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早上醒来云雀已经不在房间，他的被铺也已经收拾好。纲吉团着被子发了一会呆。
    她竟然梦到试炼的时候见过的历代彭格列……纲吉不太记得具体内容，她只记得大家围坐在有彭格列家徽的长桌前说着话，大部分是意大利语，偶尔参杂日语，他们还招呼她过去。因为大家都是已经去世的人，纲吉生怕被带走，正慌张的时候就醒了。
    现在醒来再回想，她竟然隐隐约约觉得那似乎不是一个梦。这种和历代首领见面的状态和平常做梦非常不一样，更像是她在睡梦中进入了一个异空间，然后里面聚集着彭格列的首领们。
    ……不，这果然还是一个梦，毕竟大家都是已经去世了的人啊。之前大人山本君说过，在这个时代，九代首领已经……
    等等，那XANXUS呢？他还好吗？？
    “十代首领，您已经醒了吗？”
    草壁的声音隔着门惊醒纲吉，她急急忙忙收拾整理完毕后开门。
    据草壁所说，云雀一大早就去了基地（期间纲吉完全想不通为什么睡眠一向很浅的自己没有醒），并交代让她睡醒之后直接过去。纲吉按照草壁的指示找到通向基地的门，一打开电子门，一团漂亮的蓝色就朝着她疾速飞过来，吓得纲吉退后一步没站稳，眼看就要坐倒在地上，多亏山本一个箭步冲上前把她拉住。
    “阿纲，没事吧？”
    山本扶住纲吉让她站稳了，才把她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他尤其注意观察纲吉的表情，见她除了有点搞不清状况，神情和往常完全一样，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其实昨天他是想要到云雀那边去把纲吉带回来的，他可不管小鬼和云雀定下什么约定，反正他不可能让纲吉去和云雀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一个睡在身边的阿纲……能忍吗？能忍吗？？？
    但是Reborn一句“云雀25，阿纲还没到16呢”让山本打消了念头。难怪小鬼那么坐得住，云雀要是对纲吉做什么就是犯罪，他成天把风纪放在嘴边，肯定不可能明知故犯。
    这么想想他居然有点同情云雀了。
    “我没事。这是什么？”纲吉的注意力被空中绕着她和山本盘旋的蓝色火焰团吸引，然后她认出这就是之前大人山本放出来过的燕子。她还记得这燕子出现以后下了好大一场雨呢。
    “这是从匣子里面出来的燕子，我叫他小次郎。”深知纲吉对小动物的喜爱，山本伸出一只手指想控制小次郎停在上面讨纲吉欢心，但小次郎没有停在他的手指上，而是停在纲吉的肩膀上。
    小次郎明明只是匣兵器，外貌行为却和真正的燕子一模一样，并且更加聪明，他受山本的死气之炎影响，对纲吉极为亲昵，在纲吉伸手去摸他的脑袋的时候，还会撒娇地蹭她的手指。
    看着纲吉兴奋得两颊都微微泛红的样子，山本只想说：小次郎，干得漂亮！
    “哔哔——山本，你的脚停下来了哦！”跟在后面踩着踏板车的Reborn也到达两人所在的地方，他倒是不介意山本因为纲吉停在一处，但他可没允许他的脚也可以停下。
    山本听到Reborn的哨子音，浑身一颤，他自觉地开始原地跑步，然后趁着还没被赶着往前跑的时间多补充一下“能量”——多看看纲吉。
    她为什么会那么可爱呢？这真是个世界不解之谜。
    “Reborn，你这一身……”纲吉看着Reborn一身反串运动系女生的行头，可爱是很可爱啦，但是不是有点不太好？毕竟他是个男孩子啊。
    “山本，继续！”Reborn可不想因为这个被纲吉唠叨。这套女生行头的COS衣服是他在衣柜里翻到的，针脚看着是手工缝制，除了这件还有不少很可爱的婴儿尺寸的手工衣服，应该是这个时代的纲吉亲手做的。
    那他穿有什么问题。
