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由于Reborn硬性要求她晚上好好睡觉（纲吉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装睡会被发现），她只能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一整晚倒也有睡着的时候，只是睡得不踏实，早早就醒了。
    想到今天的云之战，纲吉就坐立不安，反正也已经醒了，便打算去医院找迪诺先生问问情况，还有看看昨晚被安排在那里的库洛姆的状况。
    “……BOSS。”才想着先去看库洛姆，纲吉就在医院门口遇到了抱着制服包和叁叉戟走出来的她。
    “库洛姆，我可以这样叫你吗？那个，你好点了吗？”纲吉不知怎的想起了昨晚的亲吻，女孩樱花色的嘴唇的触感还留在她的记忆里，她看着库洛姆害羞地红了脸。
    “是的。”库洛姆顿了顿，见纲吉好像没有别的要问，便提出了自己的问题：“请问你知道犬和千种去了哪里吗？”
    纲吉顾及她的心情，没有直接对她说那两个男孩昨晚扔下她自顾自地走了(他们还说什么“醒来了自己能走”、“反正她又不是骸大人”)，虽然不太清楚库洛姆和两个黑曜男生之间的关系，但看到她那么粘他们，如果知道自己被抛下，肯定会伤心的吧。
    “我想他们应该回黑曜去了。”纲吉露出了友好的微笑。
    库洛姆朝她点头致谢，小跑着离开了。纲吉看着她的背影，希望库洛姆能够顺利找到犬和千种，因为她现在没有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帮助她。
    看着库洛姆的身影消失在拐角，纲吉走进医院，正想着迪诺先生在哪里，就在路过其中一扇门的时候听到了里头他和罗马里奥的对话：
    “情况怎么样？”
    “没有变化。不过BOSS，我们不能继续在日本待下去了。”
    “我知道！今天，不，中午之前我会想办法的。”
    门内的对话内容有些严肃，纲吉听完很是愧疚，心想着真是给迪诺先生添麻烦了。她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干脆直接回去算了，可是如果带着这种不安又混乱的心情修行，肯定会失败的，于是她鼓起勇气敲门。
    “谁？”门内立马传来迪诺警惕的质问。
    “我，我是沢田……”纲吉被吓得手立马从门把上放下，但迪诺很快就出来了，他的表情有点怪异，似乎又是无奈又是高兴。
    “阿纲，怎么那么早就来啦？”迪诺用和刚刚完全不同的柔和嗓音问纲吉，顺手轻轻带上了病房的门。
    “早上好……”纲吉看着迪诺上扬的嘴角和舒缓的表情，不可否认有被安慰到，她还以为迪诺会生气：“抱歉，打扰到你们了，我睡不着，所以……”
    “你是来问我关于恭弥的状况的吧？”迪诺弓着背和纲吉平视，想到现在在医院大厅里睡得横七竖八的叁个少年，再看看面前这个表情惴惴不安的女孩，心道果然有怎么样的老大就有怎么样的家族成员。
    “跟我来吧，我给你泡茶，还是喝牛奶比较好？”迪诺轻轻推着纲吉的背，带着她往大厅走。
    “不用忙，是我打扰到迪诺先生，我马上就走了……”纲吉想到刚刚罗马里奥催促迪诺回意大利。说的也是啊，迪诺先生也是一个家族的首领，肯定也是有很多事情要忙，为了帮她训练云雀学，特地在日本逗留了那么久。
    “如果是陪你的话，再多时间我都有。”迪诺不觉得自己在说场面话或者装绅士，他真的非常喜欢和自己的师妹在一起。纲吉的身上有一种奇妙的魅力，让人不自觉地想要在她身边。
    “哦对了，那个叫库洛姆的女孩好像已经走了。”
    “是的，她刚刚离开，我在门口遇到她。”
