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伴随着茶水从茶壶倒入杯子的声音，上好的日本茶的味道越发浓郁。纲吉微微侧头寻找泡茶的人，便看到奈奈捧着茶壶的身影。温和的妈妈朝自己的孩子微微笑了笑，继续给其他杯子满上茶。一、二、叁、四，一共四杯，也有准备她的份吗？
    纲吉朝妈妈小跑去，也尝一尝这茶的味道，走近一些，却发现其余的叁个位置上已经坐着人：爸爸在妈妈的旁边，他的对面坐着山本叔叔，妈妈的对面是小小的Reborn，对这个人员配置突然感到不安，纲吉加快脚步，可是只是那么几步的距离，不管她怎么走都无法到达。
    妈妈？妈妈？
    越是奋力追赶就越是离得远，除了一开始奈奈看纲吉的那一眼，他们再也没有回过头来，自顾自地喝着茶、聊着天，渐行渐远。
    等一下！等一下！
    吓醒的时候，纲吉还能感觉到眼角有泪，虽然不是做了个传统意义上的噩梦，她还是觉得非常不舒服。还是早点起来，喝一口妈妈热的牛奶压压惊……
    “你醒了？喝点茶暖暖身吧。”
    纲吉吓得猛坐起身，直直把惊恐的目光投向房间里的另一个人。她记得这个声音，是操控莫斯卡的人……！为什么他会在这里？不对，为什么她会在这里？
    “你好，我叫斯帕纳。”金发的青年咬着棒棒糖一脸友好，左手拿着写着他名字的纸条右手端着一杯热茶，纲吉在梦里闻到的以为是妈妈冲出来高级茶香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面对这样柔和到甚至有点温馨的对待，纲吉完全搞不清状况。而且这个青年看起来也和她之前感觉到的一样……一点也不像坏人。纲吉为难地看着青年，理智和情感挣扎着，先前被设定好的小莫斯卡咕噜噜的转动着轮子凑到纲吉身边，把钳子上做工精致的金属玫瑰花苞递给纲吉。
    “……”纲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过来：“谢谢……”
    “也喝点热茶吧。你掉到水里，虽然换了衣服，但是全身还是很冰。”斯帕纳把手中的马克杯递给纲吉，无论如何都坚持要她接下。在帮忙换衣服的时候女孩全身的皮肤都是凉的，还咳了两声，希望她别感冒才好。
    斯帕纳一说完就发现女孩表情变了，她的表情极其微妙，一脸想生气又想难过的样子，最后脸都红了都没憋出一句话，青年反应了一下才想到她应该是纠结换衣服的事。
    “不用怕，我不是虐待狂，我什么都没做，只是帮你治疗了伤。”斯帕纳真是不敢相信那是24岁的身体，又瘦又小还全身上下光溜溜的…不过回想了下同样来自日本的入江正一的裸体，斯帕纳接受了这个设定。女孩的身体全是伤，就算治好，那处那么小，不经过长时间（他说的长时间不是一天两天）扩张，怎么看都不可能愉快享受，他的性癖很正常，至少对伴侣流血兴奋不起来。“不过……”
    斯帕纳拿起放在一边的金属花苞，轻轻旋转底部，顶端的花苞竟然随之盛开，里面躺着一枚同样材质的戒指，顶端被做成钻石的形状。青年从两脚岔开的蹲姿变为单膝跪地，把金属花和里面的戒指一起递到纲吉面前：“现在暂时只有钻石形状的，不过真的钻戒已经在送过来的途中了。我会老老实实按部就班的，我们可以先订婚，嫁给我好吗？”
    “………………”
    为什么会被拒绝？果然是因为没有真的钻石的缘故？斯帕纳百思不得其解，决定待会打电话去催一下珠宝商赶紧把戒指送过来，那么现在他可以了解一下她的新招式，给她做个火炎平衡辅助器。
    给喜欢的人送礼对意大利人来说再正常不过了。
    “纲吉。”斯帕纳在注意到女孩本来就没放松下来的表情因为他的称呼更加紧张后，识相地拉开距离：“你不要紧张，我真的什么都不会做。我想帮你完成你最后的那招，那个只是半成品吧？”
    “您，您是说X-Burner吗……？”按照日本人越说敬语越疏离的定律来看，他被推到了十万八千里之外，对此斯帕纳略微感到沮丧，但新招式又让他兴奋得打颤！“X-Burner”这个名字实在是太适合了，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全力释放的X-Burner！