    一听Reborn和山本要走了，纲吉心中的不舍差点满溢。因为担心打扰小婴儿的休息，她到未来以后没有和Reborn睡在一起，加上有那么多训练那么忙，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关心一下Reborn也没有抱抱他。
    “Reborn，等一下嘛…”纲吉截住要离开的Reborn把他抱在怀里，“总觉得好久没有抱抱你了。”
    女孩把脸贴在小婴儿肉嘟嘟又嫩滑的脸颊上，感受着属于孩子的温度、心跳，末了还亲了亲他的嘴角：“我会努力训练让你回到安全的并盛的，你千万不要太勉强自己哦。”
    因为还有自己的训练，纲吉也不能逗留太久，向Reborn和山本告别后，纲吉便去找云雀和拉尔训练去了，留下还在原地奔跑的山本、雨燕小次郎和Reborn。叁只雄性物种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享受仍未散去的来自纲吉柔软关爱。
    期间山本没忍住偷偷瞄一眼Reborn的表情，然后直直对上小婴儿黑得看不见底的瞳孔：“还有39km，一会儿这一层的空气会变稀薄，呼吸更困难。快一点结束这个项目，接下来还有微量俯卧撑、微量腹肌、微量引体向上，做完以后你的准备运动才叫结束。”
    想到那张微量准备运动表山本就隐隐感觉到了胃痛，以及再一次确认了一件事：他喜欢的人果然是超级强大的存在，毕竟她能让小鬼露出那种表情啊。
    如果说拉尔的训练是困难模式，那云雀的绝对就是噩梦模式！之前吃饭纲吉还能边打瞌睡边吃，现在只不过训练了叁天，她和山本常常在吃饭时断电一样突然失去意识睡过去，被叫起来吃饭的时候筷子都还悬在半空中。
    由于训练太过艰苦，纲吉都没能够更加关心伤势日益加重的狱寺。他训练第二天莫名其妙地说什么没脸见纲吉，自己一个人默默坐到另一桌吃饭，纲吉想要详细听听他的烦恼，却被碧洋琪拦下：“别管他，他在为自己的不争气感到羞耻呢。一分钟最多应对两只岚蝎，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干劲。”
    Reborn倒是觉得可以不用那么急，毕竟碧洋琪和狱寺之间还有“那件事”，有点不可调和也是正常的。
    说不定这个修行组合还是有点勉强，他决定再观察一下，如果实在不行就给狱寺换一个老师。
    “真是软弱。”
    碧洋琪看着既不能克服腹痛也不能从未来的恐惧不安中脱离的弟弟的背影如此评价道。他太软弱了，虽然这个时代的隼人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但至少这个时代的沢田纲吉还活着的时候，他履行自己的职责，如同怒涛的岚，片刻不停息地绞碎所有挡在沢田纲吉面前的敌人。
    再这样下去，狱寺根本不能成为战力。如果她无法让弟弟成长起来，那么不管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她都是在葬送唯一的亲人。
    这种事是绝对不可以发生的。
    可是弟弟一点也不理解她。听完她对他的评价后，他站起身，走到趴着的纲吉身后凑近她轻声打招呼并收到迷迷糊糊的回应后，再和Reborn告别便离开了饭厅，一点对姐姐的尊重都没有表现出来。
    看他那样，碧洋琪已经没有脾气了。她开始想念这个时代的沢田纲吉，首先狱寺在纲吉面前一定不会对身为姐姐的她摆脸色，而且她为了他们两姐弟的关系也操了不少心……碧洋琪答应要在训练后交给狱寺的东西，也正是当初这个时代的沢田纲吉费心收集的关于狱寺父母的真相。
    再继续烦恼下去也没有用，碧洋琪干脆先去洗澡，小春和京子收拾完毕后也打算叫上纲吉一起去，Reborn拦下她们：“你们先去吧，我还有点事要跟她说。”于是在京子和小春有说有笑的离开饭厅后，纲吉才敢抬起头来。