    到达大厅，纲吉很惊讶，山本、狱寺、了平不知为何都睡在医院的大厅，她满腹疑问地回过头望向迪诺，迪诺露出微笑，摸摸她的头：“你们家族的人都想到一处去了，他们也是刚刚才来，问了我同样的事。听说恭弥的情况才安心地睡着了。阿纲，你不用担心，不需要我这个家庭教师来自夸，恭弥很强！”
    纲吉也跟着笑起来，感觉心里暖暖的。其实她也困得不行，但她可不能像他们那样睡过去，她还得去修行，继续探索没有完成的彭格列初代的零地点突破。今天是决胜负的日子，她不认为云雀学长会输，但是如果发生什么坏事，她有责任挡在所有人的面前。
    又一次万分惊险地使用零地点突破失败后，纲吉的心因为和死亡擦肩而过，“咚咚咚”跳个不停。
    “纲吉小姐！您没事吧？？”巴吉尔连忙跑过来查看纲吉的伤势，Reborn在一旁因为这样不顺利的进展一脸凝重。
    纲吉对巴吉尔摇摇头，没有像平常那样马上站起来，她就这么跪在地上整理自己的思路：这样不行，这样的话花再多的时间她也不可能学会零地点突破。云雀学长的战斗快要开始了，她如果不快点的话……到底是哪里不对呢？每一次巴吉尔的攻击她都有去找时机，但是为什么永远都抓不住呢？
    照Reborn所说，初代的零地点突破是一个把敌人的火焰攻击用超死气的负状态来抵消的一个招式，也就是说用敌人的攻击来补充自己的生命力，让自己回到“无损无益”的状态里……等等。把敌人的伤害用超死气的负状态来抵消？
    “巴吉尔君，能不能再拜托你对我攻击一次？”如果她的猜想没错，并不是她抓不准时机，而是……她抓时机的时间错了！
    巴吉尔再一次对纲吉进行攻击，纲吉的手势和火焰明灭都一如之前，但是等他离纲吉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却发现她竟然没有要躲开的迹象！
    “纲吉小姐！？”巴吉尔又惊又惧地叫道，连Reborn都变了脸色，在纲吉还没有练成零地点突破的这个时候硬挨巴吉尔的攻击的话，如果在超死气状态被击中还好，若是在负状态，也没有抓好时机抵消伤害，那么纲吉就等于在虚弱的状态下还硬生生挨了这份攻击。
    “巴吉尔君，别停。”纲吉继续着超死气状态的正负转换，她之前一直很奇怪为什么自己总是抓不到抵消巴吉尔攻击的时机，但刚刚她灵光一闪：每一个人的攻击蕴含的能量都不同，甚至同一个人每一次攻击所蕴含的能量都是不同的，也许她在攻击来之前找不到时机是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对方的攻击包含多大的能量，她需要把自己停留在哪一个状态才能完全抵消伤害，一定要在攻击“到”的时候，才能最精准地找到和那次攻击相抵消的负超死气状态！
    第一次，巴吉尔的攻击被纲吉完全抵消，纲吉自己都愣住了。
    “太好了，纲吉小姐！您好厉害！您学会了只有初代彭格列首领才能完成的招式！”巴吉尔表现得比纲吉还要高兴。
    纲吉看着面前这个陪自己修行那么多天的少年，他的脸颊、露在衣服外面的脖子、手腕都是伤痕，身上看不到的地方一定更加严重，可是他从来不叫苦不叫累，明明他根本没有义务要这样帮助自己。送戒指过来的时候也是，总是责怪自己不够强完成不了任务，也不埋怨家光对他的利用……
    纲吉上前一步抱住了巴吉尔。
    “纲纲纲纲，纲吉小姐！？”巴吉尔的脸迅速变红，他手足无措地僵在原地，计较起现在自己身上又脏又臭。
    “巴吉尔君，谢谢你，谢谢你。”一两句谢谢当然无法表达纲吉对巴吉尔全部的情感，但是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不必这般，都是在下自愿的。”巴吉尔的手动了动，最后还是垂了下去。他想起还没有见到纲吉之前，家光拿着纲吉从小到大的照片向他说女儿是多么善良，多么乖巧，多么惹人怜爱，他便在心里勾勒“沢田纲吉”的样子，现在看来……纲吉小姐比家光大人所说的，自己所想的要美好很多，很多啊。