    “没错，就是X-Burner！X-Burner还不稳定，是因为右手的火炎量和左手的火炎量不对等，只要设法让左右完全对称就好了。”斯帕纳自己说得开心，纲吉却露出迟疑的神色：虽然她觉得这个人不是敌人，但就这么相信他真的好吗？
    “为什么要帮我？”纲吉不安地捏着过长的袖子，这是男人给她的工服，S码对她来说还大不少，手袖裤管都得折起来，却散发着干净的味道。这是男人为了不让她穿湿衣服或是只能光着身子的好意。她在地下水道失去了意识，青年明明可以直接把她举报给入江正一，或者把她扔在下水道，但是他把她带回来，并藏了起来。
    现在更是说要帮她完成X-Burner，站在纲吉的立场上看，能够完成X-Burner再好不过，但是这是来自敌人的橄榄枝，身边一个为自己出谋划策的人都没有，临做决定之际纲吉又退缩了。
    斯帕纳看着面前的女孩，心中还是疑惑：彭格列难道没有能人了吗？非要找个那么小的人来当首领？她举棋不定的样子像极普通的女孩子，柔软、可爱又无辜，完全看不出是一个黑手党的首领。
    现在他找到“公开会议”上的沢田纲吉比眼前这个她更好的地方了，那个她凛然自立，无所畏惧。虽然疲惫和苦痛无法掩饰，但她没有迷茫，没有犹豫。她知道自己会死，却在白兰面前像个胜利者。
    不得不承认的是，无论哪一个沢田纲吉都让他着迷。斯帕纳从小摆弄机械，长到那么大也会有生理欲望，但沢田纲吉是第一个让他内心产生触动的人体，哪一个她都让他触动！如果她是强势的模样，他则崇拜追赶她的强大；如果她仍不够坚定，他愿意接纳安抚她的软弱，支撑她的强大。
    所以面对纲吉的不信任，斯帕纳一点也不觉得委屈，他甚至愿意告知更多的信息以示真诚，甚至已经决定要跟她走：“我想你也猜到了，我研究过你的招式，我在见到你本人之前就一直对你很感兴趣。我一直对人体可以使用零地点突破抱怀疑态度，不过今天你让我惊艳！原来那些录像都是真的，我又重新爱上了你！我想看看完美的X-Burner，我来帮你完成它。”
    “我希望你能相信我，如果我要杀你，早就动手了不是吗？你对抗莫斯卡尚且那么困难，如果现在就离开这里，下一次遇敌你肯定会被杀的。在你昏睡的时候我已经编写好程序，现在只需要将其制作成型，你再等我一下。”
    “可是……”青年态度非常诚恳，并且说的话都非常在理，纲吉知道自己应该相信他，照他的话做，然而在这里消磨的时间越久，纲吉就越不安。她更想快点离开这里和大家汇合，不看到大家好好的样子，她怎么也无法放松下来。斯帕纳看穿她的想法，把自己得知的情报如实告知：
    “你如果是担心你的朋友们，正一因为他们忙得脚不沾地。等我完成辅助器再去也应该来得及。”
    见女孩的态度开始软化，斯帕纳一屁股坐到工作台前的地面上，把软垫拉到自己身边：“那么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了吗？坐到我旁边来吧？”
    最终，纲吉还是坐在了青年的身边看他对着仪器心无旁骛地制作辅助器。
    “你是来复仇的吗？”斯帕纳突然开口讲话吓了纲吉一跳，但她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她是为了让大家回到过去才来的。“白兰不是杀了你吗？虽然你没死。”
    不，她死了。她能够以活着的姿态出现，是因为此沢田纲吉非彼沢田纲吉。但是这个不能让斯帕纳知道，所以纲吉保持沉默。
    原来她是被白兰杀死的啊…
    面对纲吉的沉默，斯帕纳也没在意，自顾自地说：“现在你比之前好多了，虽然还是很瘦，不过很健康。”
    别看斯帕纳总是窝在实验室里就以为他是个弱兮兮的宅男，那是正一。熬夜研发新功能、装卸机体、搬运零件……哪个不需要体力？斯帕纳在研究机械之余很注重叁餐和锻炼，也尽量作息正常，生活紊乱会削弱一个人，从而导致病痛产生，而病痛会掏空一个人，他很明白这一点。
