的一刹那受到了凌厉的攻击。”不同于纲吉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无助，Reborn能看清六道骸的每一次攻击。
    他还看到六道骸那对纲吉越来越怪异的兴奋。
    “真不愧是彩虹之子，你说得没错。”骸捡起叁叉戟的头装到长柄上。虽然彭格列十代很可爱很有趣，他还想多陪她玩玩，不过他这个人信奉吃到嘴里的才是自己的，他可以先把彭格列的身体夺过来，再在梦境里慢慢陪她玩。
    骸走到纲吉面前蹲下，近距离仔细观察她无法忍耐又只能忍耐，想哭又不敢哭的表情。
    “……眼睛有……拼死的火焰……？”刚刚离得远看不清，骸靠近过来纲吉才发现对方的眼睛竟然燃着火焰，但是这种火焰似乎和拼死火焰不太一样。
    “哦呀？你能看到吗？”这倒是出乎骸的预料，不过他转念一想，虽然这女孩是个弱弱的小家伙，但是果然还是得有特殊的地方，否则彭格列九代首领才不会选中她。反正时间还有很多，基于未来要长时间相处，骸不介意给纲吉介绍介绍自己：“这种能量是我从‘修罗道’习得的格斗能力的斗气。”
    “你听说过六道轮回吗？我拥有‘地狱道’、‘饿鬼道’、‘畜生道’、‘修罗道’、‘人间道’、‘天道’六道所有的轮回记忆，从六个冥界习得了六种战斗能力。”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就是个怪物。”Reborn说道。
    “你没有资格说我，被诅咒的彩虹之子。今天的机会也还算难得，就破例让你见识一下好了，你可得好好看清楚啊，彭格列。”
    骸想，自己大概是处于炫耀、讨好、挑逗、撩拨的复杂情感中来给彭格列展示自己的能力的，为了日后他们能够好好相处，让彭格列对自己更加崇拜一定能让很多事情变得简单。而且他是个绅士，她是个淑女，这种事情太过理所当然了。
    他将能力切换到地狱道，打算给彭格列一点惊心动魄的小体验。叁叉戟轻敲地面，地面将如同遭遇了山崩地裂隆起凹陷撕裂开来！
    “……？”
    但是对面的人的反应却大大地出乎了他的意料。
    纲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看到的东西。
    3D电影？不，现在在她眼前发生的事应该更加像立体虚拟影像，场面倒是挺厉害的，地面又是断裂又是崩塌，石头不受地心引力漂浮在空中，大家好像都跟着断裂的地面坠落什么的……但是纲吉是能够很明显认识到，这些画面全部——都是假的。
    就像是美国的高科技电影里面会出现的立体影像，它会全方位围绕你，但是它是半透明的，你还是可以透过它看到你正对面的人。这就是现在纲吉的感受，天崩地裂正在全方位围绕她，可是她还是可以透过那些灾难片一样的场景看到相安无事的地面。
    尤其是这个立体影像……比较透明的时候。
    “阿纲，你看不见那些幻觉吗？”Reborn同样不解于纲吉的反应。就算是他也有那么一瞬间着了道。
    “唔……你是说那些天崩地裂的影像吗？看是能看到……”纲吉有些困惑，“那个东西怎么了吗？”
    “你不怕吗？”骸这下是真的惊讶了，这个看起来那么弱小的女孩竟然一点都不恐惧他的地狱道？他试着将幻觉变成了喷射的巨大岩浆火柱，却还是收获女孩看了看火柱又看了看他，一脸“你想用这个吓到我吗”的表情。
    “阿纲，你看到的是什么样的画面？”就连Reborn都好奇了，他一个不慎都会被幻觉给带进恐惧的漩涡，为什么唯独纲吉能够免疫？
    “是透明的立体影像重迭在真实的场景里的样子，有点像我去过的科技体验馆用立体投影技术做出来的东西。我为什么要觉得害怕？”
    “……”Reborn盯着女孩困惑的脸，心中对纲吉的这个能力来源有了些许猜想。
    “呼呼呼……哈哈哈哈！！不错啊！真是不错！！我对你稍微有点刮目相看了呢！地狱道可是凭借永恒的噩梦破坏神智的能力，竟然对你一点用处都没有。真让我越来越想得到你了！”
    她一定是听错了，她好像听到六道骸说什么“想要得到她”。
    “在那之前我要确认一件事……彩虹之子，你是彭格列的保镖吗？如果你要出手阻止我，事情就很麻烦了。”Reborn是骸这次计划里面唯一忌惮的存在，里世界最强的七个婴儿，其战斗力可不是随便说说的。如果他出手，骸可能要稍微吃点亏才能拿下他想要的了。
    “我是阿纲的家庭教师，出于里世界的规定，我是不会在学生的战斗中出手的。而且我认为即使我不出手，阿纲也完全可以解决你。”
    “家庭教师？”骸忍不住笑了，“狮子再怎么教导兔子，兔子也不会变成狮子。”不过他知道Reborn说了不会出手就一定不会出手，至于Reborn所认为的彭格列可以解决他：“很美妙的信任关系。既然你这么说，我们就走着瞧吧。”
    骸利用畜生道召唤了毒蛇朝纲吉包围过去，她吓得小脸煞白的样子又让骸得到了一次心灵的满足：
    “畜生道可以召唤令人死亡的生物……它们看起来很喜欢你呢，彭格列？彩虹之子，即便学生有生命危险你也袖手旁观吗？”