    “阿纲，没时间了，我们快走。”Reborn打断两人的拥抱，不过这事成了他在心中证实自己猜测的证据之一：自己的女学生似乎和初代一样，男女老少不分国界无视身份，对各种各样的人都有奇妙的吸引力……
    纲吉用超死气状态赶去并盛的途中还在担心今晚的战斗会不会又搞得像之前的几场那样，又是涡轮龙卷风又是大白鲨什么的，就算云雀再强也挡不住敌人和裁判联手坑他。
    到了现场一看，这远比她想象得要严重多了！本来是云雀对手的哥拉·莫斯卡不知为何竟然向着扑倒在地的黑曜叁人射击！
    纲吉胸口烧着一把无名火，她加速冲到叁人面前用炎之墙化解了所有的子弹攻击，直到对方没子弹，纲吉才收回火焰，下一波飞弹攻击接踵而来，看似恐怖的飞弹无论速度还是硬度，对纲吉来说不过是一堆会飞，且飞得很慢的纸片罢了。
    更不必说，她也会飞。
    利用死气之炎做推动力，纲吉在空中飞行，让飞弹在半空中爆炸，把影响降到最低，只不过是一小会的对战，超死气状态下的纲吉就看出了哥拉·莫斯卡的真面目：那只不过是机器人。
    她从空中瞄准地上的哥拉·莫斯卡，利用冲击力毫不费力卸下了它的一根铁胳膊。
    “机器人，你的对手是我。”直接熔炸莫斯卡的手臂，纲吉正愁没人练手。只是有一点很蹊跷：曾经让XANXUS自信满满立下赌约的莫斯卡，在她手下不堪一击。
    有诈。
    “XANXUS……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斯卡输掉比赛的话，他就要放弃彭格列继承人的位置，如果他只是想要把所有人除掉，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
    被打倒的莫斯卡纠缠不休地再次冲了上来，纲吉急着要去找XANXUS对峙，没空理它。想着它的能源应该是在中心部位，便直接手起刀落，把莫斯卡劈成了两半。
    “成功了！”就在大家为纲吉的胜利高兴的时候，纲吉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她难以置信地看着被火焰劈砍开来的莫斯卡的内部，竟然，掉出了一个人……？
    而且那是她知道的人，彭格列九代！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机器人的里面会有人……而且是彭格列的九代，他，他不是应该在意大利……不对他失踪了，因为XANXUS要篡位……
    纲吉的大脑一片混乱，因为太过混乱，她甚至连超死气模式都没能保持住。Reborn迅速上前查看九代的伤势，并指出莫斯卡的构造：它是以人的火焰为食的，九代首领成为了哥拉·莫斯卡的动力源！
    这个真相一出，大家都为之震惊！把人作为动力源，这是多么残忍的事情！死气之炎是人类的生命能量，一旦枯竭，那人离死期就不远了！
    就在此时，XANXUS发话了：“你竟然动手了！小鬼——！！”
    纲吉被吓得一个激灵。
    “你竟然敢对九代首领，下这么重的毒手！”XANXUS的脸沉了下来，那本就极有气势的五官看起来就像审判者一样让人不敢反抗。
    是她……是她伤害了九代首领吗？纲吉思绪更加混乱，她面前倒地的老人伤痕累累，气若游丝，这更让纲吉无法思考。
    “不是你还有谁？刚才毫不留情攻击那老头的人！是谁啊？连同莫斯卡和那老头劈成两半还烧成这样的人是谁？”仿佛能够听到纲吉在内心的发问，XANXUS用谴责的语气一句又一句地逼问着。他能看到背对着他的纲吉浑身颤抖。
    没错，就是这样，哭泣吧，颤抖吧，崩溃吧，然后……去死吧！
    “是，是我吗……”纲吉看着九代身上那被自己的火焰手刀划出来的血痕自责得浑身冰冷，她不是故意的，可是她无法否认老人身上的伤的确都是她造成的。“是我……把九代……”
    “……不是的……”
    九代的话让纲吉吓了一跳，然后眼泪“唰”地就下来了。负伤的九代说话断断续续，但纲吉还是俯下身去认真地听了：