    所以斯帕纳才会那么怀疑“公开会议”上看到的沢田纲吉，那个时候的她别说使用零地点突破，说不定连死气之炎都燃不起来，她的生命力因为病痛折磨接近枯竭，是濒死之人，这样的她不可能是这个时代的“最强”。
    但也正因为如此，她死前的目光才让斯帕纳印象深刻。
    “如果你能再长大一点就好了，可是你都24岁了……”斯帕纳微不可闻地叹气，目前纲吉还没有答应他的求婚，他当然会继续努力，但是体型差那么多……“回到刚刚的话题，你是来找白兰复仇的吧，不然也不会找到正一这里来。不过我得提醒你，正一相当聪明。是个总是能够纵观全场，厉害的家伙。”
    斯帕纳话音刚落，两人所在的房间剧烈地震动起来。那些用来当桌子用的滚筒东倒西歪，甚至朝两人的方向砸来，斯帕纳抬手护住纲吉，挡住飞过来的一个滚筒。他知道这个效果是在移动梅罗尼基地，正一终于开始行动了啊。
    “没事吧？”斯帕纳确认纲吉的完好后，才回头去找因为震动而不知道掉到那里去的重要零件。斯帕纳也对自己下意识先护人略微感到吃惊，搞得零件都掉地上了，不过因此纲吉对自己没那么警惕，也算值得。
    “马上就好了，你可以先进入死气模式，一会儿我们实际试试。”只是死数据的话还是不准确，最好纲吉能够戴上测试一次，他再调整。说着斯帕纳把一个小小的双联盒交给纲吉，纲吉一看傻了。
    隐，隐形眼镜？
    “我反对！！怎么能相信密鲁菲奥雷的技术人员说的话呢！要是十代首领有个什么事该怎么办！？”强尼二的声音突然响起，纲吉吃惊地顺着声音来源回头却发现发声的地方坐着Reborn：“Ciaos~”
    “Reborn？？你是怎么进来的？？”纲吉立马跑到Reborn面前想抱起他，手却穿了过去：“？？”
    “是立体影像，从别的地方拍摄影像再从你的耳机投影出来。刚刚的震动切断了信号屏蔽，这之前应该都连接不上。”身为技术人员的斯帕纳倒是一眼就看出来是什么回事，抱着献殷勤的想法，他简单给纲吉解释，同时好奇地观察Reborn：这就是传说中的彩虹之子啊，真的是小婴儿的模样。
    “还好吧，断断续续。”小婴儿的语气相当冷淡，气氛因为Reborn的态度变得尴尬起来。
    “Reborn，不可以用这样的态度和别人说话。”因为碰不到Reborn没办法打手心，纲吉板起脸来说教道，Reborn“哼”了一声，没回话。反而是一旁的斯帕纳满头雾水，如果他没记错，彩虹之子是因为受了诅咒才会变成小婴儿模样的吧？这么说他们原本应该是成人啊？是吗？不是吗？
    纲吉是不是被骗了？
    “这种事轮不到你担心。你不是要给阿纲试眼镜吗？距离你这里暴露没多少时间了，快一些。”Reborn读出斯帕纳的心理活动反驳道。说实在的，对于一个把自己的学生扒光观察老半天说什么“不知道是女孩子”，回头就求婚的家伙，Reborn没一枪崩了都算超级好态度。如果可以把强尼二通过信号塞到纲吉身边，他哪会让纲吉和斯帕纳呆那么久。
    他一点也不担心斯帕纳会被自己的态度气到不帮纲吉做火炎平衡器，现在Reborn百分之百确定自己的学生和传说中的初代那样，对各种各样的人都有奇妙的吸引力。
    彭格列十代首领不会一辈子连男人的滋味都尝不到，但也绝不是随随便便来个人就可以看可以摸可以求婚的地步！
    “Reborn！”纲吉是真的不高兴了，但小婴儿神情明显说了自己不要听话，她又转过去向斯帕纳道歉：“对不起……”
    “没关系。”这是在吃醋吧，斯帕纳心想，这个彩虹之子也喜欢彭格列十代吗？当然他可那么傻去问，而是转移话题：“你戴过隐形眼镜吗？”
    纲吉摇头，斯帕纳用镊子捏起一个隐形眼镜放在辅助器上：“我帮你吧？这样比较快。放心，我用了最好的材质做，不会不舒服的。”
    Reborn闻言皱起眉头。他虽然可以投影自己的立体影像给纲吉看，也可以接收到纲吉那边的声音，但他可看不到纲吉那里的情况：“阿纲，你自己……”