    “Reborn……不要站在桌子上……”纲吉撑着仿佛被拆过重组的身体坐起来，把穿着鞋站在桌上的Reborn抱下来。小婴儿的体温透过衣服温暖着她的手心，很是舒服。
    “你果然醒着，那话说起来就快了。你很好奇为什么狱寺和碧洋琪的关系会变成这样吧，你总要知道，我现在就告诉你吧。”
    听完Reborn对狱寺家庭的介绍，纲吉怎么都想不到竟然会是这样的。纲吉只是想想如果自己从小不能看到妈妈，都要难过得哭出来了，更别说从佣人口中得知自己亲生母亲被父亲组织的人杀死什么的……这么残酷的事情，狱寺君一句话都没有和她提过。
    “所以那家伙才说家里乱七八糟……”听完Reborn的话，山本也抬起头来，他在中途就醒了。
    纲吉去给大家倒茶，山本吮了一口，恰到好处的温度让他整个人都暖洋洋的舒服极了。一醒过来就能喝到喜欢的女孩子泡的茶，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喝了茶，山本和Reborn都没有再去纠结这个事：狱寺和碧洋琪的家事外人插不上手，情绪管理他也该自己做，狱寺可是个男人，做不好说明他不过如此。
    但纲吉不这么想：“要跟狱寺君说些什么来鼓励他呢……”
    一听纲吉这样说，山本立马把自己的想法扔到一边，笑着给纲吉出谋划策：“当情绪陷入困境一筹莫展的时候，转换心情是最好的方法哦！”
    “转换心情？”看纲吉歪着脑袋看向自己的可爱模样，山本摸了摸她的头：“我有一个好主意，就交给我吧！”
    Reborn默默把所有的道理吞到肚子里，并在心中对为了女人放弃原则的山本·恋爱中的傻瓜·武翻了一百次白眼。
    因为第二天要按照山本的计划给狱寺打气，纲吉前一天晚上还给自己心理暗示，强迫自己在天亮之前起床。要知道对纲吉来说缺乏睡眠真的非常痛苦，尤其训练还那么累，她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山本和狱寺可以只睡四个小时。
    大概是前一天晚上的心理暗示起了作用，纲吉今早竟然可以迷迷糊糊感应到云雀的动静（前几天她毫无知觉），云雀的动作轻得不可思议，导致纲吉的意识一直在沉浮中挣扎，云雀注意到她的异常，把系到一半的腰带随便固定，凑到纲吉的面前。
    做噩梦了吗？
    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倒不如说以前常常遇到，云雀处理起来轻车熟路。他把手指伸进纲吉的发间，先是贴着头皮梳理她的头发，再按照以前岚属性的小婴儿说过的那样从她的太阳穴顺下来按到安眠穴，男人大大的手掌包裹着女孩的大半个脑袋，云雀看到纲吉的眉头在渐渐松开。
    “唔！”意识在崩溃边缘的纲吉真的差一点就要睡过去了，好在她在最后一秒强迫自己醒了过来。她有想到自己能看见还没离开的云雀，但她万万没想到会那么近距离啊！男人看起来似乎刚换衣服，一身黑色的和服，腰带却没系好导致衣服动一动就松松垮垮。
    那么问题来了，他为什么要放着系了一半的腰带不管过来捧着她的脑袋QAQ？
    发现云雀见她醒来也没有要放下她脑袋的意思，并且还继续顺着她的头发按她的头，更可怕的是随着云雀的动作，她竟然舒服到眯起眼又想睡了。有预感着一觉下去别说给狱寺转换心情，她可能会把训练时间都睡过去一半，纲吉连忙叫停。
    “云雀学长，我要醒了…！”
    “为什么？”
    云雀对手里的小脑袋有些爱不释手，他并不是说这个时代的沢田纲吉不好，但是14岁的她有趣多了，以前他怎么没发现这个事？就像现在，明明很舒服很想睡却不肯睡过去，云雀没有规定她的起床时间，他一直交代草壁让她睡到自然醒。
    至于睡过去的训练时间，他会用高质量来补。
    “嗯~”被捏住后颈以恰到好处的力道揉捏的纲吉说不出话来，现在她知道猫咪被拿捏住后颈全身僵直无法动弹的感觉了，而且为什么有种难以抗拒的舒适？纲吉忍不住哼唧了一声。