    “错的人，其实是我……对不起，纲吉，如果不是因为我太懦弱……XANXUS就不会，从长眠当中苏醒过来……”
    “长眠是什么意思？XANXUS自从摇篮事件之后，就一直在彭格列的严密监控之下…”Reborn一下抓到重点，纲吉也很在意“摇篮事件”，Reborn为她解释了。但是九代没有力气回答Reborn，他光是要把自己想说的说明白就已经很困难了：
    “XANXUS八年来都停滞不动，维持在当时的状态下沉睡着，造成他的愤怒与执着，扩张到令人害怕的程度。”
    这是什么意思？停滞不动、沉睡？但是九代的身体完全不是可以详细为他们解释的状况，他不过咳了一下，鲜红的血液就从他的口鼻争相喷涌而出。
    “您没事吧！？请您一定要撑住啊！”原本就没有完全止住的眼泪再一次模糊了纲吉的视线，她抬起手随便擦了擦，就听到九代首领在叫她。
    “纲吉……我一直，从Reborn那里听到你的事……你喜欢的女孩，学校，朋友……身为一个黑手党首领……你的心态实在不合适……我知道你到目前为止都不曾真正去享受战斗，总是皱着眉头……”九代颤巍巍地抬起手去点纲吉的眉间：“就像祈祷一般在挥动拳头…正因为如此，我才会……挑选你来当彭格列的十代首领。”
    果然，九代首领没有挑选XANXUS作为他的继承人！
    点在纲吉眉间的手指燃起微弱又温暖的橙色火焰，那是九代的死气之炎。纲吉被这一小簇火焰温暖了全身，心中还莫名升起了怀念的感觉。儿时的记忆突然开匣，纲吉记起来了，她是认识九代首领的，只不过那时候，他仅仅是个把她抱在怀里普通慈祥的老爷爷而已。
    火苗变小了。
    “对不起……不过，选了你真好……”
    纲吉抓住九代突然失力的手，泪水沾湿了脸庞。她大声地叫他，试图把他唤醒：“等一下！九代爷爷！您不要死！九代爷爷！”
    “竟然对九代首领下那么重的手！这是对其亲生儿子XANXUS，以及崇高的彭格列精神的一种挑战！父亲胸口的烧伤痕迹就是铁证！所以戒指争夺战的结果将是无效，为了身为BOSS的父亲跟彭格列的未来！我必须杀了你，替九代首领报仇！”男人的怒斥道，十年后的憧憬在此时此地化为了乌有。
    她全都懂了。
    即使赢得指环争夺战的胜利，杀死了九代，知道摇篮事件的人也不会让XANXUS做首领。但是如果把身为对手的她放到坏人的位置，让她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杀死九代，那么XANXUS就可以以讨伐她的理由轻易得到大多数人的信任，排除掉一小部分反对的声音后，成功继承彭格列。
    指环争夺战，不过是XANXUS为了掌控彭格列的一切所策划的一场秀罢了。
    竟然就为了这种无聊的理由……
    想起还在医院昏迷不醒的蓝波、差点丧命的狱寺、已经死去的斯夸罗和尸骨未寒的九代首领，纲吉愤怒悲伤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那么想要彭格列吗？不惜踩着那么多人的尸骨都要把它抢到手？说实话，那种东西送给她她都不要，可是她却被卷进了这样的一场斗争里无法脱身。多可笑啊，他们从来不给她选择，输了是死，赢了也是死，坑都已经挖好了，就等着她傻傻地往里跳。
    十年后躺在她膝盖上的XANXUS的样子一闪而过。
    怒极，纲吉反而平静下来了，那种感觉有点像中了特殊弹，她站起身，抬眼去看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
    “XANXUS…我不会让你成为九代的继承人的。天空之戒，我要拿回来。”
    然后她看到那个男人笑了，是难得柔和了表情的笑容：“作为对你不自量力挑衅我的回报，我会将你现在瞪着我的那对眼球作为战利品收藏在我的书房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