    “好了。”Reborn话没说完，斯帕纳就成功把一只隐形眼镜放入纲吉眼睛，另一个也很顺利。女孩眼睛大，只要动作够精确够快，一下就能完成任务。隐形眼镜在普通情况下是不带任何功能的，需要进入死气模式才能发挥作用。
    “谢谢……”纲吉不近视，别说隐形眼镜，她连框式眼镜都没有戴过，不过的确是像斯帕纳说的那样没有任何感觉，她从地上捡起手套，顺便把护身符贴身放好：“那我要开始了。”
    隐形眼镜果然还是需要调整，一旦进入死气模式，纲吉的视野就变得特别差，看什么都是重影的，斯帕纳说需要二十分钟，纲吉认为这个时间太长，耳机里传来山本的动静，可以听出他正在和敌人激战，纲吉不敢出声干扰他，心情不由焦躁起来，别说二十分钟，她一秒都等不下去。
    认为调整时间太长还不仅因为这个，进入死气模式后纲吉的超直觉更加灵敏，她确实可以感觉到危险正在逼近，敌人应该马上就会找到这里。
    “不能快一点吗？”
    “纲吉，完成时间是不能缩短的。”斯帕纳倒是想满足纲吉，但这种精密道具，调整起来该要那么多时间就一秒都不可以少，节省的这一点时间也许会让后续使用出问题，到时候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去修复，更甚可能会让纲吉陷入危险，这违背斯帕纳的原则，违背他的机械魂和绅士心。
    斯帕纳都这么说了，纲吉只好乖乖等待，反倒是Reborn开口问斯帕纳：“我说，你知不知道一个白色的圆形装置？”
    强尼二配合Reborn把装置投影出来，斯帕纳瞥了一眼，不自觉地“啊…”出声，青年不是个会隐藏情绪的人。
    “斯帕纳先生知道这个对吗？”
    “这是正一研究所里面的装置。”如果是Reborn提问，斯帕纳就算知道也会闭口不谈，但是问的人是纲吉，斯帕纳出卖入江正一那是一秒都不用犹豫。
    “用来做什么的？”纲吉想起那个和库洛姆一起做的梦，如今证实这个装置是入江正一的东西，那么假设装置里装的真的是未来的他们，为什么会这样？
    “我先前一直听他唠叨说要捕捉亚空间的能量……”斯帕纳看纲吉一脸迷茫，换了个比较简单的说法：“也就是时空穿越。”
    斯帕纳的说辞让纲吉和Reborn都惊讶不已。
    “事情都连接上了，如果那个家伙在做时空穿越的相关研究，把入江当成我们回到过去的目标非常正确。”Reborn勾起嘴角，心道一切都没有白费，这个时代的阿纲就是知道入江正一在研究这个东西，才让年幼的自己和家族成员以入江正一为目标的吧。
    听到“回到过去”一词，斯帕纳突然灵光一闪：“十年火箭炮？你是十年前的沢田纲吉？你才14岁？这么说你还会长大啊！在意大利，女孩14岁也可以结婚，但是我可以等你长大，那我们就先订婚吧？”
    Reborn：=  =+++++++
    纲吉：“请……请允许我再一次拒绝……”
    斯帕纳：“啊……好吧_(:з)∠)_，我们就再等等戒指吧。”
    放下求婚的事，斯帕纳也在他的角度把事情都连接上了：十年火箭炮把十年前的彭格列十代带到这个未来，原来这就是正一非要他到密鲁菲奥雷来的原因，还联系他去迎敌。正一知道他肯定会留下“彭格列十代首领”的性命，肯定会“出手相助”，肯定会“倒戈”，这也就等于彭格列十代在密鲁菲奥雷内部获得一个高级技师兼导游。
    明明把十年火箭炮藏那么深，深到所有密鲁菲奥雷的人都认为其只不过是传说中的道具却唯独让他知道，告知他圆形装置的功能也是，全部都是设计好的，只为了让14岁的沢田纲吉来到这里的时候他能帮她，给她提供线索。所以说，正一和彭格列是一伙的啊…难怪他时不时会觉得正一的做法特别怪异，这么看来，他“倒戈”得非常正确嘛。
    “嗯……！我要找到入江正一，让他说出让我们回到过去的方法！”纲吉的小宇宙燃烧起来，Reborn和斯帕纳看着她，都露出微笑。
    但在去往入江正一所在的地方之前，纲吉需要解决面前的麻烦：“不管你们察觉到什么，都为时已晚了。因为你们~将要永远沉睡在这里咯~”
    爱丽丝携带死茎队，强势登场！