    “舒服？”
    云雀当然知道她舒服，这个时代的沢田纲吉偶尔还会被他这么捏哭。后颈这么个地方，充满危险和信任，除了云雀没人敢这么捏沢田纲吉的后颈，也只有云雀才能给沢田纲吉这种战栗的舒适。
    “要，要做早餐……”纲吉真是快要哭出来了。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恐惧的同时还要伸手抱住云雀的脖子，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要拒绝还是迎合，想要停下还是继续，她勉强从牙缝里挤出话语，希望云雀能够就此放过她。
    “哼嗯——怎么今天换成你做了？”
    “呜QAQ……”
    云雀勾起嘴角，决定今天就先放过纲吉。他终于松开手，纲吉不由感到劫后余生，同时却又觉得脖子凉得不行。
    “那就起床。”
    云雀不顾纲吉还在，起身继续系腰带。只剩纲吉还躺在床上，隐隐约约觉得这个场景好像哪里不太对，又说不出来，而且她为什么觉得身体仿佛被掏空……
    纲吉收拾好后急急忙忙赶往基地的厨房，还好来得及。大家也是刚开始准备，甚至从厨房里找出了两件有海浪图案的外披，写着“寿司”二字，尺寸都有点大，不过不碍事。
    于是当狱寺心情沉重在正常时间到达饭厅的时候，得到的是手持饭勺，穿着不合身外披却依然很可爱的纲吉的迎接。
    “早上好，狱寺君。”
    “早上好，十代目！您这是？”
    不用纲吉回答，一大早就非常兴奋的小春和京子替她解释道：“山本君说要指导我们做竹寿司祖传的手卷寿司！所以今天早上轮到男孩子们和纲酱做早餐~！”山本则是端起冷冻的叁文鱼材料：“虽然是冷冻品，不过感觉可以做出很好吃的寿司！”
    “最近一直在修行，偶尔放松一下也不错吧？”纲吉仰着头看着狱寺，伸手去拉他：“狱寺君，我们一起做吧？”
    无法对纲吉说“不”的狱寺就这么被拉进厨房，知道狱寺其实还是没那个心情的纲吉把他拉到相对安静的一边。看着面前的米饭和佐料，狱寺想着既然都站在这里，他就不能拂了十代目的面子，更不能让身为首领的纲吉动手，便默默地捏寿司。
    纲吉在旁边打下手。她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叫道：“狱寺君。”
    “什么事，十代目？”狱寺停下手中的动作，对着纲吉露出有些许牵强的笑容。
    “妈妈曾经跟我说过：每一个人都有自己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事情，所以如果遇到自己做不好的事，千万不要灰心，只要继续努力总会有回报，或者可以选择别的路，总能够找到适合自己的。我觉得狱寺君是个非常厉害的人，又会读书，又会弹钢琴。虽然最近的修行可能不太顺利，但我相信狱寺君一定可以找到适合自己的方式去变强的！所以我们一起加油吧，好吗？”
    听了纲吉的话，狱寺呆住。从来没有被谁如此温柔安慰对待的狱寺感觉到了心中翻涌上来的那股对眼前人的强烈爱意，这让他下意识抬手揪紧胸口的衣服，只有这样他才能够勉强抑制住自己，不当场失控做出逾越身份的举动。
    “狱寺君？你身体不舒服吗？”狱寺的动作被纲吉误以为是不舒服，她紧张地询问他，就连这样的举动都让狱寺心动不已。他终于露出和碧洋琪修行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容，湖绿色的眼睛直直注视着纲吉，荡漾着动情的波纹：“请您不必担心…我的心脏——它只是在变成您的形状，因此让我有些难以控制住自己。”
    这次轮到纲吉呆住了，然后她的脸颊一点点、一点点晕染上了诱人的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