    “骸，你别得意得太早。”Reborn察觉到了即将强势登场的救援，勾起嘴角。
    果然下一秒一个闪着银光的东西夹着破空的风声朝六道骸袭去！同时响起的还是狱寺的声音：
    “十代目！请您趴下！”
    炸弹精准地炸飞了纲吉身边的毒蛇，纲吉惊喜地望向门口，只见浑身伤痕的狱寺和云雀搀扶着对方出现。
    “明白了吗，骸。阿纲身边有想要保护她的人，我也不止教导了阿纲。”
    “竟然有外人来打扰，千种在干什么啊…”骸的目光触及云雀，不悦地皱了皱眉头。
    “做好受死的准备了吗？”云雀把浮萍拐横在胸前，对面前的六道骸不爽至极！如果不是他莫名其妙对樱花过敏，又怎么会被这种家伙击败。哪怕只输了那么一次，他现在也能马上把人咬杀，但是不爽的事情就是不爽！
    “啊，实在叫人害怕。”骸耸耸肩，完全不把云雀当成威胁。一个中了叁叉蚊杀手夏马尔晕樱症还不自知的人能够对他造成什么威胁？只要像之前一样用地狱道做出樱花的幻觉，这个叫云雀恭弥的还不是任他宰割。
    骸就是有点不高兴被别人打扰了欺负彭格列的时间，毕竟再也没有人吓唬起来能有彭格列那么有趣了，想想都让人心痒难耐。
    所以骸现在的计划是，2分钟之内让所有碍事的人躺尸，继续和彭格列玩耍。
    “只有这些遗言吗？”云雀问。
    “明明站着都很吃力，还断了好几根骨头，竟然还能战斗，这身体素质很不错，早知道应该和你签订契约的。行吧，先收拾你。”骸的眼睛从叁变成了四，提起叁叉戟冲了上去：“马上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可是当叁叉戟和浮萍拐交战后，骸的内心产生了巨大的动摇：什么？他竟然还那么强？？他的伤难道已经治好了吗？
    “你的马上是指多久？”
    这样的状况下还被交战对手嘲笑，骸怒极反笑，稍微认真起来，下一次交战时候成功在云雀的肩上划开一条血缝，骸意识到云雀的确还重伤在身：“你真能干，如果不是你受了伤，我们可能势均力敌。不过没有时间继续给你们浪费了，就让我来做个了断吧。”
    右眼的四变换成了一，他做出了一整个天花板开满樱花的幻觉。在中了晕樱症的情况下，云雀不可能逃脱这样的幻觉：
    “KUFUFU，再次向我跪下吧。”
    但是骸等到的，是云雀强有力的拐击！骸躲避期间不经意撇到纲吉，在心里哼出声：竟然因为别人露出那么高兴的样子。
    “嘿嘿…你太天真了。夏马尔早就把晕樱症的解药给了我。”狱寺在一旁解释道。看到六道骸吃瘪，他也是心情一阵舒畅。
    又一个交叉拐击，六道骸被打得口喷鲜血倒在地上。狱寺见状“啧”了一声：“威风被云雀那家伙占尽了，连四眼田鸡和野兽混蛋也是，我都没有能向十代目邀功的事……”
    “云雀学长，你没事吧……？”纲吉第一时间发现云雀似乎站在原地摇摇晃晃，她忍着身上的痛小跑过去查看对方的情况，却被对方压倒，差点背过气。
    “啊！！风纪混蛋你咳咳咳！！！”狱寺想要过去帮忙，可惜实在有心无力。
    “云雀学长……！”纲吉像只被翻过身的乌龟，在云雀身下挣扎了老半天才把自己从云雀身下救了出来，她发现云雀也不是故意要压着她，是因为失去了意识倒在了她的身上。
    “这家伙在战斗时是没有意识的。看来输了一次相当不甘心呢。”Reborn对云雀这种战斗狂属性也是感到很无奈：“不过终于击败对手了。”
    “那，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家了……”纲吉的鼻子一酸，差点又要哭出来。
    “是啊，我们可以回家了。”Reborn也露出了轻松的笑容：“彭格列的医疗队正赶往这里，我们可以在这里等他们。”
    “医疗队来了也没有用。”本不该再响起的声音响了起来：“因为这里不会有生还者。”
    纲吉难以置信地回过头，果然看到六道骸坐了起来，就像没有受任何伤害一样挂着笑，手里还拿着枪指着他们。
    为什么……为什么连云雀学长都无法打败他……
    “十代目！”看到骸有枪的瞬间，狱寺挡在了纲吉面前。
    但是骸一点都不在意狱寺，他只是看着纲吉，用那带着深不见底不可告人欲望的眼神看着她，把纲吉看得心里发毛。骸忍不住做了想象，如果她看到接下来的场景会是什么样的表情——他真希望她能哭出来。
    这个天真又善良的女孩一定会哭出来吧？虽然对她来说六道骸那么可恨，但是他同样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她一定无法承受如此近距离的死亡带来的恐惧和压力的……！
    怀抱着这样的期待，骸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Arrivederci（后会有期）。”
    扣下了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